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我不信。
湛衾墨:他们颁给我的(笑)。
关于‘感动联盟’奖的来由:
曾经医闹过三个主治医师的梁先生把得了罕见病的小孩推搡到湛教授眼前的座位上,说道,“这病我去最好的医院看过四年了,湛教授,看你是专家的面子上,我就让你试一试。当然,要是治不好……”
“哈哈……也没事,我也不会怎么样。”男人随即赔了个笑容。
一只手攥紧在口袋里的银行卡芯片,一边心里想着的却是——
“再治不好我就杀了你们这些狗屁医生。”
“治不好还不退钱,艹,我打工容易吗我,老娘的癌症我都没钱治”
“再弄不好我跟你们医生拼了,见一个杀一个”
“这么年轻的医学教授,妈的,现在医学院人死光了?这种年轻医生成功率能高到哪里去?也是时候给你上一课了。”
此时湛教授只是淡然笑道,“那我们试试,基本手续确认好后,让你儿子先转到病房。”
梁先生点点头。
后面,他坐在手术室外,“手术中”变成“手术已结束”。
手术门打开,一片沉寂
那些护士和医师先出来了,纷纷避开他的目光,“这个……”
梁先生忽然恶向胆边生——“怎么了,医生,你说句话啊!”“我家孩子怎么了?”
梁先生双目赤红
果然,果然这些医生就是个废物!
他果然要杀了他们!
此时他突然从侧身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却被一声“先生”惊到了。
只见湛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他跟前,笑着说,“手术非常圆满,您可以直接进病房看看您的孩子。”
梁先生怔然——是他想多了吗?
恍惚间他进入了病房,雪白的床铺和天花板——可忽然间,梁先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儿子身上同时插着十几把刀!
那十几把刀刚好和他手上的这把一模一样。
“真是可惜呢,本来这一次是很顺利的,可是,您本来一刀就可以致人于死地了,还要刺这么多刀,他还只是个孩子,多不好啊。”湛教授轻柔和缓地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再试试抢救一次,如果不行的话……那也确实尽力了,先生请节哀。”
梁先生几乎要昏厥过去——这十几把刀插的刀位,跟他十年前刺死那个医生的位置一模一样!
就在第二天,梁先生直接上吊自杀,并且写了一封忏悔书和认罪书——十年前医闹后,他整容,换身份证,认为自己当年根本没错,错的是那些废物医生,如今,他才知道自己作恶,迟早会害了自己孩子。
帝国医学院的院长得知消息、还有方圆十里的其他医学院的医生、院长、护士听到消息后……
竟然有几十号人过来给湛教授送锦旗。
“十年前那个连环杀人犯竟然是在您这栽了……”
“担惊受怕了好多年,您真不容易。”
“我们科室的医生难得可以睡一场好觉。”
湛衾墨此时靠在椅子边,被红彤彤的锦旗围着一排,旁边的众鬼看着“品德高尚,刚正不阿”的锦旗,下巴落地,“主,你什么时候成了好人?
第18章
温莎蓝的长轿车迅速离开宴会会场,从川流不息的主干道驶入另一条车道,路灯的光显得单薄了许多,一片片阴影掠过内部。
“主,后面有人跟踪我们。”驾驶位的红脸司机说道,“跟了十五公里了。”
倚靠在后座上的湛衾墨不动声色,他一边怀里拢着那陷入沉睡的小绒球,一边轻微抬眼,继续淡然道,“让他们追。”
原来红脸司机原来是化成人形的廷达,此时戴着另一副面具,据说是上古时代中洲的川剧面具,通红的脸还有另一层意思,“忠诚”,对于邪神座下恶鬼来说,这个寓意非常吉祥,意味着能顺理成章讨主的欢心顺便混吃混喝。
廷达看着后视镜,啧道,“主,你盯上的这个小绒球,也不知是招谁惹谁,总是有一帮人马趋之若鹜。不是新文明组织派来的歹徒,就是黑市和暗网那帮穷凶极恶的买家。”
湛衾墨轻佻地勾了勾唇,眼底却只有薄淡笑意,“那到时便能收网,永绝后患,不是更好?”
“可咱们还得按秩序行事,牵扯太多普通人,到最后便不好收场。”
湛衾墨悠悠道,似乎索然无味,“这些对我来说不难处理,更不算什么代价。”
廷达隐隐一怔。
他寻思主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鬼众直接想端了跟主对立的人,结果老人家不过轻飘飘一句,“你们要找死,我不拦着。”
不搞事也行,鬼众心一横,说要让主光明正大地亮出身份,这样哪个凡人还敢跟他叫嚣?可主又美名其曰,要小心行事。
低调点倒也不是不行,主谨慎点证明主思考得周密,小心驶得万年船,那重回神位只是时间问题。
可如今主倒是先自己干涉起了凡人的因果,为了这个小绒球,做的事情不止一件,而牵扯的人事物,也不止那么一点。
内心在悄悄琢磨,让它做医学案例,那只是明面上装点一下医学教授的事务。做猎物,那也早该吃得一干二净了。
廷达不禁想到多年前,那个召唤主的小屁孩,扯着主的衣角要主带他去游乐园玩,一双猫儿眼亮晶晶的,带着恳求又带着倔强。
下属在旁边提心吊胆着,那小孩对主丝毫没有半点敬畏,还真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监护人,芝麻大点的喜怒哀乐,破烂似的贡品,都一股脑地被那小屁孩视若珍宝般,奉给了主。
他们清楚主是无心之人,总是带着玩味冷眼观世间,上一秒和颜悦色,下一秒便大开杀戒。对人事物只有三分钟热度,万分之一的耐心,要突然看不顺眼了,便嫌烦了,便把人如同判定了死刑。
可主偏偏不是油盐不进的石头,那个小孩儿,是主为数不多愿意奉陪和容忍的凡人。
如今,却有这么一个小动物又让主上心了。廷达感觉脑仁一疼,软乎乎的,一双杏眼同样也惹人怜爱,可它太脆弱,也太不堪一击。
他忽而顿了顿,既然黑市上那么多人对那小动物趋之若鹜,总不见得一伙人都喜欢小动物,还是说那个小动物其实不止是……
廷达这么思量着,似乎感受到身后一阵寒冷,只见前视镜的反光里,是湛衾墨睨着他。
男人唇角一丝薄淡的笑容,却仿佛恶鬼在低语:“我说过我不喜欢被揣测。更何况,我盯上的,便不能被第二个人盯上。”
廷达毛骨悚然,仿佛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窥见了,那一刻他心神都颤了颤,感觉自己心脏被什么人紧紧扼住,喘不过气。
湛衾墨却随之索然无味地回过视线,身躯往后倚靠,“看着前面。”
廷达这才猛地喘回了气,可鬼瞳猛地一颤!
谁知道只见前方已经有五辆重装车猛地横亘在他们的车前,渐渐降下了车窗,里面幽深不见底,伸出两排枪头!
“大爷的,我踏马忘记星际时代的车是可以飞的!他们从空中包抄的!”廷达怒吼道,“主,要不咱们……”
能在大半夜直接派五辆重装一路围追堵截,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犯罪。
“不急,他们有人在背后盯着,我们就按照正常人行事就行。”
“您说的按照正常人该不会就是原地躺平被打成蜂窝煤吧……那咱就不奉陪了。”廷达嘀咕道,“穆西沙那老奸巨猾的狗东西,怪不得今天晚上不来当司机,原来是算准了有这么一回……”
此时狙击枪的红外线渐渐转移到了后驾驶座位上,游离在了湛衾墨雕塑般分明的脸庞上。
廷达一惊,不要命了,敢直接射他们的主!
“湛教授,您还真是心大,竟然敢光明正大地参加这种大型宴会,虽然黑市的人都死干净了,可我们这些外面的人可是一清二楚谁究竟嫌疑最大?您,是唯一一个完好无损从那离开的吧?”此时蒙面的歹徒们冷笑,“真是奇了怪了,组织这些年,还第一次搞不掂一个医学教授。”
“早说嘛您既然那么舍不得那个拍卖品,大不了跟我们做个交易,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到这条绝路是不?看您的履历啊,真是个高材生,业界大牛,万里无一的精英,可惜啊,葬送在这多不值。”
虽然发话的几个人总有点怪怪的,毕竟一个好端端的医学教授按照常理,怎么会出现在人均恶人的黑市里?
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对方说不定是个比他们更加蔫坏的存在,不过是披着人皮佯装好好公子的坏种罢了。
但是那天黑市起火嫌疑最大的人确实是这个教授没错,牵连的地下组织老大给自己的兄弟和下属举办完葬礼后,额角青筋暴露,直接提着十箱金条来到暗网总部大楼,朝蛇鼠一窝的魑魅魍魉们发起征召令。
三个月之内他们要取了这位斯文有礼的湛教授的项上人头!多一天解决对方就追加1000万,当时有人嬉笑,一个教授哪里值那么多钱?你这个价能杀一个星球的小总统了。
哪知道这教授竟然还安然无恙地出席讲座,参加研讨会和宴会,更加离谱地是途中刚好还发了一个专利。
所以,那些人现在还没搞定一个教授的性命?
歹徒们犹豫了一下,可是以他们的脑子想不出所以然,转而他们竟然更加激动了。
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king,暗杀天才,暗夜王者,事成之后他们马上提最新款的K耀系超高速飞舰去宙星环最好的夜店搂着最喜欢的嫩妞们和嫩草们开个七天七夜的银趴!然后一边搂着美人们一边提上最新的军火直接端了前老板的老巢!
极致的杀意让他们早就想不了那么多,早已扣下了扳机。
瞬间,湛衾墨打了个响指,那一辆重卡忽而失控地侧滑了出去,像是被什么生生撵下了立交桥。
“这怎么——!”
一声轰响,那重卡里的五个人直接祭了天。
剩下的重卡中坐着的人纷纷打了个冷颤,不可能……这里路况平整气候好得很,五吨的重卡就这么……被掀下了桥?
“嗯,不可置信?”此时这个依旧西装革履的优雅教授轻轻放下了车窗,神态竟然是气定神闲的,“不过,这种死法确实不够尽兴?你们说,有没有更有趣的死法?”
“不开口,那我再试一次。”
然后又一辆车以微妙的方式侧滑了出去,撞破桥的边栏,这一次这辆车是头朝下落了下去!
歹徒们瞳孔地震,尽头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他妈真不是什么巫术?还是魔法?我是在做梦吗?这重卡可是军用的!能抗十级台风!”
“你们看到他刚才做了什么吗?他就坐在车里,这怎么可能……”
“……先别废话了,下一个就是我们,快点下车!快啊!”
“□□!炸药!榴弹!那一批军火!全部朝他们扔过去!”
车窗外夜色如墨,短短一瞬,忽然轰然一声,便是烈火熊熊,一辆辆重卡就这么失禁了似的接二连三冲下了立交桥,顿时化为废铁。
叫嚣的歹徒们也不吭声了,毕竟他们跟着重卡一起下去的,运气好点的人估计能保个全尸,运气不好的就只剩下衣服碎片了。
此时一道黑影嗖得窜回了湛衾墨身后,连带着崩落的一颗颗子弹,滚落在他的皮鞋边。
湛衾墨随手捡起,掌心里是滚烫的子弹。
他神色如常,黑影的祂拥有长肢和触手,拦住了子弹。
这对于祂是小儿科,虽是黑影,却能穿透所有介质,将东西碾压蹂躏。
他扮演翩翩君子,脚下的黑影便是杀伐果断的恶鬼。
亦是他的本性。
“本来不想做这么绝的,”男人淡淡道,“可是你们的罪孽太深了,偏偏砸中的是下面的滩涂。”
“虐待老人,贩卖毒品,贩-卖-幼女……啧啧,死了算便宜的。”廷达作为三大恶鬼能跟主一样轻易看出恶人们的罪孽,“这子弹的型号是帝国联盟禁售的87型号狙击枪,跟上次新文明组织偷袭您用的一样,他们是冲着您的猎物,还是冲着您?”
“冲着我把猎物带走。”湛衾墨施施然,“他们的车身上有□□,不得手便鱼死网破。就算目标是他们的猎物,只要落入其他人手里,他们也要毁掉。”
廷达啧了啧,“虽然人类那些玩意伤不到我们,可咱们终究是干扰了世间的因果。您还说那小绒球是您的猎物,既然它迟早要被您享用,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
湛衾墨淡笑道,眸光却毫无笑意,“你不如问,我为何不一开始就要了他的命?”
廷达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又被压了压,他只好改口。
“只是您等会还要赶到教会,后面恐怕还有人盯梢,确定不会分身乏术?”
湛衾墨淡然道,“累了不去便是。”
“融入人类社会,表面的功夫要做,但别忘了您真正的身份。”
“嗯。”
某后座上的恶鬼之主慵懒地应了应,曾经被封印在深渊,他的门徒自然惦记着他恢复真神身份。
他倒也欣然听之,只是如今兴致缺缺,更专注地睨着怀中的小绒球。
小动物仍然是安然地阖着眼,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变动影响。
刚才汽车一阵急刹,是他将对方环紧了几分,对方不至于在颠簸下醒来。
湛衾墨暗自掂量,那小东西若是醒来,便能看见环住他的男人身侧匍匐着诡谲的黑影。
会是作何反应?
对方怕黑,怕鬼,所以他从不在对方面前暴露真身。
但究其原因,是人类本就不应该知晓祂的存在。
如今从深渊苏醒,即将恢复真神身份,却要瞒住所有人。
因为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恢复身份。
如今光明神主宰万物,靠的便是神庭。既然独揽大权,本可高枕无忧,却偏偏派着监察司的人四处巡查,寻找所谓的“非自然存在”。
不如说,怕的是他。
他曾几何时被封印在深渊,一旦最后一个信徒消失,他就彻底陨灭。
可他是个邪神,饶是记仇得很,若是有人害他,欺他,剥去他的所有,他便要一点点地钻人心骨,掏人骨血,让毒液一点点渗进五脏六腑,最后再一击致命。
湛衾墨视线收回,所以他该留着自己的信仰做更有价值的事,不该牵扯凡人的因果太多。
可指尖下意识地缠绕着对方颈间的绒毛,绒毛之下是柔软的身躯,温热,起伏。
轻薄,脆弱,却也一尘不染,雪白的绒毛成为了指尖柔。
他自是清楚,那无尽的黑暗中,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执着地呼唤他。
笨拙的,可怜兮兮的,却充满诚恳。凡人见到深渊便是恐惧和玩味,只有那个少年,信誓旦旦地认为里面真有神灵。
嗯,他眸色深了几分。
对于他,他从来不介意有最好的耐心。
“教会之后,您还要去混沌之域一趟,”廷达从前视镜睨着主竟然在玩弄小动物,加重了语气,“从今天晚上开始,您可是一个月都无暇顾及人间的事务,这个日程就这么敲定了。”
湛衾墨微微颔首,接他名下还有大大小小的教会要亲自出面,各地的降神仪式更需要他亲自回应。
作为医学教授,再如何受人敬重,也不及真神身份给人带来的威慑与威望。
如今身为一个医学教授,应付着日常琐事和凡人的人情来往,他确实有些兴趣寥寥了。
他既无医者仁心,也无兴趣探究人性。
“等到时机成熟,我就会回神域。”他淡然道,“人间差不多也待够了。”
怀中的小绒球却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小爪子不小心勾住了他的衣襟。
他眼神垂落,解开了对方的爪子。可小绒球倔强得很,另一只爪子又挠上了他的袖口。
“别走……”
小东西竟然发出梦呓般的呢喃。
湛衾墨鲜少有耐心,将对方的小爪子一根根地掰开。
可紧接着,一滴滚烫的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眼泪是从小绒球阖着的眼皮上滚落的。
他眉目松动了几分,眼神更是一颤。
小绒球好像在做一个梦。
梦里,他一直苦苦等待着的那个人,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湛衾墨脑海里忽而闯来了对方那句嘶哑的话,“没有一人是毫无目的的对我好”。
那几乎是苦笑的口吻,却压抑着汹涌的不甘。
他心思微动,看向窗外,外头光线逐渐昏暗,如同浓墨般,普通人在黑暗中感到惧怕,他座下的恶鬼和邪灵却藏匿于此。
这些年他收集信仰,汇聚邪恶,离恢复自己的真神身份近在咫尺,若是吸收上好的灵魂,更是让他的蜕变唾手可得。
可作为猎物的对方,他却从未碰过。
说是猎物,究竟是他有利可图,还是自欺欺人?
他收拢视线,他是无心之人,是哪一种,与他又有何干?
“如果有人自知对人有目的,到头来却不知图了什么,似乎更可悲。”湛衾墨淡淡道,“只是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冰冷的掌心轻轻拂过对方的额前,对方没知觉的时候,他便是这么放肆,仿佛温文尔雅的人皮终于卸下,露出了贪得无厌的恶鬼真容。
“可惜,你要用什么来偿还,我似乎都觉得不够。”
湛衾墨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因为我做的,远远要比你想的多。”
收揽信仰,召集信徒,组织教会,一步步恢复真神身份,曾经身为真神,他速来便是这样部署,规划,一切水到渠成,更不值得费心和操劳。
神庭的人要干扰他,他便一一剿灭。他更不会重蹈覆辙,再次沦落深渊。
神的眼界往往高于凡人,所有的可能性一旦早有预料,一切不会有惊喜也不会有意外。
只是小东西的回应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错开了他的预判。
反抗他,厌恶他,却又背地里派人调查他的行踪。
实在有趣得很。
唇角微微上扬,似在玩味。
只是小东西不知道,这世间最捉摸不透的存在便是邪神本尊,从来就没有人能拆穿祂的谎言,抑或是真容。
他不介意继续陪他玩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游戏中的骗子向来对一切漠不关心,这样便可引诱对方一点点上钩。
他很期待,对方要何时才会揭露他,又或者,永远看不穿。
看不穿他那不能被人窥探的七年——
不过是为了若无其事地与他重逢。
为了多年以后的那么一天,他佯装不在意,再次轻抚他的头,然后低喃,“小东西,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不适合发小剧场,只想求评论和营养液
他觑着床外,穹顶上是斑驳的壁画,阳光从穹顶边缘的花窗微微渗透下来。
内饰不像是星际时代的装潢,更似旧时贵族的府邸。
混乱的思绪这才渐渐清晰,那天,他和钟孜楚、邹若钧赴宴,然后愤而离场踏进了酒会,他察觉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再然后,再然后……
就如同踩中死穴,他想起那天在洗手间门口出现的神秘男人。
对方自称商人,还一副调笑的口吻,是他酒醉,疲累,便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那他岂不是……
此时忽然一个身着漆黑燕尾服的少年正推着金色小推车进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偏偏戴了一张头套,还是一张星际古早番里面的反派。
“……”小绒球狐疑地觑向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cosplay么?再说了,你就是个小动物,不值得我老人家露真容。”
“……”这下时渊序真觉得他是反派了。
只是推车上是几个镀金的菜碟,被罩子框了起来。看着少年煞有介事地将小推车上的餐具摆放在床上的餐桌上,将圆形的餐盘盖打开,里面是煎的恰到好处的培根,煎鸡蛋,希腊酸奶。培根还泛着恰到好处的焦黄光泽。
旁边一排穿着整齐黑色西装的男男女女,都毕恭毕敬地站在边上。
“小可爱,开始吃早餐啦!”
“这里就我们一帮仆人和管家,你想要吃啥就跟我们说。”
时渊序头皮发麻。
这是在伺候他?
只见这少年径直把他拎到了餐桌前,然后将一个小叉子活生生塞入他的掌心中,并且还抖了抖雪白的方巾,系在他的身上。
“这是旧时代款美式早餐,你赶紧吃,不吃我就扔了。”
时渊序扬眉,以这副刻薄的口吻,他忽然觉得对方没准会往自己早餐里下毒。
此时小绒球的爪子直接傲慢地推开盘子。
“不吃啊?”廷达此时快言快语,“上次不是用小勺子喂主人吃东西么,怎么,现在不会自己吃了?还是你需要一个狗盆?”
喂主人吃东西,时渊序脚趾抓地,这个小鬼原来把自己给那男人做狗的一幕幕都看在眼里?
此时廷达更加是暗暗打量这个小东西。这里是主名下的神殿之一,他们众鬼平日里便披着人皮伪装成这里的佣人和管家,不至于被外界怀疑。
第一次的时候撞见主为了这个小绒球亲自下厨,如今这一遭主又特意将他带了回来,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这小绒球不一般。
来到主神殿的凡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宾客,二是祭品。
而后者明显不会专门被送到主人卧房。
廷达眉头一挑,“哟,还真当自己是祖宗了,要不是你,咱们也不至于惹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人。”
时渊序蹙着眉,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些暗网上的悬赏令。
他清楚自己身份特殊,后面有人虎视眈眈,如今变成人也罢,变成小动物也好,他都有被那帮人盯上的危险。
如果因此牵扯到了更多人,他做不到心安理得。
“你是说,那些暗网的人找上了你?”
“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廷达神色悠长,“我就说,主为什么要特别在意你。”
还是暴露了。
但现在暴露,总比任人宰割好。
时渊序眉头一皱一皱,强压着不适开了口。
“你刚才说的主又是谁?我警告你,不要给我装神弄鬼。”
“噗。”少年竟然发出一声怪笑。
沙哑的小嗓音很变扭地从一个小不楞登的绒球里冒出来,偏偏声音的主人还努力压低嗓子,像是小孩子家故作深沉伪装大人。
可那小奶音还是压不住,甚至还更嗲了。
“那天晚宴后是‘主’带你走的。我相当于他的管家,负责照顾你。”廷达说道,“这里是他的府邸。”
时渊序头毛炸了,有点后悔开口,可没想到对方这么光明正大地告诉他。
他犹疑地开口,“他是商人,还是医学教授,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