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恢复了冷静的状态。
渡边狩听懂了,看起来像是有认识的人在各处碰运气试图找到他的下落。
他点了点头:“那这样的话,需要给你的朋友留下一点讯息吗?”
诸伏景光站起身,缓缓摇头:“不管是不是,我都不能做这种事。”
他什么都不能做,要不是自己被渡边狩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他甚至不应该留在这里。
黑色的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窗外有鸟咔哒踩在窗沿开锁的动静。
如果组织的人知道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又会怎么样呢?
他在此时,终于感受到了一种被透明蛛丝裹挟的窒息感。
“渡边,你知道吗?”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他突然开口说道:“在我曾呆过的组织里,那些代号成员之间其实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
渡边狩闻声抬头,用暗红色的眼眸凝望着他。
“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者复苏。*”一只涂着绿色指甲油的手从酒柜上拿下来一瓶酒。
深琥珀色的酒水被倒进透明的高脚杯中,女人的长卷发在灯光下亮着如同金丝一般的光芒。
她的嘴唇上涂着暗红色的口红,撑着下巴看过来时带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波本。”她将酒推了过去,笑意盈盈地开口问道:“你相信这句话吗?”
安室透接过酒杯,却并没有喝上一口,只是半真半假地说道:“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组织呢?”
贝尔摩德依旧保持着自己神秘地微笑说道:“我想也是。”
“听说你最近和莱伊的关系不太好?”
安室透嘁了一声,冷淡地说道:“在组织里,会有真正关系好的人?”
他看着接收的邮件合上了电脑。
“我还有事,请允许我先去忙了。”他风度翩翩地道别,“要是还有什么关于那个日本卧底的消息请一定通知我。”
他抬头露出了冷酷至极的眼神:“我要将他,连同莱伊那个家伙一起弄进审/讯室,用来祭奠我在组织中的第一次任务失败。”
贝尔摩德笑眯眯地答应了,对于她这种乐子人来说,她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
“对了波本。”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道:“到时候一定要记得邀请我来观赏戏剧哦~”她举起酒杯,对着那道背影。
安室透没有丝毫停顿,抬脚走了出去。
他坐上自己的车,开始动手破译邮件中的密语。
“有几个人在划定的任务区域失去了踪迹,”他将手放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又刚好是在那个地方啊……”
不管如何,得趁其它人发现问题之前得到答案。
一辆马自达汇入繁华的高速公路之中,轻巧地甩开了跟在后面的黑色车辆。
“不用跟了。”车内的人在收到命令之后对着一旁的人开口说道:“撤退。”
而此时此刻。
赤井秀一正将讯息有条不紊地分类处理,最近组织内的流言愈演愈烈,再加上苏格兰被确认为卧底并且从他手中逃脱。
还好这只是波本的一面之词,而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
波本从一开始就看不惯他。
那个人必须要先抓住苏格兰,并且确认是他放走这一结果。否则同为代号成员,组织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在明面上自相残杀的。
但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场,谁又能保证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总不能因为针锋相对这点小事就将他们两人全压进审讯室吧?
更何况,在审讯中控制身体机能稳定,躲避测谎仪器的结果是他们这群人的拿手好戏了。
嗡嗡几声。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信息。
【APM Terminals附近发现卧底踪迹。】
一个用左轮手枪抵住心脏自杀的人。
但那种伤势——
一滴雨敲打在玻璃窗上,很快外界就传进来噼里啪啦的雨声。
另一边,站在房间正中央的安室透看着被人用绳子捆的严严实实的三人。
这里是那个人所租住的房子。
虽然之前被邀请进来时房间内也很空旷,但也没有到这个程度。
是在发现有人寻找后就立刻离开了么?
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就算是他也无法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外面的水汽氤氲,所有东西都弥漫开来。
他既觉得心中的所想或许有可能存在,又怀疑这是否是另一种针对他的陷阱。
被捆的其中一人清醒了过来,大着舌头喊道:“安室先生!我一直都是按照您的身份在做事……”
在安室透冷凝的眼神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是被谁打晕的?”他开口问道:“有没有看见那个人的样子?”
脏辫男仔细回忆,发现自己除了记得那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穿着斗篷,然后、然后……”
已经不需要再确认其他的东西了。
安室透加重语气问道:“一个人?”
“应该吧……”脏辫男小心地偷窥了一下他的表情,赶紧大声确认道:“对!就是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安室透的问询。
“波本。”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做出一番大事业么?”
“我刚刚收到线报,那个卧底出现在了这附近的码头,或许是想着乘坐那些运送偷渡者的船只逃出去吧。”
安室透的呼吸一滞,很快嘴上就热情地问道:“在哪?”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亲自动手抓住他了。”
海鸥在天空中鸣叫。
渡边狩坐在集装箱上方,看着朝阳从海平面上升起,原本刚才还毫无动静的海水在晨曦的照耀下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
他跳下集装箱看着来人开口问道:“就这么简单的计策他们也会相信?”
“不知道。”诸伏景光将手套扯下扔进垃圾桶中,“但他们一定会来。”
“因为这里是那个组织的地盘,他们不会允许我这个卧底在这种地方挑衅他们的权威。”
“只要在场有三人以内看见我已经死亡的尸体,那么接下来我就可以暂时从这场竞赛中脱离,最起码不会让组织的人发现我现在的状况。”
渡边狩倒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们那个组织……真的能做到让人返老还童?”
从他听到过绿川光那天说出那句让死者复苏的话后,他好像突然悟到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乱七八糟了。
如果真的有人在这个世界扰乱了生老病死的历程,那么通过这件事,周围所有人的命运都会由此产生混乱。
应当死去的人未死,而某些不该因此死去的人便会因此提早死去。
当一个逃离死亡的人站在彼处挥手,也不知道会扰乱多少蝴蝶。
“或许。”诸伏景光谨慎地回道:“这是所有人加入那个组织后所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都是一些常年流传在组织中的谣言。
……或许不是谣言。
毕竟他是真真切切地抽到了死而复生的奖赏。
诸伏景光将船只的麻绳绑在了柱子上,仔细回忆了一番:“虽然我算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但实际上隶属于外勤组,除了有时候会去研究所进行一些护卫活动外,实际上并没有太多了解这些的机会。”
“不过……”他从货车箱中搬出了一具尸体放进了另一个集装箱中,“根据我现在的状况,反倒觉得那些说不定是真的。”
他问道:“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你的这种职业吗?”
渡边狩斜眼看向他:“什么叫做我的这种职业?这种职业是很难说出口吗?”
“我可是死神啊死神!”
诸伏景光忍不住心生腹诽。
主要是在绝大部分时间下,你都没有我心中所想的那种死神的恐怖。
中二感倒是很足。
“好的。”他从善如流地改口道:“这里还有其他的死神吗?”
渡边狩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他往侧边跨过一步,躲避了投射在地上的光斑,“怎么可能会有啊。”
“他小声嘀咕道:“而且这种事明明只有我一个人会做啊。”
“什么?”诸伏景光开口问道:“什么事?”
渡边狩摇摇头,暂且将这些疑惑抛下。
“等那些人都认为你死亡之后,我想找找看这个组织的下落,这样说不定能够解决掉我的疑惑。”
大海滚烫,太阳寂灭,这个世界被毁灭吞噬,任何事物都无法躲过宇宙热寂的结局。
就连他们也只是不断从熔炉中所产生的簇新的魂灵。
“那再好不过了。”诸伏景光笑着说道:“我刚才还在想怎么说服你留在这里呢。”
“毕竟我现在是你的——”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收起,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有人来了。”他灰蓝色的猫眼锐利地看向远处的车道,“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今晚在约定的地方见。”
渡边狩摆摆手臂,从另一条路消失不见。
诸伏景光将那支被枪口击中从而失去作用的手机扔进船舱内,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或许是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的缘故,地面遗留下来的积水反射着上空的阳光,十分刺眼。
刚开始还是一道虚无缥缈的黑色烟气,但很快,一道燃烧着的火焰从下方攀爬而上。
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示警声,许多人站在桥上,举着手机面向这一奇特的场景指指点点。
“那边好像是在APM Terminals附近吧……要不要报警?”
“是着火了?还是又在试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人兴致勃勃地对着围观人员解释道:“之前那里在半夜亮起过火光,据说是实验室内的化学物质泄漏——”
那道往上燃烧着的火焰猛然亮起,泠冽的风越过水面吹了过来,将站在桥上看热闹的人群衣摆吹动。
直到这时,轰鸣的爆炸声才姗姗来迟。
众人熟练地捂住耳朵蹲了下来,一时间桥上车辆的刹车声四起,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尖锐的惊叫。
渡边狩轻巧地越过人群,没有往那边看过去一眼。
夜晚的码头灯火憧憧。
两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人将担架上的尸体放在了特意整理出来的空地上。
“安室先生,这些就是全部了。”戴着口罩的人恭敬低头说道:“所有不慎死亡的人员都在这里了。”
安室透阴沉着脸看着这因为爆炸而破破烂烂的地方,冷声问道:“那个卧底呢,没有找到?”
男人更加恭敬地看向地面:“是,我们正在寻找。”
“在这里储藏的化学物质被引爆前一刻,有人看见一个人影开走了停泊在一旁的船只……从身型来看,应该就是您所寻找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那艘船在两天前其实就已经被损坏,所以——”
安室透冷笑一声,灰紫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这些余烬的辉光:“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卧底现在已经葬身海底了对吗?”
男人很想伸手擦擦从额头上流淌而下的汗珠,但听见如此阴冷的语调,他只得小心翼翼说道:“那艘船的残骸被捞上来了,就是没有找到尸体……”
安室透的嘴角缓缓拉直。
头顶是包裹着整个天空的烟气,如此灼烧的火焰,在那个时间点踏入这里的人,似乎是完全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更何况,他还受了重伤。
“继续去找,只要没见到真正的尸体,这种狡猾的家伙,说不定还躲在哪里嘲笑我们在做无用功呢。”
“是,安室先生。”男人低下头默默说道:“我继续过去帮忙。”
“等一下。”安室透吐出一口气说道:“去帮我重新拿些过滤面具来。”
但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匆匆跑了过来,站定在他面前说道:“安室先生,我们找到了那个叛徒的尸体!”
安室透很想露出平时熟练的微笑,却只是看向海面倒映的粼粼波光开口说道:
“这样吗?带我过去。”
等安室透赶到时,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了。
他穿着灰黑色的外套,像是苍狼一般的眼睛随之望了过来。
安室透撇嘴冷笑:“莱伊,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拿出手套半蹲下身,望着这具看不清楚样貌的尸体。
“不会是故意做出这一切,就是为了解除自己的嫌疑吧?”
他抬手查看着尸体,很快就站起身问道:“否则,你怎么能赶来的这么快?”
“怎么会。”赤井秀一慢慢说道:“自从你上报组织说我有问题之后,最近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直在接受组织的调查,可没有时间约定好做出这种事。”
“更何况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来看看更不合理吧?”
一个早已被损毁的手机残骸在翻动间掉落在地上,安室透的眼神一凝,却在停顿一瞬之后还是将手套摘下,站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希望到时候你也能说出这句话。”
他转头对着一旁站着的人说道:“直接上报就行了。”
“请法医做一个尸检报告,暂且确认为日本警方卧底。”
日出的金芒恰巧在此时倾洒而下,灰蒙蒙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亮色。
【ABC记者为您报道,这里就是位于马士基港口的残骸地址,具知情人士透露,这并不仅仅只是一场员工暴动,而是——】
渡边狩站在街头,看着高楼上方的新闻报道被切换为电影开播的广告。
最近这几天他已经站在这里听到了无数个版本。
员工暴动这种都还算比较科学了,甚至还有什么地下有实验室正在进行人体实验的这种话都传出来了。
谁会把人体试验建在海边啊!会返潮的吧?
他伸手接过从一旁递过来的雪糕咬了一口,公事公办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会教你如何开展业务工作。”
诸伏景光拿出了本子和笔,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刚好遮住了那双比较具有特点的猫眼,在进行了一些遮掩之后,就算之前认识他的人也没办法从中找出熟悉的感觉。
“首先,点击邮件。”渡边狩拿出自己的手机按照上面显示的位置往前走,“这种时候就要注意了,千万千万不要偷看后台这些人的资料,很容易就会被监察到,到时候又要……”
诸伏景光的笔尖停了一下,开口问道:“手机上好像并没有能够查看后台的功能。”
“哦,这个啊。”渡边狩将垃圾扔进垃圾桶中,拍了拍手中的碎屑,“这就是我的独门绝技,偷窥别人的隐私用来收取贿赂。”
“毕竟谁也不想死后还要成为他人饭后的谈资笑料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当然这是违反规定的,我一般不会告诉别人。”
说完,渡边狩就期待地看向了他,一脸只要收点好处就会倾心教导的模样。
诸伏景光:“……”这是什么闪闪发亮的眼神。
而且好恶劣啊这个人,要是他死掉之后还要被人散播隐私,他就算躺在棺材里也会爬出来吧。
难道就没被人打过吗?
他张了张嘴,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决定略过这种话题。
“……不用了,我对偷窥别人的隐私没有什么兴趣。”
“嘁。”渡边狩撇了撇嘴,觉得这个人真是一个胆小鬼,“那就算了。”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重中之重,按照上面的顺序,询问一些问题。”
“因为一般情况下那些人都会死,所以只要在死掉之后提交工作日志就可以了。”
“听起来很简单。”诸伏景光收起纸笔耐心问道:“要是没死呢?”
渡边狩轻巧地说道:“没死就更简单了。”他凑过来点击右上角的三个红点,“输入密码,把这份档案删掉。”
“之后什么时候死,就要看——”他拖长声音,终于找到了一个词,“运气。”
“就要看这个人运气如何了。”
“他也有可能下一秒突然暴毙,也有可能活到寿终就寝。”
“接下来就是第一次实习时间!”他咳嗽了一声,从手提袋中拿出了一件熟悉的斗篷,“我们死神为了保持神秘的姿态,都是必须——”
“不行。”诸伏景光断然拒绝,“我之前已经把工作守则背下来了,上面并没有这种规定。”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完全解除危机,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可是——”渡边狩还想安利,却被人轻轻按住了肩膀。
诸伏景光温和地笑着,看着他说道:“下次吧,下次再陪你玩。”
“……”
众所周知,没有说出准确时间的下次,那就是没有。
“对了。”诸伏景光转移了话题问道:“有没有之前的工作日志让我参考一下?”
既然答应了帮忙做事,那就要在任何地方都尽量完美,再加上最近也并不适合做其他的工作,不如趁此机会将这附近的紧急撤离路线研究一下。
他就是这种对于任何工作都会十分上心,然后不由自主地卷起来的人。
渡边狩沉默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有些为难地说道:“这样不好吧?”
“很冒昧地问一句。”诸伏景光问道:“你不会是根本就没写过吧?”
不怪他怀疑,从渡边狩至今表现出来的性格,实在是很容易就确认这一点。
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尸位素餐,然后每天将工作全都扔给其他人的……
等一下,那不就是我吗?
诸伏景光恍然大悟。
“绿川,我真是看错你了。”渡边狩一脸不满,“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
诸伏景光违背良心地摇了摇头:“……不是很像吧。”
“那工作日志……?”
渡边狩站定,敲开了一扇门转头说道:“上回你写的那份就很好。”他让开了位置,“接下来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渡边狩好像找到了升职的方向。
再多外包几个人才,岂不是可以躺着赚钱?
不远处就是之前爆炸过的地方,从那边一直传来轰隆作响的声音,听起来是有人在重新修建码头。
只要一想起自己可以每天只需要吃喝玩乐就能应有尽有,那边的吵闹声也变成了乐曲。
但仅仅只过了几天,他的野望就被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打破。
“从三天前开始,我就很难接收到工作邮件了。”诸伏景光开口说道:“直到今天,一整天都没有。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渡边狩将脸颊贴在了冰凉的茶几上幽幽说道:“不过也不是天天会有工作的……”
他说不下去了,不管是什么物种,最应该做的就是面对现实。
“我知道了。”他直起上半身,“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他深呼吸了一下,无奈说道:“看来我又需要找你的朋友确认一下了。”
诸伏景光没有询问他想要确认什么事。
经过这不短的时间相处,他发现这个人确实对任何事情都不太感兴趣,或许正如渡边狩所说的,也许是这个世界发现了问题,所以在冥冥之中将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连接在一起。
“我现在没办法用之前的方式联系到他,不过我知道——”
渡边狩拨打了电话。
“……”
原来还可以直接打电话。
诸伏景光坐了下来。
对面接的很快,就好像是一直等在电话前那样。
“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吗?我有事情需要确认。”渡边狩说起话来很是直接。
另一边的安室透正将法医再次提交过来的证明放进文件袋中,闻言委婉回复:“渡边先生,我最近真的很忙,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我可能没有时间。”
渡边狩站起身报了一个地址:“是一件对你我而言都非常重要的事。”
“所以一定要当面说。”
“哦?那我可就要来听听看了。”安室透忍不住又进行了一番阴谋论,但嘴上却很快就确认好了时间。
电话被对面挂断,他看着桌子上还未整理显得乱七八糟的资料,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从法医的报告上来看,那具尸体很明显不是他的那位幼驯染,他其实也理解这种时候不能联系他的意义。
但是——
“我还是会很担心的啊……”
多说无用,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决定赴宴,说不定真的能够得到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讯息呢。
依旧是上次那家酒吧,不过这次是渡边狩先到场。
他依旧穿着万年不改的斗篷坐在原地,并且已经点好了东西。
一只乌鸦从他的领口钻出来,毫不客气地喝着杯子里的可乐。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已经不适合放任小鸭在高空中飞来飞去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小鸭捡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最近需要停一会躲避一下麻烦。
安室透推开门走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乌鸦是不能喝可乐的,会影响到它的生理功能。”
“没关系,小鸭是不一样的。”渡边狩毫不在意地说道。
“……”
安室透坐在原地等了等,发现他还没有说正事的意思,只得开口问道:“渡边先生,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是什么?”
“等待。”
渡边狩抬起头说道:“只需耐心等待。”
安室透眯起了双眼,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他其实明白这个回答只是一种在心理上的无聊博弈,因为不管是什么事,用‘等待’这个词都是不会有什么太大错误的。
但他过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其实还有想要弄清楚他和hiro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的意思。
毕竟实在是太巧合了。
刚好在他心中烦恼自己的幼驯染到底在哪时,就带着一件很重要的事亲自相见。
“等待……”安室透看向他笑眯眯地问道:“那需要等待多久才会有结果?”
渡边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犹豫着说道:“按照我的设想来看,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原来是这样啊。”安室透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礼貌又会给人些许距离感的笑意,“那我就等一会儿好了。”
虽然他们两人从头至尾所说的话都和对方的内心所想没有任何关联,但又莫名其妙地达成了共识。
水珠顺着透明的杯壁滑下,内里的酒液往上泛起透明的气泡,在这安静的只有空气净化设备在进行运作的时间中,在某一刻突然传来了由细小逐渐扩大的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