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码事。”
金属镜架被弯折出精确角度，镜片拆解重组，在乐晗指间变成临时棱镜，他瞥了眼怀里虚弱的小猫，手上速度加快。
改装后的镜片被举了起来，激光穿透棱镜——
一道光束劈开混沌，在穹顶投射出璀璨星图，量子碎片逐渐显形，如同星光凝结，缓缓坠落。
“哇哦…这什么星座？好漂亮…”
乐晗看粉零件那双狗狗眼睁得圆圆的，不免有些好笑，“是仙女座。”
他恰巧见过，在乐暥给他看的、某个解密的军方导航系统里，仙女座α星正是定位基准坐标。
至此为止，游戏“指引”他的含义，已经呼之欲出。
【系统】第五碎片回收成功
【异常】检测到军用级星图数据
“呜…”怀中黑猫突然炸毛，冲着某块棱镜发出低吼。
而那镜中隐约映出一个穿西装的模糊身影。
【提示：您已进入第六拼图空间】
这是一个密室。
最后的碎片不再分开可见，而是同时出现在两人视野，却都悬浮于对方心脏位置。
【最终选择】
夺取对方的碎片（单独通关）
共享碎片（触发终极防御）
空气有些凝固。
“…所以这是信任测试？”粉零件歪着头问。
“那你信我吗？”乐晗反问。
少年开始朝他走近，挠挠脸，“关键是…我觉得我也打不过你啊。”
乐晗轻笑，也相向迈开了步子。
当两人的手同时触碰对方胸前的碎片时，整个迷宫陷入绝对静止。
【共享认证通过：协同率100%】
【终极防御触发】
门扉洞开，数据喷涌而来，最后一块碎片上，两行小字在流光中浮现。
[流放者，这是你第7次尝试逃离。]
[我依然在等你想起全部…]
碎片归位。
整个空间坍缩重构，交错风暴中，BOSS【千面拼图兽】从虚空中浮现，它的躯体由千万枚齿轮拼合，每一片都倒映着不同玩家的战斗记忆。
乐晗的光子传送阵正在打开。
粉零件手忙脚乱掏出遥控器，“我、我只有工程机甲！”
“我也只有民用机甲。”乐晗说。
粉零件的【土豆号】刚登场就左脚绊右脚，圆滚滚的活像只喝醉的企鹅。
【系统】最终拼图激活，BOSS战开启！
限时：00:05:00
空间裂隙在乐晗身后撕开，银白巨人轰然降临，流线型装甲刻满光轨符文，三枚悬浮亮环在肩臂处流转，如同囚禁的微型恒星，缓缓展开锁扣。
乐晗一怔。
才想起上次搞的伪装，已经过期了。
“你管这叫民用机甲？！”粉零件差点破音，“等等…这是首通限定款！你就是那个——”
回答他的是掘星者引擎的咆哮。
拼图兽率先发难，数万金属碎片化作暴雨激射而来。
“趴下！”
掘星者机械臂反折，肘部推进器启动，一记回马枪正中从裂缝突袭的拼图兽分身。
轰！碎片暴雨中，粉零件被冲击波掀飞，工程机甲像断线风筝旋转坠落。
掘星者尾刃刺入地面，展开的电磁网精准兜住下坠的队友。
乐晗的声音出现在战斗频道：“开启能量过载，现在！”
“但、但我这工程机甲，据说会烧毁主控板…”
“信我。”
粉零件闭眼拍下红色按钮。
土豆号突然像喝醉般剧烈抖动，背部的维修舱炸开一团绚丽电弧，正好击中从阴影中扑来的三台复制体。
“漂亮。”掘星者趁机突进，光子环在空气中拖曳出妖异紫痕。
【敌方战斗模式解析完成】
【反噬启动】
拼图兽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它的金属外壳上浮现出与掘星者相同的星轨纹路，这是被反向入侵的征兆。
乐晗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机甲右臂变形为锥形钻头，带着高频震荡波捅进BOSS胸腔。
“等等！它要——”
粉零件的呼声被爆炸淹没。
拼图兽躯体突然膨胀，上万块碎片化作追踪导弹笼罩全场，最致命的是一道金色光束，那分明是傲慢铠甲曾经大招的劣化版。
【复刻条件满足】
掘星者胸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暗物质核心。
所有袭来的金属碎片被强行扭曲运动轨迹，像被无形之手牵引着吸入核心。
机甲因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装甲接缝处迸出火花。
“不行！你这样会爆炸的！”
乐晗没空解释，他手指在操控台上翻飞，额头抵着前置面板，仿佛这样就能再压榨出一点操作空间。
当技能吸收率达到97%时，操纵杆一推到底。
“还给你。”
掘星者突然将吞噬的能量全部喷出，但这次形成的不是长枪，而是一张覆盖整个战场的电网。
拼图兽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啸，它的每一块碎片都被自己的攻击钉在原地。
“现在！把它的芯片拽出来！”
粉零件虽然早已目瞪口呆，但还是下意识执行了指令。
工程机甲的维修臂灵如八爪鱼，缠住BOSS核心，暗蓝色主控芯片被扯出的瞬间，他从没想过还能这样搞。
这游戏机制真是被乐晗摸得透透的。
然而——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中，拼图兽竟颤巍巍站了起来。
血条定格在1%。
掘星者的主武器早已报废，系统提示适时弹出。
【放弃队友可独享全部奖励】
锁定框在土豆号上闪烁。
乐晗差点笑了，这还带玩儿心理战的呢？
他指尖在控制屏上轻划，核心剩余能量，足够清空这最后的1%。
虽然有可能驾驶员生命不保，激活那个什么读档重来的协议，但无非就是重打一遍副本而已。
比起这个，他更讨厌被威胁着做出选择！
“来啊。”他在心中挑衅，“碰一碰，比比谁更硬？”
就在启动超载的瞬间，一道黑影飞速掠过视野。
那只黑猫轻盈跃上掘星者伤痕累累的肩甲，低头舔了舔被机甲液糊住的舷窗。
透过斑驳玻璃，它似乎回头看了驾驶员一眼，金色瞳孔闪了闪。
下一秒，弱小的身躯突然融化变形，在乐晗震惊的目光中化作一管黑色流弹炮，缠绕着嵌入掘星者右臂发射口。
乌光骤亮！
能量核心超频运转的轰鸣震得驾驶舱嗡嗡作响。
巨大的后坐力让掘星者后退三步，那枚“特殊炮弹”已拖着尾焰呼啸而出——
被戳到软肋了。
“我们赢了？”土豆号舱门像罐头弹开，粉零件满脸泪痕地爬出来，声音都在发抖，手里还死死攥着块零件。
竟然是BOSS的【超导关节】，这小子在爆炸前还不忘偷拆战利品。
是个嗅觉敏锐的生活玩家。
有潜力，乐晗默默赞叹。
战利品里还有个【量子稳定器】，算是其中最值钱的，乐晗瞥了眼土豆号摇摇晃晃起身的动作，将那东西丢了过去。
“你的机甲更需要这个。”
“可、可这是你打的…”
“没有你的任务权限，我连副本都进不来。”
不仅赚了个首通，还…遇见那只猫。
乐晗收起机甲，瞥了眼系统记录里那句【记忆星图解锁】。
好友申请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粉零件冲他星星眼，“大佬！以后发现好任务都找你！而且我仓库里还有很多稀有材料，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问我，就算暂时没有我也有办法搞到！”
乐晗想起【空诡】的图纸，“好啊，那就多谢你了。”
他也不忸怩，痛快地通过了好友申请。
看着对方ID后面突然多出的徽章，看出这是个招摇的性子，忍不住提醒，“今天的组队…”
“放心大佬！”粉零件压低声音，“我会保密的！”说完还做了个拉紧嘴巴的动作。
乐晗哑然，其实他没开放隐私权限，对方即便加了他，除去能发消息外连他的真实ID都看不到，但这份单纯的热情，让他想起那只蹭他掌心的小黑猫。
有被可爱到。
“对了大佬，”粉零件兴奋不减，还跟着他，“我看过你的录像，尤其是左侧踢！超专业！现实练过吧？”
“……”乐晗知道他问的什么，虽然游戏靠操作，但那些技巧衔接的确需要一定专业敏锐度。
“嗯，从小练的。”
“不觉得苦吗？”
“习惯了。”
乐晗轻描淡写带过，没说他口中“左侧踢”，曾被他用来硬生生踢断了三个沙袋。
教练说他执拗得可怕，明明不是练武的体格，却偏要追求一击制敌的杀伤力。
他们都说这是为了乐暥。
作为乐氏继承人，乐暥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乐晗有一次看着被人袭击受伤的哥哥，攥着他的袖子说要变强。
那年，他也才六岁，乐暥十六岁。
“有目标就还好。”
乐晗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腕。
自从上次，他却忽然不确定了，自己果真是为了乐暥才要去学格斗的吗？
那又是为什么，每当他训练完精疲力尽回到房间，并不会第一时间去找乐暥，反而一定要先去看看玄关处那盏夜灯。
那里总摆着一盏夜灯，灯光调得极暗，像是怕刺激到谁的眼睛。
游戏时间已是傍晚，夕阳笼罩整个机库的外穹顶，A区库房却仍是昏暗一片。
因为临时副本耽误了三十分钟，一小时后，乐晗才将最后一台机器人的核心电路接回主控面板。
瘫痪的机械工人重新活动，整齐列队返回岗位。
【提示】
任务完成度120%（超额修复3台机器人）
乐晗轻舒了口气，放松的瞬间，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下意识侧眸看向肩膀。
“咪~”
熟悉的叫声让他猛地抬头。
墙角阴影里，一对鎏金色的猫眼正闪着幽幽的光。
他微微怔住，还以为是什么数据营造的幻觉。
那只通体漆黑的小猫却优雅地踱步到他脚边，轻轻放下嘴里叼着的物件，正是副本BOSS身上扯下的芯片残片。
【获得物品】未知材质芯片·之五（无法解析）
乐晗已经弄清这种芯片的用处，这是开启新地图【天堂篇】的密钥，全服最炙手可热的资源之一，只有首通特殊副本、完成稀缺任务或触发隐藏剧情才有极小概率获得，甚至能影响主线剧情的走向。
他揉了揉小猫的脑袋，“以后，保证不把你给别人。”
四周的景象开始虚化，恍惚间，他又回到最初发现黑猫的那棵树，不是枝头，而是盘根错节的树根旁。
黑猫对着树底的泥土刨了两下，乐晗心领神会俯身。
被刨开的浅坑里，露出一块小小的石碑。
[他没有不要你，好好睡一觉，我会来接你。]
黑猫轻轻“咪”了一声，身影渐渐化作点点星光。
乐晗下意识伸手，却只抓住一片虚无，那些光点在他指间流转，最后消散于空气。
一股奇异的热流涌上眼眶，就这样保持伸手的姿势呆立许久，直到机库昏暗的光线重新滑入。
除了物品栏里新增的芯片，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只猫曾经来过。
乐晗深深吸气，视线重新聚焦，凝落在机库深处那些战斗机甲上，眼底柔和渐褪，他慢慢走了过去。
不出所料，这些机甲的主控区也是可以拆解的，并不仅仅只是游戏环境的组成部分。
而那些核心处理器上的编码格式，与他在傲慢铠甲内部见到的如出一辙。
就在他深入检查时，整个机库突然陷入黑暗。
【提示】检测到任务完成后，你在机库停留时间超过10分钟
触发隐藏剧情。
机库角落的门缓缓敞开，现出内里站立的人影。
雷克副将背对他，用陌生而冰冷的语调朝着某个方向说，“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他的脖子缓缓拧了过来，弯折成180度，“你…不该…来…”
机库的金属地面突然震动，所有维修机器人以完全同步的姿态转向乐晗，“警告——未授权访问者——”
乐晗后撤半步，机靴撞上身后的能源箱，发出一声闷响。
维修机器人聚拢来，眼中红光齐刷刷锁定。
“清除——”
一只手忽从阴影中探出，揽住乐晗的腰，将他带进角落。
宽大斗篷展开，将眼前一切完全覆盖。
机械合成的广播声逐渐扭曲，像被什么力量干扰，“清除程…滋滋…序启…动失…败…”
斗篷后泄出一线微光，乐晗视线顺墙面下移，两道影子正紧密交叠，难分彼此。
银发垂落间，那双鎏金瞳孔格外摄人，正一瞬不瞬“注视”着他。
黑猫的竖瞳在乐晗脑中一闪而过。
终于来了，神秘NPC。
“恭候多时。”他扬起嘴角，早有预料般从容。
对方似乎微微一怔，乐晗确定从那双非人的瞳孔中读出了些许诧异感。
“这似乎…是我的台词。”嗓音低沉，带着微妙的笑意。
乐晗确实是故意的。
他不想从对方口中听到那个称呼，索性先发制人，直接截胡了开场白。
他故作正经清了清嗓，大胆发言，“撒旦？”
对方却轻轻摇了摇头，“斐尔。”
头顶随之浮现半透明的蓝色NPC标识：【斐尔 Lv.？】
不是Satan？
还觉得这回回出场都很有Boss气质呢。
“上次和你交手，”乐晗开口，目光敏锐地捕捉对方的反应，“我发现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斐尔低笑，“当然，若不是对你的战斗风格如此熟悉…我恐怕不是你的对手。”
“这么没自信？”乐晗向前逼近半分，眼带挑衅，“不如别再研究我的路数，现在堂堂正正打一场？”
斐尔微微偏头，示意他看向外面仍在游荡的机械守卫，“这里恐怕不是个…重温旧梦的好地方。”
重温……
乐晗低咳一声，“好吧，”他无奈让步，随即追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连我临时变招的假动作你都能预判？因为你真是个人工智能？”
“你希望我是什么？”斐尔不答反问，“是冰冷的计算AI…还是拥有体温的‘人’？”
乐晗歪头打量他，“我不确定，不如你自己告诉我？”
“如果我是人呢？”
“我就亲手把你从暗处揪出来。”
“如果是AI？”
“更方便，”乐晗露出虎牙尖，“我会直接拆解你的核心代码，一层层查清楚…你究竟凭什么这么了解我。”
斐尔的呼吸略微加重。
“所以…”他的声音撩过乐晗耳廓，浸染上难以忽视的愉悦，“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抱有相当浓厚的兴趣？”
“呃…”乐晗一时语塞。
这话听起来既像是对的，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和刚才那个“重温旧梦”一样。
就在这时，斐尔原本紧扣他后腰的手突然向上游移。
冰凉指尖若即若离地划过脊骨，最终悬停在最脆弱的后颈动脉，像敌人丈量下刀的位置，又像情人即将落下亲吻。
界面同时弹出两个选项。
【不躲】
注：NPC交互中，好感度再次达到阈值将解锁特殊互动。
鉴于上次在半空掀人家兜帽的举动，为避免可能发生不良后果，乐晗这次选了【躲】。
然而角色只是象征性闪动了一下，依旧被牢牢禁锢在原位。
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极轻的笑，低哑得像是错觉，但系统提示无情地证实了这一点。
【虽然欲擒故纵是既老又油的把戏，但斐尔似乎乐在其中】
【斐尔好感度+100】
【好感度阈值升级，解锁专属交互模式：？？？（敬请期待）】
乐晗：“……”
真的这破系统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还没等他吐槽完，后颈突然传来真实的触感，那种微凉的、带着细微电流的刺激，让现实中的他都不由自主绷直了脊背。
游戏目镜在后脑处的确有两个传感器，此时体感反馈系统随视觉增强效果发挥到极致。
先是那几根冰凉手指，然后是整个手掌，完全包覆住裸露的肌肤。
乐晗甚至感觉自己的脉搏，敲着那面掌心，突突直跳。
一下一下贴向对方微凸的筋络。
他猛地回头，现实的房间空无一人……
“你感觉到了，对吗？”斐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奇异的共鸣。
但下一秒乐晗意识到，这只是游戏台词，因为他紧跟着又说，“快要来了，末世之子，觉醒的时刻更近了…”
“你想知晓的一切，到那日自会揭晓。”
“届时，你不仅能战胜我，更能彻底占有我的…全部秘密。”
冰冷触感顺着脊椎曲线缓慢下滑。
明明穿着严实的机甲服，此刻却产生了一种近乎赤.裸的错觉，仿佛正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掌控之下。
令人汗毛倒竖的凉意，穿透虚拟衣料，直抵尾椎末梢，危险地流连、打转。
腰间那只手臂的力量陡然加重，精准地掐住侧腰最柔软的皮肉，指尖几乎要深深嵌入肌理，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与未知的刺激。
这只是游戏，乐晗反复告诫自己，仅仅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游戏。
尽管他不久前，还在深切地怀疑这个游戏与他离奇重生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可此刻，他的视线却被牢牢钉在那双近在咫尺的鎏金色眼眸里，无法移开分毫。
越是凝视，就越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溺进去。
试图看清那非人瞳孔深处映照出的、属于自己的，微微战栗的剪影。
一种强烈的悖论感攫住了他——
对方明明在邀请他去“占有”全部秘密，然而所有感官都在尖叫着诉说一个截然相反的事实。
他正被对方用一种不容抗拒的方式，一寸一寸，从虚拟到现实，彻底地……侵占。
乐晗看着后台跳出的反馈，暗暗拧眉。
斐尔眼底笑意流转，好似洞悉一切，“我猜…你现在正试图在数据库里，寻找我的痕迹。”
乐晗面不改色关闭界面，仿佛也早有预料。
“所以呢？与其等我亲手把你挖出来，不如主动坦白，‘斐尔’…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名？”
“那么，”对方声音里笑意更深，“‘Predawn’，就是你的真名了？”
乐晗被这反击噎得一滞，竟无法反驳。
玩家使用ID天经地义，他自己更是连ID都设置了可见权限，确实没法理直气壮要求一个NPC交代底细。
硬碰硬或直接套话，对斐尔都没效果。
乐晗眯了眯眼，想起系统那个莫名其妙的【取悦】任务，虽然离谱，但或许是该派上用场了。
少年身体忽然不再那么紧绷，抬起眼时，先前那点针锋相对的锐利也尽数收敛，唇角牵起个堪称“乖巧”的弧度。
“好吧，是我问得太直接了。”乐晗顿了顿，目光真诚，至少看起来是。
“那…怎样你才愿意多告诉我一点呢？我只是…对你很好奇。”
这番转变行云流水，带了点无辜意味。
斐尔似乎怔了怔。
乐晗：有戏！
然而，对方只是微微偏头，非但没后退，反倒顺他“示好”的姿态，更逼近几分。
原本扶在颈后的手指松开，转而落到乐晗脸颊，在他鬓角若即若离，碰触那几根发丝。
“取悦我？用这种…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浮于表面的演技？”
指尖从脸侧滑过，托起下颌，迫使乐晗更清晰地看进那双眼底，少年正如何不甘、懊恼，还有几分被识破后、破罐子破摔的恶劣。
这游戏的表情数据，生动精细到令人发指。
“真正的取悦，可不是这样的…”斐尔拇指擦过乐晗下唇，锢在腰间的手向上，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近些。
一息之隔，乐晗鼻尖几乎触及那张金属面具上的纹路。
极其危险的距离。
目镜后的眸光一闪，乐晗反而因此恢复平静，唇角甚至挑起一丝戏谑。
莫名有种——你看我演完，我再看你演的心领神会。
“那你倒是教教我，怎样‘取悦’？”
斐尔注视他，片刻后一声低笑，金色眼瞳流光湛然，“首先，交出主动权，而不是试图用这点小把戏来反向操控我。”
“学会取悦，你还差得远呢…我的小主人。”
乐晗：……
这声“主人”叫得揶揄。
原本这轮交锋中他自认并没吃亏，但就因为最后这句，瞬间让他觉得自己投机取巧的行为，不仅完全失败，还再次被反过来调戏了。
正要做出点什么动作，就听斐尔忽然轻声提醒，“很晚了。”
他语气衔接得无比自然，“你该休息了。”
乐晗微愣，继而无语，“…你们AI还兼职健康管理？”
“不是‘你们’，”斐尔纠正，“是‘你’。”
乐晗一时没弄清他关注的点在哪。
“更准确的说，是你自己开启了健康监护协议。”
好像游戏是有这么回事，乐晗脑子转得飞快，狐疑地问，“你该不会还有唤醒服务吧？”
“如果你希望，”对方微微一笑，回应从容不迫，“当然可以。”
乐晗：……
他到底在干什么？
竟然和这个NPC有来有往，聊这些无关紧要的日常，他明明是要掀翻对方的老底！
就在这时，斐尔优雅地打了个响指，清脆声音在空气中荡开。
所有正在机库游荡的机器人同时僵直，如同被抽去灵魂的玩偶。
“信号…丢…失…”
广播里的电子音断断续续，最终彻底湮灭。
钳制在腰间的手臂似乎有所松动。
乐晗看向那些凝固的机器人，以及远处僵立的雷克副将，恍然。
所以这一切明明早就可以停止。
他们根本不需要以这种纠缠不清的姿势，在这个角落“困”这么久！
斐尔的手仍流连于少年腰后，但下一秒，乐晗已猝然发难，几记凌厉虚招逼得对方侧身闪避，最后反将人抵在金属门上。
激光枪口冰冷坚硬，带着威胁意味，轻轻敲了敲对方脸上的面具。
乐晗终于感到扳回一城的快意，总不能一直被对方占尽便宜。
“不肯说名字也行，”枪口好整以暇，顺面具轮廓来回勾勒，“回答下一个问题，必须说实话，那只黑猫和你，到底…”
两根指尖压上他嘴唇。
“嘘…”那道嗓音低沉如耳语，“…下次做坏事，记得小心一点。”
空气震颤，金属门忽然漾起水波，斐尔身后的异度空间缓缓开启，那两根手指也离开少年嘴唇，收回时在他自己唇下轻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