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不明所以,但是没有打断他。
玉七:“今日下了一场大雪,我将雪水搜集起来,准备以后煮水泡茶,做完这些后,便出现在了这里。这儿没有风雪,却更冷了些。我手中的坛子消失不见了,但是却出现了另一个花满楼,邀请我坐下来,喝一杯用雪水泡的梅花茶。”
花满楼有些迷茫,玉七说的太真实了,下雪时他的确做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没有像玉七说的这样,突然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见到另一个自己。
系统:【当着花满楼的面,你怎么说的出口的啊?】
薛沉:【统儿,小七真的没有羞耻感,这就是无法体会感情的感觉吗?】
系统:【……】
陆小凤:“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玉七:“十月初一,正是寒衣节。”
陆小凤:“寒衣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我知道。”玉七叹息,“他已经跟我说过了。”
花满楼渐渐地回过味来。
他并没有和玉七谈论过时间。
玉七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相信这些话。
陆小凤:“所以你真的是花满楼?”
玉七:“不管我以前是不是,现在都不是了。”
陆小凤忽然说:“我想摸摸你的脸。”
玉七怔了怔,笑道:“你摸吧。”
陆小凤放下筷子,拿起烛台凑上前,先是观察了一遍鬓角的肌肤与头发相接的地方,那里没有明显的肤色变化。
他抬手摸了摸,玉七的皮肤细腻有弹性,触手温润,并不像有些易容用的面具那样僵硬冰冷。
突然间陆小凤摸到了一条微微的凸起。
他反复摸索了两遍,轻轻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就被他撕了下来,与此同时,玉七发出了隐忍的抽气声,好像被他扯得很疼。
花满楼:“你没事吧?”
玉七:“没事。”
系统:【你演的好假啊。】
薛沉:【可是陆小凤好像没发现?他不是很聪明吗?】
系统:【他的注意力应该都在你的脸上吧。】
陆小凤震惊了,他抬手摸了摸玉七的脸:“你……你怎么……”
花满楼:“怎么了?”
陆小凤:“他的确戴了易容,只是易容下面的脸,仍跟你的样貌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的脸上遍布伤痕,全都是细碎的割伤!”
玉七:“可能是穿越时候割伤的吧。”
系统:【穿越能给你割出两张脸来吗?】
“穿越?你指的是,从一个月前,来到这个地方?”陆小凤又摸向他的脸,这次没有摸到不妥的地方,这张脸大概就是他的真实样貌,再没有其他易容了。陆小凤震撼极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七:“你猜?”
陆小凤断定:“你根本就不是花满楼!”
玉七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花满楼。”
陆小凤:“你为什么和花满楼长得一模一样?”
玉七:“因为我是七童。”
花满楼能感觉到,玉七并没有恶意,他或许想跟陆小凤开个玩笑,只是失了分寸,做得有些过分了。幸好陆小凤不是个记仇的人,有些时候,陆小凤一点都不像成年人,常常做出幼稚的举动。
两个人现在的对话,就像是小孩子赌气似的。
陆小凤:“我不信,你肯定还有易容,你敢不敢去洗把脸?”
玉七起身:“有什么不敢?”
陆小凤:“你根本不是瞎子!”
玉七:“我是。”
陆小凤:“你分明能看得到!”
玉七:“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陆小凤:“你现在不就在打量我吗?还需要什么证据?”
玉七:“我根本没在打量你,我是个瞎子,瞎子是不知道自己在看哪里的。”
陆小凤突然抬起筷子,戳向玉七的眼睛,停在了距离他一寸远的地方,玉七感知不到恐惧,不会下意识地闭眼自卫,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陆小凤有些挫败:“你怎么不躲?”
玉七:“都说了我是瞎子。”
他来到水盆这边,用冷水洗了把脸,那张脸的伤疤遇水后肿胀了起来,渐渐从脸上脱落,又恢复正常的容貌。
玉七擦洗干净,转身看向陆小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小凤:“你的易容术,比起从前又精妙了,如果不是你编出来的故事太过离谱,我根本不会猜出你的身份。”
玉七:“什么身份?”
陆小凤:“这世上能有如此精妙易容的人,除了猴精还能有谁?”
玉七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的话,他恢复了花满楼的神态,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陆小凤过来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会想到来花满楼这里?”
玉七:“花满楼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他的小楼欢迎所有人的到来,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陆小凤:“你当然可以来。”
玉七:“但我该走了。”
陆小凤:“我才刚过来,你就要走了?”
玉七:“我忙得很,没功夫陪你玩,有空了再来找你挖蚯蚓,你肯定挖不过我。”
陆小凤:“少说大话,我怎么可能会输!”
玉七:“花满楼,你说谁会赢?”
花满楼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谁会赢,只知道如果你们敢在我这里挖蚯蚓,把我的院子弄得一团糟,我一定会很生气。”
玉七:“花满楼竟也会生气?”
花满楼:“花满楼也是人,为什么不会生气?”
陆小凤:“越是脾气好的人,生气的时候越可怕。花满楼的脾气尤其好,你最好不要惹他。”
玉七:“我当然知道,时候不早,走了。”
说完他推开窗,像一条鱼一样跳出了窗外,接着翻到屋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立刻消失不见。
陆小凤目瞪口呆:“猴精的轻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了?”
花满楼笑了笑:“或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陆小凤觉得,好友的笑容里有些特别的暗示,他背后发凉,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
玉七回到方应看这边,换掉花满楼的装扮,又打扮成了方应看的模样,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他的书房。
方应看正在里面接待客人。
现在的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还没有离开的人,一定是重要的角色。
玉七抱起手臂,靠在洁白的墙壁上,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
大约过了两刻钟,书房里的人走了出来。
那人是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唇上蓄着胡须,气质儒雅,看着像个读书人。
他见到玉七后怔住了,猛地回头看向方应看。
方应看面无表情:“怎么了?”
青年男子道:“没、没什么……”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无视了玉七,离开时的动作都快了几分,好像有脏东西在他的后面追。
那人走后,方应看来到玉七面前:“你怎得又打扮成了我的样子?”
玉七:“你自己姓方,就不准别人姓方,自己长这样,就不准别人长这样。你真霸道。”
系统:【你的这张嘴越来越厉害了。】
薛沉:【脑子好使嘴就好使,当然,除了小柳。】
系统:【……】
方应看:“薛公子让你过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的?”
系统:【我也想知道。】
薛沉:【不是说了,要借着他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吗?】
系统:【可是你来了以后一直在变装,根本没有干过正事。】
薛沉:【变装就是正事啊。】
玉七笑道:“你觉得呢?”
方应看:“刚才那人名叫顾东树,做的是玉石生意,他已经答应了本侯购买太湖石,三日后就能送过来,到时你我也能向薛公子交差了。”
玉七:“这件事难道不应该交给应奉局来做吗?怎么你找的都是些本地商人?”
方应看:“朱勔主持应奉局时劳民伤财,百姓早已怨声载道,民间的太湖石早就被搜刮走了,哪里还能找到其他石头?更何况他手掌大权,又深得官家宠信,虎口夺食,必定会有伤亡,何必得罪他?更何况我不过一个侯爵,品级虽高,却没有实权,哪里能管得到应奉局?”
玉七:“那就交给我来吧。”
方应看:“你?”
玉七打开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鱼牌,正是西都节度使的身份象征。
大行的鱼牌是类似身份凭证一样的东西,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使用,唯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鱼牌做佩饰。
方应看先是惊讶了一下,那么小的荷包,竟然能装得下巴掌大的鱼牌,接着神情变得凝重。
官家给了薛公子西都节度使的职位,薛公子竟把鱼牌直接交给了眼前这个人。
这人行事颇为邪性,方应看见过很多人,没有一个像这个人一样让他看不透。他原以为,此人是薛公子派来监视自己的,看到鱼牌后才隐隐察觉到不对。
玉七把鱼牌放回了荷包:“我应当够格了吧?”
方应看:“自然。”
玉七:“你要是跟其他人见面,也顺便给我引荐一下。我很喜欢江南这边的秀丽风景,只是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独自在外游玩,未免寂寞了些。”
方应看:“好。”
玉七抬手揽住他,无视了他的不情愿,跟院子里的其他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带着方应看回到了屋里,直到深夜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他严格按照计划表把自己易容成了云鹤烟,换上黑衣,拿着长剑,跟在方应看身后假装他的侍卫。
方应看会见完了前来拜访的人,硬着头皮,当着玉七的面,接受了底下的人送来的贿赂。
见玉七没什么反应,方应看喊了下人过来,吩咐他们准备到外面游玩,半个时辰后带着玉七一起出了门。
想要攀上神通侯这棵高枝的人很多,早早地有人得了信,在外面侯着。
每到一个景点,方应看都会给玉七介绍不同的人,其中有卖粮的、卖油的、卖绸缎的、卖茶叶的,还有本地的各个帮派头目,基本上把江南地区能说得上话的人都见了一遍。
伪装成了云鹤烟的玉七身材高大,神色冷酷,他手上拿剑,端坐在画舫里,看着歌舞乐伎奏乐起舞,似乎很不解风情。
方应看神色惬意,适应得很好。
玉七看着岸上的行人,觉得画舫和岸边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旁边的美貌女子给他的杯子里斟满了酒,朝他微微一笑,缓缓退下。
作为陪客的商人介绍着桌子上的珍馐,仿佛每一道菜都价值千金。
玉七尝了尝桌上的鱼,还没有牛肉汤做的好吃。
他放下筷子:“我听说,江南生意做的最大的商户姓花。”
顾东树立即接话:“您真是消息灵通,花家的确是我们这的大户,只是他们家的人素来低调,不爱出风头,不过人品贵重,最是重信,因此我们都爱跟花家打交道。我家的铺子,就是租赁的花家产业。”
方应看:“你想见花家的人?”
玉七摇头:“不。”
系统:【花家清清白白的,你不要害他们。】
薛沉:【我当然知道,就是有点好奇。如果没有靠山,他们家这么多钱,不会被别人惦记吗?】
系统:【可能全都拿来买地了?】
薛沉:【地也会被人惦记啊。你知不知道,朱勔他爹就一直强占土地?还有把良田报成荒地,强行用很低的价格买下来,不知道逼死了多少人。】
系统:【那花家是怎么做到的啊?】
薛沉:【有机会查一查。】
画舫在湖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玉七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样,方应看无法从他的神态中判断出他的喜恶,就这么在水里呆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靠岸。
玉七回去睡了一觉,直到下午才醒来。
他重新把易容整理了一下,依然保持着云鹤烟的装扮,拿着鱼牌来到了应奉局。
朱勔离开苏州后,应奉局就交给了他手底下的官员接管。
他们知道玉七是太平王府的人,对他很恭敬,玉七的吩咐全部都有回应,但是一点落实的意思都没有。
系统:【我现在知道方应看为什么不找他们了。】
薛沉:【烦死了,本体应该快到京城了,过会儿就去刺杀朱勔。】
系统:【啊?本体去刺杀?】
薛沉:【怎么可能,大绵才是专业的!】
玉七冷着脸回到方应看这边。
方应看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碰壁,特意备好了茶水,等他回来以后,主动安慰道:“派系不同,朱勔一定不会放过手中的利益,我们不必与他硬碰硬,昨日见的那些人,足够将事情办好了。”
玉七冷漠地没有说话。
方应看:“云兄生气了?”
玉七伪装成云鹤烟的时候,报的就是云鹤烟的名字。方应看不喜欢“方应辞”这个假名,对“云鹤烟”倒是接受良好。
玉七:“我何必为了这些人生气?顾东树的石头买好了吗?”
方应看:“已经在路上了,最晚明天下午送到。”
玉七点了点头。
方应看正想离开,突然见到黑衣男人拿起了剑。
他的手指修长,看起来很有力量,拿着剑的姿势赏心悦目,似乎是个极其厉害的剑客。
玉七拔出剑,向方应看倾身,在他迷茫的眼神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拿着剑靠近,轻轻地一划,方应看的手臂上便出现了一条鲜红的血线。
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玉七凑上前,在方应看震惊的眼神下舔了舔。
薛沉:【同样是血味,小七嘴里的血,完全比不上大绵口中本体的味道。这个一点都不香!】
系统:【完全没有必要演的这么真实啊!你不是一直都很敷衍吗?】
薛沉:【快乐之道!该敷衍的时候敷衍,不该敷衍的时候全都演出来!】
系统:【……】
什么快乐之道,明明是变态之道!!
玉七受不了这个味道,舔了一下后,立刻回头端起茶水漱了漱口,吐在了旁边的痰盂里。
他眉头轻皱:“你很难喝。”
方应看:“你这是在做什么?”
玉七没有解释的意思,甩掉剑上的血,收剑入鞘,丢下茫然震惊的方应看离开了。
来到京城后,云鹤烟没有和本体一起返回王府,他偷偷潜入了朱勔的府邸,蹲在房顶等待夜幕降临,顺便弄清楚了守卫力量,借着夜色的遮挡,轻而易举地进入朱勔的卧房,取下了他的性命。
他想了想,顺便把朱勔的父亲也杀了。
这父子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很多事情,都是朱冲在后面出谋划策,朱勔死了,朱冲完全可以再把其他人推出来,或者他借着丧子之痛,获得赵佶的怜悯,自己进入朝堂,顺理成章地接管儿子的势力。
留着朱冲有害无利,不如让他和儿子作伴,也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云鹤烟甩掉剑上的血,啃着左臂,悄无声息地离开。
本体来到京城后,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隔壁装模作样地看了眼谢珩。
他本来想着让宫九把谢珩推举到太平王面前,找一块空地做实验,没想到谢珩吹了点风就生病了,就算自己配了药喝,及时退了烧,依然咳嗽得很厉害,工作的事情只能暂缓。
薛沉穿着单薄的白衣来到谢珩门口。
系统:【你不会被谢珩传染吧?】
薛沉:【应该不会吧?谢珩是着了凉,又不是病毒性感冒。而且我开了这么多马甲,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胡生端着药从厨房出来,看到他后怔了一下:“九少爷。”
薛沉颔首:“把药交给我吧,你下去吧。”
胡生:“是。”
薛沉接过药碗,来到谢珩的卧室,把碗递给谢珩,谢珩伸手接过,等不太凉了以后一饮而尽,又把碗递给薛沉,薛沉很自然地放在了远处的桌子上。
两人的互动流利自然,和左手倒右手没有什么区别。
谢珩比较怕冷,在无名岛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回到陆地后,身上的衣服渐渐变得厚重,但是他自己热不起来,穿再厚也没用。
胡生弄了个炭盆,烧得暖暖的,放在谢珩的卧房这边,又拿了几块屏风摆放在门口,把本就很小的卧房隔成了两个空间,这样外面的窗户打开,冷风也不会直接灌进来。
薛沉拿了个凳子坐在火盆的旁边,两具马甲一起烤火,不知不觉就困了。
系统:【你来这儿是干嘛的?】
薛沉猛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等我弟。】
系统:【为什么不直接过去见他?他要是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你是不是还要在这里住几天?】
薛沉:【不会的,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身边带了那么多侍卫,来京的时候浩浩荡荡,不可能没人看到。而且侍卫们都要返回王府,要是这样了,我弟还不知道我回京了,那我就原谅他。】
系统:【啊?为什么原谅他?不对,你又生他的气了?】
薛沉:【他要是看不出来我已经回府,那就证明他真的是个傻子,我不和傻子计较。】
系统着急:【那我呢?】
薛沉:【你虽蠢笨,但是跟了我这么些天,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调教一下还是勉强可以达标的。】
系统:【???】
薛沉起身在屋里走了走,来到窗边,打开了一条缝隙,冷风扑在他的脸上,吹得有些疼,他立刻合上了窗户。
感觉到谢珩躺得很不舒服,薛沉坐过来,给马甲按了按腿。
薛沉:【小腿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谢珩不是我的马甲一样。】
系统无力:【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薛沉:【手感很好啊。】
他放弃了按摩,拿着谢珩的腿搓来搓去,谢珩脑袋晕晕的,眼睛发直,就这么看着本体动作。
系统不甘心地问:【你不是一直说我没有脑子吗?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傻子?】
薛沉:【你之前拐着弯骂我的时候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别糊弄我,我弟都没糊弄过去,更何况是你?劝你有点自知之明,我的记忆力很好,不会因为你一时的表现,就忘记你从前做的事情。】
系统:【呜呜呜呜放过我吧。】
薛沉:【你要是改过自新,我当然不会为难你。】
系统:【真的吗?】
薛沉沉默。
系统:【你为什么不说话?】
薛沉:【感觉欺负你挺有意思的,这是我很重要的娱乐活动,不太舍得放弃。】
系统:【……】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胡生在外面说:“公子,世子,薛大公子来了。”
谢珩嗓子不舒服,薛沉道:“让他进来吧。”
宫九进了屋。
他穿着薛沉的衣服,眉眼温和,透着关心和挂念,埋怨地说:“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薛沉对着谢珩温声询问:“要不要喝点水?”
谢珩轻咳了两声,说出本体到来后的第一句话:“好。”
宫九:“我来。”
他倒好了水,端到谢珩这边,发现兄长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直接将水交给了谢珩。
薛沉扶着谢珩坐起,看他喝了几口,又低低地咳了起来。
宫九担心地问:“没事吧?”
谢珩摇头:“喉咙痒,咳嗽一会儿就舒服了。”
宫九一点都不关心谢珩怎么样,他更害怕兄长染上病气,回去再大病一场。
可是大哥没有理他的意思,他只能站在旁边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关心。
薛沉:【我弟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系统:【别说他了,我都不知道。】
薛沉关心地问:【你的记性真的好差,是不是快要报废了啊?如果你报废了,会不会有新的系统过来?我还能继续做任务吗?】
系统:【你只关心任务,一点都不在乎我!】
薛沉:【希望下个系统能善良一点,不要像你一样坏心眼。】
系统:【哔——哔哔——】
薛沉等它哔哔完,才解释说:【我本来以为他有很多钱,可以拿来养兵,没想到那些钱至少有七成来路不正,花起来良心都疼,还怎么养兵?就算不谈自己训练私兵的事,那些来路不正的生意也是该停掉的。
【我解决完了虎威帮,还有无数个虎威帮,我弟给的名单看起来很正经,实际上都有各自的靠山,可能比虎威帮还要难缠。】
系统:【所以你不想干了?】
薛沉:【我费那么多精力把这些产业改好,我弟还在背后搞出新的不良产业,那不是跟方应看一样了吗?】
原著中的方应看一直在做坏事,他刚开始做坏事的时候,方巨侠就在后面帮他给受害者赔钱,还给他们养老,但是他就是不出面教训方应看。
好几年过去,方应看搞出来的受害者越来越多,方巨侠在这方面花费的心力也越来越多。
要不是方应看骗方巨侠,在山上看到了自己的义母,方巨侠都想不起来跟他见上一面。
也不知道那些受害者会感激方巨侠的帮助,还是会憎恶他纵容出来了这么一个儿子。
薛沉必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他神情愈发冷酷:【我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系统:【你要杀了他吗?】
说完这句话,系统丝滑地被薛沉屏蔽了。
宫九耐心极强,一声不吭地站在本体的身后。
本体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绝不可能在弟弟认错前,给他好脸色。
薛沉等了半天,宫九跟个柱子似的站在那里,只好让谢珩打破僵局。
谢珩一开口就咳嗽起来,薛沉又给他倒了杯水,喂他润了润嗓子。
残疾的青年脸色神情恹恹:“你们两个打算一直这么看着我?”
薛沉对宫九说:“你出去。”
宫九紧抿着嘴唇,表情冷硬,眼底藏着委屈。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谢珩在大哥面前说他坏话了?
谢珩嗓音沙哑,有气无力地说:“你把他赶出去又有什么用?不妨把话说清楚,他怎么招惹你了?”
宫九:“我也想知道。”
薛沉把系统放出来:【他竟然还敢附和!】
系统:【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薛沉:【这能怪我吗?换做是你,先是被傻逼弟弟吵得晚上睡不着,再是给他收拾烂摊子,一不留神他就可能去弑父。还得分心操控这么多具身体,你的脾气能好吗?】
系统:【不知道。】
薛沉:【我以前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表里不一,现在明白了,只要把表面样子做好,然后抛弃羞耻心,想怎么快乐就能怎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