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柳茵就这么华丽丽的,跟个被扒光了毛进热锅水里煮过一遭的秃毛鸡一般被整个人“嗖”的丢了出来。
焉嗒嗒的,弱唧唧的,惨兮兮的。
柳茵抬着手艰难的摸了一下被打肿的眼睛,呜呜一声,被痛醒了,哭了。
“呜呜呜,好痛,他们怎么可以打得那么狠?我明明是过去劝架的......”柳茵自怨自艾着,哭得好不可怜。
宋琢玉见了他的惨状,也是怕得不行,看了一下还在激烈打斗的战场,他低声骂了一句“疯子”,然后拖着柳茵的两只脚,带着人躲得远远地去了。
墙角处,两人缩成一团,纷纷埋着头瑟瑟发抖。
宋琢玉难得脸色有些白,碎碎念念的跟柳茵说话,“他们两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难不成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老天,依这架势,即便把外面所有的下人喊来也拉不开他们。除非去报官或者是把他府上的侍卫们叫过来,但那又闹得大了。
宋琢玉思考得烦了,干脆任由这两人自己在这儿打着吧,什么时候力气耗尽了就停下来了。
“倒是你身上的伤有些吓人,要不我扶你出去先处理一下?”宋琢玉看着柳茵青紫肿胀的脸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手都不敢去触碰了。
他刚要把手缩回去,就被柳茵握住了。
柳茵眼中含水,他羞羞怯怯的看了宋琢玉一眼,把脸轻轻贴在对方掌心,小声道,“不痛的,为了宋公子,柳儿什么愿意的。”
他本来想顺势依偎进宋琢玉的怀里的,可是看了眼对方苍白又不失美丽的脸,倒是先跟着心疼上了,“哎呀,宋公子,你别害怕啊。”
柳茵把宋琢玉的头往自己胸膛处按,声音里都透着股怜惜,“有柳儿在这里,没人能够伤害你!”
宋琢玉是一时懵然,没反应过来。
而柳茵则是心中既娇羞又满足,闻着怀里宋公子身上好闻的香气,他只觉得就这么过下去,让他脸上的伤疼一辈子都行。
忽然间,两人同时抖了抖,感觉到背后一股冷意。
柳茵回头看去,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刚才还打得忘我的两个煞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两张森然的脸上都沾着血,齐齐的看着这边。
要命啊!
怎么早不停,晚不停,偏偏在他跟宋公子甜甜蜜蜜的时候停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没写到打架,这章终于写上了。
虽然是大房跟小三小四互殴,但实际上小四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有两个人打成一团
对着这两大凶神,柳茵自然是哆哆嗦嗦的又缩成了鹌鹑。
偏一想到身后的人,整颗心又羞怯的荡漾起来了。硬是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来,忍着两条拼命打抖的腿,挺身挡在宋琢玉面前。
“你......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柳茵逞强的咽着口水,尖着嗓子指着人道,“我告诉你们两个,有我柳儿在这里,休想欺负宋公子半分!”
那话音一落地,对面便猛然射过来两道森寒的视线。
只见薛成碧微微一眯眼,目光落在墙角处两人贴得极近的身影上,唇畔勾起一个薄凉得近乎骇人的笑容来,“当真是......勇气可嘉啊。”
抢人都抢到他身上了。
而祁长风则是低骂了一声“贱人”,然后阴沉着脸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他盯着柳茵,缓缓拿起了地上的剑。
“啊啊啊!你、你们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莫非还敢杀人不成?”
“我要去报官!我要去告你们——!”
柳茵吓得白着脸大叫起来,他眼皮子狂跳,一双手已是颤抖得不成样子。只恨不得立刻扶着脑袋晕死过去,好不去面对这恐怖的现实。
“好了,都停下。”
身后陡然传来声叹息,轻柔又带着一丝警告。却是宋琢玉看不下去了,从柳茵身后主动站了出来,不容拒绝的目光扫向对面两人。
此话一出,当即换来柳茵一声感激动容又情意绵绵的“宋公子~”
他半咬着唇,眼波又羞又热,那模样,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扑过来抱着人的样子。
宋琢玉却没有看他,只是依旧冷眼注视着对面的薛成碧和祁长风,“闹够了吗?闹够了还不快滚!”
“宋二——”
“宋琢玉你——!”
“我?我怎么了?”宋琢玉忽然厉声呵道,他转头看向祁长风,“祁公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自认已经跟你解释过无数次我和令姐的关系,当日一别,我不会再上门打扰。”
“你是听不进去还是不想听?”他沉声道,“亦或者是,之前的日日纠缠,竟让你厌恶我至此?”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
祁长风激动地反驳出声,他沾着血的眼睛在触及到那人的面容时移不开了。
像是说不出口般,又好似万千情绪涌上心头,他嘴唇动了动,却是似哭似笑的道,“我......我怎么可能会厌恶你?”
我怎么舍得。
可早已被他搞得心力交瘁的宋琢玉哪里还辨得出那颤声里泄露的复杂情思?
“当初的事情我不想再三提及,可明明是你亲口所说让我离你姐姐远一点,而我也如你所愿了。”宋琢玉颓然无力地道,“你还有什么不满?”
“我已经不想再高攀你们家,所以无论是浪迹青楼还是流连花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再者柳儿公子何其无辜?到底是哪里碍着了你的眼,让你这般心狠,将人打成这个样子?”
身边的柳茵配合似的做出凄惨的哭啼模样,叫人好不生厌。
祁长风一点点的攥紧了拳头,面前的人似乎还在说什么,说了好多,可他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混乱成麻线一般,只有那句“如你所愿”还在不停地回响。
如你所愿......哈哈哈,如你所愿?
祁长风忽然捂着脸惨笑起来,手心里有什么热的东西流下。等他抬起头来,眼眶泛红,一时竟不知是血还是泪。
他只是恍惚地想,如果真的如他所愿,又怎么会是现在这般场景?
“哈哈哈哈,没有!什么都没有!”祁长风突然凄烈又疯癫的笑了起来,从来都不可能有什么如愿以偿!
从他不知廉耻的爱上自己姐夫开始,从他从中作梗破坏两人的婚事开始,从他明知宋二烦了还一直缠着对方开始,从.......宋二为了那个贱人,苛责怪罪他开始。
他就不可能如愿了。
祁长风想,这辈子,他注定只能徒劳无功的追随一场镜花水月。
宋二的那双眼睛可真漂亮啊,多情似水,缱绻温柔的。从第一次看见那人含笑的眉眼时,他就控制不住的心慌、心乱、心跳失序。
可惜那句“欢喜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以至于掩藏在口是心非和故作讨厌之下,藏得久了,再想开口,甚至都觉得心痛。
尤其是此刻宋琢玉蹙眉看向他的眼里盛满了不赞同,“所以还请祁公子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伤及他人。”
多管闲事,伤及他人......
他还叫他祁公子。
祁长风闭了闭眼,只觉脑子里嗡嗡嗡地响,濒临决堤的那根神经再也忍不住崩裂开了。他想要嘶吼,想要大叫,想要质问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甚至想发疯和杀人。
可抬起手来,祁长风却是猛地扬剑利落地割在自己掌心。
“啊——!”
血溅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伴随着柳茵惊惧的尖叫声,宋琢玉脸色大变,甚至被震得后退一步,“你这是在干什么?!”
“二哥哥,我错了。”
祁长风声音沙哑,一张口,才发觉口腔里满是铁锈味。
他一双凤眼通红,隐忍许久才挤出这么一句,“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只求......只求你别讨厌我。”
别厌恶他,也别疏远他,至少不要做出那副一刀两断的冷漠样子。
他会疯的。
祁长风举着那只流血的手缓缓上前,“方才误伤了二哥哥的手,我现在还以同样的一剑。若是还有哪里不满,二哥哥只管提。”
他这卖乖谦逊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实在古怪心惊得叫人害怕,因此对方上前一步,宋琢玉就后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宋琢玉面目警惕之际,祁长风反而止住了脚步。
抬眼扫过面前青年的神情,他嘴角自嘲似的扯了扯,“既然二哥哥别无追究之处,想来是原谅我了,那柳公子呢?”
祁长风又歪头看着柳茵,凤眸里幽幽的看不出别的情绪,“方才仓促之间还伤了柳公子,柳公子希望在下怎么赔罪?是打回来,还是......也刺我一剑?”
他轻轻比划着那把剑,一步步朝柳茵逼近,直把人吓得差点昏过去,两腿打颤的摇着头,拼命哭道,“不不不、不用赔罪!不用赔!”
“柳儿什么事都没有,好得很呢!”
见人吓得跌坐在地上,祁长风眼底滑过一丝轻蔑嫌恶之色。就是这种货色,抢走了宋二的目光吗?
面上却是环视一圈,慢慢道,“既然都不追究,那在下就告辞了。”
少年笑面相对,偏生脸上血迹未干,温和的伪装之下带着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杀伐戾气,实则与玉面修罗无疑。
宋琢玉瞳孔一缩,闭目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今天这趟锦绣楼之邀实在不该来的。
熊孩子突发瘟疯,举着剑四处乱砍。身旁好友不帮着劝和也就算了,还举着凳子掺和进去干架。
这下好了,搞得头破血流,人人脸上都带了点伤。
麻烦,实在是麻烦。
宋琢玉揉着额头,只觉又开始头疼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发展成这个局面的呢?
而房门口。
祁长风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可直到走出门,也没有听见那人叫住他的声音。终究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却只看见那人纠结的模样。
呵,他在期待什么?
祁长风讥笑一声,掌心的伤口被掐得流出血来。
不为人知的感情就像刚才的那场争执,他这边吼得歇斯底里,哀求祈怜,嫉恨吃醋,可在那人看来却是莫名其妙的发疯。
他一定在苦恼他的不懂事。
光是这样一想,就叫祁长风又无法遏制的暴怒阴郁起来。
作者有话说:
看见讨厌的人终于离开,薛成碧勾起唇角,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愉悦。
然而还没得意一秒,一个茶杯就猛地朝他扔了过来。薛成碧躲闪不及,半边衣袖被浇了个湿透,他回头抱怨道,“诶诶诶,好你个宋二,你朝我发什么脾气?”
“我发什么脾气?”宋琢玉气急,抬手又是一个花瓶砸过去,“他祁长风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你胡乱掺和进去干什么?”
好端端的非要打起来,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也不知祁长风就这么鼻青脸肿的回去,会不会被礼部侍郎撞见?若是对方告状,带着礼部侍郎找上门来,宋琢玉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爹和大哥都不在,没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至于薛成碧他爹?那更是大大的指望不上,那位奉行的可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连着宋琢玉一起打都算是好的了。
想到这里,宋琢玉打了个抖,唉声叹气之余又是一个物件愤愤打过去,“你还有心思笑?到时候你爹压着你上门道歉,可别把我给供出来!”
他说这话,薛成碧可就不乐意了。
“你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哥哥我遇到事情从来都是自己往上顶,什么时候把你供出去过?”
薛成碧可以掏着心窝子的说,能他一人担下的,可半分没让宋二吃过苦。
反倒是宋琢玉那个禁不住事的,被大人看一眼,自个儿就吓得一箩筐全抖了出来,末了还可怜巴巴的看着你,就等着你心软呢。
乍然被他当着柳茵的面揭了老底,宋琢玉脸上有些挂不住,红着耳朵恼怒的指着门口,“我不管,你也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那薄红的眼尾,配上那张风流俊美的脸,当真是叫人爱煞是也。
薛成碧痴痴地望着,躲避的动作慢了半拍,又是一杯冷水浇身。他却连擦拭都不顾,只绕过桌子,哥俩好地拉过人的手,邪气笑着。
“宋二啊宋二,你薛大哥哥何曾是那种冲动行事的人?”
“这不是见那姓祁的当时理智全无,怕刀剑无眼,伤着人吗?”他把玩着宋琢玉的手指,见对方没阻止,心头一热,又继续道。
“你想想,赤手空拳的打不过是皮肉之痛,养养就好,总好过他拿着剑乱挥见血是吧?”
才不是,他早就看那姓祁的不顺眼了,只等着一出恶气。
宋琢玉听罢这话,紧蹙的眉头确实松动了几分,只依旧没个好脸色,“说得跟你们用拳头打就没见血似的.....”
他记得祁长风的脸上可是伤得不轻。
不过薛成碧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当时也确实替他吸引走了祁长风的注意,不然真让宋琢玉跟那熊孩子对上,还不一定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
因此宋琢玉叹气一声,只能自认倒霉,好不容易休个假,遇上这种事。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叫你滚吗。”他睨了人一眼,冷笑着抽出手。
这薛成碧哄人的功夫跟宋二公子相比到底是嫩了点,他可没忘记刚才这人打迷了眼,怎么叫停都不听的样子。
这美人骂“滚”,就好比朝你吐了一口香气。
薛成碧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自是怅然失所,又意犹未尽。末了又腆着脸凑上去继续作揖赔不是,哪知道宋琢玉还是没有松口叫他留下来。
于是只能慢吞吞的挪到门口,薛成碧贼心不死,又回头道,“这......这不是我的地盘儿吗,我还能滚到哪里去?”
宋琢玉轻笑出声,“你薛大公子的地盘还少了?除了锦绣楼,不是还有鸳鸯楼、琼芳楼、仪花楼......”
他似是意味深长的看过来,“总有去处,不是吗?”
那玉白的指尖敲在桌面上,每敲一下,薛大公子的心就咯噔一下。
到最后,薛成碧已是额前开始冒冷汗,盖因对方提到的那几家青楼都是宋二常去的,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放在暗处的产业。
宋二应该不知道才是啊。
想起之前祁长风刻意引导的几句胡言乱语,也不知宋琢玉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去,亦或者是又到底明白了多少,薛成碧只能故作无所谓的大笑几声,试图蒙混过去。
只是走到门口,到底不甘心,回首指着那躲在犄角旮旯处的柳茵来。
“好好好,我滚,但也不能厚此薄彼吧?他呢?”
大贱人赶走了,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小贱人。薛成碧眯着眼,咬牙切齿的瞪着正要往宋琢玉身后缩的柳茵。
对方泪光楚楚,神情怯弱,在薛成碧眼中却如同狐媚子无疑!
于是眸光也渐渐变得森冷起来,直把柳茵吓得脸色惨白,恨不得晕过去。
好在宋琢玉安抚似的握住了他的手,抬眼看过来,“我找柳儿公子有些事情要请教,你可不能如此无礼。”
有事情要请教?怕不是房中事吧!
薛成碧险些气得发抖,这柳茵如此谄媚讨好,真要留这两人单独在屋里,对方指不定要勾搭着宋二做些什么。
因此他看着柳茵的目光也危险起来,暗自琢磨着怎么除掉这一祸害。
哪知他刚动心思,就被宋琢玉警告了一笔,“柳儿公子身上有伤,既然是在你的地盘上出事的,一会儿可得找个大夫帮人好好看看,下次我还要来听他弹琵琶的。”
彻底绝了薛成碧想要断人性命的念头。
阴冷地盯着那小贱人好几秒,薛成碧方才咽下心中的惋惜,哈哈大笑起来,“我是那种吝啬钱财的人吗?你放心,人在我这里,保管照顾得好好地。”
至少,手脚齐全。
说罢薛成碧转身就走,只是面上笑容一寸寸消失。
至于关上门后。
柳茵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身影,只觉得心跳得格外的快。宋公子、宋公子为了替他出头,竟然愿意训斥自己的友人。
想起进来前带路人的叮嘱,说让他好好表现,若得贵人欢喜,便是......便是什么那人却不说了,只别有深意的眼神让柳茵有心想要退缩。
可如果是宋公子......
柳茵忽然羞红了脸,他想起宋公子覆在他手背上轻拍的手,想起对方带着香气的怀抱,还有刚才扑进对方怀里时那截劲瘦的腰肢,细得叫他心颤。
手指触及到的时候,除了颈侧骤然腾升上来的热气,竟还有种莫名的口干舌燥感。
叫他想要做些什么。
因此当宋琢玉转过身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柳茵灼热的眼,叫他差点吓了一跳。随即又恍然似的笑了起来,“柳儿公子不必拘礼,随意坐下便是。”
柳茵点了点头,却仍旧直勾勾的盯着他,面红耳赤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子里的陈设都被毁坏得差不多了,宋琢玉便寻了个完好的凳子坐着。想起这次过来的正事,他犹犹豫豫的开口,“柳儿公子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过女——”人在上的事情?
“我愿意!”
宋琢玉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茵一把握住了手。对方死死地抓着他,神情激动不已,“我愿意做公子的外室!哪怕是做小,我也愿意!”
宋琢玉:“......”
他缓缓睁大了眼,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样,满脸惊愕又错然看着柳茵,“什.....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听闻柳儿公子名扬京城,追随者男男女女皆有,不知有没有遇到过——”
“我没有!”
哪知这次宋琢玉话到一半,又被柳茵给打断了。
柳茵还以为宋公子是在嫌弃他清倌出身,忙跪在地上,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柳儿是干净的!柳儿没有过别的恩客!”
“只有宋公子,只有宋公子一人,我是卖艺不卖身的。”
宋琢玉:“......啊?不是,我真的不是在问这个,我其实只是想知道——”
“柳儿有银子!”柳茵红着脸把头靠在宋琢玉的手上,娇羞地嗔道,“柳儿这些年积攒了不少身家,不需要让宋公子养。”
说罢还递了个情意满满的眼波过来,“柳儿有钱,若是宋公子愿意,柳儿恨不得把日日赚来的银子都给公子。”
宋琢玉重重一抚额,不行了,这话实在是没法问下去了。
“我真的不是在问这些事情啊.......”
“宋公子~”
“哎,算了算了,不问了。”宋琢玉绝望地摆摆手,已经拿这人没办法了,“你的银子还是留着你自己花吧。”
他还没到需要人养的那种地步。
作者有话说:
薛某人:打小就拿宋二当老婆养的[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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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次锦绣楼应邀,是想来询问解惑的。
毕竟他跟太后在床上的那档子事情,实在是叫宋二公子万分苦恼又难以启齿。
真要论起来,身边好友无一能诉说。
只好把那瞧着便见识颇多又本就是清倌出身的柳茵叫来,意图拐弯抹角的打听一二,不曾料到却差点引发了一场“血案”。
想起当时几人斗殴混打的骇人场景,还有那乱糟糟的房间,宋琢玉就一阵头疼。
一群人的发疯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是莫名其妙。
只苦了宋琢玉,想问的事情还是没问到,反而还浪费了休假的一天大好时光。
最后只能揣着满腹憋屈回了家,暗叹今年确实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将本来安排在月底的空相寺之行提到了跟前。
说到这空相寺,就不得不提起一桩陈年旧事——
当年将军府幺子刚出生就夭折,恰逢空相寺的慧善大师和其弟子道真在外游历,途经将军府门口,阖府哭声痛彻哀绝,闻之令人落泪。
慧善大师心有不忍,遂出手相助。
气息已觉的婴孩陡然间重获新生,尖声哭嚎起来,众人皆喜极而泣,更是对慧善一行人感恩倍至。
然而无人知道,这位将军府幺子的体内早已悄无声息地换了魂魄。
因宋夫人身带毒素,这孩子即便被侥幸救回,也是自小体弱,大病小病不断。
慧善心中怜悯,又有宋夫人临死前的苦苦哀求,到底是叹息一声,答应留下来为宋家二公子调养身体三年。
三年后,慧善大师离去,留下其弟子道真与宋二作伴。
又三年,道真也走了。
换成宋琢玉每年一次去空相寺礼佛。
传来传去,故事便玄乎离奇起来。有的说慧善大师是真佛转世,能活死人肉白骨,其座下弟子道真便是那铁证。
君不见,那小和尚生而雪肤白发,瞳色异于常人,说不定便是那佛前鹤童所化?
此言一出,信奉者千千万万。空相寺的香火长燃不绝,无数人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求慧善大师出山治病。
然而作为当年那场传奇的当事人,要让宋琢玉自己来说,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他只会大笑三声,摇头不语。
谣言不可尽信呐。
若慧善大师当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抬手之间便施展奇迹,又怎么会连气息已绝的他都能救活,却救不了中毒的宋夫人?
事实上,当时把慧善请来已经是准备给他超度做法事的了。谁料刚到人大师怀里,那本该死去的婴孩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宋琢玉一闭眼,又一睁眼,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再世重活的事实,就猛地看见面前一个闪闪发亮的大光头。
误以为这次穿成了个小和尚,想到以后便要清心寡欲,还会有数不清的戒律清规等着自己,他当即便悲催痛哭出声。
落在下人眼里,便是这慧善大师实乃一代高僧,竟厉害成这般地步,连死人都能救活,如何不叫人敬畏?
不过大师到底是大师。
虽没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功,却也的确于医术上小有钻研,把宋琢玉那连下地走路都没法的体质给调养得健健康康的,没几年就能开始到处捣乱了。
只可惜了原主的亲娘,那位宋夫人。本来将毒素全部集中在腹中胎儿身上,以死婴换一命,她还有得救。
但对方怎么也不同意,下了死命要先保住孩子,以至于最后毒素攻心,没能撑过去。
最后关头,也只来得及给这孩子取个名字。
——宋璞。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原是取保持本真之意。
奈何后来被带到御前,陛下道“璞”字太拙,理应再添个“琢玉”二字。意为玉不琢不成器,经此番磨难,日后方能成为大才。
不过到底是有负圣望。
宋琢玉潇潇洒洒的长这么大,大才二字没体现出半分,倒是在花间坊里混了个“多情郎”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