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长了调子,含情脉脉的看着人,“我要蓉娘亲自给我上药。”
假装没看见一旁太医僵硬的神情,宋琢玉也是要脸的,但现在还是得赶紧把这太医支走,有人在这里影响他发挥。
再不把太后给哄好,真让小赵宥这么一直跪下去,只怕膝盖都得跪坏。
女人眼皮一掀,淡淡的看过来,平静又从容的样子叫宫人看了准要瑟瑟发抖。可宋琢玉才不怕,他腻着人叫,像撒欢的大猫。
“蓉娘,疼......”他又蹙起了眉,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只要蓉娘,蓉娘轻轻吹一吹,我就什么都好了。”
说罢摇了摇太后的衣袖,甚至还想拖着半边身子往人面前凑。
宋琢玉这一爬,太后怕他乱动扯到伤口,立马就起身了。
女人板着的脸终于松动,她瞪了人一眼,似嗔怒又似无奈般的坐到了宋琢玉的旁边,“多事,就你爱作怪。”
抿直的冷硬唇线却微微弯起,可见还是吃这套的。
见太后的面容终于柔和下来,宋琢玉连忙趁机把地上的赵宥拉起来,对方似是踉跄了一下,又被宋琢玉不容拒绝的把人拽到自己的另一边坐好。
不等太后皱眉,宋琢玉就已经先一步笑嘻嘻地开口道,“这下好了,蓉娘在我左边,宥儿在我右边,咱们这下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才像是一家人。”
他后背到底疼得紧,使不出什么力气来,因此整个人是半搂着赵宥,虚虚地靠在对方身上的。
全凭赵宥瘦小的肩膀支撑,宋琢玉才能坐起来跟太后调笑。
一家人......
赵宥似乎坐立不安地想转身,可感受到颈侧青年微热的呼吸,他脸上一红,又不敢动弹了。只低头抠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旁边的太后听了却是忍不住心头一动,眼里泛起阵阵涟漪。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两人的身上,这一大一小的紧挨在一起。大的那个仰头看着她,笑得跟蜜一样甜,小的那个也怯怯往后缩着,难得孩子气般的依赖。
晃眼一看,倒真像是一对父子。
尤其是宋琢玉,他眼角眉梢还带着伤后的倦意,些许的虚弱,却丝毫不损那灼灼的美貌。
反而是因湿汗变得薄艳可欺起来,周身凭地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韵致。
叫人迫切地想要做出些什么。
太后的胸口仿佛被某种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暗处翻涌,牵扯着她的内心,叫她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她恍恍惚惚的伸出手,指尖就要触碰到青年的脸时,对方怀里的赵宥突然抬起头来,那孩子一双乌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太后猛地回神,她看着面前的两人,依旧是那副美好的画面,可却怎么也没了方才的愉悦。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哦,原来是孩子不对。
她眼神淡了几分,伸出去的手在赵宥头上摸了摸,又拿帕子擦了擦,轻描淡写的道,“险些忘了,宥儿膝上也有伤,快些下去上药吧。”
到底是喜欢不起来。
赵宥下意识的攥紧宋琢玉的衣服,可太后还看着,于是他只能艰难的放开手,依着规矩慢慢退下。
人都走了。
寝殿里终于只剩下太后和宋琢玉了。她回头看去,朦胧的光影里,她心爱的情郎正侧着头,略显吃力的脱下身上粘着伤口血迹的衣物。
一缕乌发被咬在那艳艳的唇间,他忍痛的颦起眉,可依旧有薄汗滑落下来。
太后伸出手去接,于是那滴水便落在了她的掌心。
烫得她忍不住指尖都蜷缩起来。
又是那种微妙又挠人的感觉,叫她连心尖都被勾得发颤,没由来的生出丝丝痒意。
太后的目光陡然变得很深,她缓缓按住宋琢玉的手,在对方疑惑回头的眼神里,轻轻开口——
“我来帮你。”
作者有话说:
幽森华丽的宫殿里。
只有烛台上的火苗还在跳跃,昏黄的光暧昧的照进帷幔深处,似有若无地映出两道贴得极近的人影。
女人涂着蔻丹的手落在青年的背上,慢悠悠地往下滑,似乎在享受着什么。她一动,手下的肌肤就会怕疼似的绷紧,肩胛骨发颤,简直漂亮得像蝴蝶振翅。
太后的目光里弥散着惊艳,亦或者又夹杂了些别的晦暗幽深的情绪。
真美啊......
尤其是当那乳白色的药膏缓缓化开的时候,如同在脊背抹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泽。融得太快,还会多得流下来,在脊椎的浅沟里堆成一滩小小的诱人的水洼。
她忍不住手下力道重了几分,下一秒便听见青年含混的呜咽声。
掌中的肌肤瞬间牵动紧收,抖得更加厉害了,却又在呼气时努力放松,似乎不想叫人看出他的畏痛软弱来。
可是下一秒,那种抽噎的,隐忍的,像是咬住手指才没发出来的泣音,依旧细细碎碎地从被褥里传出来。
宋琢玉觉得自己真是太窝囊了,上个药都能哭哭啼啼的,可太后磨磨蹭蹭的又下手没个轻重,他实在是憋不住痛哭了。
简直太丢人了!他把脸重重的埋进被褥里,羞愤欲死。
“哭了?”太后的手一顿,拨开青年的头发将人的下巴抬了起来,垂眸含笑逗弄,“我的玉郎啊,好乖好可怜......”
看见那张脸的刹那,只见那轻薄浮浪的面皮哭得湿艳至极,眼睫都黏住,抽泣之间更是颤啊颤的,连颈部都透着洇红之色。
当真是,销魂夺魄,叫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太后感觉有只手在紧紧地抓着她的心脏,叫她抽痛之余又生起强烈的惊悸来。那一瞬间脑子里明明灭灭的闪过许多阴暗可怕的东西,叫又被她硬生生咬着唇死死压制了下去。
不可以,总感觉那些过分的想法泄露出来,会把青年吓坏的。
于是疼惜的感觉重新占据了上风,太后在宋琢玉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安抚似的轻吻,柔声道,“玉郎莫羞,在我面前,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说罢目光落在对方背上那道刺眼的鞭痕之上,眼里滑过一丝厉色,“至于武秀,身为公主,年纪也不小了,竟还这般不知敛束,到底是皇帝平日里太过纵容——”
“既然无人管教,那本宫便来亲自教训教训她,什么叫做规矩。”
那渗着寒意的声音一出,立马就将宋琢玉从羞臊得无地自容的情绪中拽回神来,他猛地一个激灵打了个抖,讪讪道,“啊......不、不用吧?”
“武秀公主也不是故意的。”宋琢玉抓了抓脑袋,“再说了,若非我将那扇子递给宥儿,也不会平白惹起他们争抢。”
他一个大人,哪好意思跟人家小姑娘计较。
宋二公子垂着头,臊眉耷眼的,全然忘了刚才是谁还哭得眼皮薄红。
太后看着他,只觉得可怜可爱,整颗心都变得分外柔软。这人分明前一秒还脆弱得掉泪,此刻却摆出大人样的歉疚,简直叫人爱极了。
“好好好,听你的便是。”她面上温和浅笑,心里却淡漠极了。
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随手就收拾了。
只是既然自家情郎心地善良,不忍心下狠手,那就不要让对方知道便好了。
太后的眼底淬了层冰碴,敢伤她的人,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到底是伤得重了些,回去之后定要好好休养,这几日就先别来当值了。”正好她腾出手解决点事情。
太后摸了摸宋琢玉的脸,在青年惊慌的视线里,缓缓将手伸进对方半褪下来堆积在腰间的衣物里,“至于今夜——”
“就留下来吧?”
太后笑了,“就说小宋大人伤重暂时无法移动,我特意开恩,容许你歇在偏殿,如何?”
她轻“嗯?”了一声,半撑着头躺在宋琢玉的身边,织金蹙绣的裙摆顺着榻沿漫开,金线在烛火下流转,层层叠叠的褶皱像蛇鳞泛着冷光。
宛若一条美人蛇,不动声色把猎物牢牢圈在了自己的领地里。
“蓉娘!”
宋琢玉隐隐觉得她摸的地方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里,只能咽了下口水,急忙抓住太后在他衣裳里乱动的手,“等、等等等——!”
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万一等会儿出丑可就没脸了。因此宋琢玉面色微红,似是难以启齿般的羞声道,“我、我如今身上有伤,怕是没法......”
要不咱们改日再试?
哪知话还没说完就被反手推到,女人突然欺身而上,“没关系,我会很小心,不会碰着玉郎伤处的......”
“嗯???”
什么跟什么,怎么听起来跟他想的不一样,还没等宋琢玉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呀,他就已经惊恐得没脑子再去想其它的了。
“欸,等等,你摸哪里?不不不,那里不能进去——”
宋琢玉醒来的时候好不郁躁。
床榻另一侧已经没人了,太后不知道去哪里了,倒是地上跪着一道人影,也不知是不是留给他出气的。
真是,他竟然会遇上这种糟糕的事情?宋二公子抓狂的揪着头发,恨不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偏偏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蓉娘、蓉娘怎么能那样欺负他呢?宋琢玉拿手盖住脸,表情难以言喻,一时也说不出是羞愤居多还是恼意居多。
任谁风流了大半辈子,结果在床上被个女人给......也不知是倒霉还是新奇,只能说还是稍稍有点难以接受。
要不是那个人是蓉娘,宋琢玉便是拼着伤口崩裂也要跟人大打一场的。
纵使满眼复杂,宋琢玉还会是扶着柜子,艰难的从榻上爬下来。
偏偏一动,有个玉制的模具就被袖子带下来掉在地上。响亮的声音,叫宋琢玉一看见就又开始疼了,隐隐想起被那物百般折磨的异样感来。
他脸色一黑,抬脚就把那玩意儿一踹,眼见着那东西咕噜咕噜的滚进了床下,这才安下心来。
许是听见声音,那跪着的人终于抬起头来。
一身紫色太监服,然后是那张面如傅粉,略显阴柔的脸,敛眸细声道,“小宋大人可是歇息好了?太后娘娘有令,大人醒了之后便由奴才送您出宫。”
宋琢玉看见这张熟悉的面容,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这是谁来,“你......你不是那个,那个苏公公吗?”
他脱口而出之后蓦地又想起,这人不是他同行吗?太后怎么敢放心让他俩接触?也不怕他吃醋,宋琢玉摸了摸鼻子。
倒是眼前这人,本是极为恭顺挑不出错的样子,在看见宋琢玉居然还记得他之后,竟然弯着眼好似很高兴般的笑了,“小宋大人记性真好呢。”
这苏公公一笑,便宋琢玉手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猝不及防地回想起,上回这人还勾过他手心呢!宋琢玉脸上的神情瞬间就不自在起来了,他嘿嘿两声,偷偷挪了挪脚步,假装不经意的站远了一点。
那苏公公眼一瞥,瞧见他的动作,笑了。
却好似没察觉到宋琢玉对他的排斥一样,依旧温顺地行着礼,“既然小宋大人已经收拾好了,那奴才这就引您出去。”
长长的回廊,宋琢玉背上还隐隐作痛,因此即便慢吞吞的也走得颇为费力。
本来是安排了太监抬肩舆送他到外边的,但是宋琢玉不敢太惹人注目,就拒绝了。现在走得无聊,就忍不住去看旁边的这个苏公公。
真奇怪,这人现在又变成规规矩矩的模样了。
全然不见之前刻意举止亲昵,把他吓得退避三舍的姿态。宋琢玉不禁暗自嘀咕,这故意逗弄他的吧?
因为太后看上了自己,把他给甩了,所以这人就总是出其不意的想要恶心一下他。
虽是猜测,可宋琢玉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道理,于是狐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见那苏公公长眉细目的,眉峰修得很淡,像轻轻扫过的一道浅痕。面相瞧着有些女气,就这么正常看着的时候还挺文静的。
只不知是不是他盯得有些久了,那苏公公突然间转过头来,差点把宋琢玉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人眼睛里流转着笑意。
“小宋大人可是累了,需要奴才扶着您些吗?”
宋琢玉正要拒绝,但突然想到某件事,稍稍有些犹豫,又不愿错失这次打探的机会,到底是点了点头。
还别说,这苏公公瞧着瘦瘦的,一靠过来,人还挺高。
宋琢玉被他半扶着,感受着对方手臂上的硬度,心思便开始活跃了,“听说苏公公在我来之前是近身伺候太后娘娘的?”
对方轻扬了一下眉头,似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宋琢玉有些急了,他左右看了看,凑上去附在那人耳边悄悄道,“你们是不是......是不是也是......”
他本来想问,这人伺候蓉娘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在下面的。但又怕万一对方不是,自己这猛地暴露了,岂不是要叫人暗地里笑话了。
苏公公依旧笑着,只是看起来有些疑惑:“......嗯?小宋大人到底想问什么?”
宋琢玉给他使眼色,“那个啊!那个!”
苏公公忽然别过头去,似是在竭力憋笑,又翘着兰花指轻轻地点了点宋琢玉的胸口,“哎呀,小宋大人,您可别冲奴才抛媚眼了,这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可怎生是好啊~”
“yue......”宋琢玉没忍住转头干呕了声,他难得翻了个白眼,捂着胸口气得口不择言,“谁对着你抛媚眼了?!”
有病吧!
宋琢玉使劲搓了搓刚才被点过的地方,感觉自己都有些不干净了。他觉得自己纯粹是多事,做什么想不开去问这人?
这苏公公本就是个太监,他俩的情况能一样吗!
刚准备转身就走,宋琢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都是做过男宠的人了,那苏公公还能是普通的‘公公’吗?他记得有些朝代里就出过太后蓄养假太监在身边的事情。
宋琢玉陡然一个甩头转回来,目光惊疑不定的盯着身旁人的某处。
现在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苏公公到底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
作者有话说:
朱漆雕花门前。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靠下来,帘子拉开,先下来的是个姿态优雅的紫衣公公。只他没立即离开,反而是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又从里面扶下来一个人影。
那月白色衣袍的公子皮相罕见的俊俏,跟他从车帘里伸出来的那只手一样好看。
白得分明,红得艳人。
宋琢玉缓缓按着后腰,强撑着要自己从车上下来,可到底是身后一痛,脸都快变了颜色。只能眉眼颤巍巍的把头往苏公公肩膀上一靠,顺着对方的力道落到地面上来。
都怪他莫名心虚。
他只是稍稍有点好奇这苏公公的‘真实性别’,眼珠子就那么不经意的往对方某个地方瞥了一眼。
哪知道下一秒就见苏公公抬袖一遮,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视线,“不知小宋大人在看什么,可是奴才的衣着装扮有哪里不对?”
猝不及防地被抓住偷瞟,宋琢玉陡然一僵,活像是只被人捏住了尾巴的猫,他嘿嘿尬笑了两声,立马就要装作抬头看天的样子。
结果后退的时候突然崴了脚,“噗通”一声栽了个四仰八叉。
直接伤上加伤,后半截出宫的路都是靠的人苏公公友善相助。同样也有了现在这般‘弱柳扶风’的半倚在对方身上的场面。
宋琢玉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
只觉得自己这一天天的颇为倒霉,面子全都丢尽了。
好在到了门前,自有仆人过来迎接,宋琢玉当即把手松开,跟人离得远远地。面上依旧笑嘻嘻地道,“公公好走,公公不送。”
本想赶紧把人问候离开,好解除如今尴尬的境地。
哪知道他说完之后,那苏公公不仅没动身,反而还绞着手帕上前一步。在宋琢玉隐隐不祥的预感中,对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红着脸羞答答地低下头去。
宋琢玉缓缓瞪大了眼睛,不是哥们儿,你干什么呢那个表情?
不不不,等等,你是要做什么?还是要说什么?你可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宋琢玉的眼里不禁浮现出几分惊恐,还没等他后退几步,就见对方突然抬手温温柔柔地从他头上摘下一片花瓣来。
“有杏花落在大人的发梢上了,我替您摘下来......”
哦,原来是有杏花啊,宋琢玉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他陡然间就松了一口气,面色都缓和了下来。
真是的,摘个花瓣直接说一声就得了,还亲自上什么手,害得他都差点误会了。宋琢玉拍了拍胸口,忽然想到什么,身形一顿。
等等,杏花?宋琢玉看了下头顶那树长出墙外的娇艳红杏,蓦地浑身一震,他刚才是不是松气太早了?
这苏公公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对面,面容阴柔的紫衣公公别有深意的对他一笑,“既然小宋大人已经送到了,那奴才这就回宫禀告了。”
宋琢玉张了张口,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把那片花瓣收进胸前的衣襟里珍藏放好,然后对他盈盈一笑,扭着身子小步小步地离开了。
他误会了吗?真的是误会吗......
宋琢玉看着他妖娆的背影,冷不丁打了个抖,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了。
啧,这苏公公人好虽好,就是未免太热情了些,有点难以消受。下次还是跟蓉娘说一声,不要总麻烦这位公公来送他了。
正搓着手臂,宋琢玉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这边,他惊疑不定的转头回望,却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怪哉,莫非是哪个阿飘小姐想要和他来场艳遇?
宋琢玉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进了门。
风卷落叶,连同枝头的杏花也被吹落稍许。
一只脚狠狠踩在那红色的花瓣上,毫不留情的碾碎,杏花?还是该死的红杏,抢人都抢到他身上了!
墙角处,有个身影缓缓走出来,他眼睛死死地看着那道关上的雕花门,手指抠进墙皮里摩得出血也浑然不觉。
自那次锦绣楼争执之后,两人便一直未曾见面。
薛成碧当然是有心赔礼道歉的,可一直没能堵到宋二的人。好不容易有下人来报看见宋琢玉的身影,他立马就收拾着赶来了,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换一件。
这处别院是宋琢玉去年生辰时,薛成碧送给他的。
里面的假山楼台,抄手游廊,甚至连同廊下悬着的琉璃宫灯都是他亲自监督着人做的。
他特意挑选了样式别致的镂空花窗,因为宋二喝醉了喜欢趴在窗前的小榻上散酒。他还在后院辟了小圃,春植海棠、夏栽茉莉,方便宋二悠闲时过来赏花玩乐。
里面的每一处巧思都透着薛成碧的心血!
只因为对方一句将军府里好清苦无聊。
薛成碧当然是懂宋琢玉的,他的宋二喜好鲜衣美食,花钱大手大脚的,活该金玉珠宝堆里精贵地养着。
偏偏宋家一门武将,不懂享乐,对方那大哥又向来管束严格,以至于宋二每每没过几日银子就不够用了,只能可怜巴巴的来向他讨要。
薛成碧自然是心疼得紧,无有不纵容的。
甚至说句大话,这宋琢玉几乎就是他养到大的!
可现在怎么样?这宅子他自己都没来过几次,可宋二却随随便便就把他的姘头给带过来了。
还是个太监,哈!薛成碧甚至快要气笑了,他居然输给了一个太监?
他竟然连个太监都比不上?!
额角突突地跳,薛成碧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的脸色狰狞可怖得有些骇人,猛地一拳头重重打在旁边的墙上,直吓得天边鸟雀惊飞。
难怪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宋二在这外面的行踪几乎全都掌控在他薛成碧的手中,绝不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所以那个‘姑娘’便只能是身在皇宫,在他薛成碧爪牙伸不到的地方。
原以为要在众多宫女里大海捞针,会费些苦功夫。哪曾料到,宋二喜欢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姑娘!
“也对。”薛成碧突然怪笑了起来,他后槽牙磨得咯咯响,“涂着唇脂的,不止是女人,还有可能是太监......”
到头来,竟然是个太监抢走了他的人。
薛成碧喉咙滚动着,五脏六腑都酸得发胀,嫉妒的火焰灼烧着他,叫他的眼前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宋二,我的宋二.......”
怎么会喜欢上那种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家伙呢?怎么可能?定然是有坏人引诱了他!
他的阿玉明明那么乖,明明从小喜欢的都是女人的。薛成碧赤红着一双狠戾的眼,神情癫狂疯乱起来,“卑贱的东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对,不是宋二的错,肯定是有人教坏了他......教坏了他乖巧的阿玉,都怪那些恶心的东西......
薛成碧闭了闭眼,面露嫌恶之色,也不知道照照镜子,什么脏的,臭的,全都想要爬上宋二的床!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作者有话说:
苏公公不是真的男宠哈,另有身份
宋琢玉收到了薛成碧的邀约,请他去锦绣楼吃酒看舞。
他二人上次吵架过后便再没见面,因此宋琢玉心中了然,这次对方主动下帖子,也是带了几分服软求和的意思。
历来便是如此,他们之间,每每都是薛成碧先一步低头。
这两个大男人称兄道弟的,总会有遇到摩擦的时候。何况薛成碧那厮心眼儿又小,当真是一副生意人的嘴脸,爱斤斤计较。
宋琢玉不爱跟他争执,说不过时就会闹脾气甩袖走人,两人不欢而散。
等过两天,那厮冷静下来了,自己就好言好语的上门赔罪了。这次自然也是如此,宋琢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请他去锦绣楼,难免有给他塞人的用意......
宋琢玉轻眨着那双多情眼,无意识的缱绻遐思缓缓散开。但他现在已经有蓉娘了,自然不会接受那些,不过倒是可以去坐坐。
顺便看看蓉娘那种喜好是否正常......
鬓边簪花,手持象牙骨扇。
宋二公子半遮着脸同人笑,广袖潇洒,一路走来不知惹得多少人投怀送抱。
待到他摆了摆手,坐到薛成碧的身边,那些女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酒杯,宋琢玉放松的靠在椅子上,“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
珠帘被卷起,开阔的视野里正是下方的高台。
见那蒙皮鼓上,有姑娘们足尖轻点,活泼欢颜的跳着舞,是平日里常见的景象,看起来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薛成碧这次的歉礼,准备得好没诚意。宋琢玉啧啧两声,斜了个眼过去,揶揄的笑。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带着扳指的手,随即某个人大半边身子都歪斜了过去,霸道又亲昵的靠在宋琢玉身上,“怎么可能,好戏还没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