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陪你去。”
伊野看他答应那么好,就想抱怨了:“本来我早上就要去见杰德的。”
“是我的错。”白川似乎一点也不想跟他分开片刻,就连这点时候也要贴着他。
他的手摸到伊野的胳膊:“哥哥这里还难受吗?”
伊野瞪眼:“你闭嘴!”
“都看过了哥哥还会害羞吗?”
“这是两回事!”伊野不想听他这个变态弟弟的话,推开人跳下去,“你出去,我要洗脸了。”
白川不想走,伊野踹了他两脚才把人赶出去,立马关上门看向镜子,镜里的人脸颊微红。
他偷瞄了两眼,低下头嘟囔,
你脸红个屁啊你。
伊野在浴室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敢出去。
他偷偷摸摸打开门,白川正将热好的饭菜摆上桌,看见他猫着腰躲在门后,弯起唇角:“看来哥哥还很有力气,要继续回房间做吗?”
“不要!”
伊野当即站直身体,结果幅度太大抽到了筋,疼得嘶了一声,赶紧抬手揉动后腰。白川走过来,掀开他的衣服检查,凹陷进去的腰窝上是淤红的指印,足以想象出昨天晚上到底有多激烈。
白川看得久了些。伊野发现他的喉结开始动,心里的兔子惊吓地蹿起来,扯过衣服往下拉:“看什么看,不准看!”
收回目光,白川垂头:“那吃饭吧。”
伊野:……你怎么还有脸一副遗憾的表情啊?也不想想我和腰这么疼都是谁害的!
起来已经将近十点了,两人吃着不早不午的饭菜。伊野体力消耗太多,一动筷子就停不下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白川不怎么有胃口,给伊野盛了碗汤,动了两口饭后就平静地看他用餐。
伊野不明所以。
他个比自己壮一圈的男的,怎么胃口就这么点小。随口问了句,结果白川说的话吓得他差点把米粒喷出来。
“昨天吃哥哥的□□吃饱了。”
“咳咳咳!!”伊野面色通红,抄过餐巾纸捂嘴,“你,你你…你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吗!现在是大白天!”
“所以,晚上可以说?”
“……”
“不可以!”
伊野恼羞成怒,抱着饭碗转开视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伊野从这上面转开了注意力,白川心里微微松口气。不过没多久,伊野又闷着声开口:“聊聊正事,昨天火烧教堂的人是你吧。”
白川点头,还说自己把教皇杀了。
伊野:“他就这么死了?”
“我开了五枪,两只手两条腿,最后一枪在眉心,他活不了。”
伊野撇嘴:“我觉得就这么轻易死了好像有点便宜他。”
“那我去把尸体取出来,昨天警方到了,尸体现在应该在太平间。”他认真考虑着计划,“哥哥想要怎么处理尸体?”
伊野还没血腥到要折磨尸体的地步,当即摆手说算了,他还要吃饭呢,还是别聊尸体了。接着又聊起白川后来的打算,他了解白川,这家伙做事周密详细,教皇既然倒台,他肯定也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可意外的是,白川却摇头:“我不知道。”
“你没想过后果吗?”伊野一脸困惑。
“想过,但没有意义。”
伊野愣然看他,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白川的意思是: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但聪明如他,怎么会连一条退路都不计划?
“是…因为我吗?”
白川清冷的眉眼敛下:“谋杀教皇的计划是在两年前定下的。当初我和裴德殿下做的约定,他暗中协助我,我替他杀教皇,毁掉圣教。如果失败了,必要时候,我会和教皇同归于尽。”
“但这是在哥哥没有回来前。”白川深深凝望他,“现在哥哥回来了,我会努力活着,拼了命,也会活下去。”
其实根本不是必要时候,而是他早就决定好了要和教皇一起死吧,否则怎么会一点余地都不留。如果自己没有回来,又或者迟来一步,白川就会死在那个冷冰冰的教堂里。
伊野突然想摸摸他的头,但白川坐的有点远,他退而求其次拍了拍白川的手背:“你放心,现在哥哥回来了,后面的事情肯定能解决。”
相比伊野的担忧,白川倒不担心这些。他看着被伊野触碰的手背,一副饶有意味的表情:“比起这件事,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哥哥和我讨论。”
“啥事?”
反手握住那只手,他平静问:“我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吗?”
“………”空气凝固两秒,伊野突然大惊小怪,用力抽回手:“啊!我突然好饿!不行了我要继续吃饭,你也别说话了,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说话多没有素质啊!”
“看来哥哥不想给我名分。”白川声音带着一点点委屈。
伊野被“名分”两个字刺激到,弹起来指责他:“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你说的我像个渣男!”
“那怎么说?”
白川放下筷子,撑着头看他。见伊野半天憋不出个话,两腿并拢坐回去,叹了口气,果然要从伊野嘴里撬出来一个切实的答案很难。
正思考着该用什么话才能让伊野直面这段感情,对面传来含糊的闷声:“谈恋爱…我要再想想。”
白川惊讶地抬头。
伊野很纠结。他从来没跟人谈过恋爱,小时候幻想的最多就是以后能找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能牵手拥抱什么的,除此之外多的完全没想。但现在告诉他,他不仅和男人做爱了,这个男人还是自己从小拉扯到大的弟弟,心里觉得好别扭,就像是按照数字排序的按钮错位了,可他又矫正不回去。可说恶心,他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做爱是舒服的,他脑子能自欺欺人,但身体骗不了。
之前大话又说得太好听,说什么自己是来确认情感的。如今他发现自己可能是有那么点喜欢白川,那就没道理不谈恋爱了。而且本身以后也是想和喜欢的女孩子谈,只是现在性别换了,其他的好像没什么变化。
……好烦!
白川怎么就偏偏是他弟弟呢,万一被克文老爹知道怎么办?
想了半天,伊野决定实话实说。白川听完,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哥哥的想法是什么,你想和我谈恋爱吗?”
白川把选择权交给他:“你不想,我们就不谈,你想,我们就谈。”
伊野:“…那…”
“不过哥哥不许我再骗你,那相应的,你也该做到。”
白川轻轻松松就用伊野之前的话拿捏住了他,伊野被堵得哑然无声,差点没气笑。不过这话就跟蛇打七寸一样,他作为哥哥怎么能树立坏榜样,伊野不得不认真沉思。
白川安静地等着他将答案说出口,表面看起来无比淡定,还抽空喝了杯红茶,但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早就因为紧张死死抓住了膝盖,掌心冒出绵密的热汗。
“好吧!”
白川看着时间走过五分钟,听到伊野利落的一声。
白川喉结滚动:“所以?”
“谈!”伊野脸红着马上补充,“但你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克文老爹,他知道了一定会揍我!”
白川抓紧膝盖的手松开,胸口随着低笑震颤:“被揍的应该不是你。”
“嗯?”
他笑而不语,“吃吧,吃完了我陪男朋友去元老院。”
伊野瞬间不吭气儿了,被男朋友叫得慌张闷头吃饭,唯有露出来的脖子红了一截。
吃完饭后,伊野换上白川提前准备好的西装。西装很合身,将青年姣好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就是差条领带。
白川找出合适的领带,让他坐在高脚凳上。伊野没睡够,姿态有点懒洋洋的,长腿微屈,身体后仰,脚尖没什么规律地点着地。
领带从脖后穿过,伊野看向跟前低头给自己打领带的人。
他和五年前变化真的太大了。
伊野对以前的白川,印象还停留在清瘦俊美的少年形象上,但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金发碧眼的大帅哥,还是身高快两米的那种。
话说到这,他突然皱眉:“等等,你现在多高啊?”
“三个月前的体检报告是194。”白川专注着系领带,答道。
“……???”
“怎么了?”
“……”伊野恨恨咬牙,“没什么!”
以前白川可是比自己矮的,怎么五年长了这么多!自己为什么就一点不长?184长到两米难道很难吗!
想不都用想白川就知道他在气愤什么,打好领结后,看他那张气鼓鼓像河豚的脸,看起来又帅又可爱。忽而伸手扣住他的头吻下去,伊野被打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嘴唇就被撑开,舌头挤进来跟他激吻。
嘴里是模糊不清的声音:“你…怎么突然又……”
“因为男朋友太可爱了。”白川边亲边说。
亲了好几分钟白川才松开他,到出门前又被磨磨蹭蹭地抱了好久,差点要白川被拖回卧室里再来一次时,伊野清醒过来,两只手扯着他的脸颊。
“不能再亲了!”
白川咬字不清:“好…的……”
伊野哼声松开手,往自己身上嗅了嗅,一股子雪松的味道。也不知道白川哪喷的香水,沾得他浑身都是。跑到厕所里拿了空气清新剂往身上喷,又原地转了两圈才把那股味道压下去。
白川问他在干什么,伊野扇着风说:“身上全是你的味道,被别人闻见不就露馅了。你下次也少喷点香水,虽然挺好闻的,但是这也太浓了。”
“……香水?”
“走吧。”伊野没理会他的疑惑,拉过他往门外走。
抵达元老院时,大家都已经齐了,众人谈论了如何正式宣布伊野回归,以及怎么处理教皇死后产生的历史遗留问题。
商谈完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伊野走出会议室,打算去大厅找白川,身后有人叫住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林佩。
说起来,自从他回来后,两个人好像还没机会聊过天。自己复活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林佩也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他昨天闯进元老院,说不准还会瞒他很久。
伊野立马停下脚步向他问候。
林佩的面容一如既往肃冷英挺,五年时间在很多人身上都留下了变化的痕迹,无论是白川还是凯撒,但林佩没有。他和伊野记忆里的那张脸,无论是上辈子的江独明,还是这辈子的林佩,其实没什么变化。
“将军。”
林佩看着他的脸,这次的时间比之前在会议室里仓皇重逢的时间还要长,似乎是想确认他是不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好久以后,林佩神情认真,“我很庆幸你还活着。”
伊野浅笑:“其实将军你掐一下就能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不用盯着我看那么久。”
林佩不会说自己注视伊野这么久的真正原因,转开话题:“你要去见杰德公爵?”
“哦对,马上就要去帝国监狱了。”
“我和你一起。”林佩抬手看了眼时间,“下午没有安排,我和杰德也有些话说。三天后我才回先驱军团,这段时间你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
“好啊。”伊野想也不想应下。
于是几分钟后——
伊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后座并排坐着白川和林佩,两张脸如出一辙的冰冷。
伊野关上车窗,搓了搓胳膊:“这天儿是不是又要变了,怎么感觉有点凉。”
白川/林佩:“……”
车抵达监狱大门。
伊野率先下了车。白川和林佩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在打量对方,随后分开下去。伊野见杰德公爵主要是把整件事的结果给他一个答复,毕竟找那些元老的罪证,杰德这个心眼子小的老头也出了不少力。
虽说那些最后用十二席的位置换了一个安稳,但这些罪证不会被舍弃。前四席除林佩将军外都不在了,元老院权势太大,裴德殿下想要继承皇位之后收拢权利,那元老院被解散是迟早的事情,除掉教皇只算一个好的开始。
听到伊野说这些,杰德这个刻薄的老头罕见地大笑,拐杖用力砸地面,发出铿锵有力的狂笑。他老了,死在这和死在宅邸里都是个死,但是还能拉个教皇和他的旁系势力一起下地狱,他乐不可支。
看杰德笑得这么开心,伊野没打扰他。等他笑完了才问:“安德森博士的死为什么和教皇有关,现在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杰德揉动笑得发僵的脸,喝了口水:“你问我没用。”
“您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不屑地冷哼,“我只知道安德森自杀前,教皇来这里看过他。不过你在记录册上找不到名字,因为他删掉了。”
“那您怎么就确定一定是教皇?”
“因为,我也见过他。”杰德放下杯子,看着这间和安德森牢房一样布局的空间,回想起当天,“那个被删掉名字的册子里,不止有教皇,也有我。”
他见安德森的原因很简单,想从他嘴里撬出关于剩下机甲图纸的下落,想获得他个人资料库的权限,但安德森的嘴封得很紧,尤其是对他。他们两个老头仇视对方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安德森厌恶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老贵族,他又蔑视安德森这种靠点技术就想跻身上位者名单的顽固者。
所以就算是死,安德森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他,宁可砸在手里一辈子。
商量无果后,他气冲冲地离开监狱。在那之后见过安德森的只有教皇,再后来,他就自杀了。能让这样一个顽固不化的蠢货选择自杀,杰德也很想知道教皇用了什么手段。可惜,他要死了,教皇也死了,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您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伊野冷淡看着他。
杰德冷冷发笑:“比我更该死的人比比皆是。你们觉得我输了,但没有,我才是这场生死最后唯一的赢家。”
伊野皱眉。
他一个身在监狱里的人还能说自己赢了,为什么?
“你不懂也无所谓,我在帝国那么多年,教导过康斯陛下,管理着帝国的财政大权,我贪,但我为帝国做的更多,现在就是我为帝国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说得累了,年老人衰,转身靠着枕头躺下去。审判日已经定下,原先这间牢房里的柔软被褥都被撤走,只剩下冷硬的铁架床和一张薄薄的被子。杰德披着薄杯子,灰白卷曲的头发垂在沧桑的侧脸上,眼睛闪着微弱的光:“你们杀了教皇,现在我在这里,元老院大概很快就会被解散。”
伊野拧眉,终于意识过来:“您一直以来想做的就是解散元老院?”
所以他才会那么想收回第十二席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上的人没有背景和家族,最容易动手毁掉。可是他身为第四席,自己也是巨大利益的分享者,为什么会想解散元老院——
伊野倏然怔住。
他猛得想起一回事。当初安德森博士的死因,最源头就是陛下给他安排的机密任务。真正想要解散元老院的,是陛下!所以那个时候陛下才会一个字都不说,眼睁睁看着安德森博士被逮捕入狱。原来一切一切,都只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
只是他们没想到中途会出现一个伊野,打乱了康斯陛下和杰德的一切计划。
“你想到了?”杰德冷哼,“安德森本可以不死,陛下原先的想法是让他在帝国监狱里关一段时间,审判之后自然会让他假死脱身。但他却自杀了,谁也料不到。”
伊野手骨发白,怒极发笑:“一句谁也料不到,您说得真轻松啊。”
杰德语气固执:“我一切都为了帝国!旧的秩序混乱不堪,权利就该收归皇室手中,等裴德殿下继位,新的秩序降临,帝国很快就能恢复傲然生机。”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伊野,“伊野,别忘了你也是受益者。”
“如果我没从蓝花星活着回来,那在你们手里就只是一颗牺牲的棋子。”
杰德陡然无声:“……”
伊野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许久后笑了笑:“不过也是,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谁不是棋子呢,就连您自己也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但我和您这样的老家伙不太一样。”
青年的笑容退去,眼瞳深黑如沉渊。那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该有的气势,杰德只在某类人身上见到过这种日积月累才能拥有的魄力。
林佩、莫西。
但伊野和他们又有所不同,他锋利,却裹在浓雾里。刀刃不显的时候比谁都柔和轻飘,可一旦风涛狂飙,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声张势厉就像帝国最锐利的一把剑,轻而易举可以刺穿一切。
杰德的呼吸沉了沉,一股惊心的畏惧从骨缝里渗出来。随后他听到青年说:
“你自愿当棋,但我不愿意。谁把我当棋子,我就掀翻他的棋盘。”
“就算是陛下,也一样。”
牢狱外。
林佩听见里面两人的谈话声,面色冷沉,视线注意到身侧的白川。伊野的那句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有心人听见,可以当叛国罪处理。他要保证不会有人传出去。
白川察觉他的目光,淡淡道:“林佩将军不会把这句话传出去的,对吗?”
林佩:“……”
正要说话,白川的身形忽然顿了下。他的嘴角渗出鲜血,但却像无事发生,格外平静得用手帕擦干净嘴角的血。
林佩皱眉:“你中毒了?”
白川并不回答他。
这五年来,林佩很少回主星,但偶尔也和白川见过面。他唯一印象最深的还是五年前那次葬礼。
葬礼第一天,所有人离开教堂后,唯有白川还坐在空空的棺椁旁边。后来元老院里林佩听到温茨聊起,说是白川不许别人将棺材下葬,就连伊野父亲的话也不听,在棺材旁疯了似的坐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白昼,几名身强体壮的警卫联手才把他拉开。
雷暴翻滚的阴雨天,少年赤红双眼,脸色白得骇人,死死盯着被土寸寸埋没的棺椁。很多人都在哭,但他却格外安静,死咬着鲜血直流的嘴唇,一个声音都没发出来。
那时候的白川,和现在白川,隐约有点像。
他不回答,林佩也不再追问。他和白川不熟,立场相对,没有主动询问的理由。何况白川自己看起来也并不需要他帮助的样子,他将手帕藏好,平静地说了句:“希望将军明白,不该说的不说。”
“……”林佩收回目光,“你们是亲人,不要让伊野伤心。”
“我知道。”
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说过话了。没多久,伊野推开牢门出来,眼底的愠怒还没彻底散去。白川不慌不忙走过去,平静得不像刚呕过血,轻声安抚他的情绪。
林佩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看着伊野朝自己道别,随后和白川并肩离开后,两人的身影在长长的走廊里远去,交相辉映,显得无比和谐。
走出监狱后。
白川话少,但安慰人却精准地很在点子上。伊野听了几句没那么烦躁,这时掌心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和他十指紧扣他野吓了一跳,转头看四周,怕被人发现想要抽出手,但白川牢牢抓着不放。
他的手很宽,手指很长。伊野的手也不算小,但就是能被他严严实实叩住,掌心薄热的温度流淌过来,似乎在无声地跟他说:不要生气。
伊野叹气:“我是替安德森博士不甘心。这里的很多人,都不把人当人看。杰德说的那些话,只让我觉得主星的所有人都是棋子,但我不想当棋子。”
“那哥哥来到执棋者吧。”
“我?”
白川虔诚地握住他的手:“你当执棋者,我来当你的棋子。只要我还活着,就能成为你最有用的棋子。”
“你在胡说什么呢。”伊野抬手拍拍他的额头,“想当棋子,那你不当男朋友了?”
白川一顿,闷声:“也要当。”
“你很贪心啊小白,只能选一个。我要是执棋者,才不跟棋子谈恋爱。”
他说完抽开手往前走。
白川心里一慌,立马快步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迎着熹微的阳光,往大道上走。
走到一半,忽然有另一辆车停到旁边。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伊野以前在裴德身边见过。
“十二席大人。”那两人很恭敬地弯腰,“裴德殿下邀请您进皇宫叙旧。”
“现在?”
“是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伊野看向白川,那人立马又道,“这次是私人宴会,所以只邀请了十二席一个人。”
“那你先回家等我吧。”
伊野松手让白川先走,自己跟着那两人上车离开。
伊野好久没来过裴德殿下的宫殿了,有些陌生,一路跟着侍者才找到位置。
房间里空无一人,侍者让他坐在沙发里等候。伊野无聊地四处打量,背手站起来,发现桌上还摆着盘没下完的国际象棋。他想起来自己和裴德正式见面那一回。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帝明军校的空中公馆内,但当时裴德正在休养,伊野隔着薄纱没有看见裴德的脸,后来先驱军团的任务结束后,才真正见到裴德本人。
那次见面,也和裴德下了盘蹩脚的国际象棋。
背后传来开门声,伊野立马转身,看到裴德推门进来。他朝伊野露出温柔的笑容:“等很久了吗?”
“也就几分钟,没多久。”
“抱歉,会议上的事情比较多。”他摘下手套和繁重的披风,拍了拍手,两名侍者将红茶和点心送进来。一翻布置后退下去,伊野和裴德面对面坐着。准备的点心都是伊野爱吃的,他在空中公馆住过一段时间,没想到裴德还记得他的喜好。
不过他来这不是光为了蹭吃蹭喝,也得问问明白:“殿下邀请我过来,应该不是光给我投喂食物的吧。”
“我如果说是,会很奇怪吗?”
“您这么闲?”
“我是人,也想忙里抽时间休息。会议上要面对的都是年长我几十岁的老者,比起他们,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
伊野撇撇嘴,不信。
他是什么心灵按摩仪吗,跟他待在一块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睡点觉。
裴德有点无奈,只好说:“确实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伊野这才张开双手,放在沙发边上,挑挑眉,一副“有话尽管说”的表情。
裴德被他逗笑:“正式宣布你回归的仪式已经在筹办了,但在此前,几位大臣想确认你是怎么从虫族手里活下来的。据勘探小队的成员说当时你被虫族贯穿了胸膛,甚至还主动引爆炸弹。我相信你足够聪明到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但其他大臣不相信,他们想知道答案。”
“我就知道。”
他要回来,就一定会面临这个问题。系统的事情不可能暴露,伊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其实是因为那只虫族。”
“多亏角度的原因。虫族的身体宽大,炸弹爆炸的时候正好帮我挡掉了大半冲击波。殿下您也清楚,高等虫族的外壳坚硬如铁,就算是炮弹也很难击破,可能我比较幸运吧,这才勉强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