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到了羊城,才接到那件变质肉调查的结果,就是车站有人因为失误导致肉变了质,又舍不得扔,干脆混在好肉里面送上了车。
而且不止他们这趟车踩雷,那天从那个站上补给的都遭了殃。
“特么的!”梅雨下了车,发了第101次誓,“我这辈子,再也不吃豆芽炒肉了!”
席于飞心说你特么是不是个傻批啊?跟豆芽炒肉有毛线关系?
豆芽也跟委屈好不好?
他才有心理阴影了呢,以后都不太敢吃车上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知不知道苏丹?
这个非洲的某个独立国。
苏丹虽然是个独立国家,但它愣是分成了南北两个苏丹。
最有意思的是,两个苏丹都在咱家学的军事技能。然后他们还内战。
南北苏丹分别在石家庄指挥学院和国防学院学习,然后石家庄毕业生赢了,但学校被国防合并了……
忍不住大笑。
为什么说起苏丹呢,因为老美又跑去干涉苏丹内政,结果四十多雇佣兵和指挥官坐飞机还没落地,就被苏丹一发入魂全员见了上帝。
老美到现在还在沉默。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尼玛笑的都快坐不住了。
哈哈哈哈
第121章 咯吱盒
席于飞左手扶着他大师兄,右手扶着他师傅,身后还跟着搀扶着常峥嵘跟刘队长的云穆清。
得亏这辆车副司机家里带了点儿好菜没吃完,那天懒得去餐厅自己跟锅炉房热的菜吃的。
否则车开半道儿司机不在,那就是大事故。
侯长青腿都软了,一走一哎哟。
都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他们哪里是三泡啊,要不是席于飞给他们补盐水,怕是人都要拉脱水过去了。
可别不信,这年头拉肚子拉没的人是真的有。
这不像后世吃个泻立停啥的就能好,哪里有什么泻立停,拉肚子就吃土霉素,吃点儿消炎药,有的连补液都不懂。
能好就好了,不能好就没了。
京城整个车组人员被人家临时换班的同事搀扶出来,引得周围一群人围观。
“老猴子,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侯长青脸色灰败,“差点儿就没了,全军覆没。”
“师傅,我还在呢。”席于飞心说幸好我没馋那口肉,否则真不好说。
听换班的同事讲了这件事,其他人都心有余悸。
这天儿可是眼瞅着热起来了,如果真有人起了坏心思调换点儿东西,简直就是要命!
“那个厨子也是看到肉有点儿变质,以为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想着赶紧吃了别再放。”羊城铁路局这边的领导过来慰问,看着侯长青这群人的样子,又忧虑又想笑。
这群人跟残兵败将似的,走路都撇咧着腿,腰也直不起来,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某种气味。
侯长青只是长叹,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领导又道:“总之这件事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那两个人直接开除,你们段上也会有补偿。哎,好好休息吧。”
说完,放下拎过来的水果,“这些果子都是新鲜的,哎呀,总之这件事整的我们这里也胆战心惊了。”
一块肉差点儿干掉一辆车,特务估计都不敢拿这么玩。
不管在哪个单位,厨子可都是肥差。
如今丢了工作,估计那个厨子得后悔的半夜起来撞墙。
席于飞跟云穆清可是真的累个半死。
人家临时上来替班的可不会帮你照顾人,自己段上的人自己照顾,这两天俩人都没怎么合眼,硬是撑到了地方。
就这样,席于飞还是挣扎着去洗了个澡,挣扎着回来,往床上一扑就秒睡,跟昏迷差不多。
云穆清好歹还收拾了一下东西,脏衣服放一旁,干净衣服挂起来,又给他大师兄倒了温水放床头柜,看着人把药吃了,这才放心。
这一觉睡到凌晨才起来,席于飞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满脑子都是豆腐脑炸油条糖油饼卤煮炒肝儿绿豆丸子汤咯吱盒煎饼果子放仨鸡蛋。
他出去转了一圈,顺便上了个厕所。
凌晨的招待所还是蛮安静的,这时候车少,大家都在熟睡,下车过来住宿的走路说话都安安静静的。
“小声点儿,起来,走,去吃好吃的。”席于飞把云穆清扒拉起来,给他看自己手里的布兜子,“别把大老黑吵起来。”
云穆清想笑,但还是迅速穿好衣服,跟在席于飞身后出了房间。
食堂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厨师趴在后厨值班,大厅里坐着的几个人也快速的吃完东西,回去睡觉了。
“师傅,”席于飞掏出他们的食品券,“两碗鸡蛋汤。”
厨师眯起眼看看他们,收了食品券,转身去烧热水。
俩人坐在角落里,席于飞往外掏饭盒,一盒子炸咯吱盒,一盒子加卤的豆腐脑,两张糖油饼,俩大煎饼还有四个茶叶蛋。
在车上的时候俩人忙着照顾人,都来不及吃小灶。新厨子也是为了照顾一群病号,专门做了病号餐——煮面汤。
这玩意儿里面放点儿青菜鸡蛋碎挂面煮一大锅,好消化也不刺激肠胃。
但不抗饿啊。
看着自己同事一个个苦逼的样子,席于飞也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端着大米饭吃炒菜,照顾一圈下来留的饭菜都凉了,那叫一个心酸。
众所周知,很累的人是没有吃饭的胃口的。
就这么几天,他都觉得自己瘦了一圈。
“吃,吃饱了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席于飞搓了搓自己的小脸儿,“感觉这几天,我都老了十岁。”
云穆清也心疼他,听见厨师喊他们,赶紧过去把鸡蛋汤端过来。
席于飞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干掉半盒子炒肝,半盒子卤煮。喝了几口鸡蛋汤清清口,然后又吃掉了一个煎饼,一个茶叶蛋。吃完这才有那种踏实感,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吃咯吱盒。
咯吱盒可是京城以及廊坊周边地区的一种小吃,把绿豆煎饼皮上面放上用胡萝卜白萝卜香菜绞成的馅儿,喜欢吃肉的还能在里面放点肉馅儿,然后用面糊把两边的面皮黏住,切成长条再改刀成菱形块下油锅炸。
这个跟慈禧吃的咯吱还是有区别的,咯吱没馅儿,豆面皮儿卷成卷儿炸的酥脆,跟咯吱盒一样都是下酒的好菜。
俩人把一桌子东西全吃了,吃的肚皮溜圆,饭气攻心,头晕眼花。直接跑去宿舍睡了个回笼觉,等大中午才再次起床。
“舒坦……”席于飞伸展四肢,抻了个懒腰,然后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没手机真麻烦,也不能问问玉玉现在干什么呢,怎么不在屋里等他一起醒。
懒洋洋的在床上扭来扭去,席于飞叹了口气,自己爬了起来。
等他洗漱完了才知道,梅雨他们集体去医院挂吊瓶去了。吃药好的太慢,单位也怕拖久了对身体不好,干脆联系了医院。
估计羊城这边对食物中毒这种事比较在行,席于飞没地方去,回宿舍发了一会呆,云穆清就带着人回来了。
挂了水,梅雨的脸色也好了不少,精神头上来,肚子也跟着起哄。
食堂里做了好消化的生滚鱼片粥,周围都是问这场经历的八卦同事。
席于飞可不想再参与这种充满屎味儿的话题,干脆拉着云穆清躲了差事,直接奔邹科长的印染厂去了。
邹科长成了副处长,如今已经是印染厂分厂的副厂长了。
看见席于飞他们过来,便眉开眼笑,还跟人介绍呢,“我外甥,对,北方人。车站上班哈哈哈。哎哟你什么意思?我老婆有几个北方的表亲怎么了?你们就是嫉妒我外甥长得精神好看。”
“这是我的办公室,”邹科长把人带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快坐快坐,哎哟我以为你们昨天会来家里呢,结果也没有等来。拖了人问,才知道车晚点了。”
席于飞也没想到这邹科长还挺“关心”他们,他把放着茶叶的包往茶几上一放,整个人都瘫进沙发里,“姨夫别提了,这趟车差点儿出事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亲外甥呢,就这哼哼唧唧撒娇的劲儿,云穆清觉得自己八辈子都学不会。
但上了年纪的男人女人,好像都很吃这一套啊。
“哎哟这是怎么了?”邹科长……邹副处长满脸写着展开说说,还亲自泡了两杯茶水放在两个人面前。
席于飞巴拉巴拉的抱怨,“有个段上的补给给车上弄了变质肉,车上的厨师就给做了吃了,结果整趟车大部分人都食物中毒拉肚子,在长沙停了三四个小时,医生过来又是催吐又是开药,这一阵忙叨。还从长沙紧急调了整个车组上来帮忙,否则他们腰都直不起来。幸亏我跟玉玉在家里带了吃的,否则我俩也中招了。”
邹姨夫听的都快笑出声了,他用力按了按嘴角,“好了好了,等晚上姨夫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其实羊城这边每年都有人吃坏肚子住院,省那点儿吃的钱,不也翻倍给医院了吗?”
“谁说不是呢?姨夫你是不是在笑?”席于飞疑惑的看着邹姨夫。
“没有没有,”邹副处长连忙摇头,“这么难过的事姨夫怎么能笑得出来。哎呀,多心疼啊。”
刚说完话,门刷的就被推开了,外面走进来几个中年妇女,看见沙发上的俩小伙子眼里直冒精光。
“老邹啊,这就是你外甥?哪个是啊?还是俩都是?”打头的女人一头齐耳短发,干净利索,一看就是个干部。
“老王你干什么?”老邹伸开手跟老母鸡似的挡着,“俩都是,怎么了?哎呀你们进我办公室都不敲门的?”
“有对象了吗?今年多大啊?家哪里的?愿意娶个羊城的媳妇儿不?”老王把老邹扒拉开,一屁股坐在云穆清身边,看着这高大帅气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满眼都是稀罕。
云穆清尴尬的挪了挪屁股,求救的看向席于飞。
老邹着急道:“人家怎么没对象,人家对象好着呢。你们几个老娘们赶紧走,走走走,给孩子吓着了。哪有你们这样的啊。”
“这不是问问嘛?问问又怎么了?我就知道这俩孩子都有对象了,长得这么好,还怕找不到对象?你们几个死心了吧?”老王说着,还斜着眼看跟进来的那几个女人。
其中一个还不死心,“他们有兄弟没?”
“就算有兄弟也不可能来羊城娶媳妇,人家京城的。”老邹气的跺脚,“赶紧走赶紧走,我外甥难得来一趟,你们几个真的是没有眼力价!”
体制内的老娘们都不好惹,她们无所畏惧,而且基本都是夫人外交消息灵通,谁看见都得客客气气。但凡不客气的,晚上很有可能会被赶去睡地板。
“行了走了走了。”老王临走之前还掏了把糖果硬塞进云穆清手里,拍了拍年轻小伙子的手,“真靓仔。”
席于飞捂着脸,笑的肩膀一个劲儿的抖。
他家玉玉被占了便宜,脸色都变了呢。
“哎,”老邹擦了擦光脑门,“这群女人惹不起,在厂里横冲直闯的,谁也管不了。哎哟外甥这是茶叶?”
席于飞笑完了擦了擦眼泪,剥了块儿玉玉用小手换来的糖果道:“有红茶绿茶,还有我们那边最喜欢喝的茉莉花茶。原本我娘还想让我带点儿家里的卤味什么的,但这边天太热,放不住。”
“不要带吃的,茶就很好。”老邹笑的原本不大的眼睛更小了,“茶叶不好弄,好茶叶都去换外汇了。也就是你们那边是京城,还能看见好茶。我们这里都是碎茶,好的很难得哦。”
他小心翼翼的把茶叶包了起来,“那些布啊衣服什么的,家里人还喜欢吗?”
“喜欢的不得了,”席于飞端起茶杯抿了口热水,然后压低声音道:“姨夫,我给你透个消息,据说明年年底,要高考了。”
老邹一惊,他连忙走到门口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又关上门锁好,这才做到席于飞跟前儿,“真的假的?”
“京城好多大学的老师教授都平反回来了,上面就有这样的口风出来。至于真的假的我也不清楚,但……”席于飞凑了过去,“如果家里有人想要读书考大学,就得趁早。万一是真的呢?”
“你说得对,”老邹慎重的点点头。
这时候大学生多金贵啊,毕业就有单位要,直接是干部身份。而且正经考上的大学,可比推荐去的工农兵大学强多了。
那些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还有不少半文盲呢。进了学校先得扫盲,什么课都听不明白,就这样糊弄两年,都能拿毕业证出来当干部。
等高考开放之后,工农兵大学的大半学生都处在了十分尴尬的位置上了。不过他们既然能被推荐,那就证明有点儿背景,到也不会太难看。
“那你们要不要考大学?”老邹突然问。
席于飞一愣,他道:“我哪里是读书的料,我可不想考大学,玉玉你去考呗。”
云穆清刚想摇头,席于飞又道:“总不能你家就你文化低吧?考个好大学,毕业后进个好单位,工资都会很高。或者直接考铁路这边,咱也能做个领导。”
席于飞可不想考学,他虽然后期自学英文不错,但也不想进课堂啊。该学的社会都已经教会他了,跟那群青春的年轻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怕是会变傻。
但云家原本就是高学历,要不是起风了,云穆清绝对会上大学的。
云穆清一愣,当领导等于工资补贴高,还能罩着席于飞。他思忖片刻,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说:
就很困,不管睡多久,这个点儿照样睏的睁不开眼
想睡觉,晚上再八卦
席于飞觉得,如果云穆清跟他一起在车上蹉跎,那就真的浪费了。
未来云总可不能差事儿,怎么也得是个高知啊。如今云家都平反了,那么多房子,还有古董啥的,都是本钱。
以后想要创业,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想到创业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个事儿,还没给梅雨他们找门面房呢。
“对了姨夫,咱这边有没有什么门面房卖?”
邹兴国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着,他还指了指上面。
席于飞哭笑不得,也怪不得人家老邹响应办厂,成了改开之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就这个脑袋瓜子转的,可太灵活了。
“嗨,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也没事儿。如果有村建房也可以。”席于飞盘算着羊城村建房跟京城四合院哪个更有前途。
然后发现不相上下。
四合院如果拆迁,厕所大的地方都能换个几百万,怎么也得两套房。如果不拆迁,往外租一个月大几千块一间屋绝对没问题。
虽然四合院是老京城身份的象征,但交通太不便利了。除非在附近上班能骑自行车,否则能把人堵的灵魂出窍。
“你要买村建房?”老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羊城多城中村,村建房多的是,周围还有不少农田呢。城区之间穿梭中间绝对会夹着很多零碎的村子跟田地,还有一片片厂房。
席于飞问道:“不是羊城户口能买村建房吗?”
他上辈子倒是在羊城与鹏城倒腾过地皮,那时候不能说买卖,都是承包。签个五十年合同交三年的钱,一到手就能赚不少。
房子也买过商品房,但商品房可真比不上村建房。
现在买上一片村建房,回头能在地基上加盖,有人能盖出七八层的小楼往外租,别提多赚钱了。
邹兴国挠了挠闪亮的脑门,他疑惑道:“买是能买,只要对方愿意卖就可以。但你要村建房做什么?”
席于飞呲着牙笑,“卖也是连着地基对吧?”
邹兴国道:“不然呢?买地面上那些破砖头烂瓦片?”
没想到还真的能交易,席于飞登时来了兴趣,“多少钱?有人卖吗?”
邹兴国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咱们这边,有人想去对岸或者偷渡出去,家里的破烂也都不要了。如果能换仨瓜俩枣的,他们高兴着呢。但你毕竟是外地人,就怕买了之后对方回来找麻烦。”
这时候的羊城民风彪悍,很多人一辈子在海上谋生活,还偷摸做一些刀头舔血的勾当。
当然,这些事不能摆到明面上,否则都是吃花生米的货。
“那算了,”席于飞觉得麻烦,天高皇帝远的够不着,如果本地人找麻烦更是难受。
邹兴国抓耳挠腮,“有搞头?”
席于飞又抿了口茶水,“有搞头,但不能乱搞。”
“哎呀,有搞头就行。”邹兴国眯了眯眼,“要不我给外甥你弄一套?你放心,咱们也是给他们钱的,再说他们去了外面,指不定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太远了太远了,我就算了。”席于飞摆摆手,“总之姨夫你悠着点儿。”
“嗨,弄几套房子悠着啥?你兄弟姐妹好几个呢,一人弄一套挨着的,反正也不贵。”邹兴国兜里也是有钱的,这年头稍微懂点儿脑子,都能搞来钱。
席于飞换了个话题,“那咱们这里有黑市吗?”
老邹笑了,“你想要什么货直接跟我说,去黑市做什么?也不怕你笑话,咱们这边的人野。有的时候你从黑市买了东西,出来就被人敲闷棍,被抢了也不敢报警。你们车站上来的人吃了几次亏之后,就都不去了。”
“姨夫,我就是去开开眼,听说咱们羊城黑市好东西多。”席于飞道:“我吃喝不缺的,也就是看看。”
邹兴国想了想,“那你也别往远了去,我跟你说个地儿也是附近最大的黑市,离火车站比较近。真有人拦你路就往火车站跑,到车站那不都是你们的人了?”
羊城的黑市跟京城的大不相同。
京城黑市也有叫鸽子市的,以前很多人养鸽子,但鸽子这玩意大多用来传消息,被禁止了很多次。于是鸽友们就自发形成了一些鸽子市,专门买鸽子用的东西,或者交易小鸽子。
后来这种模式形成了卖各种东西的黑市,如果是刚解放到刮风之前,簋街也就是鬼街,那边还有卖古董的黑市。
这时候都没有潘家园呢,就簋街,琉璃厂,鸽子市。潘家园这个地方还是九几年之后才形成的规模,后期就更是个工艺品“展销会”了。
羊城这边的黑市基本都在城中村,要么靠着四通八达的小巷子,要么挨着海,周围一片小船儿。
如果有人来抓,吹声口哨,人哗啦啦就散开了,一根鸡毛都抓不到。
羊城火车站原本叫大沙头火车站,挨着大沙头码头。不过74年就搬迁去了越秀区,如今离珠江比较近。
老邹介绍的黑市就在珠江边上,一面是江水一面是城中村,总之非常安全,只要不是那种联合行动搞个大的,基本上不用怕被抓。
邹兴国还想请外甥吃个晚饭呢,但席于飞可不想吃鸡有鸡味不放盐的鸡汤了。
他毕竟北方人,口重,更喜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离开印染厂,席于飞就带着云穆清去珠江边上溜达。珠江也是有码头的,一些小船来来回回,或者打鱼,或者搬运东西。
可惜从这里看不到珠江大桥,要知道那可是有着百年历史的老桥,当然,这个年代她还是年轻的桥,虽然越秀区也挨着珠江,但珠江大桥在荔湾区,除非坐车过去,否则是看不到的。
“后生仔,”有渔民摇着小船儿过来,嘴里叼着旱烟笑嘻嘻的问,“要不要小鱼仔?油炸了下酒,好吃。”
“要不了,我俩是出差过来的。”席于飞摆手。
“怪不得你们看着个子好高。”那渔民光着脚,牢牢地站在小船甲板上,摇着船又笑嘻嘻的走了。
也就是羊城有人敢在大白天这么问,如果是京城,怕是早就被人抓了。
大白天你要倒买倒卖?疯了吧?
席于飞找了个既能看见江水又能背风的地方,说周围转一圈,赚回来手里端着个大瓷盆,里面堆满了一盆的酱骨头。
这酱骨头还热乎着呢 ,又从包里掏出几个雪白的大馒头,一瓶儿五粮液,“喝点儿?”
云穆清:……
他真的特别想提醒一下,这周围可是没有国营饭店,离城中村也有一段距离。
就不能稍微演一下,否则他真的是……
他真的是太高兴了。
“喝点儿。”
酱骨头上的肉很厚,一口下去喷香。骨髓热乎乎的,还有吸管可以戳进去喝骨髓。
五粮液倒进小玻璃杯里,酒香浓郁。
席于飞滋儿了一口,连忙啃了两口肉,“好辣!”
云穆清看见白酒挺开心的,他也喝了口,笑道:“这是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以前在部队,喝的都是老乡自己酿的,又辛辣又上头。”
他喝啤酒一喝就上脸,但喝白酒脸蛋子缓了半天,还是粉嘟嘟的。
“你少喝点儿,别一会儿醉了。”云穆清提醒,然后拿起个白面馒头。他发现这馒头也太白了吧?雪白雪白,蓬松柔软,一口下去恨不得直接吃半拉!
“好像面包啊这个馒头。”
席于飞把自己的酒杯推到云穆清跟前儿,然后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瓶酸梅汤,“算了,你喝那个,我喝这个。”
他真是高估自己如今年轻的身体对酒的耐受力了,这要是喝多了抽风,都怕云穆清按不住他。
二十多岁小伙子饭量是真的大,一大盆子酱骨头吃的汤汁儿都用馒头擦干净了,最后一人手里拿根儿黄瓜解解腻。
骨头都扔在江边,等夜色逐渐黑了,就开始往黑市那边溜达。
等他们离开,两个瘦小的孩子带着几只流浪狗探头探脑的过来,发现骨头上还有好多筋没啃干净,人跟狗都高兴地不行,用江水随便洗了一下,坐在那里就啃。
席于飞回头张望了一下,他顿时走不动了,想了想从百宝兜里掏出十几个肉包子,又拎出一袋大米,“你送去吧,我看不得这个。”
云穆清走了过去,两个孩子吓得往石头后面躲,几只流浪狗对着他呲牙咧嘴,虚张声势。
但如果他真的有坏心思,这些小狗一定会扑上来毫不留情的撕咬。
“别怕,给你们吃。”云穆清弯腰放下东西,倒退着往后走。直走到狗子不叫的地方才转身回来。
席于飞看着那两个孩子直接坐在地上分包子,还把包子掰开,给狗子一狗半个。
或许,他们家已经没有了大人,只能和小狗相依为命了。
“你想把他们带回去?”云穆清问。同时心里盘算家里还有没有空房子可以住小孩儿。
席于飞摇摇头,拽着云穆清的手臂踩在石头上慢慢溜达,“我没有那么多善心,能救一时,还能救一世吗?看见了就让他们吃顿饱饭,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若只有善心而没有能力,那对自己,对家人都是一场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