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法海知道,这一次轮回,他下定了决定不会再拆散白素贞和许仙,这一城人的造化只能由天来注定。
他能做的,只是在大祸彻底酿成之前,将小青完好地带回去。
法海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是这个两个字。
不知道这时候,玉青是不是也在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孤山白府的玉青,倒没那心情去赏月亮,而是半夜里睡不着,挤到他姐姐的床上把白素贞给扰醒。
“你小子,又抽什么疯?”白素贞嫌弃她那不省事的弟弟,但还是翻身将其抱在了怀里。
两只蛇妖都冰冰凉凉,挨得再近也无法让玉青重温与人类贴着的触感。他烦得慌,脑子里全是那个浑身很烫的古怪和尚,心里既难受又新奇,让他憋着一肚子话想要说。
但他说不出来,只能嘟嘟囔囔:“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东海去?我在杭州实在是呆腻了!”
许仙一家来白府作客,时间晚了,不方便回湖对岸,白素贞便留了他们一家过夜。白府安静,白素贞立即捂住玉青嘴巴,警告说:“你小声点说话,要是被人听去了可怎么办?”
“大晚上都睡了,谁能听见?”玉青不高兴,觉得姐姐只在乎许仙那一家子,不在乎自己。
白素贞解释道:“许姐姐夜里若是出恭,经过前廊,听到我屋里有男人声音,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我变个声音说话呗。”玉青无奈,只能像往常一样夹着嗓子。
白素贞噗嗤笑了,道:“你夹得也不像啊,粗粗哑哑的,好像嗓子受了风寒。真是奇了,倒从没人起疑你不是女子。其实细看,你喉结这么大,肩膀这么宽,是男人样子,都不知道那些人类是什么眼神,偏没一个人瞧出来。”
确实没人瞧出来。若不是他亲口告知,那和尚估计还“小青姑娘”“小青姑娘”地叫着。
“还不是你,为了不让你那许郎多想,非要我做女人。”玉青抱怨着,做生气的样子背过身去。
白素贞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顿了好一会儿,说:“既然小青你嫌无聊,可自行回东海去?我在人间伴许郎一世,将前尘恩情还清,再去找你。”
“你对他只有恩情么?”玉青双手抱胸,问,“不是爱?”
白素贞想了想,认真回答:“兴许也是爱。”
玉青的眼神黯淡了些,赌气般地说:“你爱他,你想要他。到时候许仙死了,你又惦记他的下一世、再下一世、再再下一世,无穷无尽。若是我回去了东海,你就永远不会来找我。”
“你今天是怎么了?”白素贞不理解,平时直爽的弟弟怎么多愁善感了起来。她抬手摸到他的背心,竟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湿濡的净化之力。
白素贞将他整个人翻过来对着自己,表情严肃,厉声教训道:“你下了湖里?我不是跟你说过,节日里湖对岸有佛法仪式,会波及到整个西湖。你本身修为不稳,体质特殊,切记要远离那些佛家的东西!你再这样任性而为,就是你不愿意回东海,我也要把你送回去!”
玉青来之前认真沐浴过,没想到还是被姐姐发现。他想到和尚就属于是佛家的东西,不是普通的人类。
他得远离和尚。
但肌肤被和尚的温度烫到的感觉实在太过于清晰,两个人贴在一起的画面总是在他脑海里重现难以消解。
玉青越想越心烦,只能闷闷地答应着:“好了,我知道了。我只是不小心掉进湖里去,不是故意的……”
“别只是嘴里说,你要做到。”白素贞气这小子乱来,使劲锤了他两拳,“就会哄人!你还不小心,我看你是胆子太肥!”
玉青嘀嘀咕咕:“明明自己比谁都大声,还让我小声点……”
两姐弟吵吵闹闹说了几句,白素贞疲了睡得倒快,而玉青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实在难受,起床去到了跟和尚纠缠的湖边,发现地上还有几个他俩躺着时候留下的泥印子。
这会儿鸡鸣,太阳出山。
整个西湖印在朝霞之中,湖面泛起微波,闪烁着金色与橙色的光。渔舟点点,隐约传来悠扬的渔歌,世界在晨曦中苏醒。
“可恶!”玉青跳到树上坐着,自言自语,“法海,好难听的名字,我一定要,一定要把那家伙捉出来。一个和尚,竟敢对我有非分之想……等他再敢来盯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话是这样说,但玉青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和尚再出现。说好的爱慕他,结果被发现后灰溜溜逃走,连踪迹都消失。
这让玉青更加心烦意乱,再等不下去。
虽然答应了姐姐要远离佛家,但只要姐姐不知道,那就可以当做没这回事。玉青找了常去寺庙烧香的街坊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叫法海的和尚。
“那不是金山禅寺住持的法号吗?”有街坊知道这个和尚。
金山寺。
玉青听到这几个字就心脏突突突地跳,就跟当时他听到和尚的名讳时一样,呼吸都不太畅快了。
金山寺在镇江,离杭州有好一段距离。即使是蛇妖,来回也要三两天。若他真去,能进不能进寺院另说,姐姐肯定要追了他刨根问底。
玉青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镇江金山寺,又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你们不知道安家茶铺住了个年轻和尚?”
街坊婶婶们最爱八卦,前段时间还八卦他姐姐是不是被财主包养的外室,被他大骂了一顿才罢休。这些婶婶现在又八卦起东街的漂亮寡妇来,说得绘声绘色。
“那和尚来杭州也有些日子了吧?说是什么入世修行,老在桥下面过夜,在水里光着身子洗澡。嘿嘿嘿,你别说,模样长得是真俊俏,那身材结实得哟……真不知道天天吃素,是怎么长这么好……谁看了不眼馋……”
“怪不得安寡妇要请了人住家里,添点阳气也好。吃不着,多看两眼都舒服了……”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安寡妇吃不着?人家年纪轻轻,才三十岁,又没有生养过。这都住一起了,说不定哪天和尚就为她还俗了呢。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请我们喝喜酒。”
说到这里,几个婶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杭州城繁荣,居民有近百万人。城里城郊加起来面积广大,超过六十顷,有包括灵隐寺、净慈寺、法云寺在内的众多大小寺院。
入世修行住在闹市的和尚也不少见,但安家茶铺是玉青常去的那家,他之前还路见不平帮老板娘教训了惹麻烦的混混。
所以玉青多嘴问了句:“你们说的是什么和尚?长什么样子?”
“怎么,小青姑娘也对俊俏和尚感兴趣了?”婶婶们转而笑话他。
玉青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婶婶们一点不怕她的冷脸,仍哈哈笑着,回答说:“叫宜年,我们都叫他阿年小师父!模样可标志,要是还了俗,说媒的恐怕能把门给踏破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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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背景解释:杭州城参考南宋时期,人口百万,面积60平方公里。
(2)给大家分享一个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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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回
出家后几乎没生过病的法海在中秋的第二天竟开始发热,他晨起帮忙劈柴,软了手脚晕倒在地。安婆婆和安澜被吓了一跳,请了隔壁肉档的屠夫阿叔来才把他这个大个子给抬到床上。
安澜立即找了清波门的许仙大夫来给他瞧病,诊了他是普通风寒,给他开了驱寒的方子。
法海也有些诧异,他本来是天生发烫的热体质,照理说是不会受风寒的苦。但后来细细想过,他也只是□□凡躯,中秋夜与性寒凉的蛇妖接触过多,难免损害到阳气。
他体质好,吃了一剂药方便由寒转热,不仅烧退了,力气也恢复如常。
安澜不放心,硬是让他按照许仙的医嘱连吃了五天的药。安婆婆又给他缝了入秋的厚衣服,在僧袍内里夹了棉麻,叮嘱他好好穿。甚至安宁和安乐两个小孩子也围着他转,给他递茶端饭,生怕他又晕倒过去。
法海本想再去远远看着小青,但他也不想安家人担心,便在屋子里休养了好几天。
如今疗程已过,他看起来好大,大家都放下心。
天凉了些,来吃热茶的客人很多。安澜在后厨烧茶做点心,又要收银记账,即使有安宁和安乐帮着跑腿,也很难忙得过来。法海便自愿充当了跑堂,给客人倒茶、上点心,以报答病中照顾的恩情。
法海还想着,那日后没见过小青,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倒茶的时候一转头,便瞥见一个高挑美人走进来在窗边的小桌坐下,法海不禁心中一颤。
来人正是玉青,他身着青黑色武士服,头发束做总角,相当英气简练。他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男性特征,只不过是面容如画、五官艳丽、肌色玉泽、身形纤细,难受使人误会是性情冷硬的女郎。
“一碗茶和两块酸枣糕。”他朝法海说。
法海仔细听了,发现玉青的音色比那夜亮堂许多,却仍令他想起绵绵腻腻的情调。他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叫你呢跑堂,听到没有?”玉青挑了眉,催他。
法海虽是帮忙做跑堂,但却不是普通跑堂那样卑微恭敬的姿态,他一向挺着背脊,没有一点弯曲的幅度。他微微点头,应着:“好。”
茶铺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喝的也不是文人雅士的细茶,是解渴解闷的粗茶。他们更多是将茶铺当作三五好友聚一起的社交场所,一边喝茶一边插科打诨闲侃八卦,以便蹉跎光阴。
原本安寡妇后厨和跑堂全包,他们还能跟老板娘调笑几句,如今换了个慢条斯理的和尚,他们觉得甚是无趣。
有人想找和尚的茬,但人家虽然慢条斯理,却稳如泰山。他故意将茶碗、碟子不拿稳往地上掉,和尚还能轻而易举去接住,连茶水都没洒出来几滴。
“小心别烫到自己。”和尚笑得慈祥,像是对顽皮的孩子般说话。
旁边本来是看和尚笑话的人变成了看他笑话,笑他说:“你还不快谢谢人家宜年小师父!还担心你被烫到,要不是他,你就要赔人家老板娘碗碟钱了!”
于是,好几桌人都笑了起来。
“小师父在哪里师承?身手了得啊!却在这茶铺跑堂,实在是大材小用了!”有人问。
法海脾气极好,一边做事一边回答:“原在宁乡沩山寺修行,后去了俘山,现今在杭州留些时日。茶铺于我有恩,报以劳动,是以缘矣。”
他们听不懂和尚的话,又开始笑起来。
由于客人多,法海按着入座顺序上茶,轮到玉青时便晚了些。他将碗碟在玉青的桌稳稳放下,道:“请用。”
玉青端起茶碗,却故意叫住和尚,说:“这碗好像不太干净。”
杭州人人都知道这新搬到孤山白府的小青姑娘是个性子古怪的主儿,所以一个姑娘家坐了满堂男人的茶铺,也没人敢去惹嫌。
如今小青姑娘自己起了话头引人注意,他们便都看过去准备瞧热闹。
法海转过身,没敢直视玉青的脸,而是盯着茶碗问:“哪里?”
“这里。”玉青故意抓住和尚的手去拿碗,然后指给他看。
他的这一动作,引得满堂的人低声“哦”的起哄起来。
茶碗的热度和玉青肌肤的凉意令法海的手指微颤,他以为自己将茶碗拿稳了,但没想到一个垂眼的功夫,茶碗倾倒令茶水洒了他一身。
男人们又大笑起来,说:“哎哟喂,小师父你刚刚接碗碟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碰到小青姑娘就拿不稳了哟!”
微烫的茶水瞬间浸湿了他的前襟,玉青将茶碗放回桌上,抓过和尚的衣襟要掀开来看他胸口的皮肤,问:“烫到没有?”
法海立即收拢自己的僧袍,将玉青推开,道:“无妨……失礼了,我去换一身即可。”
他面色微红,略显窘迫,匆匆离开,从后门进了安家的院子。
茶铺里突然爆发出了最大的笑声来。
“小青姑娘没看出来啊,你竟公然调戏小师父!看人家模样长得俊,就直接上手拉衣服了,真是女中豪杰啊!佩服佩服!”
他们这动静,把后厨的安澜给引出来。她慌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和尚他稍微去方便一下,你自己照顾照顾前堂后厨。”玉青把安澜推回到厨房里,然后朝那些笑话他的人做了个挖眼睛的动作,狠声威胁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都给挖了信不信!”
众人还在那里笑,玉青翻了个白眼,也从后门钻进了安家的院子。
他当然是故意掀翻茶碗,因为见了和尚他心里烦躁。没想到借居在安家茶铺入世修行的“宜年”,竟然真的是中秋那夜对他表白的“法海”。
他想起婶婶们聊起的寡妇与和尚的八卦,就气不打一处来。眼见着大老粗们故意找茬,和尚还好脾气地端茶递水,玉青更是火冒三丈。
但他可不能表现得自己很在意,他一点都不在意一个和尚!他只是不喜欢被骗,和尚明明说爱他,却跟寡妇传出了绯闻!
所以他进了院子,准备向和尚质问,却发现和尚正在取架子上晾干的衣服。
和尚脱了僧袍,光着上身,站在秋日暖融融的阳光下。肩膀宽阔,手臂结实,线条分明,白皙剔透,像是玉制的雕像。胸膛饱满,由于被茶水烫到而微微泛红,令玉青生出想要缠上去舔两口的冲动来。
真是阳气十足啊。
玉青心里感叹着,却不动声色,隐匿在屋檐下的阴影处,静静地看。
和尚将晒好的僧袍取下,在空气中轻轻抖动,内里飘出一些极细微的棉絮和纤维。它们将阳光模糊了,荡在轻风中,粘在了和尚肌肤的绒毛上。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情绪变化,和尚身上微微渗出薄汗,令玉青远远便闻到一股清爽的香气,如深山的竹,又像幽林的溪。
原来人味儿这么好闻的吗?
他第一次知道。
和尚将手伸进了袖袍里,然后又整理前襟,将泛红的胸口遮住。
玉青恨那晚上月光太暗,他都没仔仔细细看个清楚。他再不能等,从屋檐下走了出去。
和尚发现了他,微愣住。
“法海……还是说,该叫你宜年?你到底是谁?”玉青也走到了秋阳之下,他青黑的束发反射着粼粼的光。
法海当时直接告诉了真正的法号,是因为他知道玉青是跟自己一起入轮回的人,没有必要隐瞒。
他合十而道:“入世与出世,可当为两人。此时已入世,即为宜年矣。而后出世时,即当为法海。”
玉青对什么入世出世完全没有概念,他只知道听到“法海”两个字他心里难受,而“宜年”则让他觉得舒服多了。
他逐渐走近,逼人的气势令沉稳如法海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退到背靠着院里的桑树。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和尚脸上引出闪烁的光斑,令玉青要用很强的意志才能忍耐住内心的躁动。
“宜年……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来找我?”他的声音又变回了那晚的绵绵腻腻,像是缠在和尚身上扒拉不下的蛇尾。
法海掠过他的鬓角看着耳后蓝天,道:“有些,不太方便……”
玉青对他的回答极不满意,鼻息间被和尚干净清爽的味道塞满。他想要一口咬在和尚尖尖冒红的耳朵上,极力忍耐,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来,质问:“怎么会不方便?你不是说爱我吗?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克服一切困难都要去找他?”
世界安静下来,法海不知道如何回答。
“宜年师父?”安澜的声音响起。她忙不过来,只能找和尚帮忙。
但她推开门,只看到空旷的院子,落了一地的桑树叶。她略显疑惑和无奈,自语道:“人去哪里了,真是忙不过来……”
说着,她关上门只能自己先忙去。
玉青把和尚推到了旁侧的一间屋子里,里面全是和尚的味道,令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安姐需要人手,我该去帮忙了。”法海挣脱玉青环着自己腰的手,想要回去茶铺里。
“不行。”玉青执拗地再次抓住他,将他抵在透着光的窗边。
玉青忍无可忍,化出了蛇尾,将和尚紧紧缠在怀里,就像那个晚上。他的蛇信子描摹着和尚的耳廓的形状,声音低哑着说: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放你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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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剧场:
玉青:和尚你好香啊
法海:这蛇也太缠人了点
(2)给大家分享一个酸爽的故事:
他前世本事第一杀手,一次意外让他重生在一个懦弱无能的皇子身上,狠心继母、塑料兄弟,他定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坐在龙椅上的他,缓慢说出第一道圣旨:“所有人,都立即退到文案页面给本文点上星星。”
第6章 第六回
胸口被茶水烫到的部分本还有些微微发热发痛,但在玉青将手掌覆上来之后,法海便有了清凉舒爽的感觉,像是贴上了一块冰镇过的玉石。
这间小屋本是安家的仓库,安澜为了让和尚有住的地方临时整理出来,所以窗户纸是现糊的。秋光透进来会暗淡了些,但眼尖的还是能见到空气中许多漂浮的尘埃,像是一层蒙蒙的雾。
法海背靠着窗边的墙,玉青艳丽的脸便在他眼前的蒙蒙雾中逐渐放大。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蛇妖的生理特征,大喇喇地将竖瞳和蛇信子暴露出来。
“嗯?”玉青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向和尚催促。
蛇妖身上明明寒意十足,但法海却燥得又冒了一身热汗,肌肤从发烫的胸口处红到了光秃秃的头顶。
和尚微转眼珠子,喉咙里有好多想要说的话,却最终只吐出几个字来:“出家人不打诳语,贫衲确实是爱……”
一句话没说完,被玉青打断。
“一个和尚,满嘴爱爱爱,真是不害臊。自己都说是入世修行,还在那里出家人……”他抬起手掌,用手指尖抵着和尚的胸肌一戳一戳。
和尚的肉感相当赋有弹性,让玉青有上嘴咬一口的冲动。他将指尖滑动到粉红豆豆的旁边,越发细细地抠弄,却不见和尚有敏感的反应。
他略失望,冷哼一声,道:“我问的是你说你爱我,怎么却好几天了都不来找我?你这和尚说的爱,倒与进去花柳巷的男人说的爱没甚差别,过了嘴瘾,不当成实事。”
法海听他指责,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不愿意直接告诉玉青他生病的事情,因为归根溯源是人妖殊途。妖力与人气冲撞,反噬到了他自己的凡躯身上,令他小病一场。
这也是他拆散许仙与白素贞的原因之一,人与妖天然相克,一盛一衰,自当成怨侣,作悲剧。
他未成真佛,自然是凡人,知道自己与小青会成另一对怨侣,作另一出悲剧。他要心甘情愿历这个劫,助小青悟道,现今还不是揭底的时候。
法海见蛇妖青眉颦蹙,手指点在他的胸口若即若离,是质疑他言语不实的意思。
要怎么才能证明他真的爱小青?
和尚想不到太多,他见过的男男女女相爱,无非是成亲生子。他与小青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雄蛇,成亲不合规矩,生子更加不循天道。唯有肌肤相贴、心意相通,这两点他还能够努力。
玉青见和尚许久未答话,胸中一沉,心想难道这和尚之前说的竟然是捉弄于他?他现在又暴露的妖怪的身份,怕是留不得和尚的性命。
他正准备下狠心,却突然感觉和尚结实的臂膀框住了他,将他往怀中收。眼前清俊脱凡的面孔放大,微微发红的鼻尖撞在了他的脸上。
玉青的鼻子有些被撞得痛了,但嘴巴贴住了热乎乎软乎乎又湿乎乎的东西,让那点痛完全被掩盖住。
这是玉青第一次跟另一个生物嘴巴贴着嘴巴,他第一次理解哺乳动物喜欢做这种动作的原因了。因为真的很舒服,会有一股电流从他的头顶呲到尾巴,让他的尾巴尖尖翘起来。
呜,人类的嘴巴吃起来这么舒服的吗?为什么姐姐都不告诉他?
他想要把舌头伸进去探探,却被和尚给推开了。
和尚的脸红透了,抓着他的肩膀小心地问道:“没……没事吧?我是不是撞到你的鼻子了?痛不痛?”
和尚抬手摸到他的鼻子。
他被亲懵住,任由和尚的手在他脸上摸。和尚的手指很细长,骨节分明,指甲饱满,带着淡淡的茶香,让玉青想要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唆一遍。
他忍不了了,一把抓住和尚的手腕。
“怎么了?很痛吗?”和尚轻声试探着问。
“有一点。”
玉青将和尚的手往下放,免得遮住了他看着那软嘟嘟的双唇的视线。他伸了伸舌头,发现自己的唇上都是和尚残留的人味儿。
他在海岛修炼数百载,常常听其他妖怪说人类香喷喷很好吃,后来跟姐姐到人间,大呼自己被骗。人身上的味道千奇百怪,但大多数都臭臭的,令他嫌弃不已。
他宁愿吃田鼠、吃小雀儿,也不稀得吃人。
但这和尚不一样,身上的人味儿很淡,挨近了闻是真香,舔到嘴里那是香绝了。
玉青第一次有了要吃人的欲望,他相信这和尚一定很好吃。
他喉头滚动,略微侧过头,说:“你歪一下头,我们错开点,不碰到鼻子就不痛了。”
“这样吗?”和尚学着他的样子侧头。
这次换玉青凑上去,他贴住和尚的嘴巴,被和尚香喷喷的人味儿激发了吃人的冲动。他的尾巴缠着和尚,他的手抓着和尚的后颈。
玉青将和尚的嘴整个含住,然后还不满意,伸着蛇信子要探过去。
和尚倒没有拒绝,微微张了下唇,便被蛇信子彻底入侵。青蛇往他嘴里疯狂探索,勾到他的舌头之后便开始搅动。
玉青的手也没闲着,他一手抓着和尚的后颈,一手拖着和尚的腰窝,转身将和尚托着离开了窗边。
法海被他的舌头搅得有些吸不上来气,脚跟着后退了几步,碰到了阻拦,膝盖一弯便往床上倒。
这时候大概是云遮住了秋阳,屋子里更暗了些。
玉青压在他身上,蛇妖的眼睛亮得像夜里的鬼火。法海倒没有害怕,任由玉青把他还没有穿热乎的僧袍往下拉。
院子里突然多出来零碎的脚步声。
玉青明明听到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唇舍不得离开,还在深深吸吮着。
“阿年!”是安宁和安乐。
两小孩推不开和尚屋子的门,便砰砰大力拍着,喊道:“阿年!你在里面吗?你锁了门,你肯定在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