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鸢气得脸色胀红,早知道那股不祥的气息是有鬼王在渡劫他就不瞎凑热闹赶来了。如这片大陆上的神明一样,地府的官职也会在世界规则的推算下出现接任者。
虽然知道自己把鬼王渡劫的鬼气弄错了,但心口仍然端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么仔细一想,彬鸢觉得这格外的像调虎离山之计,把徒儿与自己分开,调离芙蓉镇,没有了他镇守的芙蓉镇不就成了一块肉板上的肉,刚刚复苏的众生之神根本不足以保护普通的凡人。
越想越觉得事情很蹊跷,彬鸢加快了步伐,身上的灵气还没有聚集,他现在连御剑飞行都办不到,更别说用法术传音了。
鬼王察觉到了彬鸢的紧张和着急,慵懒的说:“需要我帮忙吗?”
闻言,彬鸢把目光看向一直跟随着自己而来的牧儿,眼眸中流光闪烁,最终还是点点头感谢道:“可以带我去一趟芙蓉镇吗,多谢!”
鬼王一点也不意外彬鸢会垮下脸求自己,不管是生前做人还是死后做鬼,他都非常了解彬鸢,这人心软,爱管闲事,总是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彬鸢被鬼王一把抓住手腕,还没有反应过来,失重感让他一下子抓紧了牧儿的肩膀,才稳住了摇摇晃晃地身躯。
眨眼间两人已经飞到空中,不过片刻就已经到达了芙蓉镇。
彬鸢落脚之后,总觉得四周的百姓气色有点不对,个个面色土灰脸色苍白,眼角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大人如此就算了就连几十岁的小孩都是如此,这未免太过奇怪。
一路走来,彬鸢发现并不是每个老百姓都这样,但精神状况不好的是大多数,而且都是一些看起来比较穷的老百姓。
回到叶府,彬鸢第一时间找到叶九,彼时,叶九在书房里统计账目,管家前来禀报彬鸢到来时,叶九险些把手中的账目本撕烂。
推门进屋,彬鸢看向坐在案前的叶九,见对方脸色气息很好才松了一口气,不解的询问道:“城中的百姓怎么了?”
叶九正要向殿下汇报此事,“殿下三日前刚走,镇子上的鱼大面积死亡,就像中毒了一样,老百姓们不听劝,硬是把死鱼捡回家吃了。这几天我也发现了不对劲,已经禁止百姓们去河中捞鱼,这鱼恐怕有问题。”
“所有河中的鱼都死了?”彬鸢显得有些难以相信,便随着对方来到后院的池塘,果然,昔日总是有许多锦鲤在水中嬉戏的池塘里一条鱼也没有,除了空荡荡的荷花,没有了任何水中动物。
“一开始我以为这水有毒,便找来医者检验,但这水确实没有,人服用过后也没有出问题,偏偏就是鱼死了。”叶九晃晃脑袋,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彬鸢蹲在池塘边,目光复杂的凝望着池塘里的水,这水清澈透亮,因为是从河面上引来的水,会直接贯通整个府邸所有的假山池塘湖泊,然后再流出去与下游的水汇合。
彬鸢将手指放到水中细细感受,老远就听见了徒儿的声音。
“师傅!”
海泊听仆人说师傅回来了,顾不得其他,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赶到了这里,正巧看见彬鸢将手指放在水中。
“师傅这水中没有毒,我已经测过了。”海泊担忧的说,前几日他检验河水的时候,并没有在水中查出什么东西。
彬鸢点点头,把手指收回,这水的确没有毒,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却不知。
入夜,彬鸢与大家一同用完晚饭后,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刚推开门进去,一个不请自来穿着红色艳丽衣裳的家伙就坐在桌子旁默默的饮着茶。
彬鸢脸色一僵,往床上一坐,不去管他。
思索不通这几日来的烦恼,最后将目光放在鬼王身上,鬼使神差的竟然问的出来,好像对方能够为自己解决烦恼似的。
“你说,这鱼是怎么回事?”
鬼王惊讶于彬鸢主动向自己搭话,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嘴角很愉快的勾起,把玩着手上的白色瓷杯,用法力支撑起来的茶杯没了法术支撑掉在地上啪的摔碎,接着便听到鬼王漫不经心的解释:“河水中竟然没有鬼气,那么说明,这些鱼的死因并非鬼界所为。”
“这个我当然知道。”彬鸢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怀疑过,鬼界的妖怪吃饱了没事干才将一大片湖泊的鱼给弄死。
他苦恼的按压着太阳穴,“可是吃了鱼肉的人好像也出了点问题,虽然没有死,可我看着他们的阳寿好像在减少。”
鬼王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死鱼就像一条契约,使用者就相当于自愿献出了自己的寿命,也许,你可以通过掌控寿命的神去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掌控寿命的神!
彬鸢顿时双眼一亮,感谢的看了一眼牧儿:“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有一位神明可能帮的了我。”
鬼王不感兴趣的点点头,喝完了茶,觉得甚是无趣,摇着扇子又离开了。
彬鸢也不懊恼,反正这鬼王是天命所选之人,地府的掌管者,生死薄等等一系列的东西都要靠对方去制定,将来地府的一切都归他管,他所碰到的不过是刚刚成型的鬼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这片大陆是一个新秀,神明欠缺,许多神位都空虚了,在还没有找到适合的继承者之前,这片大陆上的一切都是乱套的。
鬼和神明同样都可以害人没有好坏之分,神明做了错事不会受到惩罚,就比如妖魔鬼怪杀了人也不会有神明去治理。
如今的这片大陆还没有规定来管束神明。
彬鸢不用入睡,连夜溜出叶府,朝着一座森林的方向飞去,虽然灵气还没有完全聚集,但这类小法术已经可以操控。
夜风习习,越是靠近众生之神生活的森林,浓郁的灵气越发的多,彬鸢即使不刻意吸收,那些漫天飞扬的灵气,也会往他的皮肤中钻去,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所有的法术。
踩着嫩绿的树叶,彬鸢站在树冠上,他能够看见那些银光闪闪的灵体,冲着森林中说了声:“在吗?我是彬鸢。”
风一吹,荧光渐渐聚拢,树叶哗啦啦的作响,在银光的聚集下,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裳的少年现出了原形。
彬鸢认得冯一,这人变成神明后容貌也没有多少变化,看人的眼神也没有变,一副爱搭不搭,对什么事情好像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找我何事?”冯一开口,把玩着手上的银蝶,每一只银蝶都是树木焕发出来的灵体,他们喜欢靠近众生之神,如同众生之神依靠着他们存活一般。
彬鸢拱手行礼,抬起头时冯一懒懒的靠在树床上躺着,望着头顶上的银河听着:“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冯一淡漠的眼眸转动,这次目光很好的对接上彬鸢平淡无奇的眼神:“你想打听什么?”
“关于芙蓉镇的事,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那城里上的鱼都死掉了,而且使用了死鱼的百姓也出现了寿命减退的迹象。”彬鸢细细的说着,“你是掌管生命的神,我想这种事情来问你可能比较好一些。”
“我不知道。”
“啊!”彬鸢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拒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皱着眉头,不想就这样回去:“可是……你掌管着万物的寿命……”查一下这种事情,不过弹指之间的事。
“就算我知道,凭什么帮你?”冯一抬头,冷冷的看着彬鸢,同样身为神明,冯一却更加的接近神,他没有人类的感情,做事又很绝情,一点儿也不像彬鸢虽然成为了神,却带着人类的习惯。
“难道你就看着那些百姓的寿命一点点的流失吗?”彬鸢纠结着,身为神明的他同样不可以插手凡间的事情,可竟然碰到了,也不能看着那些百姓眼睁睁的死去吧。
“不然呢?”冯一说着,好笑的看向彬鸢,“如同你说的那样,我掌管着万物的寿命,可是他们自愿付出自己的性命,这我又怎么干涉得了?”
众生之神的话很绝情,彬鸢在众神之神的面前吃了哑巴亏,一脸不快的回到叶府。
彼时天还没亮,彬鸢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起来打了一会儿坐,眼看着天要一点点亮起来,一声尖叫划破了晨曦的微光。
原来是城中一夜之间同时死了几十个人,悄无声息的走的,死者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脸色发青,瞳孔翻白,皆是一副与河中的死鱼差不多的样貌。
彬鸢跟着仵作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停靠在了衙门,夏季炎热,昨夜刚刚死的人第二天不过晌午,尸体就散发出恶臭。
“怎么会这样?”仵作细细检查了一番,提笔写下案件记录,一边说道:“这些人怕是已经死了很久了,起码已经有两三天,外面的确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但内脏已经腐烂,不信我割开给你们看看。”
叶九眼睁睁的看着仵作将尸体的肉割开,尸体的皮肤以割烂,一股发黑发臭的血液顺着伤口冒出,里面的肉已经黑的变质,浓浓的尸臭味弥漫在房间里,没一会儿整个衙门都是臭味。
彬鸢皱着眉头,虽然尸潮很难闻,但比起那天他在山中碰到的一堆尸体好的多。
“老先生,可不可以割开他的肚子看看?”彬鸢突然说道,吓坏了跟随而来的家属以及各地官员。
老先生显得很惊讶,目光看向身旁的年轻人,对方虽然年龄很小,看着也就二十几岁,但却有着一股超脱年龄的气质施加在身上。
“这当然可以。”
仵作正准备动刀,一旁的家属终于忍不下去大声斥责起来:“我儿子都死了,你们还要剖开他的尸体,有没有良心?!”
说话的是死者的母亲,地地道道的普通百姓,也是发现死者死后的第一人。
彬鸢知道自己这样让仵作解剖尸体有点太违背常理,便朝着老夫人拱手作礼,抱歉的说道:“刚才阁下之言的确有些唐突和失礼,还望老夫人见谅。”
老人家没有想到这衣着华贵的贵公子会向自己赔礼道歉,气消了一些,可脸色还是很不好,毕竟要解剖的是自己的儿子,身为母亲的哪有不想让儿子入土为安的道理。
“你们都要解剖我儿子了,还让我怎么见谅?”老人家气呼呼的说,脸色同样也很不好,眼角下一片黑,看着也像活不久的模样。
“老夫人,你和你儿子是不是吃了的河里死去的鱼?”彬鸢问。
老人家理所应当的点点头,“老天赏的,不要白不要,吃了又没毒!”
叶九与彬鸢同时没办法地摇摇头,贪小便宜可不太好,有时候贪着贪着,什么时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各地的一些官员没有说话的话语权,默默的充当背景板。
在城主还没有回来,叶九这个身为镇长只能召集附近村子的村长商谈事情,不过是一些警告之类的,最终还是放他们回去了。
第56章 奇怪的符咒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命案逐渐发生,死状都是一模一样,虽然是当天死的可尸体呈现了死了好几天的状况。
没过多久,再也没有老百姓敢使用河里的死鱼,但是任由这些死鱼漂在河面上也太过于恶心,叶九不得不下达命令,让老百姓将河中的死鱼捞上岸埋在土壤中。
没有人再使用死鱼,命案倒减少了些。就在众人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一夜之间,芙蓉镇上所有的孕妇不论是几月份的孕妇,都没了孩子。
原本挺着一个大肚子待产的孕妇,一觉睡醒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算了,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从来没有怀过孕一样。
这事情可吓坏了不少老百姓,官府接到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案件。叶九又忙得团团转,陪着各地的镇长考察,查看案情,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彬鸢也觉得事情太过于奇怪,孩子都已经快要临盆了却一夜之间消失,这当中太过于蹊跷,如果不是被妖怪偷了去,那会是什么?
芙蓉镇位于朱雀城边缘,但却不归朱雀城管。
芙蓉镇四面环山,房屋依山而建依水而伴,四季的景色美如一幅变幻的四季春光图,每年都有一些富豪公子来到芙蓉镇游山玩水。
近月来的怪事不断发生,来芙蓉镇上游玩的贵公子少了些,镇上也冷清了不少。
天一黑,彬鸢又来到了茂密的树林中。这座山叫做万龙山,也不知是谁取的名字,虽然没有龙,但却是众生之神冯一的栖息之处。
“你又来做什么?”冯一至森林中现形,语气非常不好的说着,似乎不太欢迎彬鸢的到来。
“是不是你?”彬鸢猜测了很久,妖怪夺人性命都是小心谨慎,哪有那么胆大的妖怪,明目张胆的和人签订契约让人类食用死鱼,而夺走他们的生命。
特别是近日,一夜之间所有的孕妇都失去了孩子,妖怪哪有这种能力,何况如今的大陆上能够修炼成精的妖怪都非常的淳朴,一看就不是妖精所为。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冯一,这人还没有成神的时候芙蓉镇一片安宁,偏偏对方获得了神职,芙蓉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状况,这不得不让他怀疑。
冯一冷冷的笑了笑,没有否决,“是我又怎样?”
彬鸢实在不明白冯一为何要这样做,身为众神之神,本来就掌管着万物的寿命和新生命的诞生,为什么要剥夺那些孩子的诞生。
“你为何要这样做?”彬鸢见对方有所戒备,便不敢上去,“那些孩子有权利诞生在这个世上,你怎么能说消除就消除他们的存在?”
冯一慵懒地躺在树冠上,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
“我不过是帮他们做了一件好事而已。来这个肮脏的世界有什么好?一生下来就被判定了三六九等,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这样好吗?”
彬鸢没想到冯一会这样说,“人没有高低贵贱,你也更不该剥夺他们的生存权利!”
大风呼啦啦的吹着,森林似乎不太欢迎彬鸢,巨大的风把他向森林外面推,宛如一只咆哮的猛兽。
“说起来,我能有今天,也拜你所赐不是吗?”冯一手指一扬,森林中的怪风停下来,一只只银色的蝴蝶围绕着他的身旁:“现在后悔吗?后悔让我成为神,后悔选择了我?”
烨长摇摇头,面色很平静的回答:“选择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我也不后悔,因为我从来没有看重过你什么,只不过,是遵照规则来了,只是这样而已。”
两人目光相触,一个寒冷一个平静,冯一却莞尔一笑,掐死一只停留在他手上的银蝶,银蝶化成碎末消失在空中,“说的也是。”语气莫名有些悲伤,却难以让人察觉。
有人将他从泥泞之中拔出来,他只不过是想引起那人的注意,想让那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得到的回答却是对方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就连选中自己,不过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罢了。
有比这个还要让人可笑的话吗?
冯一目光一冷,唰的一下从树冠上飞起,盘踞的藤蔓凝结成一把剑,落在手掌上,朝着不远处的白衣少年袭去。
彬鸢反手招出寒冰剑,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和人打他还是有胜算的,和那些精怪打他却没有实战经验,顶多就是躲来躲去。
墨绿色的身影更高一层,因为掌管着万物,白衣少年的一举一动他都可以预测,开打不过莞尔,白衣少年就因为身上受伤而落了下风。
两人狠狠地交织,身影快的如一道流光,彬鸢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雪神本来就没有众生之神强大,一旦离开了雪山,他的法术会受到限制,就好比他如果现在出现在沙漠里连法术都使不出来,受到地域性限制。
而众生之神就不一样,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有,他们的法术就会源源不断的得到提高。
“铮!”
一把雪亮的剑飞了出去,插在白衣少年不远处的树上。
彬鸢身躯一僵,剑柄就停在自己的脖子旁边,白嫩的皮肤甚至还被刮破了一道伤口,只听见对方冷冷的说:“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去死吧!”
唰的一下,冯一扬手要砍向对方,手中的剑却被一个黑衣少年挡住,接着一绿一黑的身影又打了起来。
彬鸢被排斥在战场外,定眼一瞧,原来是海泊,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看起来很生气,下手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把众生之神一头秀气的黑发砍断了半截。
黑发落在地上化为泥土,吸收了众神之神头发营养的树木拔高了一些。
“敢伤我师傅!我不会放过你的!”海泊一双眸子血红,内心的妒忌和愤怒被激发了出来,就连拿在手上的剑都有被魔化的趋势。
师傅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包括面前的这个所谓的众神之神,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好像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冯一轻颦一笑,不加掩饰就读懂了少年的想法,却可笑的说:“用再华美的锦缎也无法掩盖你过去的肮脏,你就是一个乞丐!”
海泊被对方挑起了少年时的阴影,攥紧的手掌咯咯作响,愤怒的拎着手上的剑向对方猛砍,剑气划伤了四周的树木,众生之神却没有丝毫受伤,他可以幻化成一株植物悄悄地隐藏自己。
“海泊!不要上当,他想激怒你!”彬鸢扶着伤口喊着,却不管用了,处于暴怒状态的海泊完全是六亲不认,对着虚假的影子拿着剑针锋相对,丝毫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他的师傅面前。
“你要做什么?”彬鸢见徒儿被幻术困在其中,面露忧色:“别伤害他。”
冯一一把抓住彬鸢的脖子,冷面怒色道:“你在乎他?”
“他是我徒儿!”彬鸢觉得对方明知故问。
脖子上的力道逐渐收紧,彬鸢脸色发白,身体里的灵气无缘无故向外散去,一切都是冯一搞的鬼。
这家伙可以控制灵气,彬鸢得罪了他,自然没有好下场。
“有你这样一个好师傅,是他的福气。”冯一突然脸色一顿,随即嘴角微微勾起,手上的力道松懈,不假思索的说:“想不想看一看你这个好徒儿内心都幻想着什么?”
彬鸢只当这人想要挑拨离间,没有半分好脸色给对方看:“不想看!”
“当真不想看吗?”冯一嗤笑一声,放开了彬鸢,觉得甚是无趣,撤回了幻境。
脱离了幻境的海泊一下子有点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假,双目茫然的看着四周,彬鸢走上前去,却瞧见徒儿戒备地后退,琉璃剑指着自己。
“你怎么了?海泊……”彬鸢止住脚步,害怕这孩子在幻境中被迷了心窍,现在恐怕都还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
海泊痛苦地眨着眼睛,刚才被困在幻境中,无数个师傅向他靠近,这会儿有些害怕面前的人不是师傅,“你是师傅?”
“当然,幻境已经破了。”彬鸢见对方放下戒备,才松了一口气。
海泊修为较浅,对付幻境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碰到,彬鸢害怕海泊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左瞧瞧右瞧瞧,脸上的表情和语气还有眼神都非常的相似,高度紧张的海泊悬着的心放下,一把扑到师傅怀里:“师傅你没事太好了!”
拍拍海泊的肩膀,彬鸢笑着回答:“我能有什么事?走吧,咱们先回镇上。”
海泊恋恋不舍地从师傅怀里退出来,神情勃然大怒:“刚才那个家伙呢?!”
彬鸢生怕徒儿再次生气,顺势牵过海泊的手,两人双双朝着山下走去:“他是众生之神,掌管着万物的生命。海泊,往后见到他万万不可如此无礼,毕竟是一方神灵,得罪了是没有好处的。”
海泊露出不削的神情,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师傅也是神灵,只当做师傅是一个修仙之士,嗤之以鼻的嘲讽道:“这些神明自命清高,哪会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见师徒两人的影子消失在山脚,墨绿衣裳的少年坐在一棵高高的树冠上凝望着,银蝶在周身环绕。大山里所有的生灵与他为伴,他却感到心里空虚而孤单,缺了什么……
月色低垂时,冯一来到一座已经长满了杂草的坟头旁,坟的旁边是一棵苍天大树,七八月份的季节,四季常青的大树正开得茂盛,百鸟在树上鹊巢,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冯一拥有着为人时的记忆,所以也记得那个长相平庸却有着一颗难能可贵心的女子,那人陪伴凡人时的自己五年。
那女子是敌国的俘虏,浮桑国与达知达国开战之时,两国的俘虏便被抛之而弃,冯一双腿被砍断,恰逢一个军营里的战奴救下,便是那平庸的女子。
此后两人相伴,磊磊岁月下来便是五年。
冯一突然有些想念那女子,抬起手掌,想要将女子的魂魄抽出来,无数的银蝶围绕在坟边起舞,只见男子眉头紧皱,举起的手,终于失望的放下。
这坟里埋葬的女子已经转世了,冯一靠着坟头坐下,打算等一等,或许等个几十年,他还能碰到她。
彬鸢回到芙蓉镇的时候月色的星星已经挂在星空,抬头一看,山峦上忽闪忽闪的变成了低垂的星幕,美得让人沉醉在其中。
师徒两人走在静幽幽的街道上,彬鸢时不时抬头看天,回想起了一些现代的记忆。
时光真的可以冲淡一个人内心的伤心和思念,彬鸢已经不记得现在的父母样子了,脑海里只有年迈的老父亲杵着拐杖走在小巷子里的背影。
他伸出手触碰天空,一颗流星从指尖上划过,刹那间就消失了。
“师傅在看星空吗?”海泊低垂着眼眸,目光时不时就会瞧向师傅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感到受宠若惊又有些目瞪口呆。
师傅的手很凉很软,根根手指骨节分明,却又白皙得让人想要紧紧地牵着不肯放手。
这让他想起了凡间的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听闻这是来形容一对夫妻的话语,海泊莫名很羡慕,却有些落寞。
彬鸢收回凝望着星空的视线,星空再美不过是一颗陨石罢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解决掉芙蓉镇上消失婴儿的事情。
两人悄悄回府,没有惊扰到一个下人。
第二日一早,叶九笑容可掬的端着一盘东洋进贡的水果来到彬鸢房门口,彼时彬鸢还坐在案前涂涂画画,门被敲响,愣了愣才恍然回神:“请进。”
叶九推开门,没想到殿下的这个好徒儿也在,将水果放在桌子上,“殿下在写什么?”走上前去一看,眼前顿时一亮,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细细看着,越看越觉得殿下的想法就是奇特,竟然用羽毛制作首饰,这在浮桑国还当真是没有出现过。
即使这片大陆最富饶的国家“挧国”也只是将大量漂亮的鸟羽毛当成房间里的摆饰,却从未将这些漂亮的羽毛用在服饰上和头饰上。
殿下的设计却恰好体现了这样东西的实用之处,在衣服的袖口或者领口,撇上一点羽毛简直就成了点缀,让衣服提高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档次,也增加了风花雪月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