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之环by初禾/初禾二

作者:初禾/初禾二  录入:11-09

罗曼云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阑珊,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在罗曼云的一再追问下,柳阑珊承认,交了个叫邱金贝的男朋友。罗曼云当即提出去南合市见见这位未来女婿,柳阑珊却以时机太不成熟为由说再等等。
半个月后,罗曼云实在忍不住,拉上柳诚,悄悄来到南合市。这次见面却非常不愉快。他们先是得知邱金贝只是一个电话销售,底薪极低,虽说有可能拿到1万,但大多数时候也就不到4000块。这种工作在罗曼云眼中跟电信诈骗没什么区别。
更糟糕的是,邱金贝高中都没读完,从农村出来,家里还有三个姐姐。这是罗曼云最不能忍受的,一个农村家庭为了生儿子,前面生了三个女儿,可见女儿在家中根本没有地位,柳阑珊嫁过去有什么好日子过?
罗曼云苦口婆心,柳阑珊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强调自己和邱金贝是真爱,过年还要和邱金贝去见公婆。罗曼云气得住院,柳阑珊照顾了她一周,终于跟她说出心里话,“妈,你别担心,我和邱金贝其实不是真的在谈恋爱,我们是同事关系。模特的工作根本赚不到钱,还容易被揩油,我和他创业,做起来的话能赚大钱。”
罗曼云忙问是什么工作,柳阑珊却不说了,只是态度坚决地请母亲相信她,不要插手她的决定。
维系一段感情,离不开双方的妥协,亲情也是一样的道理。罗曼云大病一场后也想通了一些,柳阑珊现在大了,不再是小棉袄,已经与她推心置腹,如果她再不让步,只会将女儿推得更远。
得到柳阑珊绝对不会和邱金贝谈恋爱的保证后,罗曼云放下一半心,另一半又悬起来,生怕柳阑珊会被骗,落入他们这样的家庭应付不了的骗局。她开始关注针对年轻女性的诈骗新闻,每每看到有人被骗,都会忧心忡忡,难以入眠。
“我们好不容易有了阑珊,怎么就让她给人骗了!我后悔啊!”罗曼云捶胸顿足。
罗曼云提供的这些线索比柳阑珊莫名失踪更蹊跷,客观来说,她的怀疑不无道理,邱金贝的特征确实符合底层诈骗者的画像。但岳迁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
柳阑珊在柳家这种宽松的环境中长大,父母都没有给她任何压力,她却好像给了自己很多压力,先是要从家庭独立出来,然后离开家乡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也辞掉了,为的仅是和邱金贝赚钱。
以她搬出去住为节点,她和父母的关系疏远了,她也不再是罗曼云口中的乖乖女小棉袄。那么,是分开让他们变淡,还有在分开之前就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促使柳阑珊选择离开?
问询差不多已经结束,岳迁忽然问:“阿姨,你刚才说,你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柳阑珊,你和叔叔……”
陈随诧异地看了看岳迁。
罗曼云张嘴,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片刻,她别开眼,含糊其辞,“哪家的孩子,都来得不容易。”
“你认识李福海吗?”岳迁又问。
听到这个名字,陈随眉心深拧,罗曼云则是满脸茫然,“这是谁?”
看来罗曼云对他毫无印象。岳迁思索片刻,没有告诉她柳阑珊可能出现在此人的白事上。
女警将罗曼云接走,安抚一番,接着接受问询的是柳诚。柳诚提供的情况和妻子类似,只是他的情感比妻子克制很多。陈随提到岳迁最后问罗曼云的两个问题,柳诚显然也不认识李福海,对柳阑珊的来之不易则陷入沉默,最后只道:“是啊,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要将她找回来。”
岳迁提前下车,看到邱金贝正向这边张望,心里有了数,陈随一出来,他就说:“陈所,邱金贝在找你。”
邱金贝走得很慢,似乎还在犹豫,“陈,陈所。”说着,他不由得看岳迁,仿佛希望岳迁帮帮他。
岳迁又穿上狐假虎威的外衣,“金贝哥,你这回可得好好交待啊,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陈随警告地看他一眼。
“我说,我都交待。”邱金贝急切道:“但我真不是什么人贩子,这都是柳阑珊的主意!”
邱金贝昨天说他和柳阑珊是在写字楼的食堂认识,互相有好感,这不假。柳阑珊主动跟他搭话时,他还以为自己桃花运终于来了,即将摆脱母胎solo。
柳阑珊漂亮,身材又好,说话从不冷场。他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和美女聊天总是会脸红,但柳阑珊很会开玩笑,该温柔的时候又很温柔,和她相处,他觉得很舒服。
可也是接触得久了,他明白自己和柳阑珊不可能谈恋爱,柳阑珊家庭比他好得多,虽然工作不怎么样,但有父母的支持。他家里三个姐姐,别说柳阑珊了,就连村里的一般女人都娶不到。
知道柳阑珊对自己没那意思,邱金贝渐渐放开,跟柳阑珊聊到家庭,忍不住抱怨。他也知道自己的出生是在三个姐姐身上吸血,但是他自己要出生的吗?
从懂事开始,他便努力对她们好,她们却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将从父母处受的气转嫁到他身上。柳阑珊是独生女,按理说很难感同身受,但倾听也是一种本事,每次述说完,他都会好受一些。
后来,柳阑珊向他提出一个异常大胆的想法,“我们的工作继续做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要不要和我一起创业?我想过了,你的家庭很适合拍短视频。”
邱金贝起初很懵,柳阑珊跟他解释,现在短视频流量很大,但能不能赚钱,要看赛道选得对不对,他们可以假装情侣,漂亮的城市女孩非要嫁到农村,天天受气却因为太爱男方,被男方家庭洗脑,不肯离开。
邱金贝惊讶极了,“这怎么行?我会被骂死!”
“被骂才有流量,现在这个时代,流量就是钱。”柳阑珊循循善诱,说他那超雄妈、窝囊爸,三个啃老姐姐就是天生的卖点,好好利用,很快就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邱金贝打开两人共用视频号的后台,“我们每天都会被骂,但骂的人越多,进账就越多,阑珊的选择是对的。陈所,你们相信我,我真是只是为了赚钱,阑珊不见了不关我的事,我比谁都着急,比谁都想把她找回来!”
岳迁看了看流量转化的报酬,不多,最近几天平均一天300多块,考虑到这笔钱需要两个人来分,就更少了。若说邱金贝为了分账动手,这太牵强,他们的收入在增加,这时柳阑珊不见了,对邱金贝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
邱金贝哆哆嗦嗦回到家中,汪秋花追着他问柳阑珊今后还给不给邱家当媳妇,邱金贝终于爆发,“妈,你有病是不是?别来烦我了,生在这种家庭,我娶个鸡毛老婆!”
汪秋花抓着扫把,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半天没有动弹。
岳迁状似无所事事地踢着石头,实则脑子飞快转动,想得入神,没听见陈随叫自己,人都走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啊,陈所,有事?”
陈随总是皱着眉,没有舒心的时候,“上车。”
“咦?”
“你不是很会问吗?回派出所做个笔录。”
“啊?”
柳阑珊依旧没有消息,村里却再次传起尹莫会诅咒人的谣言。嘴碎的村民说,尹莫诅咒了柳阑珊,柳阑珊才会失踪。谣言有鼻子有眼,有人拍着胸脯说自己亲耳听到的。
尹家会邪术,家里有脏东西的事,早就是村民们的共识,本来传传也就罢了,但此时是春节,外出打拼的人带回自己的小孩、伴侣,这些外来者对传言相当感兴趣,尤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
下午,城里的村里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这次不去炸粪塘了,商量的是去“鬼屋”探险。
村里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不敢靠近尹家,但又十分好奇,城里来的却不信邪,以周家的大孙子为首,非要趁着夜黑风高去一探究竟。
“谁敢跟我一起?”大孙子站在桌子上大喊。
三五个城里孩子举手,和大孙子有矛盾的王学佳不屑地哼了哼。
大孙子瞪着他,“不敢是孙子。”
王学佳唾了口,转身就走。孩子们起哄,最终有九个小孩加入夜探“鬼屋”的队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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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归乡者(10)
警车在乡野小道上颠簸,岳迁嬉皮笑脸看着陈随,“陈所,我没犯什么事吧?”
陈随白他一眼,不搭理,他继续问,陈随被问得烦了,“到所里再说!”
岳迁头一次来嘉枝镇派出所,这派出所很不起眼,藏在一片商铺中,周围的街道都很老旧了,它的墙壁也掉了大片大片的墙灰。
车停下,岳迁坐在里面没下来,陈随走了几步,回头,“怎么,还要我扶你下车?”
“我这不是心有敬畏吗。”岳迁跟在陈随后面,走得慢,什么都要看一眼。
“敬畏?”陈随盯着他,“我看是畏惧吧。”
“不不不,就是敬畏,我一良民,还是警察,只有犯罪分子才会畏惧。”岳迁挺直腰杆。
到了所长办公室,陈随让岳迁坐下,打量片刻,忽然问:“你是谁?”
岳迁眉梢挑起,“我是岳迁啊,协警老岳的孙子,咱所的新人。”
陈随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观察他脸上一切细微的表情。
他看出我的问题了?岳迁也正观察着陈随,飞快将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梳理了一遍。陈随是正儿八经的刑警,虽然现在待在乡镇派出所,但侦查、审讯那一套绝对不差。
岳迁清楚自己在柳阑珊失踪后过于积极了,一个菜鸟民警再怎么摔坏了脑子也不至于突然变得灵活上进。可那又怎样?只要他咬定自己就是原主,旁人再怎么怀疑也没用。
岳迁故意气恼道:“陈所,我一直很尊敬你,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岳迁,那我是谁?”
陈随说:“你是岳迁,那你身上的嫌疑就更大了。”
“什么意思?”
“你和嘉枝村所有人关系都一般,邱金贝是你儿时的大哥,长大后很瞧不起你。不止他,村里小孩都能在你身上踢上几脚,要不是老岳养着你,逼你上警校,你有现在?就算当上民警,我看你也是在混日子,怎么柳阑珊一丢,你突然就热心起来了?”
岳迁心中不慌,面上却慌给陈随看,“你,你想说柳阑珊失踪是因为我?原因呢?我认都不认识她,要不是在家养病,我可能连接触她的机会都没有,我动机在哪里?”
陈随一时也想不到最关键的动机,“行了,你别叫唤。”
“陈所,你不该这么怀疑我!”岳迁义正言辞。
陈随问:“1月22号晚上你去惠平村干什么?”
岳迁说:“我不是早就解释了吗?我看烟花时听说有白事,谁都可以去蹭吃的,还有戏看,我就去了。”
“你遇到柳阑珊了吗?”
“没有啊!哎不是,陈所,你到底什么意思?柳阑珊也去了李福海的白事,这还是我排查出来的!你拿这来审我?”
陈随不理会他的焦躁,问得很快,“你没有遇到她,又为什么相信她真的在?”
岳迁很清醒,“尹莫跟我说的啊,不是你让我好好问他吗!”
陈随眯起眼,“你和尹莫是什么关系?”
“我们……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对你还挺熟络。”
这话其实不必陈随说,岳迁自己也感觉得到,但陈随的怀疑完全走偏了,尹莫有问题,不代表他也有问题,尹莫对他更像是逗弄一个玩意儿。
这么一想,岳迁有些挫败感,他堂堂市局门面,穿个什么不好,非穿个菜鸟新人,发挥都不好发挥!
“我是真心想出点力。”岳迁委屈道:“自私点说也是为了自己,我不想这么混下去了,我爷年纪大了,不可能守我一辈子。我读书不行,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我想干好了出人头地,今后调到市里去,让我爷也享点福。”
陈随听得有些不自在了,“好了,不说这些。今天你为什么跟罗曼云提到李福海?”
岳迁抹把脸,“尹莫不是说她去了李福海白事吗?她城里来的,总不会像我一样喜欢贪小便宜,去蹭吃蹭喝吧?万一她不见了和李福海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岳迁哼唧两声,不满道:“我问过你李福海是怎么回事,你不愿意说。”
“如果尹莫没有说谎,那柳阑珊突然出现在惠平村,可能真和李福海有关。”陈随面色凝重。
岳迁这次不问了,一副很受打击的样子。
陈随说:“这次带你来,除了了解你本人的情况,还有件事。”
“啊?”
“你不是想知道李福海的案子吗?跟我来。”
陈随办公室乱得像遭了贼,几乎找不到坐的地方,岳迁自己的办公室隔三差五就要整理一下,一来方便找资料,二来作为门面,办公室那也得是面子工程的一部分。
“李福海的案子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目前由市里重案队调查,不归我们管。”陈随边说边翻找记录,抬眼问:“你知道李福海这个人吗?”
岳迁摇头,“只听说是个什么厂长,挺有钱的。”
“做别针,在长字县开了个厂,规模不大,但对从惠平村走出去的人来说,确实算有钱了。”陈随丢给岳迁一份冗长的背景调查报告。
长字县在南合市北边,虽然同省,但和嘉枝镇、惠平村离得很远。李福海早年外出打拼,进过不少厂,有了积蓄后自己开了厂,生活蒸蒸日上。
别针虽然小,却有很多用途,尤其是这些年年轻人对装饰品的需求增多,单子源源不断地流进别针厂。
年初,李福海还在年会上喜气洋洋地展望未来,每个员工都收到了大礼包,对现状十分满意。
但回老家过年时,李福海却自杀了,时间是1月7号。
岳迁问:“真的是自杀?”
陈随拿出尸检报告,点头,“现场是我去出的,自杀这个事实无误,但他没有自杀的动机,而且用来自杀的工具太不寻常了。”
岳迁看一眼照片,猛地站起来,“这是……枪?”
“猎枪。”陈随右手比作枪,指向口腔,“他就这么在老家的仓库里结束了生命。”
岳迁沉默下来,难怪这案子会被上级接走,小小一个乡镇派出所很难应付。但陈随本就是市里的刑警,他一定非常渴望亲自查清李福海自杀的真相。
陈随看了岳迁一会儿,问:“有什么想法?”
“我脑子现在有,有点乱。”岳迁的话半真半假,他确实还没有理清思路,也需要在陈随面前维持摇摇欲坠的菜鸟人设。
陈随点点桌子,仿佛认定他能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那你好好想想,不急。”说完,陈随开门出去。
不是,这就走了?岳迁坐了半分钟,翻开陈随故意放在他面前的资料。
李福海62岁,离异,无子,前妻李倩子已经出国,目前联系不上。在李福海经商之前,李家在惠平村算过得不错的家庭,李父在镇里做零售生意,李福海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早期也做点小本买卖,别针厂做大后,李家人全都进了别针厂工作。
李福海的别针厂用了很多李家人,侄儿侄女在厂里就像他自己的子女。李家富起来后,还搞了个读书基金,帮助村里成绩好的孩子上高中、大学。总的来说,这是个有头脑,似乎也颇为善良的老板。
派出所初步调查下来,没有发现别针厂和外人有任何纠纷,李家内部也和谐美满。李福海以前春节不会这么早回来,今年他的老母亲生了场大病,又恰逢95岁生日,他才打算提前回来,陪陪老母亲,准备祝寿办席。
谁也没想到,席还没办,李福海就自杀了。李家所有人悲痛不已,反而是老母亲,大约是脑子不好使了,得知小儿子走在自己前面,接受得十分平静。
考虑到她年纪太大,家人不敢告诉他李福海是饮弹自尽,她以为李福海是自然死亡,要求将自己的寿宴改作李福海的白事,能请的殡葬团都请来,越盛大越好。
这太怪异了,尸体都还冻着,却要办白事,但老母亲态度强硬,一定要风风光光送走最有出息的孩子,其他子孙只得照办。
陈随又回来了,岳迁正在蹙眉思索,案子被市局接走后,派出所就没有一手消息了,所以岳迁能够接触到的也只有最基础的背景排查。
“这回有什么看法?”陈随问。
岳迁说:“一个小小别针厂,李福海为什么要开在那么远的地方?就在嘉枝镇开不行吗?他爸他哥以前的生意都在这,还能互相照应。”
陈随说:“那边也许有政策倾斜。”
岳迁耸耸肩,“那我就理解不了了,我连嘉枝镇都没出过呢,嘉枝镇最好了。”
傍晚,陈随将岳迁送回嘉枝村,老岳在电话里催:“又跑哪去了,天天都不知道落屋!”
岳迁大声说:“陈所请我喝茶呢!”
就在警车离去之后,村里的天很快被夜色笼罩。
岳迁琢磨着李福海离奇的自杀,心想如果自己还是穿越前的身份,此时肯定正在熬夜奋战。陈随是个敏锐的聪明人,自己今天的话非但没有消除他的疑问,反而让他更加怀疑,但这样也有好处,陈随会逐渐将更多线索喂出来,既是试探,也是索求。
岳迁想着想着,有了一丝睡意,半梦半醒间听见孩子的叫声。
月黑风高,“鬼屋”探险队出发了,过年期间,大人们通宵打牌,小孩通宵玩闹,没人会管。
11点,九个小孩各自避着家长,从家里溜出来,周家那大孙子点完名,发现多了个人,警惕地说:“你来干什么?你想告密吗?”
王学佳只穿一件破棉衣,白天还行,晚上看着特别单薄。他双手揣在兜里,跺着脚,以暖和起来。在场的孩子,除了他和另外两个,都是从城市回来的,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眼中闪烁着征服“鬼屋”的兴奋。
他扫了他们一眼,“不让参加?那我真要去告密了。”
“来就来!”大孙子很不想他一起来,但没办法,“你这么瘦,又冷成这样,一会儿别拖我们后腿,我先声明,出事了我不负责啊。”
“啰嗦。”王学佳率先朝尹家走去。
尹家虽是“鬼屋”,但周围其他住宅不是,夜还不够深,贸然进去,说不定会被邻居发现。大孙子指挥各人放哨的放哨,隐藏的隐藏,等到附近的灯几乎都灭了,才下令进去。
尹家黑灯瞎火,大门紧闭,尹莫不在。小孙子找到一个好爬的位置,大家耗子一般翻了进去,大孙子翻得很吃力,王学佳在后面推了一把。
天上飘来乌云,将月光遮住。
即将破晓时,惊叫声吵醒了村里睡觉的狗,犬吠此起彼伏,岳迁也被吵醒,推开窗户,看见巷子里有几户已经打开了门,回乡的人恐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
那个孩子他见过,好像叫钟校,经常和周家那俩孙子凑一块儿。嘈杂的声音中,他捕捉到两个字:死了。
谁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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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归乡者(11)
岳迁披上外套就冲下楼,老岳也从屋里出来,抓住他,“外面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爷,你别急着出来,早晨冷,穿厚点。”岳迁飞快交待完,朝院门跑去。
老岳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军大衣,自言自语道:“长大了,长大了啊。”
此时本该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玩了一宿的人刚刚睡下,醒得早的老人也只是在家中活动,但越来越多的狗叫似乎暗示着某种不详。
岳迁直奔那叫钟校的男孩,男孩即便在母亲怀中也恐惧得浑身发抖,眼中一片茫然,六神无主,嘴里絮絮叨叨。岳迁看向钟母,“这是怎么了?”
钟母不认识岳迁,警惕地退后一步,“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哭着回来,一直说死了死了,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听见“死”字,钟校仿佛受到刺激,再次尖叫起来,挣脱钟母和其他亲戚就跑。“宝贝!回来!”钟母边喊边追。
岳迁比他们谁反应都快,长腿几个来回,就逮住了钟校,蹲下来抱住他,“不怕,告诉哥哥,你看到什么了?哥哥是警察!”
钟校喘着粗气,张口就是哭腔,岳迁顺着他的背,向忧心忡忡赶来的家长们点了点头。钟校在他耳边抽噎道:“我们,我们去冒险,周,周向阳带我们去的,他,他被鬼杀,杀死了!”
岳迁眉头紧拧,周向阳,这是周家那个大孙子的名字。“你们在哪里冒险?”
钟校在岳迁怀里动了动,转过身子,视线在周围的小楼间转了转,颤抖的手指指向东边巷口,“就,就是那个尹家的‘鬼屋’。”
岳迁将钟校交给钟母,并请对方报警。
钟母一听要报警,更加紧张,“小孩子胡言乱语,不,不至于真有人死了吧?”
岳迁想了想,他自己就是警察,打算先去尹家看看,再报警也行。
夜色一点点淡去,尹家所在的巷子大约因为尹、安两家的存在,显得格外阴森。岳迁和另外几个年轻村民来到尹家门口,只见铁门半开,里面没有灯光。一旁的安家门口倒是挂着两个红灯笼,院子里放着一对对纸扎,将这俩红灯笼衬托得更加诡异。
岳迁将门推开了些,听不见任何动静,身后的村民压低声音道:“这些死孩子,哪里不去,非要跑这种地方来!这是能来的地方吗!”
岳迁没理会他们的抱怨,往里走去。尹家他是来过的,但当时尹莫在。现在尹莫似乎不在屋里,那么院门为什么是开着的?钟校等人打开的?
他缓缓走入屋内,没有立即开灯,夜视极好的双眼扫过屋内,看见不久前还整齐放着的纸扎全部被打翻踩烂,竹条和碎纸铺洒在地上。
他皱起眉,不由得想到尹莫安静坐在纸扎中制作纸花的模样。这些所谓的晦气物,都是尹莫和安修一个个扎出来的,是生者哀思的承载物。
现在,它们都已经被毁掉了。
忽然,岳迁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一起来的村民也听到了,大惊失色,“什,什么东西?”
村民这一出声,那动静立即消失了。岳迁回头,朝村民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楼上,示意自己上去看看。村民们点头,不敢跟着他上去,全都守在楼下。
岳迁走路像猫一样,无声无息,上回尹莫没有带他上二楼,他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听见空洞的回响。
二楼有一条很窄的走廊,两边都是老式门,他站在黑暗里,静静地倾听,嗅到一丝血腥味。但还来不及判断血腥味是从哪里传来,刚才那奇怪的动静又出现了。
这次,他精准地判断出,动静是从左手边第二间房里传来。
推书 20234-11-09 : 全民选夫by三风吟》:[近代现代] 《全民选夫》作者:三风吟【完结】晋江VIP2025.10.30完结总书评数:6651 当前被收藏数:21277 营养液数:18796 文章积分:222,662,784文案:论坛体夹杂有正文,大量无脑雄竞!雷者勿入。最近很火的《这个男人怎么样?》直播间接到了一个新连线,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