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穆清虽然停薪留职了,但毕竟算是铁路上的人。铁路招待所环境也好,干脆就把老师他们都安排在了这里。
其实他也有私心,因为在这里,才能最快找到席于飞。
“你可算来了,”云穆清笑着拎过席于飞手里的提包,“这一路挺辛苦吧?”
“你这话说的,又不是没跑过。”席于飞确实累,任谁在车上晃悠好几天都会累,“你跟你老师他们住在一起?”
云穆清摇摇头道:“老师和两个师兄住三人间,两个师姐住双人间。我也要了个双人间,一会你过去住。”
席于飞他们之前都是住在招待所四人间的,招待所不止有四人间,还有大通铺,三人间,双人间和单间。以及套房。
也就是叫招待所,其实跟酒店差不多了。
席于飞皱眉,“那你怎么不跟你老师他们分双人间?就把你单独一个分出来。”
云穆清摇头笑道:“之前是住四人间来着,但……他们睡觉打呼噜太响了,我睡不着。老师怕我休息不好,干脆把我单独分了出来。”
“那你今天来接我?你老师给你放假了?”席于飞忍不住又散发出来一点儿爹味儿。
云穆清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他仍旧老老实实道:“今天自由活动,三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呢。老师让我们自己去周围多看看,回头要写论文的。我上午去了老邹那边,算着时间来接你的。”
云穆清也算是占便宜了,有老邹这个地头蛇在,他的考察顺风顺水。而且还在老师面前露了把脸,让老师知道他有个朋友的亲戚是这边印染厂的副厂长。
哦,现在分包了,人家承包了两条独立生产线,自己当厂长了。
老邹知道他们要做经济调研,这几天干脆就一直陪着,还请了个北方来这边会说这边方言的知青做翻译,几天工夫转了十多家工厂,还带他们去看那些小贩经营,国营饭店的转变之类。
这些,都是当地经济复苏的表现。
现在的羊城,可比头几年繁华多了,简直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者有话说:
我邻居装修,吵的脑瓜子疼,心烦。
我发现我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就是在哪里住,哪里就装修!
去年楼上楼下装修,今年隔壁装修。
没完没了……
第179章 入股
羊城的自行车很多,比之前多了不少。而且还能看到一款红色的摩托车,能载两三个人,在大马路上突突突的跑。
其实上海在三几年,幸福车厂就已经开始生产摩托车了。叫幸福250。
别看名字有点儿傻批,但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老百姓眼中,这辆红色的摩托车那就是尊贵的象征!
京城目前还很少看到这种摩托车,那毕竟是京城,周围人眼珠子都互相盯着呢,都怕当出头鸟。
羊城可不一样,这边是重点经济区,挨着港口,距离时髦繁华的港城只有一道海峡。圈一画上,那些小商贩就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然后就是满大街的摩托车小汽车。
都说什么万元户如何如何,这才80年,羊城就已经有了无数个万元户。毕竟一辆二百五都要一万多块了,这还得用抢的呢,否则买不到。
但人家低调啊,问就说钱是借的,不是自己的,压根就不想出这个风头。
云穆清带着席于飞走街串巷的去吃当地小吃。
小吃多是以海鲜为主,什么蚵仔煎,海鲜面,海鲜云吞。还有各种小海鲜的烧烤,手臂长的皮皮虾,才要一毛五一只!
因为那些小的,都是几毛钱一斤的,这玩意可真的不太值钱。
还有烤生蚝,又大又肥,一毛钱两个。
这时候的物价真心便宜的令人落泪,当然,基本工资也不高,三十六五毛钱。可别小看这三十多块钱,购买力非常强。要对比的话,比后世三千多块钱都值钱。
席于飞一口气吃了十多个烤生蚝,这些生蚝都是新鲜的,基本野生,毕竟现在海上还没有搞什么养殖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野生两个字衬托,他就是觉得这个生蚝比自己市场里的新鲜美味。
吃完生蚝又干掉一份蚵仔煎,一份虾仁儿鸡蛋肠粉,然后抱着个皮皮虾啃。
大皮皮虾侧面用剪刀剪开,露出里面饱满的肉,吃上一口有满满的幸福感。
吃皮皮虾的时候又溜达到一家摊位前,坐在小矮桌旁边,等着老板给上萝卜牛杂。
其实这种盛况在刮风之前都是存在的,五十年代初期大街小巷又不少小摊贩,卖熟食的卖包子。后来什么大锅饭三年自然灾害,瓜菜代,以及还债导致粮食紧缺,这些摊贩逐渐就消失了。
自己都吃不饱,粮食都买不到,还怎么出摊?
再后来就刮了风,很多人怕受牵连,连家里的蒸屉这种吃饭的家伙事都扔了。
从小摊贩身上能看出来一个城市的生机勃勃,摆摊的人越多,就证明这里政策越好,人们越发的有钱。
别看京城那边市场摊位目前还处在困难户,租不出去的程度。
但在羊城可没有这种担忧,街道划出来的商业区已经人声鼎沸了,里面大多数都是很多厂家的摊位,卖锅碗瓢盆的,卖床单被罩的,卖竹子手工制品的,卖衣服卖鞋的……
还有人在市场门口卖蒸糕,卖鱼丸,卖一些可以拿着吃的小吃零食。
席于飞真想让他们那边街道市场管理过来看看人家这边的情况,就这个热闹劲儿,怎么可能不赚钱?
都说老百姓手里没钱,也不是真没钱啊。如果家里是双职工,没有老人孩子的情况下,每个月能攒四五十!就算有老人孩子,每个月都能攒二三十呢。
一年下来就是好几遍,没地方花,毕竟什么都要票,想花钱都花不出去。
经济开放之后,老百姓开始疯狂购物,有些报复性消费的心理。
云穆清带着席于飞转了一圈,然后才把人带去田新那边。
田新就属于那种听人劝吃饱饭的类型,而且他真的敢做!目前羊城还不允许个人承包地建厂呢,但人家就敢拿出沪市某厂子分厂的介绍信,跟他买衣服的那个厂名字一毛一样。
席于飞都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单位,或者是这个单位的人跟新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厂子开起来了。
俩人为了方便做事,户口都挪到了羊城,并且第一时间在羊城买了房子。
如今羊城那些村子里的破房子几百块可买不到了,动辄就要大几千或者上万,没钱用金条也可以。
他们这边更看重金条,因为可以跟港城那边做交易。
陈红兵比他们要早到,如今已经被宁哥拉着去巡视新厂房了。虽然陈红兵没有什么技术也没太多文化,但他能打架,而且十分警觉。
席于飞带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摆脱京城那边异样的眼光。自从他去劳改,他家里的情况就不是很好,回来之后媳妇儿差点儿跟他离了婚。
席于飞让他来这边看看,如果可以,把家里人也都接过来,一家子迎接新的生活。
陈红兵还问他那几个小弟能不能过来,席于飞无所谓。但如果他小弟们来了,最好管的严格一些。这里的情况可不比京城安稳。
新哥他们也是带人来的,跟当地混混冲突了好几次了,后来还是在老邹帮忙调解下才相安无事的。
新哥带着席于飞看了一圈他的服装厂,“地按照你说的圈的挺大,大部分钱都花在这里了。但厂房占地不大,就三百台机器,只能接点儿小活儿,不过这里的活儿倒是不断,也不愁回笼资金。”
席于飞道:“机器不着急,慢慢来,回头买一些国营厂子淘汰下来的机器就可以了。”
田新笑道:“国营厂还能淘汰机器?”
席于飞也跟着笑,不过没再说国营厂的事儿,“我给你带了几张服装的设计图,还有一些配件儿什么的,回头你跟老邹合计怎么弄。但最好先去注册个商标,起个好听的名字。”
现在的这些小厂子都是接那些大厂溢出来的活儿,也没有自己的品牌。
但席于飞都拿出设计图了,这就是自己的东西,也该有个商标。
“跟那些大厂一样?”田新看着设计图,“哎哟,这都是你画的?不错啊。不过怎么都是女款?”
“女人孩子的钱好赚啊,你做了这么久生意看不出来?去逛商场的大多都是女的,男的能有几个?”席于飞笑道:“也别总指望我,我这还是跟家里女人们商量着画出来的图,如果真的想做大了,你最好自己培养几个设计师。”
田新点头道:“我跟老宁也有这个想法,那些国营厂子都是自己养着设计师的。”
这时候的设计师都是吃底薪,不管设计出来的图样多红火,也跟他们的工资没有什么关系,顶多年底福利会多给一些。
席于飞想了想,“如果有合适的设计师你也能挖过来啊,除了底薪,设计出来的东西卖得好就给提成。比例你们自己考虑,我就不管了。但我这算是技术入股,如果做出来赚了钱也不用先给我,直接投到厂子里算股份,我拿分红就成了。”
田新大笑道:“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偷懒吧?什么都不管,只拿钱?”
席于飞也跟着笑,“我这个脾气性格你还不知道?每天都起不来,恨不得躺床上让人伺候的主儿。也就是玉玉受得了我,换成别人,早掐起来了。要不是我兜里没钱跟你这里入股,我连绞尽脑汁画图这件事都不想做。”
合伙的买卖不好做,席于飞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田新和宁哥这种关系已经十分亲密默契,但是在管理上,永远都是田新作为主控方,宁哥只是查漏补缺而已。
这俩人一内一外,自己平白的冒出来指点算什么?就算自己经验丰富,但多嘴多舌也不会让人开心。
田新小心的收起设计图,又带着席于飞去库房。云穆清就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说话,像个影子。
这是个小库房,盖的还挺精致的,用了大片的玻璃窗,阳光洒进来,房间里十分亮堂。
“这里盖了就是打算用来给合作方展示新品的,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新品展示。这里的衣服鞋子还有乱七八糟的配饰都是我这些日子帮你挑的,你看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挑完了定个数量,我去拿货帮你直接发去京城。”
田新一直都是个很细心的人,货架上的衣服都是秋装,男女款都有,鞋子也是有各种小白鞋,球鞋和皮鞋,种类比京城多多了。
还有袜子,棉袜丝袜高筒袜。墨镜,发卡,耳环,领带。扣子是一盒一盒用小盒子装的,光种类就有大几十种。拉链,松紧带,鞋带。各色的棉线,缝纫用的针,顶针……
总之,市面上看得见的,老百姓又稀缺的货,他都挑到了。
“老邹还说他们厂有不少布头,都给你留着呢,回头你过去看看,要的话就一起发过去了。你有那么多门市,怎么也能铺的开货。”
“晚上跟我姨夫一起吃个饭,”席于飞兴致勃勃的挑,“都挺好看的,但颜色太艳丽和露的多的就不要了。京城那边可没有这边这么开放。”
这才80年啊,羊城大街上就有人穿短裙丝袜亮片儿上衣了。头发也都烫的卷卷的,摸着深色的眼影。
港剧进入中国市场,对老百姓的影响还是很深的。
晚上跟老邹去他那个老朋友店里吃的饭。
一桌的不止有老邹新哥宁哥他们,还有席于飞带来的陈红兵。
新哥喝了两杯酒,突然感慨道:“我还记得几年前,大宝子裹的跟偷地雷的似的,跑去黑市溜达呢。那时候他才多大啊,这一转眼的工夫,都二十五了。”
席于飞就笑,举起酒杯跟新哥喝了一个。
这让陈红兵也想起他当年看见的席于飞,那时候席于飞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家里虽然娇惯,但也很有礼貌。长得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身上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
那时候陈红兵对席于飞也好,对云穆清也罢,都是嫉恨的。
可谁知道兜兜转转十来年过去了,自己竟然来到这俩人手底下讨生活了。
但想一下,如果没有席于飞,他现在要么已经被何玉声弄死了,要么就会在港城颠沛流离,能不能混出样子他不清楚,但最近看到一些从港城落魄回来的年轻人,说那边乱的很,不少过去的要么在底层给人卖命,要么……
已经死了。
虽然陈红兵坐了牢,但也因祸得福,能有个工作,还能把家里人从那个泥潭里拽出来换个地方生活,他已经十分感激了。
想到这里,陈红兵突然站起身,他举着酒杯,“以前是我不懂事儿,席于飞你放心,以后我会踏踏实实工作。”
说完,一仰脖,那一杯酒就进了肚子。
酒桌上放的都是茅台,虽然老邹和新哥他们也能喝点儿,但毕竟是南方人。一杯二两的白酒能磨叽半天,按照北方话来说就是养鱼呢。
可人家陈红兵,一斤白酒下了肚,看着脸通红,但一点儿事都没有。
云穆清也能喝,早就在部队锻炼出来了。但这次他只是陪着席于飞,酒沾沾唇就放下了。
席于飞大笑道:“当初我就是看上了陈哥仁义当头,心里也有些底线。想着拉上一把也算是能救个人。如今看来我也是没看错,陈哥,你在这里跟着新哥他们好好干,绝不会亏待你的。”
不说别的,就这个酒量,在以后酒桌文化盛行的时候绝对好混。
新哥老邹他们去谈生意,带着他,能干翻一桌子南方人。就算北方的,陈红兵也能有来有回,不会让自己吃亏。
新哥也笑。
他从沪市带来的人虽然关系很好,但怎么说呢,还是文了一些。
跟这边本地土著有了冲突,两边一起吵架,简直鸡对鸭讲,谁都听不懂谁说话。就算动手也有些吃力,这边可都是一群渔民出身的,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虽然他们没吃亏,但也没落到好。
得亏有老邹这个地头蛇帮忙,否则这个厂能不能好好开起来,还不知道呢。
因为这个事儿,他们厂里好几个女工都是那些本地人家里的媳妇儿姐妹,就是为了能有个互相牵制。
有了陈红兵,宁哥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看文的有没有八十年代羊城那边的大宝子。
我看过那边的很多发展资料,感觉那边的八九十年代就是经济与混乱齐头并进。
很多新式儿的东西,都成先引进到羊城,然后再往北慢慢过度的。
如今的沪市很时髦,但在八九十年代,还真比不上羊城时髦。
爆炸头喇叭裤大墨镜花衬衫之类的,就是从羊城开始流行的。
至于京城……
怎么说呢,北上广里面的北,是最土的。可能也跟京城是ZZ中心相关。
我记得自己零几年的时候去过羊城,那时候城中村里有很多小作坊,好多妇女坐在家门口,用针线串珠子手工往衣服或者什么布料上面缝。
不知道羊城现在还有没有那种小作坊,但在当时的我看来,还是很有趣的。
老邹也想起当初席于飞上门自来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家好人进门就喊姨夫?自己当时也是懵了,再加上好烟好茶放在眼前,愣是不自觉的把这个亲戚给认了。
谁承想小孩儿脑子那么灵活,如今有个什么重要的事儿,他都习惯跟席于飞商量一下了。
老邹现在不止是有个印染厂,还有个小棉纺厂。又跟新哥他们合作的承包了个配件厂。
这是个服装配件厂,跟席于飞商量过,以后就做塑料制品。什么扣子啊,塑料的耳环啊,塑料发卡啊。
这种都好弄,几台压塑机就可以搞定。有了这个,他们可以研究往自己衣服上搭配的扣子以及各种配件,不用受制于人。
现在配件厂也就是接散活儿,给别的大厂压点儿扣子之类的。可老邹看了席于飞给的设计图,忍不住啧了下舌。
怎么说呢,人家这里衣服都从头到脚搭配好了。
头上是那种带飘带的发卡,脖子上是鲜艳的大塑料珠项链。衣服后面是拉链,但前面用漂亮扣子做了点缀。还有巴掌宽的松紧带那种的腰带,说叫腰封,用的也是塑料卡扣。
这其中一大部分配件市面上都没有,他们完全可以提前做出一批来抢占市场。
至于这个衣服好不好卖?在田新眼里,就没有不好卖的东西!
他说了,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卖不出去的,只是客户没选对而已。
在席于飞眼中,田新就是天生的销售圣体!
也怪不得老邹这边大批的货他都能吃得下,而且直接在车站就能分销出去,压根都不用找仓库放。
货物是直接走的货车,零零碎碎的占了半个车皮。
席于飞已经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到时候他们会过去接货,直接在车站分拣完,分别送到各个店铺里面。
席家也从老家挑了几个机灵的孩子,都是读书读不下去的。那边没有读书的氛围,孩子们都玩野了。但这几个好歹也是读完了小学,会算数,认识字,嘴也甜。
曾柳华看过几个孩子,都挺满意的。老家里没有人糊弄他们。
席大娘专门送这几个孩子过来,仔仔细细的跟曾柳华说了这几个孩子家里什么情况,又说如果做的不好就给她打电话,她亲自把孩子带回去。
一群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来大城市虽然拘谨,但眼神亮亮的。他们手上都有老茧,可见在家里也是经常干活,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
就算是在农村那么困难的地方,也有娇惯的孩子。有的人家里的老姑娘老儿子,压根就不用干重活儿,长挺大的都没下过地,被家里宠的都不行了。
席大娘也说小奶奶那边有个这样的孩子想要送过来,但席大娘不同意。
人家是招人工作的,又不是招祖宗养着的,大老远弄个祖宗过去给人添堵,她这个做人家大嫂的不要脸的吗?
也得亏席大娘在村里积威甚重,哪怕是小奶奶也不太敢跟她对着干,顶多就是心里不太舒服罢了。
曾柳华直接安排这些孩子住在店里,这次来的都是堂兄弟姐妹,也没有太多的忌讳。
家里也是实在住不下了,云家人都开始安排着机械厂调宿舍,现在机械厂开始盖职工楼,不少人盯着呢。等他们把平房宿舍空下来,就往云家大院附近调整,到时候重新开月亮门,慢慢的就能把曾经的五进大院加跨院整理出来。
不过大嫂二嫂也不是傻的,对外都说是被人聘了去工作。她们也是怕自己娘家人捣乱,到时候闹得自己没脸,怕是工作都得丢。
大嫂家他爹从村干部位置上退下来了,他娘岁数也大了,再想管老大家那两口子就有些难,于是干脆张罗着分了家,也不跟儿子们一起住,就自己住,俩儿子每年给多少粮食多少钱就可以。
二嫂家目前是被曾柳华骂怕了,但如果自己闺女赚了钱,指不定要闹什么幺蛾子。
三嫂已经着手辞职了,再供销社上班确实清闲,但工资少。而且现在经济复苏,听说南方那边的个体户都赚了大钱。
她可以直接从娘家找个亲戚顶替自己,占着坑,万一自己不是卖东西的料,还能回来继续站柜台。
其实供销社这个地方,等再过个几年就逐渐退出了老百姓的视野,变成了个人承包的小卖部,确实也没有什么干头了。
但毕竟是国家单位,席于飞还是很看好国家单位的退休金的。
供销社的退休金,可比工人的退休金高多了。
就这么说吧,曾经在京城公园卖票的退休金,比跟自己同龄而且工龄还长的工人退休金能多出不少来。
别说曾经的工人老大哥不吃香了,就连身为长子的东北三省,也会在经济冲击下,逐渐的落寞下去,坚持到九十年代就坚持不住了,大批年轻人涌向南方。
席于飞对退休金有着执念,他上辈子也不是没有退休金,但都是自己交的,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发钱。每次听到同龄人聊什么退休金,他就有些羡慕。
虽然他的钱比那些人多,但仍旧羡慕。
火车上,从羊城买了货的人都大包小包的,其实南方人居多,北方人比较少。一个是因为消息迟缓,另一个是因为改革春风是从南向北吹,北方大多数都在观望,并不太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席于飞要离开羊城了,云穆清却仍旧要跟着老师在这边。他们还要往周边走一走,尤其是要去一趟鹏城,毕竟那边也在圈里,如今还是个渔村,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发展。
其实席于飞心里还是有些蠢蠢欲动,他挺想在鹏城给自己划拉一块地的。但盘算了一下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来南方发展了,他就想躺平,跟着家里人吃喝不愁就满足了。
不过临走之前还是跟云穆清说了一下,让他好好考察一下鹏城,看看有什么地方值得投资,等回来告诉老邹跟新哥他们,让他们可以去那边先占一块地,以后建新厂。
老邹跟新哥的厂都有他的股份,新厂也会有,不管是开厂还是以后拆迁,他只要等着收钱就可以了。
八零年,铁路局不止是增加了车次,车辆,就连车上的乘务员都增加了不少。
席于飞他们这辆罗汉车终于增添了女性乘务员,广播员,以及餐车服务员。
一群年轻靓丽的女孩子给车上填了新的光彩,让那些喜欢开黄腔的臭男人们说话都收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经人。
车上的单身汉们都挺激动的,希望通过近水楼台先得月抱得美人归。
但席于飞那张脸就是车里的名牌,个头高,长得好,单身,还是副车长,工资待遇级别又高,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对他明着暗着的送秋天的菠菜。
如果云穆清在这里,估计更受欢迎。之前还有单身的抱怨席于飞吸引了所有女乘务员的目光,梅雨都笑了。说你也就是赶上好时候了,如果不是云穆清去读了大学,人家两个往这里一站,你们跟没有资格了。
新来的就算没见过云穆清真人也是看过照片的。铁路局内部有优秀职工展示墙,大家一水的黑白照片,搭配姓名年龄职位之类。云穆清的照片在一堆照片里仍旧十分显眼,无他,就是好看!
也不是没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想要这俩单身小伙子做女婿,但基本都碰了软钉子。
席于飞这边他娘提起来就说是娇气,在家里呆不住,喜欢到处溜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得找个能伺候他,又有工作,还得有学问的。
别人一听就懵了,但凡门当户对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娇养的,凭什么来你家做女佣?
至于云穆清那边,人家说的就更直白了,“大学没毕业,结婚的事儿还得跟人家老师商量。等毕业了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