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by煅庚

作者:煅庚  录入:09-16

祁纠熬夜给他改论文,改了大半宿,被某况姓大学生在《当代影视作品分析》里夹带的私货气乐了,按着太阳穴躺在沙发里:“这是夸了我多少字?”
二十三岁的况星野还挺自豪:“八百八十八个字。”
这件事况星野后悔,他应该写九百九十九个字,或许他们就能长长久久,一直不分开。
况星野说:“他要我。”
“我一直演不好,导演说要换人,新演员都找来了。”
况星野说:“我哥和导演拍桌子,要我,我从厕所被他抓出来,几公分。”
躲在洗手间里的新人,等着收拾铺盖滚蛋,回去修车,或者拾垃圾,继续和野狗抢食。
在他的命运里,这也是可能发生的事。
这是更可能发生的事,但没发生,因为有人找到了他,把他抓住了。
几公分,掌心拢着脖颈,琥珀色把他淹没。
“我要你了。”况星野模仿不了祁纠的语气,只能把这句话念出来,一板一眼,“他这么说,我要你。”
“我心里想,我跟着他,不走了。”
况星野说:“当什么都行。”
况星野说:“打杂的,跑腿的,保镖,助理,情人。”
这话很轻易就掀起轩然大波,况星野的风评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没人想到他能坦然说出这种话。
但况星野像是没看见,他觉得这些人似乎有些事没弄懂,是他纠缠祁纠,是他舍不得、放不下祁纠。
是他没了祁纠不能活。
祁纠本来要走了,是不放心他,撑着身体回来的。
回来这条路太难走,太煎熬、太辛苦,祁纠不告诉他,自己走了五年。
“有五年,我没找着我哥。”
“我以为是策略错了,是我太乖了,我以为是太乖了没意思。”
况星野说:“我以为我哥喜欢野的,带劲的。”
直播间的弹幕:“”
根据况大明星刚才麻木背诵的那一段贯口,这个推测看起来,多半有点离题千万里。
况星野是猜错了,他哥还是喜欢乖的,所以他没有叫人去套那个阴阳怪气的混账麻袋。
“长期饭票。”况星野慢慢念那四个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一张顶一天?签了名就能一辈子吗?”
要是能,他把手写断。
他给祁纠三万六千张饭票。
这些话被坦然地说出来,坦然到爱意赤忱分明,坦然到直播间愣了好一会儿,弹幕稀疏得能看清全部细节。
坦然到就连不知道野还是乖的况大明星把话说完,直播间的弹幕才艰难想起来吐槽:“为什么会有人手机一打开,自动弹出十个关于隋影帝的相册啊??”
甚至还分类清晰,拿奖的一个相册,影片截图一个相册,代言硬照一个相册,生图一个相册,偷拍一个相册
偷拍那个相册为什么不点开??
况星野不管不相干的人,他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收好手机,仰头找到琥珀色的眼睛:“哥,现在该亲嘴。”
不能光揉他的头发,不能光捋他的后背。
不能只是什么也不说地看着他。
医生也说,祁纠收敛的情绪太多,这种收敛并不是压抑,只是习惯使然,静水流深,深敛内藏。
情绪得不到发泄纾解,藏在身体里,就变成症结、变成痼疾。
他们不该这样,他们熬过来了,该庆祝,该亲嘴。
系统愣了半天,啪啪鼓掌。
祁纠没忍住笑了,这下引起咳嗽,咳嗽招来狼崽子,飞进他怀里给他拍背揉胸顺气,仰头轻轻亲他的眼睛。
“咳嗽会流眼泪,有伤心嫌疑。”况星野轻声说,“哥,以后你不准伤心。”
祁纠试着申辩:“以前也没有。”
况星野像是信了,又像没信,他不反驳祁纠的话,很乖,漆黑的眼睛轻轻弯了下。
这个笑很像祁纠。
他从十九岁起跟着祁纠,眼睛里只有这一个人,心里只有这一个人,于是什么都像。
况星野仰着头,黑眼睛里是一个人的影子。
祁纠拢着他的头颈,眼睛里轻轻笑了下,指腹摩挲漉湿眼尾,隔着手指落下轻吻。
不够,不够。
况星野盯着他,攥住他的袖子。
祁纠知道,琥珀色的眼睛微弯,安抚地摸一摸急躁的小狼崽,客气地用视线请走摄像助理和GoPro。
望眼欲穿的直播间,在飞速逃离的镜头里,勉强看见一个门缝,反复截图清晰锐化,看见一点人影。
隋影帝单臂拢着怀里的漂亮新人。
况星野跪在床上,仿佛跪在悬崖边,他闭紧眼睛,身体颤栗,接住一个落下来的吻。
从有家那天起,野狗被洗干净,趴在暖洋洋的怀抱里,脱胎换骨变成狼。
狼扑下悬崖,咬住他的太阳。

这种野心从不被特地掩饰, 清晰,分明,昭彰, 像头磨牙吮血的狼。
很多人都这么说,只是不知道野心里藏着什么,不清楚那双漆黑过头的眼睛盯着的究竟是什么,想做到什么,想得到什么。
至少这五年多, 能弄清答案的人没几个。
毕竟况星野很少高兴, 新戏大爆了没见他高兴, 拿了顶奢代言没见他高兴,在一档小破恋综里抓着了落跑的过气影帝,一口气叼回家倒是高兴了几天。
也就是几天,后来又有了心事,听说是因为隋影帝身体不很好。
确实不好, 那档命途多舛的恋综后来剪辑播出,被“邪恶单身反派BOSS”绑架到岛上隋影帝很显然不舒服, 看主创成员后期访谈才知道, 是因为天气不好。
天气不好,很阴沉,要下雨, 云浓到压着海面。
现场工作人员都有点打怵, 犹豫着是进帐篷还是撤走,小心翼翼凑到对着海面、坐在礁石上那个人影旁:“隋先生”
“嗯?”对着海面出神的人抬头, “要把我绑上吗?”
工作人员赶紧:“不不不”
在这种天气撤离岛礁, 留下嘉宾和固定机位这种事已经相当过分。要是再死磕设定, 把嘉宾绑上大概不等拍完节目, 就能原地保送热搜爆炸了。
隋影帝看起来不太想说话,笑了笑,又慢慢按着膝盖揉。
那是个很清瘦的影子,卡其色的夹克叫海风鼓得空荡,海水飞溅,那双眼睛闭上的时候,除了淡得人惊心的唇色,就看不出有多疼。
工作人员不放心:“您不舒服吗?”
“况老师不一定会来,我们那边在沟通了。”工作人员尽力试着劝,“您还是和我们一起走”
走也可以,但况星野在海上,信号很差,节目组的联络并不顺畅,不一定能够把人拦住。
万一拦不住,况星野就会上岛找他。
“再等等。”隋影帝好脾气地商量,“他找不到我,会一直找的。”
工作人员愣了下:“每次都会吗?”
这么个问题没有立刻得到回答。
过了一会儿,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才笑了下,那个笑很浅,像石子被风吹落,跌下悬崖摔进海面,溺于转瞬即逝的涟漪。
隋影帝的身体是真的很不好,有几个飞速闪过的、连剪辑也没留意的镜头,让任何看过的观众都清晰意识到这件事隋驿的年纪其实不大,他只是火得太早、成名得太早、退圈退得太早,其实正当壮年。
可一阵海风仿佛就能把这么个人卷进海里。
隋驿被劝回帐篷,撑着膝,想靠手杖站起来,又因为脱力和腰痛坐回去。
“怎么办呢。”有琥珀色眼睛的人说。
这话像是对那个提问的回答,也或许是因为不用回答。
况星野会找他,每次都会,找不到就会一直找,找三分钟、三天或者一辈子。
隋驿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脚下,雪白的浪花拍在礁石上,顷刻间粉身碎骨,消失得无影无踪。
隋驿站不起来,扶着膝盖,语气很轻,很平静,像句相当温和的闲话:“怎么办呢。”
况星野的粉丝沉默得反常,甚至有点诡异。
有没跟上网速的,还觉得奇怪:“不骂隋流氓了?祸害”
“呸呸呸呸呸!”立刻有不愿意透露立场的纯路人狂刷弹幕,“祸害活蹦乱跳,祸害遗千年,长命百岁听过吧?长命百岁”
这么个有点诡谲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隋影帝住院的消息真的传出来。
是两个人重新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春天夏天和秋天过完后,整个冬天隋驿的状态都依然不错,陪况星野看了雪,过了年,出门度了假,去豪华大别墅看了极光。
隋影帝故态复萌,试图哄骗小狼崽尝试拉雪橇,害得况星野摔成雪球,被雪窖冰天里英俊异常的哈士奇嗷呜狂笑。
隋影帝陪他的小狼崽过年,包饺子贴福字,亲手写对联,况星野接了个直播采访,打开前置摄像头的时候,脸上还沾着面粉。
被镜头外探进来的手拢着抹掉,冷峻异常的况顶流就一秒变红,垂着眼睛,温顺地把肩膀探过去,从耳朵尖烫进衣领,乖得判若两狼。
像是终于把这些都撑过去,萧条冷清的冬天过完了,寂静空荡的寒夜过完了,春暖花开,有新的热闹回来。
隋驿陪着况星野去领那个被Peter孙和他的金主横插一杠、错失了好几年的影帝,一雪前耻,况星野被记者围住,好不容易冲出层层包围,却没能立刻找到隋驿。
镜头下,新晋影帝的脸色变得分明,况星野扔下手里的东西,不停往回找,用力扒开拦路的人。
隋驿靠在他们上个经过的墙角,走不动了,朝着他轻轻笑,摇手里的小破荧光棒。
况星野冲过去。
隋驿在被他抱住前栽倒,失去意识,摔进猝然收紧的怀抱。
这天起,况星野和隋驿一起,消失在公众的视野里。
偶尔有些不那么准的小道消息,天差地别、很显然真假不定,有人说他们在海边度假养身体,逍遥晒太阳,有人说隋影帝在住院,高烧昏迷形销骨立,也有人说况星野在打听墓地。
合葬,埋在一起,立一块碑那种。
要让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盗版耳钉说都有点真,也都有点假。
系统作证,那个墓地是几十年后用的,况星野提前打听,是因为接了张传单,说预定墓地给打七折。
祁纠确实病了不短的时间,也接了几沓病危通知书,但“形销骨立”不至于,戴着氧气面罩,也还帅。
被况星野小心翼翼抱出去晒太阳,偶尔醒一会儿,睁开眼睛朝狼崽子笑笑,更帅。
更帅,他们躺在草地上,况星野给他挡着大半的炽烈日光,低头静静看他,就这么过无所事事的一下午。
草地上的人慢慢醒过来,状态好一点的时候,也能靠着况星野坐一会儿,能稍微吃一点况大明星亲自切的心形水果,两个人吃一颗泡了马天尼酒的樱桃。
“无不无聊?”祁纠的手被小狼崽抱起来,轻轻摸况星野长了不少的头发,“我很好,别担心。”
况星野盯他一会儿,吐掉樱桃核,撕开一颗午夜风暴激爽薄荷糖,叼在嘴里。
祁纠:“”
在很有本事的狼崽子长期监督下,祁纠也纠正了不少习惯,比如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就闭上眼睛装睡。
装得很一般,况顶流一眼就能看出来,嚼着薄荷糖咽了,拱进虚拢着的手臂里,耍赖的人要被轻轻咬鼻子尖。
祁纠被他咬得痒,轻咳着笑,况星野把那点冰脑仁的凉气含没了,挤挤挨挨地蹭他,给这个每天拿药当饭吃的人补上一点甜。
他们在草地上接吻,况星野会喘气了,于是吻变得温存漫长,一直到其中一方睡着。
况星野抱住怀里的人,小心托着软坠的肩背,他熟知祁纠身上的每处旧伤,哪怕不用看,也清楚哪些该时常按揉、按摩松解,哪些该小心避开。
“哥。”况星野拢着疲乏的头颈,把唇贴在他阖着的眼睫上,轻轻磨蹭,“我很好,别担心。”
况星野抱着他,有点笨拙地轻轻晃:“别担心,别担心。”
祁纠不太喜欢在外出的时候吸氧,总是嫌麻烦,况星野就一只手覆在他胸口,慢慢按压着帮他呼吸。
倚在他肩头的人很放松,睡得很沉,微垂着头颈,被这里暖和的风泡得很舒服。
如果祁纠能不难受,况星野很喜欢就这么过无所事事的一生。
除了一些小烦恼。
比如不少医护人员和病人来来往往不小心“路过”,他们在哪晒太阳,哪就神秘出现各种巧克力,漂亮甜品和小蛋糕。
海外的疗养圣地民风开放,表达喜爱从来热烈大胆,有不舍得出院的病人,临走前还要特地给神秘的、来自东方的患者Q飞吻。
某只把祁纠抱回病房、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的狼崽子沉默着炸毛,磨着后槽牙,看谁都很凶。
“别生气,K!”有人大笑,“他们就是爱看你生气谁叫你们两个太好了!”
“等个几十年,你们肯定埋在一块儿!”顶级墓园的推销员挥着传单,“现在把这事定下也不差,是不是?你想,不论再经历什么、发生什么,你们最后都能躺在一起,什么也不用管,美美睡一大觉”
要么说不要放况星野单独出门。
有些狼崽子,自己出一趟门,就能经不住“躺在一起美美睡一大觉”的诱惑,订一块顶级合葬墓地。
祁纠难得状态不错,靠在躺椅里输液,研究具体操作流程:“第二个人埋下去,是再开第二次墓吗?”
况星野在他怀里蜷成一团,晒着太阳昏昏欲睡,仰起头:“什么第二次?”
祁纠低头,摸摸他快能扎起来的短发,捏了个小揪,晃了晃。
况星野被揪得有点疼,觉得这说明祁纠手上有了点力气,反而高兴,抿了抿唇角,把脑袋往他掌心送。
“没有。”有些被纵容过头的小狼崽,拱一拱、蹭一蹭,翻出肚皮来给揉,就能被心软的太阳拢着哄,“没有第二次翻个身,你压我手了。”
小白狼兴高采烈翻身,抱着那条胳膊,把脸贴在满是输液孔的手背上。
祁纠和系统其实研究了段时间,症结还是在那场深夜的暴雨用当地医生的说法,“频繁地闪回严重影响潜意识,身体时刻紧绷,为了应对危险,迟早因为超负荷崩溃”。
用穿书局的说法,就是上次退出世界的时候,祁纠强行扭转剧情、打断结算过场片段,后患是某部分数据被一直卡在这段异常碎片里。
祁纠和系统都试过,但BUG相当诡谲,这部分数据卡得很死,不退出就无法收回。
只要滞留,祁纠就会被一直拖回那场雨夜的车祸。
“让你家狼崽子试试?系统出主意,“万一他能行呢?”
祁纠觉得不太合理:“他不在这段剧情里。”
按照剧情,隋驿出车祸的那会儿,况星野在封闭拍摄,剧组管理很严,不会拿手机,不会收到消息。
系统疯狂暗示:“万一在呢?”
系统能违规操作的部分有限,但绝命垃圾场都逃出来了,凌晨四点也不一定就只有辛勤劳作的垃圾工,说不定还有偷玩手机的狼崽子。
也不是偷玩。
况星野每天半夜把手机偷出来,不玩,不看网上的消息,什么也不做,愣愣蹲在墙角等。
“或许他不是想被保护得平平安安。”系统研究那份墓地合同,“或许他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活着在一起,死了在一起。”
或许况星野想要的,是和祁纠在一个逃不掉的雨夜里亲吻、拥抱,然后一起死于一场车祸,谁也分不开。
或许况星野就从没考虑过,有天祁纠死了,他还得活。
所以不如试试。
不如试试。
祁纠靠在躺椅里,况星野没日没夜守了好些天,今夜难得睡得沉,埋在祁纠怀里,脸上睡得红扑扑。
数据鬼鬼祟祟波动,两个掌心交叠的人,陷进同一场梦。
同一场梦。
系统能违规的部分是真有限,哪怕只是场梦,也只能在凌晨四点力挽数据狂澜,往况星野那个手机里塞进去一条短信。
一条短信,一个字,一串坐标。
很像电信诈骗,很像恶作剧,电信诈骗和恶作剧都不会这么假,只在短信里发这些。
没人会信这种荒唐拙劣的恶作剧,连手机都不信,没有机主的虚拟号码被冷酷识别出来,惨兮兮的短信躺在“骚扰拦截”里,根本不提醒。
系统自己都没了信心,在半夜的瓢泼大雨里徒劳变成抹布擦后视镜,给祁纠出新主意:“算了,走吧,再来一次,看看能不能少断条腿”
祁纠倒是又有不同意见:“再等等?”
系统困惑:“等什么?”
况星野在千里之外,如今的况星野可还不是顶流,不能一掷千金地包机,不能想去哪就立刻去哪,最近的航班也赶不上。
一条连署名都没有的骚扰拦截短信,实在是太拙劣的钓钩,挂着没人会上当的饵。
但剧情到这,他们必须得走了。
“再等等。”祁纠安抚发动机焦灼的轰鸣,这种轰鸣源于剧情数据,共振碾进胸腔,攥住胸肺心脏催促,“他找不到我,会一直找的。”
系统变成的抹布有点犹豫,随风飘摇:“可是”
可是凡事有例外。
有人冒雨冲过来,跌跌撞撞,摔了一跤,带着泥水踉跄扑到车头前。
系统愣住。
黑眼睛的狼崽子,不冷酷,不漠然,不帅,湿淋淋狼狈至极,对着他哥眼睛亮亮,尾巴摇成电风扇:“哥!”
雨大得砸眼睛,飓风呼啸,炸雷响得说什么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喊。
况星野大口喘着气,紧紧扒着车门,一个字一个字问祁纠:“带、我、去、玩、吗?”
他不问隋驿这是要干什么,不问为什么这种天气、这种时候,要在这地方发动一辆嘶吼着要冲进无边雨幕的超级跑车。
哪怕他攥着打开的车窗,手指的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近于青白况星野什么都不问,黑眼睛灼亮,盯着祁纠,伸手去摸那张脸。
况星野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最大的野心是和祁纠过一辈子、活到老,如果不行,那么后半句删掉。
“哥。”况星野说,“带我”
这次他的话没说完。
紧锁的车门被打开,湿淋淋的狼狈新人被一只手拉进明亮的车厢,被拉进沉静炙热的吻。
况星野在发抖,他哆嗦得厉害,可能是因为冷,可能是因为别的,可能是一场深夜惊醒的噩梦。
从噩梦里挣扎出来的况星野什么也不听,甩开经纪人,手忙脚乱翻遍手机,连滚带爬冲出剧组,发现没办法靠两条腿跑到短信里的坐标。
四条腿也不够。
他本来想打劫一架飞机,但祁纠不准他违法乱纪,所以只好包机,花完了他攒下来的所有钱,刷爆了他唯一一张信用卡。
“我没钱了。”况星野贴着他的嘴唇,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小声说,“哥,我没钱了,我欠了好多债。”
祁纠不能扔下他,不能不管他。
他欠了好多债。
祁纠摸出一摞黑卡给他。
没钱不要紧,这会儿隋影帝很有钱,再强大的剧情惯性也不能抹杀主角,发动机狂暴的轰鸣正逐渐平复。
祁纠收拢手臂,况星野身上的水快把驾驶室淹了,系统抹布擦不过来,索性摆烂,偷走况星野口袋里的薄荷糖,在午夜风暴里被冻成数据冰棍。
况星野察觉到肩头的力道渐沉,抬起手臂,用力抱紧祁纠,去摸他的心跳。
那只手被拢住。
“狼崽子。”祁纠轻轻亲他的耳朵,“驾照下来了吗?”
况星野刚考的驾照,拿到不超过三天,不敢飙车不敢踩油门,只敢顺着马路牙子开。
况硬汉不肯服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还不能上高速”
这地方很偏僻,方圆几公里都没人烟,要去玩,总要走高速的。
“我们不去玩。”祁纠说,“不上高速,慢慢开。”
他在附近有个住处,是别墅,很舒服,有一屋子乐高、一屋子游戏卡带。
有巨幕游戏机,有游泳池,有浴缸,有很舒服的地毯和沙发。
非不喜欢穿拖鞋,也可以不穿拖鞋。
祁纠当初的计划,倘若能扭转这么个结局,就把拍戏累惨了的小狼崽接过来,舒舒服服度假。
他想教会况星野在草地上打滚。
况星野愣了愣,他脖子上多出一把钥匙,很普通的钥匙,挂着红绳,他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叫人想哭。
他托着祁纠,小心翼翼把人挪到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他抱着这个人,脸贴着温暖的胸肩,不知道为什么不舍得挪开,不想松手。
有温存力道,落在他颈后,柔和安静,轻得像早冬落雪。
况星野抬头,被暖洋洋的光淹没,他学着祁纠,努力龇牙笑。
祁纠表扬他:“笑得很好。”
小狼崽飞快表演一个半秒钟烫成小狼球。
祁纠笑得咳嗽,他已经试了两千七百二十九次怎么逃离这场车祸,这次终于找对了办法,这辆车里需要两个人。
最好有个刚拿驾照的新手,不敢飙车、不敢踩油门,只敢沿着马路牙子开。
系统火速计算了新的概率,一路安全的概率是99.99%,剩下的0.01%是况星野可能把车开沟里,他们要在雨里待一宿,等天亮了拖车来救。
小问题。
“开二十迈,打双闪,小心沟。”
祁纠说:“带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到这里就结束了,发红包!
接下来休息大概一个星期左右,我们再搞一个!

有人这么说。
毕竟那天实在十分古怪, 雷霆电闪、浓云蔽日,雨把彤云殿房顶浇了个窟窿,一整天都没见太阳。
这是启晟立朝的第七十九年。
先皇崩了八年, 先太子薨了五年,傀儡小皇帝夭折了两个,现在龙椅上那个刚满三岁。
史官写,司礼监掌印太监郁云凉郁督公一手遮天。
郁督公没什么意见。绝大多数时候、绝大多数事,郁督公都没什么意见。
有人说他是把没有感情的刀, 失了控、弑了主, 把看见的人全杀完, 就不知道该再做什么。
也有人说他不像活着,那双黑得瘆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仿佛也什么都看不见不喜不怒,随口杀人,整日里穿着那件遮蔽面目的黑袍, 在宫中木然徘徊,像个半步踏进忘川河、立在奈何桥下的游魂。
这样一个半死的游魂, 在彤云殿避雨时, 捡了个天上掉下来的妖怪。
这妖怪跟对手缠斗受了重伤,一样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虚弱得半死不活, 赖上了捡到的黑袍人不走, 要吃要喝、要梳羽毛。
道行深厚的老和尚进宫,光亮亮的脑门上烫了古法咒印, 阖着眼莫测高深, 说这妖怪不祥、当诛当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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