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途中捡到了朝廷钦犯by九光杏

作者:九光杏  录入:10-19

小屋后方是油纸糊的红檀木窗户,他用手指戳破了油纸。
屋外有人点灯,光线微弱,勉强照亮屋内,屋内空空荡荡,没有多余家具,屋正中有一堆暗红色的布团。
布团倒在地上的形状着实怪异,他禁不住视线多在其上流连了一阵
突然,布团靠近窗边的一端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连带整个布团颤抖起来

难怪看布团形状怪异,原来是个人躺在地上。
看清眼前一幕的云星起心下悚然,地上人情况明显不妙。
一个人好端端躺在地上哭,看样子疑似没法说话没法站起。
那会是谁,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宋府少夫人吗?
不待多想,他先尝试去推窗户,运气不错,窗户没有锁死。
大概是许久未开,小心推开,一大团灰尘落下,呛得他差点咳嗽出声,幸好及时捂住了口鼻。
推开到一定大小后,果断一脚蹬在墙上,翻了进去。
他一落地,之前发出呜咽哭声的人立马收了声安静下来,开始缓缓调整起姿势,往云星起落地处移动。
屋外一左一右站有两人,一人手持一盏提灯,光线说不上多亮,比没有强,眼睛适应光线后,仅能隐约看清周围。
赤脚摸黑走到地上人身边,怕看不清对方动作,更怕被门外人发现,他尝试去触摸布团发出声音的一端,靠近用气音问道:
“你是不是暂时不能说话?”
布匹下的头上下动了动。
猜对了,“你想逃出去吗?”
对方快速地点了点头。
不管了,眼下状况紧急,既然人家想逃出去,他先带人逃出去再说。
毕竟一个人被关在一个屋子里无声哭泣,反正不像是自愿的。
他当即俯下身去扶起躺在地上的人,“我带你逃出去,安静点。”
抬过对方一条手臂放在肩头,不知是被下了药,亦或是被捆绑久了,软趴趴的,完全不能借力。
能抬着走,本是想背的,背人不方便翻窗。
好在靠墙放有一排箱子,可以踩在箱子上翻出去,这是他进来才看见的。
摇摇晃晃间,对方蒙住头的帕子掉在地上,恰逢明月出云,月穿窗口,思索如何将人搬出去的云星起无意间扭头看了一眼。
一眼看得他心头一震,步伐不稳,膝盖磕在木箱边缘,剧烈疼痛使得他放松了力气。
对方眼瞅着要摔向地面,他跟随其倒向一边护住,脚一蹬把靠墙的一个箱子给踢翻了。
动静大得惊人,门外两人给惊动了。
“什么声音?”
“应该是把东西给弄翻了。”
“进去看看。”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来,提灯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屋内。
率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没了红喜帕遮脸躺在地上不动弹的池玉露,和她身前被弄翻在地的木头箱子。
本是关严的窗户洞开,晚风穿堂而过,激得烛火剧烈跳动了两下。
“谁负责检查这间屋子的,窗户没锁严不知道吗?”有一人语带怒意地走上前锁上了窗。
“看样子她是想要逃走,被下了药没力气,最后爬箱子翻窗时摔倒了。”
另一人边说边把箱子摆正,“你看,帕子都掉地上了。”
他捏起帕子,“欸,对不起了池小姐,事情很快会结束,我来给你盖上。”
躲在边角箱子里的云星起静静聆听着外头声响,是汗流浃背,生怕他们发现自己。
“四处检查一下,怕到时候出事不好交代。”
完了,他们开始检查了。
二人分开巡视,蹲坐在箱子里的云星起是如履薄冰,脑子里甚至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他被他们抓走报官领取悬赏的画面。
事到临头,报官反而是再好不过的,怕就怕他们瞧他撞破此事,对他大动干戈。
山林村庄的居民会对一个撞破隐秘的外乡人做些什么,他不敢去想。
有人在一个一个打开箱子检查,离他越来越近,发现他大概只是时间问题了。
危急关头下,他的手不自觉伸进了外衣口袋里。
有个冰冷坚硬地东西碰触到了他的指尖,他掏出来摸了摸,是之前燕南度送给他的小刀。
拔出刀鞘,手紧紧握住刀柄垂在脚边,他以前没少用刀,多是拿来刻章砍柴割肉,伤人是第一次。
趁人一开箱,他立即往前一刺,对方很大可能会吃疼后退,这或许是他唯一逃脱的机会。
在他构思时,一道昏黄烛火突然破开周身笼罩的黑暗,径直刺入他的眼中。
一瞬间,他被晃了神。
无助地睁圆双眼,一双带有红血丝的冷漠眼眸与他对视上,陌生人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眨了两下,眼里微聚起一束光。
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云星起感觉快要吐出来了,刀缓缓提起。
来人一句话不说,在他准备提刀刺向面门的刹那,镇定自若地关上了箱子。
蹲坐在箱中的云星起:?
脚步声逐渐远去,有人询问:“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出去继续等人来吧。”
“等等,你知道哪里有绳子吗,得去把她的手脚给捆上。”
“我知道。”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嗯,怎么回事?
和陈管家不同,从对方的眼神变化看出,他绝对是看见他了。
硬装没看见,为什么?
灯在脸侧照来,电光火石间,他仅能看见一双眼睛一个剪影,实在没辨认出是谁开的箱。
不过说话声音耳熟得很,他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和人交谈过?
脑中迅速过了一边今天和哪些人聊过天。
除去陈管家和侍女,是不是之前帮他牵马去马厩的小厮赵七?
他为什么要假装没看见他?
想不通的事,云星起不打算再去想,万一赵七是良心发现放他一马呢。
收刀归鞘,耳朵紧贴箱壁上,凝神细听外头动静,没有动静。
说来他方才之所以被吓得一震膝盖磕箱子上,是因他借月光看见了女子嘴被粗糙地整个缝上。
一看清,周边黑暗似泄洪水流一样向他压来,恐惧从足尖席卷全身,带得他两脚一软,磕在箱子尖锐边缘失了力气。
怪不得女子说不了话。
现在想来,他不是进入了一户好心收留过路人留宿的宅邸,怕是误闯一座伪装的鬼宅吧。
听他们对话,或许是要出去找绳子来捆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尽量放轻动作翻身出箱。
女子仍然躺在原地不动,屋外烛火意料之中少了一盏。
少一个是好事,说明把守女子的人目前少了一个,带人逃走被发现概率大幅度降低。
窗户虽说上了锁,其实是简单的内部插销锁,不怪乎他们要去拿绳子捆人。
把窗户重新打开,云星起俯身故技重施搀扶起女子,一丝不详的光线慢慢放大出现在他脚边。
有人开门进来了。

“小兄弟,是我赵七,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
话音一落,云星起抽出在意识到有人进来摸进口袋掏刀的手,身侧女子身子也放松下来。
赵七提灯而入,轻轻关上门:“不用担心,另一个人去拿绳子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不过,”他看了一眼屋内两人,“你现在不能带她走。”
云星起手指一抖,手再次摸进了口袋,“为什么?”
“你现在带她走了,待会就能发现,到时候全府搜人,逃不了多远的。”
是他思虑不清,确实如此,手触摸到刀鞘没有去握住。
对方边说边走近到他俩身边,咧开嘴,笑了一下:“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云星起:“所以你刚才是真的看见我了?”
“当然。”
“为什么,你不管宋府那些人了?”
说到这,赵七脸露嫌恶之情:“死了便死了,何必再拉一个活人下水。”
看来是良心发现了。
“你说你支持我们,又说我现在不能带人走,那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一直扶着人有些累的云星起小心地将池玉露放下,背靠箱子而坐。
动作间,红巾帕掉落,提灯近在咫尺,嘴上狰狞扭曲的缝线愈加清楚地呈现在另俩人眼中。
她听见了赵七说的话,脸一露出来,直直看向对方。
赵七刻意扭过头去,不敢正视她的脸。
“......你别这样看我,他们之前要缝你嘴巴时我做不了主。”
“那你们为什么要缝?”明明他也认为残忍。
“不关我的事,是‘他们’。”争论一句后,他陷入了沉默,不管怎么说,他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缝嘴,是他们说怕池小姐死后去阎王面前告状。”解释之后,他顿了顿,拉住云星起,“你跟我出去。”
“欸,不是说要一起救人?”
”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救人,在这里带人出去,也逃不了多远。”
另一个去拿绳子的人随时可能回来,如果被发现,他俩一起完蛋。
赵七:“你先回去,我到时候得了空去找你。”
云星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可能自个回不去。”
“什么?”语气不敢置信。
他睁大双眼,诚恳地看着对方道:“其实我是迷路过来的。”
一句话给赵七整不会了,什么人迷路看见眼前一幕不逃反要带人一起走的,估计就眼前这位了。
心下叹气,“那你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到时候我去找你。”
确实只能这样了,云星起扶起扭头看他的池玉露再次躺下,给她盖上帕子,同赵七一起出了门。
随便找了一间临近的空房子,不知过了多久,云星起坐在地上昏昏欲睡。
一阵缓慢沉重的咚咚敲门声打破了他的瞌睡,“是我,赵七。”
揉揉眼睛,他走上前去开了门。
“另外一个人呢?”
“他们去忙别的事了,已经不需要我了。”
言毕,赵七果断转身示意跟上,带他一路走小道躲开他人视线走出了院落。
路上赵七告诉他女子叫池玉露,详细的等回了屋再说。
把人领到他的小屋里,赵七让他快收拾一下行李,救到人后,他们不用再回来了。
交代完,赵七说他也要去收拾行装,开门走了。
四周骤然安静,云星起坐在床上,颇有种恍若隔世感。
白日里在山野中奔波,晚上在村落宅邸里吃席,不曾想到了深夜要救人了。
虽说目前不清楚事情缘由,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歇了一阵,开始扒拉起扔在床头地面的一堆行李。
边收拾边思索,如果要救池玉露,靠他和赵七二人硬攻绝对不行,得用计。
不待他想出个四五六来,赵七回来了。
估摸是他住得近,背了个包袱在身上,一瞧见是他,云星起开口询问:
“你说我们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救人,是有什么计划吗?”
一问一个懵,赵七愣住了:“没有。”
不是,所以他们两个纯纯是在摸瞎啊。
其实方才赵七让他先别带池玉露走多少存有私心,他独自一人把守,丢了人肯定是他的过错,府里怪罪下来难办。
“......时间要紧吗?”
“不是很要紧,得再等一个时辰,那个我说的机会才会到。”
“行吧,你和我说说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星起松了劲,坐在了床上。
点点头,赵七将唯一一把椅子拖到床边,和云星起说起了他知道的一切来龙去脉。
池玉露家在她爷爷那辈是和宋府一起做生意的伙伴,两家人彼时关系不错,以致早早给第三代后人订下了娃娃亲。
渝凌村主做码头货运,从前规模大得惊人,渝凌村说是村,更像是一个城镇。
直到运河开通,渝凌村生意大不如前,但也过得比其他周边村落好上不少。
世道变迁,池家生意交接到池父手上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越做越差,一扫往日风光。
因而宋府老爷在父亲去世后,不愿再让自家独生子宋杉与池家小女池玉露成亲。
恰逢边疆战事爆发,池家大少爷池晴方应征入伍上了战场,过了个把月,在前线消息全无。
屋漏偏逢连夜雨,池父池母在一趟运货过程中遭遇暴雨,船沉人亡,客死他乡,自此池玉露成了个孤女。
本急着找借口取消婚事的宋老爷不再着急,池家无长辈,加上池玉露需守孝三年,况且宋府赖以为生的山中盐矿日益稀少,需转换之后的商业对策。
这一重大责任自然放在了宋府下一代唯一继承人宋杉身上,而宋杉在前几月一次回乡途中被马匪掳上了山。
掳人所为不过是为了钱财,宋老爷秉持生意人心态,和对方一来二去几番交涉下得到的竟是宋杉浑身青紫的尸体。
见状,宋夫人差点哭死过去,尸体按常理是要入土为安,然而宋杉属横死之人,无法进入宋家祖坟。
舍不得儿子的宋老爷宋夫人便将尸体存放进了许久之前建造存储生鲜货物的冰窖中。
府中怪事从此开始。
先是宋老爷宋夫人梦见死去的儿子。
梦里宋杉不穿衣服远远跪在祠堂排位前,叫他不应声,走上前去拍肩。
他扭过头来,双眼凹陷,没有眼球,面色铁青,不似活人。
张开嘴想说话,黑洞洞嘴里没有牙齿,说出的话嘈杂沉闷,没有一句能听懂。
他会膝行靠近,往往梦境结束在贴脸上前。
噩梦像是疫病在宋府传播开来,不止是宋府老爷夫人,后续府中仆人亦陆续梦见。
一次两次是巧合,连续数日来梦见不太正常了已经。
到最后,青天白日里,有消息传出有人看见了宋杉。
是一侍女按照夫人吩咐,打扫少爷生前卧室,在拿鸡毛掸子去扫柜顶的灰尘时,她尖叫一声,扔下工具连滚带爬逃出了房间。
有旁人前来询问,她一个劲地哭,口中发出不知名的呓语,人们从她支离破碎的话语里拼凑出所见。
她瞧见少爷倒吊于屋檐下,两眼弯弯,好像在看着她笑。
但少爷是倒吊的,看着是笑,实际他是眼角下垂在哭。
鬼魂作祟一事风似的传遍整个宋府,不少仆人连夜收拾行李跑了。
拿月钱的仆人走得差不多,留下的多是家中地位高的,或是无处可去从小养大的。
宋府人心惶惶之际,一位手拿幢幡的黄袍道士敲开了大门。
他直言道出宋府宅邸里是闹鬼了。
站在大厅中央掐指一算,说是因死者不得安息,要想此事了结,唯有让死者入土为安。
如何入土为安?夭殇者依祖法是无法进入祖坟的,道士一听,捋捋胡须说:“冥婚。”
横死者经过冥婚,两性相谐,从此可成为家族合法成员而归葬祖茔,魂魄安息,不再作祟。
“冥婚”上下嘴唇一碰,说来容易,真要去办困难重重。
宋府起初未想到池玉露,想找一个和宋杉年纪相仿早逝的单身女子。
找了十天半个月没着落,倒是噩梦幻觉越加严重。
憔悴疲惫的宋府人才有人提起来孤女池玉露。
将她八字拿给道士一看连连说好,事情就此订下来了。
云星起沉思一阵:“所以说,你们归根结底是想要结束掉宋少爷作祟?”
对面人点头:“是的,府中人总说做梦梦见少爷什么的,实际我未曾在梦中见过。”
什么情况?
停顿一会,赵七说出他深埋于内心的想法,“老爷夫人,和其他一些与少爷生前关系近的人应该是真梦见过,我地位低下,和少爷关系疏远,自是梦不到的。”
“有可能是府中人为附和,所以才说梦见了宋少爷?”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少爷尸体回府那段日子,府中人确实经常做噩梦,小安姐同我说过她的噩梦,她没梦见过少爷。”
如此说来,鬼魂是一个重要的参与者,关键是在宋府人心中有鬼。
低头思索起来,在沙漠边境城镇购置的画笔从包袱中戳出。
一个好主意倏地浮现在云星起脑海中。
他激动地抓住赵七的肩膀,“我有个办法可以救人了!”
赵七一脸吃疼,忍住了没发作,“什么办法?”
少年狡黠一笑,“装神弄鬼。”

一轮圆月从黑云中挣脱,高悬于夜幕之上,把河边树林照得透亮。
一队人马穿红衣挂红布,在河堤上吹拉弹唱,看似像成亲,和寻常又有差别。
寻常成亲鼓乐手大多是成双成对,寓意好事成双,可他们不同,单锣、单号、单唢呐,吹的音乐断断续续,似哀似喜,听来吊诡。
而在队伍中间除了簇拥一座小轿子外,亦有一人拿一招魂幡,边喊“归来”边抛洒纸钱。
河堤绿草掩映间是黄橙橙的纸钱,不知在为谁指引前进的方向。
潺潺流水声送他们进入了夜雾朦胧的树林间,起初虫鸣蛙叫时时在耳边响起,越往里走越安静。
在踩碎一根干枯的树枝后,走在最前头吹奏的号手突然停下了脚步。
带头的人一停,整个队列堵在路上,音乐停了,轿子放在了地上。
有人探头询问:“怎么了,老李?”
老李拿乐器的手微微颤抖,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喂,你怎么了!”
有性急的直接上去重重拍了一把老李的肩,老李好似大梦初醒,浑身一颤,扭身欲往后逃去。
旁人急忙扯住他,“跑什么跑?”
“啊.......,”话音断断续续,语气哆哆嗦嗦,手指前端一个树杈间,“你们快看,快看前头!”
“看什么......”
手捏唢呐的人上前几步,垫脚往前看了几眼。
有些树木枝叶稀疏,在夜间看来仿若张牙舞爪的细长四肢。
什么都没有啊,他扭过头,刚想嘲讽一下老李胆小,一阵沙沙声在身后突兀响起,像是有人在落叶堆中极速行走。
大家伙噤声,齐齐扭头看向前方,空无一物。
“老李,你说实话,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
老李挣脱不掉,索性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我...,我刚才看见少爷在树后头望着我笑。”
林间风裹挟深重夜露拂过每个人,冷湿吹进每个人内心深处,勾起一缕刻意遗忘的恐惧。
拿唢呐的人僵硬一笑,“老李,知道你胆小,没想到你胆小的都出幻觉了,什么少爷,现在可不兴胡说。”
一听这话,老李手撑地站起,脸带怒气,“我怎么可能眼花,你们不是不知道我的眼睛连在几米外树丛间的小麻雀都看得清。”
他向前走了几步,要去验证一下自己方才到底看见了什么。
众人停留在原地望着他,突然,“咚”地一声巨响砸在轿子顶。
声音响得惊人,响彻周围几米地,响得周围人的胆子给吓缩小了。
一行人刷刷抬头一看,有个“人”蓦然出现在轿子顶。
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巴红得像血,不知为何,有一抹淡淡的白光投射在他的脸上,使轿旁诸人看清了他的长相。
离最远的人老李反而率先辨认出,“是少爷,真的是少爷,啊——!”
他大叫一声,慌不择路逃进了树林间,其他人被他一喊,纷纷叫喊着逃走了,路上泥地里甚至遗留下了一两件乐器。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一声轻笑从吊着的“少爷”嘴里发出,“呵,一群胆小鬼。”
云星起将贴在脸上依照记忆外加艺术加工的宋杉画像取下,又取出用布固定在脸下侧的夜明珠掏出塞进口袋。
四下评估一阵,最终决定割断腰间绳索,跳到轿顶上。
轿子是新做好的,纯木质,按照以往的习俗,冥婚轿子大多是纸糊,可人家纸糊轿子里装的新娘多是英年早逝之人,里头放个牌位。
宋府不同,他们是找活着的女子生殉。
这样一来,纸糊轿子自然不行,得用木头做的。
虽说之后会在坟头烧掉,但毕竟得扛一个大活人,出于种种考虑,宋府在决定池玉露为新娘后,连夜派人做好了一顶木制喜轿。
这些是云星起听赵七所述,既然是木制的,又是新做好的,轿子肯定坚固。
要想吓人,恐怖的画面不一定行,保不齐有大胆的凑上前看,配以出人意料的巨响,要吓到人容易多了。
先由前头的赵七爬上树悬挂另一幅画像,拿出用布蒙住的小提灯打光,吸引队伍中打头人的注意。
当队伍停下脚步,他迅速收起画摇晃树枝,在后面等待的云星起看情况爬上一颗位置最好在轿子上的大树。
他快速捆好两边绳索,趁众人均被赵七所迷惑住,往轿顶扔下一块早准备好的大石头。
一扔下石头,和巨响同步跳下,在场乐队所有人被响声引来,顺带看见脸上带有面具的他。
发出幽幽白光的夜明珠加上经过赵七认证的宋少爷画像,吓得人全跑了。
踩在轿顶的云星起跺了两脚,好在如想象中坚固,要是不坚固,怕是人没吓走,把轿中人给砸出个好歹来。
攀附轿子爬下去,掀开轿帘,拿走盖在池玉露头顶的帕子。
“别怕,是我。”
像是早知道是他,池玉露不哭不闹,双眼亮晶晶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掏出夜明珠观察一番,她没受什么伤,和之前相比手脚被捆上了。
他在看池玉露,池玉露同样在借夜明珠的光看他。
之前在屋内,正是药效显著之时,她全身乏力,比起去看对方长什么样,更多时间是在努力去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幸好,眼下药效消退些许,她总算是有余力去看清她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了。
救她的人瞧着年纪尚轻,长相略带稚气,一张脸灰扑扑的,却能看出五官不错,眼眸含情,想来收拾一番定是个翩翩少年郎。
云星起没瞧见池玉露上下打量他的灼灼目光,收好夜明珠,低头欲将她从轿中抱出。
一句话猛地在他耳边炸开:“看样子计划是成功了,我在树上望见他们跑出去老远。”
猝不及防下,云星起被吓一哆嗦,差点连带扶住肩膀的池玉露摔在地上。
是赵七,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略了少年充满怨念的眼神,“不过,小兄弟你真厉害呀,竟能想出这么个好办法来,也不怕被他们识破。”
一被夸,少年心中升起点小骄傲,拍拍左胸膛:“那是,做人要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小小得意一下后,他扭头看向松手后重新坐回去的池玉露,“不说别的了,你先帮我把人扶出来。”
二人协力扶出女子,先割开了捆住手脚的绳索。
一割开,右手掌心的刀伤映入云星起眼帘。
“她手心怎么还有刀伤?”
“是之前安排她与少爷喝合卺酒所致,”赵七解释了一句,“别停留了,我们带人快走。”
推书 20234-10-18 : 逃生boss必不可能》:[BL同人] 《(综漫同人)逃生boss必不可能掉马》作者:简溪云【完结】晋江VIP2022-01-11完结总书评数:323 当前被收藏数:3434 营养液数:531 文章积分:62,590,988文案:  rpg逃生游戏中的boss五十岚悠意外觉醒,拥有人类意识。  游戏世界一成不变、n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