方应看问:“阁下在何处落脚?”
玉七:“我初来乍到,又身无分文,实在无处可去,在寻到你之后便一直睡在你的屋顶。”
方应看:“……”
系统:【想想都觉得变态。】
玉七当然没有睡在他的屋顶,他带了许多易容用的东西,身上的衣服就有好几件,哪怕[空间]技能已经达到了3级,依然需要带着行李包裹。
他昨夜住在客栈里,出门的时候才伪装成了云鹤烟的模样。
因为玉七一直口出狂言,而且说得很离谱,正常人说谎,都不会编出这么离谱的东西,反而更像是真的了。
方应看难以判断,他看着玉七,一时无言。
玉七:“你这院子很大,我看还有不少空闲的房间。”
方应看立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人太难缠了,他一点都不想收留对方,没有接下这个话茬,而是委婉地说:“附近有家客栈,里面的条件还算不错,距离此地不算太远,最重要的是十分清净,阁下若是觉得可以,我便派人去为你定房。”
玉七:“不可以。”
方应看:“为什么?”
玉七:“我想住在你这里。”
方应看很崩溃:“为什么?”
玉七:“血脉亲情最难阻挡,兄弟亲近,难道不是人伦常事吗?我不会逼你认下我,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我们的关系,只想默默地守护你,还请小侯爷准许。”
系统:【如果不答应,你就继续趴在屋顶上偷窥他是吧?】
薛沉:【对,就是这个意思。】
系统:【……】
听到这句话,方应看不但没有生气,还生出了许多心思。
他看着青年冷酷的模样,眼尾的红色如同鲜血染就得,为他冰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不祥。
这张脸和自己一点都不像,论起气质,还有强大的压迫感,反而更像“玄月刀”裴锐。
裴锐被太平王收为义子,早已水涨船高,不再是寻常的江湖草莽了。
太平王把他送到了神侯府做事,偶尔会去战场上杀敌立功,日子过得很安稳,而且很轻松。
方应看十分嫉恨裴锐,连带着也不喜欢云鹤烟。
可是谁不想有一个绝顶高手,忠心耿耿地为自己做事呢?
方应看最初就想过招揽裴锐和陆小凤,只是他的威胁没有奏效,不止裴锐投靠了太平王,他自己也摔了个大跟头。
如果再来一次,他必定不会像之前那样惨淡收场。
方应看神色动容:“你真的是我的兄长?”
玉七:“今日做了易容,昨晚才是我的真实模样。”
系统:【他真的会被你忽悠瘸了的。】
薛沉:【我又没有害人之心,如果他不搞那些骚操作,有这样的契机,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系统:【如果方应看还想作恶呢?】
薛沉:【不狠狠坑他一把都对不起我自己。】
方应看低声说:“你所说的事太过离奇,我实在无法接受。更何况你的易容术如此高明,我实在不敢相信,昨日的面容就是你的真容。”
玉七:“信与不信全都在你,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他仿佛一个无私奉献,默默守候弟弟的好兄长。如果不是他刚才说过,在方应看的房顶睡了好几天,又拒绝住客栈,强行要搬进来,方应看肯定非常感动。
在和玉七做左右邻居和上下邻居之间,方应看选择了前者。
他命人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玉七运起轻功返回客栈,退掉房间后,迅速搬了进来。
3级的[空间]技能非常神奇,他只带了一个小包裹,就能把十几套衣服、鞋袜全部装下,还有那些化妆用的物品,以及假胡须、假发、折扇、玉佩、金银首饰,也能全部装进去,非常神奇。
薛沉估计西门吹雪外出杀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装东西的。
玉七搬到新的住处,找人要了些纸笔,趴在桌子上书写。
系统看到他列了个表格,在上面写的都是西域文字:【你要给玉罗刹写信?】
薛沉:【你不说我都忘了,还得给玉罗刹递个消息。过会儿吧,我先把计划表列完。】
他写的计划表特别简单,把一天的时间分成了三个大的格子,在“夜晚”的下面填上了方应看,“交际”下面填上了云鹤烟,剩下的“白天”部分还在咬着笔头犹豫。
薛沉:【你说我在人后和方应看相处时,应该用怎样的身份呢?】
系统:【你编出来的那个方应辞不就很好吗?】
薛沉:【倒也不是不行,可是我已经决定晚上用这个身份和方应看见面了。用同样的身份,时间久了我会腻的。】
系统:【这也是小七的特质?】
薛沉:【怎么可能?小七是没有感情的,当然是因为我自己想玩。】
他提起笔,在下面的表格里填上了“女装”两个字。
系统:【这是什么意思啊?】
薛沉:【我决定了,白天的私下相处,就用女孩子的模样,具体借鉴谁,我还没有想清楚。我认识的女子不多……】
他拿出易容用的东西,洗掉了脸上的妆容,描眉画眼,更改许多次,最后将自己化妆成了一个身材高挑,五官明媚动人的女子。
她眨了眨眼睛,空洞的双眸立刻有了神采,模仿着原飞霜的样子勾起嘴角,媚眼如丝,流波婉转。
玉七换下身上简朴的黑衣,从包裹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条绣着茉莉的白色长裙,使用缩骨功改变体型,穿上裙子,用红色的腰带系好,挂好荷包、香囊等物,对镜梳妆,简单地将头发盘起,簪上了一支红宝石簪子。
系统:【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薛沉:【当然眼熟了,我借鉴了很多人才捏出这张脸。】
系统:【气质很像小柳,五官有点像包惜弱,眉眼间的神态和沙曼差不多,很高傲的样子。你还借鉴了谁啊?】
玉七整理好衣摆,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下人们仍记得刚才进去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公子,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位美艳又清丽的女子从里面出来,不禁呆住了。
玉七轻车熟路地来到方应看的房间,敲了敲门,用方应看自己的声音说:“我能进来吗?”
里面传来声音:“进吧。”
玉七的易容术已经满级,很清楚易容成女子时的注意事项,再加上小柳男扮女装时的经验,从神态到动作,都没有任何违和感。
他推门而入,步子迈的很小,仪态优美。
方应看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幽香,疑惑地看了过来,对上那张陌生脸后,刚想质问她是谁,想到方才和自己对话的声音,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压了下去。
玉七微笑,款款行礼,用的依然是方应看的声音:“小侯爷。”
方应看压低声音:“你怎么打扮成了这副模样?”
玉七换了女声:“我听闻小侯爷十分贪财好色,欺辱玷污了不少女子。你不愿认哥哥,我便打扮的漂亮些,想必你会愿意见到我这个姐姐。”
方应看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我何时做出那等下作事情了?”
玉七笑着说:“没有吗?可是外面的人都是这么传的,小侯爷不可能不知道。你既然没有阻止,那就说明你甘愿认下这些事情。我投其所好,又有什么不好?”
方应看:“那都是唐非鱼做的。”
玉七:“我知道,可是唐非鱼是你们有桥集团的人,你身为有桥集团的实际领导者,非但不加以阻止,还一直纵容他作恶,想来应该是觉得,他这样的小癖好无关紧要。而且你们相处的不错,想来都是一丘之貉,应该会喜欢我的。”
方应看冷着脸:“你换回去!”
“我好不容易才做好了这样一张脸。”玉七贴近他,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眉骨处,“你好好看看,这张脸是不是跟你的样貌很像?”
系统:【我哔——我就说有些地方很熟悉,又想不起来为什么,原来你还参考了方应看!】
薛沉:【像不像?】
系统:【有几个表情是像的,太抽象了。】
方应看原本被玉七哄的有些迷糊,还以为他真的是自己的双生兄弟,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他的原貌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模样。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这位易容高手很擅长说谎,从他嘴里讲出来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但是玉七提起了有桥集团的名声,这点方应看不能不在意。
方应看撇过脸去:“唐非鱼是我们集团中的重要人物,他为我做了许多事情,实在不方便处置,这件事才一拖再拖。”
玉七:“不只是这样吧?”
方应看:“什么意思?”
玉七:“我说,除了唐非鱼,你们有桥集团的其他人也都有污点。如果惩处了唐非鱼,其他人怕是也要被惩罚。到那时怨声载道,你的这方势力,怕是要分崩离析了。”
方应看:“那你说该怎么办?”
玉七:“我哪里管得了这个,有桥集团又不是我的。不过薛公子不喜欢这些事情,你若是想讨他的好,还是早早地管教下属吧。”
方应看:“我会考虑的。”
玉七找了个凳子坐下,撩了下裙子,撑着下巴问:“我听闻你当年很喜欢一个女孩子,后来迫不得已跟她分开了,你痛苦的想死,一直心情郁郁,过去很久都没有好转。恰逢那时官家给你父亲封侯,他不想被朝廷束缚,拒绝了册封,又想给你找点事情做,才把侯爵让给了你?”
方应看心中大骇。
这个人未免知道的太多了。
他说出老龙婆的时候,方应看还会觉得此人只是消息灵通,现在才骤然发觉,这个人明显有备而来。
他早就查清楚了自己的底细,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他,方应看却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清楚薛公子让他这么做的真实目的。
一直以来,方应看都没把薛沉放在心上。
他想要巴结讨好的是太平王和世子,薛沉病歪歪的,不曾入朝,手上没有任何权力,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特殊,方应看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但是太平王和世子都对他不假辞色,他只能迂回婉转,从薛沉这边下手。
他以为薛沉常年生活在内宅,没有那么多心机,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竟如此难以对付。
方应看问:“你是薛大公子的人,还是世子的人?”
玉七:“有区别吗?”
方应看笑道:“没有区别。”
不管薛沉真的心机深沉,还是背后有世子的帮助,自己都会被他牢牢克制。
玉七:“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那个初恋,为什么会让你难过的想要自杀?她分明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也没有答应过跟你在一起,单恋也能痛苦到想要自尽?”
系统:【是哦,他好矫情,比追命还矫情。】
追命虽然动不动就在柱子上刻字,还会吟诗,但是小透确实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已经超越了爱情。
小透的死,是生命的悲剧。
【无病呻吟,而且很偏执。】薛沉评价,【暗恋别人,人家不喜欢他,他就去自杀。要是他真的死了,女方该被迫承受多大的压力?自以为是的深情跟耍流氓没有什么两样。】
系统:【没错!】
方应看眼神幽暗:“不要再说了。”
玉七:“为什么?”
方应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玉七:“为什么?”
方应看:“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
玉七笑了笑:“那我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方应看:“……”
玉七走出了方应看的房间,贴心地帮他关上门。
见到外面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自己,玉七笑笑:“小侯爷想起了心爱的女子,现在心情不好。你们都小声些,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去打扰他。”
下人们噤若寒蝉,乖乖地点头,等玉七离开后,互相看了一眼。
小侯爷心爱的女子是谁?
这位姑娘又是谁?
难道这位姑娘和他喜欢的女子样貌很像,小侯爷才会在见到她的时候,想起了喜欢的女人?
玉七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样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方应看的名声已经这么坏了,应该不差这一点了吧?】
系统:【哪一点啊?你又给他泼脏水了吗?】
薛沉:【笨蛋系统。】
玉七摘下了易容,在一大堆东西里翻了翻,挑了几样物品,开始给自己捏脸,弄好了新的脸,他又换掉身上的长裙,换了身简单的男装,运起轻功,跳到屋顶,轻松离开了院落。
系统:【顶着这么一张脸,你是要去哪里?】
薛沉:【来都来了,当然得去拜访朋友。】
系统:【?】
从屋上翻下来,照着谢珩的记忆一直走,在一座宅子面前停了下来。
玉七仰头看着这处宅院。
薛沉:【小七是真的没有感情,连我本身的情绪都影响不到他,感觉在他身体中的那部分意识就跟从灵魂里剥掉了似的,逗弄方应看的时候都没有情绪波动。】
系统:【那你的乐子人做的有什么意思?】
薛沉:【就是因为没有感情,才得努力去体会感情,懂不懂啊你。】
系统:【……懂了。】
玉七在前面站了一会儿,将谢珩的记忆翻了一遍,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院门打开,一个穿着灰布麻衣的下人拿着扫帚从里面出来,见到门口的玉七后怔了一下:“小少爷,您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玉七露出温和的微笑:“这就进去。”
说着他走进了花家。
他没有去拜访花家的父母,直接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花六童这边。
这边的仆人见到他,全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有人提醒道:“七公子,六公子昨日出去收账了,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您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先给他写信。”
玉七摇头:“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恰好无事,想找六哥说说话罢了。他既然不在,我便不多留了。”
说着他转身离去。
系统:【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悲伤,地方还是这个地方,但是这座院子已经不是夏日的景象,你是你,也不是你,花六童以为谢珩死了,却不知道他还会回来,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薛沉:【不要学的和方应看一样矫情。】
系统:【……】
薛沉:【不准写小作文!】
系统:【……】
薛沉:【我又没有易容成谢珩,这明明是花满楼的脸。】
系统:【你易容成谢珩更有戏剧性嘛。】
【如果谢珩死了,我易容成谢珩,靠双腿走着回来,那还说得过去。可问题是谢珩没死,我可不敢保证,谢珩这辈子都不会和花六童再相见。】他叹了口气,【而且有什么用啊?当事人又没有感情,找小七来做这种事情真的很浪费。】
他离开了花家,准备去拜访另一个朋友。
玉七来到花满楼的小楼时已经是傍晚,他站在小楼前面看了会儿夕阳。
这时候的落日还未完全沉没,依然耀眼极了,暖阳照耀在土地上,温暖了已经凋零的草木。
玉七仿佛回到了自己家,慢慢地往前走,来到小楼的前方,推开房门,和里面的锦衣公子对上了视线。
花满楼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听觉灵敏到了他这种地步,已经无需特意用耳朵去寻找声源,他仍会用眼睛去“看”,而不是像裴锐那样,因为一直处于危险之中,习惯性地歪头侧耳倾听。
只是他的眼眸清澈,却没有焦点,虚虚地不知落在了何处。
花满楼微微一笑:“阁下应当是第一次过来。”
玉七模仿着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嗓音温和清润:“是。”
花满楼怔了怔:“你莫非在模仿我的嗓音?”
玉七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温言道:“不止是你的嗓音,样貌也是一样的。”
花满楼笑着问道:“你是偷王司空摘星?”
玉七:“我很少偷东西。”
花满楼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小碗花茶:“可是你偷了我的脸。”
玉七:“你的脸还在。”
花满楼:“是我说错了,请。”
玉七拿起杯子闻了闻。
花满楼好像能看到一样,解释道:“这是我前些日子采集的雪水,里面的花是腊梅,又加了些许花蜜。虽是热茶,喝起来却透着风雪的清冽。”
玉七喝了一口:“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花满楼:“你喜欢就好。”
玉七:“你不问我是谁?”
花满楼叹气:“我问过了,可惜没有猜对。若是再问下去,一直猜不准,倒是显得我蠢笨,不如不问,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对面那位与他容貌完全相同的男子,用同样的语气说:“我叫玉七。”
花满楼轻声念了一遍:“玉七……我是花满楼。”
玉七:“我知道。”
花满楼伸手,触碰到了从窗外投来的斜阳,他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天要黑了,要不要点灯?”
玉七:“不必了。”
花满楼:“好。”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闲聊,傍晚天黑的很快,片刻后屋子里就完全没有了亮度。
玉七没点[夜视],又没有[内力]和[听力],在黑暗中无法视物,但是他扮演的很专业,依然没有让花满楼点灯的意思。
系统:【同步率+3%。】
薛沉:【给我加[夜视]、[内力]和[茶艺],1级就好。】
系统:【为什么还有[茶艺]?】
薛沉:【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扮演。我已经决定了,小七这边再刷出技能点,不会用来提升原来的技能,全都点成新的技能,然后我自己慢慢地肝。】
系统按照他说的,点亮了三个技能,玉七觉得视野明亮了许多,这样近距离坐着,能看清花满楼的神色了。
玉七扮演的花满楼和本尊一样温柔,两个花满楼相谈甚欢,很是尽兴。
而且花满楼似乎把他也当成了瞎子,言语之间没有太多避讳,有时会提起自己目盲时对外界的一些认知,玉七有扮演裴锐的经验,完全可以接得上话。
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有人来了。
那个人似乎很疲惫,直接推门进来:“花满楼,我要在你这里呆一夜。”
花满楼微笑:“好。”
那个人现在才发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走近了些:“有客人在?怎么不点灯?”
“因为我是个瞎子,瞎子是不必点灯的。”
属于花满楼的声音从另一人口中响起,陆小凤听得很真切,说话的人,绝不是刚才应答自己的那位。
陆小凤毛骨悚然。
月亮还未升起,屋子里阴暗极了,微风从窗外吹来,带着冬日的寒凉。
两个极其相似的人影相对而坐,哪怕陆小凤和花满楼已经认识了很久,也无法辨认出,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朋友。
两个花满楼对这种诡异的情景一无所觉,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第二个搭话的花满楼关切地问:“陆小凤,你怎么了?”
陆小凤突然间想起了裴锐。
那个眼盲的少年曾经说起过,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
陆小凤定了定神,努力不去想裴锐。
他的目光在两个花满楼身上徘徊:“花满楼?”
花满楼:“你似乎很累的样子,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
陆小凤:“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玉七讲话的时候目视前方,就算偶尔看向陆小凤,视线也是跟他错开,没有落到实处。
他温和地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花满楼,你可以叫我七童。”
花满楼笑了笑。
他的名字叫做“玉七”,的确可以称之为“七童”。
陆小凤:“我可以点灯吗?”
玉七没有说话,花满楼答道:“当然可以。”
陆小凤和花满楼是很好的朋友,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和朋友见面。
花满楼的眼睛看不到,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摆放位置,从来不会乱放。陆小凤对这座小楼了如指掌,他是个没有家的浪子,这里就像他的家一样。
他摸黑找到烛台,点燃了蜡烛,拿着烛台来到桌子这边,照亮了两个花满楼的容貌。
陆小凤原以为他们只是声音相似,没想到竟然样貌也一模一样!
他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不禁怀疑,这两个花满楼里,是否有一人是司空摘星。
除了司空摘星,还有谁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术?
玉七偏头看向他,轻声说:“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小凤:“我正好饿了。”
花满楼起身:“厨房应该还有些吃的,我去取。”
他像明眼人一样走出了房间。
陆小凤和剩下的这个花满楼对视。
玉七一直都没有眨眼,他微微一笑:“你现在一定好奇极了,否则不会这样盯着我看。”
陆小凤:“你知道我在看你?”
玉七平视前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放在陆小凤面前:“看不到的人,感知会比常人要敏锐一些。更何况你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诧,不止是我,花满楼应该也知道,你现在震惊极了。”
陆小凤渴得厉害,他拿过茶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满,连喝了三杯才停下来。
他道:“任谁看到自己的朋友变成了两个,都会觉得惊讶的。”
玉七缓缓地眨了下眼,笑着说:“你现在应该有很多疑惑。”
陆小凤:“不错!”
玉七:“你尽可以问出口。”
陆小凤:“我问了,你就会回答?”
玉七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陆小凤感慨地说:“无论样貌还是脾气,你都和花满楼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你刚才说了自己是七童,恐怕我现在都分辨不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花满楼。”
玉七:“你又怎知我不是真正的花满楼?”
陆小凤:“难道你是?”
玉七苦笑:“这件事情实在难以解释,换做是我,我也不会信的。”
花满楼端着饭菜过来,将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玉七自然地起身关上房门,阻挡冷风吹入。
花满楼怔了怔,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好:“你们在聊什么?”
玉七:“在聊两个花满楼。”
陆小凤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的确是花满楼的手艺。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把诡异的事情抛在脑后,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花满楼:“你还没有告诉他吗?”
“我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说,毕竟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连我自己都难以接受。”玉七皱了皱眉,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的确是花满楼,有六个哥哥,自幼失明,独自搬到外面居住,有一个叫陆小凤的朋友。日子过的很清闲,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