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声音从门缝中传出来,景遥抬起脚步离开,没有听到最后,一些抱怨和吐槽,没什么大的营养。
他回到前台,取了自己的背包,向大门走去,前台的女生喊住他,“哎,合同?”
景遥戴上鸭舌帽:“不要了。”
他离开了这里。
楼下依然是川流不息的街道,景遥背着包沿着街道走,他肚子饿了。
找了一家面馆,没有进去,在门口看见菜单上的数字,又离开了。
他从便利店买了块面包,在网上搜索上海的平价旅馆,站在街头的灯柱下,双肩挂着重物,他一手抓着面包,一手筛选旅馆路线。
肩膀酸软得发痛。
两个夜晚的路程,硬座睡不好,有点困,眼下一片乌青,景遥揉了揉眼睛。
打车到了旅馆,景遥把身份证交了出去,老板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了他:“确定成年了哈?”
景遥点头。
老板还给他身份证和钥匙,为他指了上楼的方向。
景遥终于能把背包放下,关上门,他来到床铺坐下,手机里是上海现存大势俱乐部和公会的资料。
叮咚——
滑进来的短信占领顶端屏幕。
飞仙:【怎么样?】
景遥:【刚到。】
飞仙:【慢慢来,别着急。】
景遥:【知道。】
大概是最近观看徐牧择的儿子看的有点多了,大数据推送给他相关的消息,标题是“竞圈宠儿生日现场,大佬云集”。
景遥默默地把推送消息滑掉,无论是官方数据还是媒体排名,星协都是综合实力的第一名,无从质疑。
天色越来越暗了。
彼时那个负责人给他发了消息。
【人呢?】
像命令,不像疑问。
冷冰冰的,不是没来上海之前的语气,连哄带骗,告诉他什么都好,星协不是问题。
景遥把剩下的半块面包拿出来,一边吃,一边回给负责人消息。
【去不了了】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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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决地把他给删了。
景遥把手机扔在床上,三两口吃了面包,蹲下身来翻背包,他带了换洗衣服,足够他在上海生活一段时间。
今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外出了,他得先去洗个澡,脑袋里一团浆糊无法再思考,免得干出什么糊涂的决定来,景遥打算明天再行动。
旅馆里的浴室没那么大,好在收拾得干净,镜子的位置刁钻,映出一道白皙但纤瘦的身影。
热水叫人大脑清醒,景遥站在花洒下,听到走廊吵闹的动静。
“有结果了吗?”
杨番站在窗口,和深圳那边的人视频,几个他看中的小主播都有了结果,唯有一个行踪不明。
“没,你给我的名单确定正确吗?”
“当然,他可是全网皆知呢。”杨番说。
“KRO把他给封了,他的信息没有别处可以追踪,你知道他的真名吗?那样我这边会更方便。”
杨番拿出电脑:“稍等。”
他在键盘上输入关键字,查询那个全网黑的小主播的真名。
冒出来好些个代称,什么“幺妹,妖精,妖怪”,但没有一个跟真名有关的。
杨番叠起腿,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对着屏幕发呆。
视频里的人又说:“或者你先让徐总那边把他给解封呗,只解一天也行,我这边有他的账号信息,其他的我就都能扒出来。”
“不成,”杨番否决:“他发过令了,让我自己想办法,你找平台问过了吗?平台那儿肯定有这些主播的实名信息。”
“问了,那边还没回复我,他们把这个账号搞掉之后自己查起来也麻烦,平台的意思也是让徐总那边松松手,账号不解封这个信息就不好查,后台是异常状态,看不见资料的。”
杨番摇摇头:“你还是不够专业。”
视频里的人没反驳,人才和人才之间也有差距,他们能尽的办法都尽了,杨番知道,平台肯定有办法的,托词而已。
“你跟平台的人说,我们跟徐牧择是一伙的,他们就算把账号封了也不可能没招。”杨番深知平台的意思,徐牧择那头下的令,他不松口,平台的人也不敢乱动。
视频的人说:“我该说的都说了,平台胆子小,依我说你非找这个主播不可吗?折了这个也无所谓,干什么跟徐总作对,已经是被封杀的人了。”
“我非要不可。”杨番弯下腰,神色坚定,“你把平台的人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跟他们谈,你也别闲着,从他之前连过麦的其他主播下手,应该会有收获,就说是来整他的,这么个声名狼藉的东西,估计多的是人想落井下石。”
视频的人点头:“行,我明天一早就去办。”
杨番嘱咐:“嗯,还有,清凝这个主播也要上点心,也是个硬茬,必须给我搞到手,这几个人我都要。”
“好嘞,我可以睡觉了不,小杨总?”那头的人打哈欠,杨番放了他,视频电话切断了。
大海捞针是不容易,但有专业的寻针手段,杨番势在必得,他不缺知名主播来投,可作为一个商人,用人眼光是必须的,他选定的几个人虽有较大的争议,但绝对有潜力,会在互联网翻起风浪。
徐牧择也是商人本性,他会封杀这个小主播,估计也是知道这小东西不简单,不封杀是不会消停的。
杨番脑海里又出现了小主播甜丝丝的声音喊他哥哥,两面派没什么不好,互联网需要这样的无底线和大心脏。
旅馆从昨晚开始,嘈杂声就没停过。
住宿环境不好,价格在一众离谱酒店中算平民的,因此也没什么人投诉。
景遥这两天太累,一觉睡到天亮,他好久没试过这么正常的作息,醒来人都愣了。
翻开手机,看昨晚睡前联系过的俱乐部有无回复,有几个已经发来了,邀请他今天过去看看,景遥跟他们一一定了时间,起床洗漱。
他不是来上海旅游度假的,沿途的风景皆不在意,从旅馆直达目的地,心急如焚。
他有经验了,像那种找不到入口的小作坊,他不用去,那不可能有对抗星协的资本,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好在这一次联系的几家俱乐部还不错,没有难找的出口,公司大楼也非常醒目明确。
景遥下车后就拿着资料去投了,有公司安排了人来接他,景遥顺利地进入了大楼。
不过他还是高兴的太早。
这并没有改变俱乐部拒绝他的结果,理由很简单,在听到他是被KRO封杀时,负责人的态度就变得谨慎了,然后站起来,非常遗憾地跟他说抱歉,暂不考虑了。
景遥没有气馁,接着去投下一家。
圈内知名的几家俱乐部,他打算一家家地来,总会有的,他想。
第二家又拒绝了他,理由是他们不接受被封杀的主播。
第三家拒绝他,理由是他们不要品行不端的主播。
第四家说他们不要有黑历史的主播。
第五家说他看着有点小,不敢用,怕摊上事。
哪怕景遥连身份证都给他们看了,也还是被拒绝,景遥知道,这都是借口而已。
他们就是怕星协。
奔波间,又到了午间,景遥在一家俱乐部的门口买了米饭带走。
这回他没有到谁的公司门口招人嫌,而是在一个正在修建的工地附近,找了石墩子当餐桌,蹲在树底下吃饭。
还有些俱乐部在给他回消息。
景遥跑了几家没结果,把自身情况告诉他们,问他们到底行不行,如果不行他就不过去了。
负责招聘的人也没给个准话,让他过去面谈吧,这些事得上面的人了解具体了再说。
景遥没法子,现在是俱乐部挑他,不是他挑俱乐部,他回了一个好。
西红柿炒蛋加白米饭,兑在一起,景遥不曾认真地享用过美食,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美食,填饱肚子就可以,别无追求。
饭后,景遥就地坐在了树下,飞仙给他打了视频。
“在哪?”飞仙问他。
景遥把手机转了个圈,“不知道。”
飞仙说:“你怎么在路边坐着?这么热,找个能蹭空调的地方啊。”
景遥的脸上滚过一滴热汗,他抬起手臂抹了抹,不太在意:“挺好的,我在树底下呢。”
他不想知道哪个地方能进,哪个地方不能,被赶来赶去的。
飞仙皱起眉头:“怎么样啊?说去上海找出路,有结果了没?”
“还在找。”
“我就知道,”飞仙意料之中,“封你的是KRO,谁会为了一个素人给自己招这么大的敌人?要我说你也别执拗了,来我这儿吧,主播这行业你是干不了了,来给我打下手,我每个月给你发钱。”
“不去。”
“要不在我这附近给你找个工作也行啊。”
“不要。”景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飞仙大为不解:“我说你这两年捞得也够了,封杀就封杀呗,你存的钱在我这能买到房子的,再找个工作不挺好的吗?”
“不好。”景遥捡起一边的树叶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琢磨。
飞仙张了张嘴,点点头,不说了。
“你在干什么?”景遥问他。
飞仙切了后视镜头:“在看九哥的直播教学呢,最近清风他们几个都在问你的事,我也没跟他们说,就说你家里有事,暂时不播了。”
景遥捻着树叶说:“没什么好瞒的,我无所谓。”
他早就没有所谓的名声了,品行烂得人尽皆知,再烂多少也无妨。
“积极点。”飞仙宽慰他,景遥解释自己也没有不积极,他可上进了。
跟飞仙聊天打发时间,俱乐部那边约定的时间也到了,景遥挂了电话。
他去了新的地址,这几家俱乐部在不同的区,有的相隔甚远,景遥不想错过任何可能,于是都去了。
打车费痛得他不敢睁开眼。
下午这家貌似还不错,公司大楼看起来很气派,景遥觉得这就是他的救星了。
他被引荐过去,负责面试他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见了他笑开了:“嚯,长这样。”
景遥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贬低。
男人把他带进了一个房间,大致了解了他的情况,问道:“先不说封杀的事,你现在求职的心有多坚定?”
景遥觉得对方明知故问:“可以被剥削薪资,只要还能吃互联网这口饭。”
“那不错,”男人在他周身走来走去,胳膊搭在椅子上时,指尖触到了景遥的脖颈,“挺有格局。”
发尾处是温热的肌肤,景遥微微侧过头。
“家里有什么人?”男人又问。
景遥往前坐了一点:“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必要程序,父母什么工作?”
“普通人。”
“打工族?”男人面试他,却不坐在对面,而是始终站在景遥的椅子后面,在景遥的视觉死角。
景遥神色依然保持冷静。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鼻子蹭到了他的皮肤,温热的呼吸洒在后颈,景遥点了头,他想往下听。
“你有点漂亮啊,游戏这个赛道有点委屈,”男人的手指贴在景遥的发尾处,盯着那张侧面看上去如此讨人怜爱的脸蛋,目光渐深,“我这儿缺个颜值主播,考不考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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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遥回过头,男人的脸在他眼里放大,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没等景遥的答话,男人站直了身体,继续说:“或许我描述的不准确,你相貌很讨人喜欢,网友们都是看颜下菜碟的,很容易就出圈了,但你要去做游戏就不一定了,考虑考虑?”
景遥沉默不答,男人来到他的面前坐着,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眼里有欣赏,也足够耐心。
略等了会,男人又拿起景遥带来的资料,“扭扭屁股,陪人聊聊天,哄人高兴就能轻而易举地赚大钱,你做主播也算是有经验了,该知道游戏主播可不好做。”
“颜值主播也是一样。”
“那不一样,颜值主播有大哥捧着,现在有几个有钱的老大哥是喜欢看游戏的?他们恐怕连玩都不会玩,年轻人就是喜欢你刷的也就那么点儿,上了年纪的富婆才是王道,一掷千金不是开玩笑的,我敢担保,你一定能吃上这碗饭。”
颜值主播也分类型,成熟的,年轻的,开放的,内敛的,各有各的受众,但人与人之间有个东西叫眼缘,那种第一眼非常讨喜,最让人舒坦的相貌往往最容易成功。
稚嫩是景遥的特点,他曾因为这个特点被许多人拒绝,也会因为它被许多人接纳。
他的脸卖起乖来大抵没人会拒绝。
男人越看越喜欢,就在他以为对方会为他的说辞心动时,谁料小男生站起来,忽然就朝门口走去。
男人皱起眉头:“不是很坚定?”
景遥捏了捏拳头,又回身走回来,拿起桌子上的帽子扣在头顶,“你们不是在招主播,你们是在找乐子。”
他年龄小,却不代表可以随意宰割。
男人提醒他:“你现在是走投无路。”
“我知道,”景遥说:“但我不觉得你们有拯救我的实力,关于我被封杀的事你一句也没有问,和我之前面试的几家流程一样,让我调赛道,实际上你们只会让我在一个三流平台播,圈地自萌,榨取我的价值而已,我该封还是封。那个三流平台恐怕还是你们专门找公司做出来的,或就是跟你们有合约的小平台,人流量少得可怜,你们把鱼丢进去,能不能钓到富人全靠命,钓到了你们会让他出去陪酒,可以分提成,钓不到就拿合同和绩效压榨主播,逼他们去陪酒,他们不去,等待他们的就是天价违约费,我说的对吗?”
男人的反应告诉景遥,他猜的没错。
对方手里的资料,上面撒了点小谎,但景遥做主播的时长是真实的,也许对许多人来说两三年不算久,可每个人踩的坑不同,那会教他们什么叫生活。
“你们这些套路我很早就知道了,”景遥不紧不慢地说:“虽然我成长的速度永远跟不上你们套路升级的速度,但我也不是三岁小孩,真正想要帮我的,会第一时间问清楚我和KRO的恩怨情仇,你没问,要么你们完全不怂KRO,不把它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完全没有对抗它的资本,不需要问,但我想应该是后者吧,我查过你们的排名。”
男人按下资料,语气冷淡了几分:“不论你的猜测正确与否,你走投无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嗯,你说的没错,”景遥赞同,又否决,“但走投无路也比签了卖身契强得多吧,互联网吃人不吐骨头,我还没活够,再见。”
不用听不用看,他不会再踏进这里,于是撂下这个结果,景遥离开了。
他想,对方的脸色不会好。
说不定会追杀他,让他在互联网上更难过。
门外是朗朗乾坤,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虫鸣也燥得喧嚣。
景遥抬起头,回身看了眼大楼,又果决地乘上了回去的出租车。
今天一无所获。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景遥的眼里已经没有斗志了,没有被生活打垮而仍然坚定的决心,他颓了。
疲惫带来消极的心态。
景遥的脑海里呈现出一张整容整坏的脸,女孩哭着跟他说,她这辈子没了。
从高楼终身一跃时,她是极端了,还是解脱了?
十几岁该在教室里被保护的年纪,一旦过早踏入社会,年轻的认知将害人害己,那样的例子触目惊心,可世界上每天都会有这种事发生,不是每个人都有什么年纪做什么事的运气。
他早就认栽了。
忽然,景遥的脑海里又出现一张脸。
那个在后台碰见的男人,他到底是哪家俱乐部的人?他想去投他,直觉告诉景遥,那个人一定能庇护他。
他看起来那样权势。
可他查不到他的资料,完全找不到。
景遥闭上眼睛,接二连三地碰壁后,有点心如死灰,这时出租车忽然停了下来。
“这个路段堵。”司机自言自语。
景遥睁开眼睛,窗外屹立着一栋醒目的大楼,四周的环境熟悉,他定睛瞧着那所大楼上的两个刺目的字眼。
飞仙的话在脑海里回荡,关于他们曾经探讨,进入星协的可能性。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对抗星协,即使有,代价也是他无法承受的。
景遥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他大可以换换脑筋,尝试别的办法,可这别的办法,或将招来杀身之祸,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就可以翻身。
要试试吗?
景遥犹豫不定。
出租车师傅脾气不太好,被别了两下车,念叨了两句:“还他妈往前挤,老子创死你们。”
后排传出一道声音:“师傅,我下车。”
师傅回头:“哎?我开玩笑的。”
景遥说:“我下车,从这儿。”
师傅不知所以,但还是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景遥放下了。
景遥踏过拥挤的路段,挤到了那个公司大楼前。
一切冤孽都在眼前,巍峨的大厦巨人一般俯视着接近它的弱小而心虚的老鼠,景遥每靠近一步,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有些重大的决定,需要万般衡量的决定,往往瞬间就做出了草率的结果,人总是难逃惰性。
不知是何情况,正门口没有安保人员,大门正开着,毫无阻碍,进进出出的白领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陌生装扮的景遥,在真正踏进星协大楼的那一刻,景遥还有反悔的机会,可是他没有。
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
他不应该打退堂鼓。
他走了进去,来到了前台,内部大厅宽敞明亮,三个盘发,穿着标准西装的女士温柔地看着他。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站在中间的前台挂着笑意问,专业热情,景遥脚底板升了汗。
“我找人。”景遥低声说,他的手心里可以捏出潮湿的水珠了。
前台追问:“您找哪位?”
景遥咽了口唾沫,低着眼睛,藏在鸭舌帽下的发缝里渗出冷汗。
前台没有等来答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您找哪位,我可以帮您联系的。”
景遥还是没说话。
前台一手撑着台面,依然保持笑意,热情地引导:“如果不方便直说的话,可以给我看下他的联系方……”
“我找徐牧择。”指甲陷入皮肤里,景遥的双手捏得很紧。
前台也愣住了,看了看一边的同事,声音严肃了几分:“请问您有预约吗?”
景遥摇头。
前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一头雾水,但这个名字她不敢松懈,“那您和徐总的关系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搏一把。
像司机师傅说的那样,创死拉倒。
景遥想自己再没有今天这样的勇气了,走出这里,就不可能再有顺利进入的机会,门口没有安保,明天就不一定了。
多次碰壁与无功而返告诉他,徐牧择没有敌对的势力,他要转换策略了,一条无用的道走到黑也是找不到出口的。
“他是我Daddy,”一滴热汗从手臂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景遥下唇忍不住的发抖,却还是把话完美地表达了出来,“我是……徐牧择的私生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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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起飞~
下章要v啦,这两天随榜更新,不定时啦。
宣宣预收:《被窥伺的遗产》
叶漪姿容俊美,柳腰桃面,气质清纯,因家庭破败沦落进交易所,成为一众权贵争相抢夺的上等货色。
在被叫价时,叶漪惴惴不安,都是权贵之人,他得罪不起。
为难时,一男人喊出天价,一锤定音。
叶漪往下看去,那将是他这辈子的主人。
叶漪被封延买下,他早已做好准备,可金主没要他。
后来从那些富家子弟嘲弄的口吻中,才知道封延既性冷淡,又是性无能。
这在A市的上流圈不是秘密。
“我可以自己动。”叶漪轻声说。
但是男人拒绝了。
封延成为了叶漪的靠山,人尽皆知,叶漪这样貌美的绝色归给了一个性无能,寡妇门前是非多,A市盯着叶漪的眼睛依旧无数,礼物有时能大胆地寄到封家去。
不过叶漪已经习惯了,因为家里有个更贪婪的眼睛在监视他。
封延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封瑾。
和封延完全不同,那是个初露头角就用酒瓶开了人脑袋的狠角色。
封瑾喜好极限运动,攀岩,赛车,和异性也很会打交道,不同于大哥封延有着孱弱的身体,他一米九二,搏击台常客,跆拳道也有涉猎,且成绩不菲,极具侵略性的眉眼,老远就让人发怵。
A市的人都知道封家二少爷不好惹,两兄弟又是面和心不和,议论封延讨了这么个风尘货色,暴戾的二少爷封瑾会不会刁难,折磨自己的嫂嫂。
与此同时,厨房里,封瑾攥着嫂嫂被烫伤的手指,轻吹一口气:“嫂嫂就会让我心疼。”
“嫂嫂,昨晚我又梦到了你。”
“这是嫂嫂的内衣,好香,嫂嫂。”
“嫂嫂……”
每一声嫂嫂,都让叶漪如临大敌。
封瑾狼子野心,叶漪知道,封延也知道。
封延从未阻止,默许了自己弟弟对叶漪的骚扰。
后来封延死了,葬礼上,封瑾看向叶漪的眼光,更加势在必得。
封瑾和大哥封延的关系势同水火。
在权力角逐的游戏激烈上演时,封延带回了一个貌美的男人。
封瑾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扮演混痞子,跟自己的嫂嫂玩追爱游戏,家丑不可外扬,他想让一向顾及体面的大哥羞恼。
结果大哥没恼,他却沉沦情网,真的爱上了嫂嫂。
在和封延权利的游戏中,封瑾侥幸获胜。
面临大哥留下的遗产,他无动于衷,满脑子都是嫂嫂。
他给嫂嫂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他打算弥补。
弥补的方式是,将嫂嫂纳入自己的世界,好好地供奉起来。
金银珠宝,衣裳首饰,嫂嫂要的,他都要弄来。
“对大哥可以卖骚,对我不行?”
跪在叶漪腿间的封瑾抬起脸。
叶漪冷眼说:“你是混蛋……”
话没说完,卡在喉咙里,叶漪扶住男人的肩,潮湿的眼眸迷离不堪,脚踝被人攥在手里,男人说:“混蛋却最能满足嫂嫂。”
在外具有暴戾传言的二少爷,在叶漪面前,是一败涂地的下位者。
叶漪害怕封瑾,从来都不肯主动接近他。
也没什么好脸给他。
封延死后,他更是对封瑾避之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