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沉进梦里。
噩梦依然像恶鬼一般缠着他,不肯罢休。
他一遍遍的梦见,岑未济领着新的太子来了万崇殿,指着被锁在床上的他,露出讽刺而鄙夷的表情来,他们喊他野种,让他从这里立刻滚出去。
他在梦里反复哀求,哭泣,解释却都于事无补。
面对如今活生生站在面前的皇帝,他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博得对方可怜同情的意思,而是选择了更加激怒的方式:“我痛恨这里的一切……因为每次我闭上眼就能想起从前在这里的日日夜夜,想起你是怎么教着我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甚至记起你教过我说,若想彻底打败一个人,要先下手毁掉他的一切名望和根基。”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锁链上的铃铛也跟着叮叮当当响了起来,“如今这一切倒先应验在了我的身上。”
“不过父亲。”锁链已经被他拉到了极限,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走近对方,道:“对我这个废太子来说,玩物哪有一声野种杀伤力来的强?”
“不如你就对外宣称……就说我不过是路边捡来的一只野种,是你心善将我养大了罢,结果我这只拴着铁链的狗却不顾收留之恩反咬了主人……”
“岑云川!”岑未济很少会如此直接叫他的名字。
这已经是发火的前兆了。
可岑云川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笑嘻嘻模样。
终于,绷在皇帝心里那根弦彻底的断裂了,长久以来的自持和冷静在这一刻全部彻底崩塌。
“你若真是野种。”
“朕倒省心了。”
铁链被皇帝一把拽住,岑云川踉跄着扑入皇帝的脚下。
他跪在地上。
头发狼狈的散开。
眉眼一点都不服输的样子。
皇帝似被他这副样子刺到,直接将人一把掀翻在地,用脚踩过对方的背脊,压得岑云川连头都无法抬起,“之前你装病往朕怀里钻,朕便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的要了你。”
岑云川被戳穿,徒然红了面孔,却是气得。
皇帝亦不怎么清醒的样子,蹲下身后,勾着铁链咬牙切齿道:“可你……偏是朕的亲生骨肉。”
岑云川不甘心的讥笑一声,斜着眼问:“若陛下真的像自己说的那般正人君子,为何又会日日趁着我睡着后潜近殿里来瞧着我不放?”
见岑未济呼吸骤然变重。
岑云川知道自己得逞了。
他笑得更放肆了,“其实装睡并非一件易事,可我更怕一睁眼便看见父亲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露出那样的神情来。”
“更让人……恶心。”
铁链落在地上。
发出刺耳的声音来。
可他一点都不想放过眼前人,继续步步紧逼般追问:“或许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我手腕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您之前都趁着我睡着做过些什么腌臜事?”
岑云川生平从未这么大胆过,却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这种揭露他人阴私的事情绝非君子所为,亦是他从前最唾弃的行径。
可用在自己父亲身上。
他却只有满心的畅快。
这种将一切都彻底撕碎了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快,痛快到让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秘密都全部吐露个快。
可未等他再次张口。
嘴唇就被铁链勒住,铁锈味儿猛地扑入口鼻,他“呜呜”叫着却喊不清任何一个字。
岑未济用铁链封住他的嘴后,看着他无法再说出那些恼人的话后,才露出森然又可怕的表情来,“你知道朕这三个月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岑云川伏跪在地上,感受到了对方那紧紧绷起的肉身,就像是瞬间被激怒的野兽。
炙热而凶狠的鼻息从他耳廓后扑来。
即便他不用回头,也能察觉到对方身体里瞬间积蓄起的爆发力。
下一瞬。
他就被掀翻在地。
衣袍被也被一把撕碎,身体瞬间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里。
他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地砖,冻得牙齿咯吱咯吱的响。
纵然刚刚伶牙俐齿,如今见对方真的翻脸,他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岑未济捏着他的脖子,跟拎着一只猫崽子似,用指尖摩挲着他光滑的后颈,摸得他瑟瑟发抖。
“朕命人用最好的黄金造个了笼子,打算将你关进去。”
皇帝每说一句话。
扑出来的气息就像是带着热气的舌尖似,舔过他的脸颊,很快便让他面红耳赤。
“你该庆幸……朕还有一丝神志,记得你是朕的儿子。”
“朕不忍心这么做。”
“是怕伤了我们为数不多的父子情分。”
那只冰凉而干燥的手心就贴着他的脖颈落下,落在了那道陈年的旧伤上。
那处虽已痊愈。
可伤口处的皮肤与其他地方颜色完全不同,而且不知怎得,还格外娇嫩些,平日里若是他穿得里衣料子不对,稍一摩擦,便会有虫子爬过般的刺痒感,所以宫人在制衣时格外注意这一点。
如今被粗糙的指尖沿着伤疤摸过。
岑云川像是瞬间就被点中了什么死穴般,浑身颤个不停,喉咙紧绷,脖颈骤然抬起,从肩胛骤然红透了一圈。
“可你偏要来挑战朕的底线。”
他想要侧身躲过对方的触碰,可身子还没动,整个人已经被连着锁链一起抱起。
“那就怪不得朕了。”
就被一股力道狠狠地掼在塌上。
这一摔几乎是毫无防备,后脑勺重重磕在塌沿上,发冠也撞散了出去。
他痛呼一声。
嘴还没彻底张开,就被一只手强势的捏住脸颊,下一瞬一个霸道而急促的吻袭来,将他全部的呼吸和叫声尽数吞没。
他奋力挣了几下,但腰身好似被钳子禁锢住了一般,怎么也逃脱不出去,只能从嗓子里溢出几声无助的呜咽声。
对方气息极度可怕,好似一只正在吞噬猎物的猛兽般,鼻息滚烫而凶悍,不断撕咬着他最脆弱的地方,而他也只能仰起脆弱的咽喉被迫承受。
当那只带着粗砾茧子的手摸上他的腿心时,他像是被摸到了什么命门般,不管不顾的拼命往后躲去。可到嘴的猎物又怎能逃得过捕猎者的最后一击。
他的双腿被轻而易举的对折着按向了两侧,腿心的要害处也被对方掂在手里,随意把玩。
听到他的呜咽里很快就带上了几分情欲,对方像是得逞般,手速也来越快,当他皱眉,似欢愉,又似痛苦般喊出一声:“不……不要!”时,对方忽然出手堵住了铃口,用指尖碾压着,让他硬生生疼得倒吸了口气,连痉身也跟着疲软了下去。
下一刻,他便被掀翻成了一个趴跪的姿态,对方把手指直接粗暴的塞进了他的身后,不管里面干涩到几乎寸指难行,依然强行搅动开扩。
岑云川那娇嫩的地方哪里受过这个,对方手指甫一进去,他便不由仰起脖子,疼得额头上都崩起了青筋,嘴里虚弱的喘着气,大腿抖得几乎要跪不住,他越是紧张,里面便夹的越紧,涩到将对方的手夹着不能动弹。
“啪……”臀尖上果然挨了一巴掌,虽远没有手指入侵疼得厉害,可那声音实在响亮,甚至在空荡的屋里一圈圈回荡着。
岑云川羞的浑身都泛了红晕,更气得头晕脑胀。
可惩罚仅仅是刚刚开始。
很快,他便被折磨的两眼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但他越是表现的好欺负,对方好似越生气。非要将他的欲望吊到最高处后,又亲手割断绳索,然后悠然地欣赏着他骤然摔下后的狼狈样子。
几次下来,他周身被磨的敏感的几乎不能碰触,一动就抖,一挨就红。
看时机差不多了,对方才直接将手指换成,然后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挺身狠狠送进那颤巍巍张着的小嘴里去。
身体被骤然贯穿时,岑云川原本眯着的双目骤然睁大,垂在一旁的手也跟着收紧,他一把攥住了身下的褥子,疼得连眉梢都抽搐起来。
“父亲……”疼到了极致时,他终于忍不住地眨动着粘糊的睫毛,失声喊道。
身上的人一顿。
动作停下了。
他刚趁机提上一口气,对方却在略抽出一点后,又毫不犹豫地嵌入第二下……速度也越来越快。他身体里的软肉被烫的又疼又麻,一双眼哭得睫毛都黏在了一处,小腿一下又一下像抽筋似的跟着摆动着。
意识很快就涣散,就像是一半溺在水里,而另一半却架在火上,全身最脆弱的地方正被对方不断侵犯着,可他的身体却已经先于意识背叛了自己,大腿内侧抖动着贴向对方的手背,既像是催促。
越到后面,他叫得越可怜,父亲,陛下,爹爹的乱喊一气,道好像真的将身上人喊醒了一般,暴厉的动作逐渐温和了下来,神思恍惚间,他甚至听见对方伏在他耳畔,咬着他的耳垂,用称得上温和的口吻道:“别怕,以后这便不再是你一个人的罪孽了。”
“便是下地狱,也是朕先去。”可说完后,又跟入了魔般,身下动作更狠更疾,每一下都恨不能钉入最深处。
岑云川的耻骨几乎要被这力道撞散,疼得直叫唤,他腿根哆嗦个不停,只能靠着本能求饶,可“停…下来……”的叫喊声还未发出就被掐灭在喉咙里。
当岑未济终于抵达前所未有深度时,岑云川崩溃的哭了出来。
这一刻,欲望与悔恨交织,肉体的渴望与对自我的憎恶也全部到达了顶峰。
在一波又一波跌起的快感中,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对岑未济的无限渴求,甚至只需要对方一点点的抚摸,便能让他从头发丝到脚趾都震颤不已,更别说是这样毫无缝隙的契入,更是让他方寸大乱,大现原形。
可他在高潮降再次临时,却下意识地死死咬住了唇齿,他清晰的知道,这种背德的关系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般,是不能被声张的。
对方的吻像是带着长满刺的荆棘一样,扎的他千疮百孔,痛意丛生。
恍惚间。
他好似看见神相流下眼泪。
看见两人悖逆而纠缠的宿命在烈火中焚烧。
他与岑未济之间。
不该是这样。
他的爱欲本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是他坏了规矩,开了这道口子,引得岑未济也跟着彻底疯魔。是他将本应他一个人承受的罪恶,变成了如今两个人的罪行。
将神佛亲手毁灭。
等他从昏睡中醒来,人已经在马车上了,还没睁眼,他先听到车轱辘碾过积雪的声音。
京中这才刚过十月,还未下过雪。
他恍恍惚惚睁开眼,果然先看到了马车摇来晃去的顶。
刚想翻身坐起来,周身不适感又让他跌了回去,腰腹酸软的厉害,两股间更是疼得挨都不敢挨一下。
他依稀记起自己昏迷前发生过什么。
可如今错乱的场景让他不敢确信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他一低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未着一缕,整个人都被光溜溜地包一个厚实干燥的毯子里。
“……”
他下意识地往毯子里藏了藏,恨不能将脑袋也彻底缩进去。
可双腿乏力,有些使不上力。
身上那股黏糊糊的感觉虽已经在自己昏睡后被清洗干净了,但皮肤还是敏感的厉害,和毛毯子稍一碰触,就立马有股麻酥酥的瘙痒感。
正当他准备就这样半躺着掀起帘子看一眼外面情形时。
马车停了,有人上来了。
竟然是董知安,“哎呦,殿下您可别乱动,小心碰到了伤口。”
听他意思,似是什么都知道了。
岑云川一下子尴尬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可董知安动作麻利的热茶煎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不出来一点异常来。
“我们这是在哪?”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可一出口,这副破锣嗓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竟没比那漏风的唢呐强多少。
可董知安还是听懂了,“这是去康平路上,如今已经行了三日路程了,殿下也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
“……”
见岑云川一脸茫然,他赶紧解释道:“陛下旨意,令席将军押送您前往康平养病。”
“养病?”岑云川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挑眉露出讽刺表情来。
“对外,自然只能说是流放了。”董知安小心道,“陛下命我随身照顾殿下七八日,然后再回宫。”
岑云川都快要被岑未济给气笑了。
这个人突然发疯将他不明不白睡了便也罢了,竟还趁着他没有清醒就将他再次打包送走。
“他人呢?”岑云川恨恨问。
“陛下自然在宫中。”董知安道。
皇帝若无特殊情况,自然是不会随便出京的。
被岑云川咬牙切齿惦记着的皇帝陛下,正满脸憔悴的坐在多日前曾坐过的地方自省。
三个月的克制与坚守。
终于溃败的一塌糊涂。
自己终究是没管住身体里的另一个“岑未济”,不过是被对方激了几句,竟就那么轻易跑出来闯下此等祸事。
就在半月前,他也坐在这,对着宗庙社稷,对着天地正道,不止一次叩问自己——将太子囚禁于深宫,变成一个只能依赖于他的废人,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可宗庙沉寂。
天地无声。
没有什么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
唯有浑身的血脉在经络中震颤不已。
唯有过往二十年的回忆在脑海中翻滚不休。
他也试着用人群的喧嚣淹死心底的呼喊,用人世的伦理来溺毙身体里的欲望。
可一切终是徒劳。
这几个月里,即便他一次次的告诫自己远离那个孩子,远离那个会让他做出一切错误决定的源头。
可每到夜深人静之际,将手头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后,总会有什么东西偷偷钻入他的脑海,摄取了他的心神,让他无法保持住原本的面容。
这身属于君王的皮囊于黑暗中一点点的退却,而另一张邪恶又疯狂的面容慢慢爬上他的面孔,变成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却又毫不相似的岑未济。
他会像窃贼一样偷偷摸进自己的寝宫,一夜夜藏身于烛火照不到的地方,一遍遍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的睡颜,哪怕对方只是呼吸声稍微小了一点,他都怕的要连忙将人抱入怀里,侧耳贴上去反复去确认是否有恙,紧张的连把住对方脉搏的力度无法控制,在上面留下清晰的掐痕。
有时他会慌张到甚至都没法给自己善后,只能放任自己像恶鬼一样日复一日的潜入,在对方身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然后又在太阳即将照进来前狼狈离去。
只有到了白天,他才能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他才能理智的做出所有自认为正确的决定。
才能冷面无情的处置所有阻碍皇权的罪行。
这两个岑未济都是他。
却又不是他。
白日的他拒绝承认自己晚上所犯下的罪行,拒绝靠近那个装着罪太子的宫殿,日日避之不及,犹如洪水猛兽。
可一到晚上,彻底失去控制的他,会疯了似往那墙里翻去,想去见一面被自己下令彻底隔绝起来的孩子。
日复一日的悖扭,终于在堆积到某个点后彻底爆发。
当他听到何易宽来报告说太子有新的异动时所有错乱交织的情绪全都冲到了顶峰。
那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愤怒的还是高兴的。
那颗公允心与私欲心在这巨大压力的不断冲击下变得摇摇欲坠。
终于在某一瞬嘎嘣一声后彻底碎成了两半,它们各执掌一半的身体,在他的骨骼与血肉里不断厮杀,让他彻底无法保持住最后的体面。
当一切都已无可挽回时。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该用何种面目去对待这个自己亲手养到大的孩子。
他看着怀里昏死过去的人。
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荒诞不经。
马车行至第七日时,因前面突降风雪,所以他们一行人暂在大山中的某一处荒废驿站旁安歇等待。
往常这个时候,外面那些兵将们定会嚷嚷着捡拾柴火支火堆温黄酒喝,因在外不许饮酒,怕误了差事,所以他们只敢在将军眼皮子底下喝上几口自带的黄酒暖暖身子。
可今夜,外面除了风雪声外,竟一点人声都没有。
岑云川感到了异常。
却仍是漫不经心的靠在车中继续玩茶杯里的茶沫子。
等迷烟熏了进来后。
他终于面色一变,冲着董知安道:“掩住口鼻!”然后独自一人撩起帘子冲了出去。
虽是看押,事关同行百十号人的性命的事,他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帘子撩开,他捂住口鼻向前看去。
漫天风雪里只有一人一马,而看押自己的守卫们正整整齐齐的被迷晕在了地上。
马上的人似对自己挑选的人极其不满意,正皱眉巡阅间,一回头和马车上挑起帘子出来的岑云川对上了。
风雪铺天盖地。
吹得彼此面容模糊。
可这一幕中对方的面孔仍被他镌刻进脑子很多年。
因为他在自己君父面孔上,第一次看到了如此清晰明确的情绪。
那泛红的双目,憔悴的容颜,无一不在陈述这七日里所遭受的折磨与痛苦。
岑云川等看清对方面孔后,一把放下帘子,气冲冲退回了马车里去。
幸好董知安早就昏了过去,并没有看见他此刻满脸的慌乱与无措。
“你不是让董知安转告我,说以后我是死是活你都不会再管吗?”他隔着帘子颤声问道,“如今又来做什么?”
还没等说完这句话,他眼眶已然红了,在岑未济面前,他所有伪装出的情绪好似都无法坚持太久。
岑未济却看着面前被风吹得颤个不停的轿帘,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没有说话。
他不是没有过私心想将对方彻底留于深宫,自此成为他一个人的禁宠。
可错误已经犯过一次。
无法再继续一错再错下去。
当他清醒过后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人,用指尖勾勒过对方眉眼,看着这张自己最为钟爱和骄傲的面孔,心底里只剩下无限的感概——到底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是他付了全部心力的栽培的继承人,亦是他为天下社稷选的未来之君,更是他用满腔心血和日复一日功力精雕细琢出来最为成功的作品。
明珠可蒙尘。
却仍无法被亲手打碎。
“朕将亲率三十万大军围灭南朝。”岑未济从马上翻身下来,手里还握着那根缰绳,他走近马车,想用缰绳挑起帘子,但手已经伸出,却又从徒然垂下,站在马车旁艰涩道:“路过此地,来看看你。”
原来金口玉言的皇帝陛下也会随便扯出这样没边际的谎话来。
那南朝与此地明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又何来顺路一说。
岑云川知道他这是不落面子的说法,也不戳穿他,只是抬手擦了把眼泪。
听到了对方踩过雪咯吱咯吱靠近的声音,他心里又蓦然紧张起来,浑身紧绷,回过隔着那层薄薄的帘子看去,目光用力到就好像要将戳出两个洞一样。
两人隔着那层挡风的帘子。
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那鬼哭狼嚎似的风声从缝隙里不停挤进来,岑未济才终于没话找话般主动开口道:“此次南征恐怕时日不会太短。”
岑云川闻言抬起下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冷漠绝情一点,“与我何干。”
但他脑子中却出现片刻前那一瞥看到的画面,虽然只是匆忙一眼,但他依然瞧见了对方眉梢的鬓发上沾染的风雪。
这一幕让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差点葬身昭阳殿的那天晚上。
岑未济也是这样一身风尘的赶来,也是这样鬓角的发根上尽数冻出细密的冰棱的模样。
明明眼泪已经被拼劲力气全咽了回去,可脑中的画面的眼前的场景重合,再次勾得他眼眶酸涩热胀的厉害。
在眼泪再次淌下之前,他一把掀起了车帘。
对方的眉眼映入眼帘,他只看了一眼,便被那张脸颊上冻裂开的血痂刺痛了双目一般别开眼,冷着一张脸别别扭扭地道:“你上来。”
马车上有火炉子,会暖和很多。
岑未济却立在原地没有动。
岑云川只坚持了片刻,便再次气咻咻的放下了帘子。
岑未济叹了口气,放下马鞭后撩起衣摆,跃上了马车。
岑云川本以为他不肯上来,正皱眉隔着帘子生气,没成想他忽然跳上了,来不及挪动身位,两人刚好撞了个满怀。
帘子一闪,天光若隐若现。
夹杂着雪花片子的风滚入,岑云川连人带满面疾风一起被他扑倒在车厢上。
岑云川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他的盔甲,冻的手指一麻。
岑未济更来不及反应,在岑云川倒下瞬间,只顾得伸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
两人同时踢里哐啷的摔进车里。
岑云川被压疼了某处,疼得眉头一蹙,露出个忍痛的表情来。
岑未济看他这副样子,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原地爬起来后,退坐在一旁后,小心盯着他的面色看。
若是平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父子两比这更亲密的举动多得去了。
可经过万崇殿那一夜。
两人好似一下子失去了过往二十年来所有的相处模式。
竟比一对陌生人还要拘谨不安。
明明车厢里的空间就只有这么大,除开一个晕倒了的董知安外,再装俩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就显得有些局促。
可即便如此,岑云川仍让自己的眼神落在茶具上,火炉上,就是不肯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你身子……”岑未济却直勾勾看着他,语气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可还不适?”
不提这个倒好。
尚且能还能装作父子不睦罢了。
他偏要说这个,便是将两人那见不得人的关系彻底从里面给撕破了讲。
岑云川飞快看了一眼倒在最里面的董知安,然后顶着骤然红透了的脸皮,不肯再理会他。
“药还得继续抹上几日。”比起岑云川,岑未济倒坦然地多,脸上甚至一点异样都没有,就好似两人这一觉睡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般,一切都发生了,但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还能一脸正经的嘱咐道:“若是疼得厉害的地方,得多用些。”
那天晚上做到最后,岑云川嗓子都快要喊哑了,只能摇着头边哭边呜咽着说疼,无论岑未济碰他哪里他都喊疼。
岑未济将只得他抱起,抹开他湿淋淋的鬓发,低头问他,“哪里疼?”
他一双眼虽看不见,被岑未济用红绸蒙起,但那眼泪却滴吧滴吧的,掉个不停,很快就洇湿了绸缎。
岑未济见他哼哼唧唧说不明白。
心火再次燎起。
就这这个姿势猛地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