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管家今天也在觊觎少爷by白鹭爱吃鱼

作者:白鹭爱吃鱼  录入:12-20

“…晚安,我的主人。”
几缕银发眼看就要完全融入——
强烈的不甘与冲动上涌,乐晗脑中警铃大作,又要这么让他走了?
不行,他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电光火石,某个系统警告陡然冒了出来。
他猛地侧身,就近抽出那架报废机甲上半截断裂的能量光刃,粒子光束激活,映亮他决绝的侧脸。
没有丝毫犹豫调转刀尖,朝自己左肩刺下!
可能的血腥画面并未出现。
一只手撕裂空间,从紧贴他的位置,死死攥住他握住光刃的手腕!
速度快得甚至激起一阵音爆。
而那只手,手背青筋自骨缝突显,少年被掐着的位置在他掌下颤抖,仿佛即刻就将被捏碎。
乐晗抬起眼,对上一双彻底沉下去的鎏金眼眸。
先前所有的玩味、纵容,以及被那声“晚安”撩起的缱绻余温,都消失殆尽。
仿佛火山从沉睡中苏醒,爆发前一刻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而斐尔四周,漆黑阴影以他为中心,空间沸腾,无数触须似要挣脱而出。
“你…”那道嗓音第一次失去所有华丽共鸣,低沉、嘶哑,“就这么想试探我的底线?”
成功了。
乐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当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他果然赌对了,成功用最极端的方式留下了他。
但与此同时,一股更复杂、更陌生的情绪也抑了住他原本想问的话。
是,他留下斐尔是要问话的。
但对方那种眼神太过真实,震得他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乐晗的手正放在操作台上,可透过画面,却仿佛能感觉那种几欲将他碾碎的力度,和对方眼中毫不掩饰、能灼伤人的震怒。
斐尔猛地甩开他手腕,那截光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光芒熄灭。
他周身的低压几乎让空气凝固。
【警告:检测到极端情绪冲突与高危交互行为!】
【第一阶段协议强制启动!】
【全新交互关系已建立,发起者:NPC·斐尔】
斐尔深深地看了乐晗一眼,眼神仿佛要往他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下一秒,身影如同被系统强制抹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界频道,滚动信息和好友申请弹窗,重新在界面下方涌现。
乐晗发现自己已经被传送至A机库之外。
鬼使神差地,他的手从操作台撤下,摘下VR目镜,迟疑地撩起上衣下摆。
腰侧皮肤光洁依旧,没有任何被用力禁锢过的红痕或触感残留。
意识到自己这荒唐的求证举动,乐晗轻啧一声,甩下衣角。
这里是现实。
他承认,如果放在现实,刚刚的做法的确卑劣。
最初遇到斐尔时,就是他制止了他的自残行为,当时系统提示说:
[“他”不希望再看到您这样做。]
[下一次,惩戒将远超的范畴…这绝非恫吓。]
脑子里再度浮现斐尔那双眼睛。
除了愤怒,更多是类似“恐惧”与“后怕”的情绪。
浓烈到超乎寻常,且全部源于一个“NPC”对他自我伤害行为的阻止。
他被这个数据构成的存在,堪称“恐怖”地在乎着。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刺入他惯常冷静的思维深处,引发了连乐晗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震荡,和一丝茫然。
虽然在游戏里,他哪怕死千百回都可以读档重来。
但是否对数字生命而言,游戏其实才是他们真实的世界?
乐晗手指重新落上键盘。
虽然没直接问出什么,但他刚才也故意延长了与斐尔的交互时间,后台界面,代码正在依循他的指令运行。
被悄然记录的行为特征与外貌细节,正以数据形式潜入。
【深度扫描:角色匹配中……】
进度条缓慢推进,最终弹出提示框。
【警告:目标数据受最高权限保护,访问被拒绝】
最高权限?
爬虫短暂迟滞,随即以更快速度游移。
乐晗尝试绕行突破,却迎面撞上一道加密协议。
前所未见,层层叠叠的代码壁垒森严,结构无懈可击,仿佛宇宙间的固有法则,不存在任何漏洞可供攻破。
乐晗抹去自己的黑手痕迹,从入侵一半的数据库中悄然退出。
这绝非一个普通NPC应有的数据防护等级。
他收回手,托住下巴,屏闪蓝光落在幽深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这个自称“斐尔”的存在,其实从没对他流露恶意,甚至还帮助过他,但他周身笼罩的迷雾,连同这游戏本身,都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诡谲气息。
乐晗甚至有种直觉,所有纠缠他的谜团,无论是重生、游戏,还是那黑猫,最终的答案钥匙,或许都在这个难以捉摸的NPC身上。
自伤不可行,常规探查手段全部碰壁……
乐晗脑中闪现一个疯狂的念头。
那么下次,就只好换种更直接、更刺激的方法了。
届时,是会再度引起服务器宕机?
还是触发深埋的隐藏剧情线?
亦或者……提前惊醒某个蛰伏在数据深海下、不该被惊动的“怪物”?
一丝火花在乐晗眯起的眼底点燃。
看来,是时候为这位特殊的“朋友”,准备点“特别礼物”了。
“少爷打算送夫人礼物?”凌逸站在按摩床边,正拧开药油瓶盖,“您属意首饰还是衣服?”
“生日总得表示,”乐晗抱住软靠,偏过头,只留给凌逸一个后脑勺,“随便都可以,你定吧。”
“…好的,少爷。”
片刻安静后,乐晗又轻声开口,“今年是本命年,首饰更合适…她好像之前提过一家…”话音未落,自嘲般牵扯嘴角,“算了,你看着办。”
按摩精油在凌逸掌心搓热,房间里只剩清浅的呼吸。
乐晗仍侧躺着,刚泡完澡,身上只搭了条浴巾,双腿裸露在外。
凌逸将药油涂抹在他大腿伤处周围,按照医嘱,每晚都需要这样按摩。
前两天都是乐晗自己动手,今晚或许是泡得久了点,又在游戏里耗费太多心神,他整个人困得连手指都懒得动,索性全交给凌逸。
很自然。
最初凌逸服侍他沐浴时那点不自在,到现在也已经习惯。
尤其当对方将这类有些暧昧的贴身侍候,做得如同端茶送水一般平常,再不习惯反而显得他不够磊落。
而习惯一旦养成,往往就只会愈发润物无声。
从肩颈按摩到沐浴更衣,再到像现在这样,只搭着一条浴巾躺在对方面前。
直到凌逸手指触及某处,乐晗忽然低哼了声,才转过脸来。
一滴水珠从他锁骨滑落,没入身下的绒毯。
他半阖着眼,声音略显含糊,“你按得比我自己按要疼。”
凌逸手掌在他腿面上缓缓推揉,“说明在好转。”
乐晗忽然觉出丝不对味,“怎么了…感觉你不太高兴?”
“没有,少爷,”凌逸动作稍稍一顿,再次拿起精油瓶,借挤压瓶身的动作,释放指关节的压力,“只是在想送什么礼物给夫人更合适。”
乐晗却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又将脸转了回去。
他望着浴室墙壁,怔然出神。
无论是游戏里的“斐尔”,还是现实中即将到来的“生日宴”。
都是让他不得不考虑,却又格外理不清的东西。
但凌逸按揉他腿面的动作,舒缓令人安心,乐晗思绪飘荡,浑然不觉,竟就在这种沉稳的节奏中,渐渐睡着了。
凌逸手掌移向大腿内侧,那道旧疤的位置。
极轻的一声。
乐晗掌心无意识拍上凌逸手背,又倏然垂落,像是睡梦边缘的条件反射。
嵌入雪白皮肤的指尖,就此停顿。
手背脉络微青,顺筋骨走向一路蜿蜒,隐没进管家制服的袖口。
布料熨帖,整齐斯文,而下方掩盖的皮肤,却开始呈现异样的、近乎狰狞的形态。
凌逸呼吸沉了沉,掌心再度游走,继续按摩。
每一次向上推揉,指节总不经意探入白色浴巾的边缘,陷进那片温热的阴影。
衬衫下,腹肌愈发绷紧,肆意游移的掌心干燥灼热,那道刻意留下的旧疤擦过细腻肌肤,留下深浅不一的淡红痕迹。
他俯低身体,被绸带蒙住的双眼带着些许摸索的不确定。
鼻息贴近,在留有灼痕的位置,只差毫厘就要完全凑上去,却最终仅是深深一嗅。
精油味道混合着体香,还有沐浴露里夜绽玫瑰的芬芳。
沁人心脾。
搁在浴巾下缘的手指轻颤,一点点收回。
凌逸甚至能清楚听见指腹缠绵不去的摩擦声,和那种近乎变态的心跳频率,盖过他吞咽时毛孔贪婪的吐息。
再直起身,每一块腹肌都因过度用力而隐隐发疼。
他缓慢吐出口气,转身去取浴袍。
沐浴时残留的热雾已经消散,凉意渗入空气。
乐晗蜷了蜷身体,蹙着眉含糊呓语,“凌逸…”
凌逸顿住动作,听他再次唤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是一声呢喃,“冷…”
这声音柔软而黏糊,让凌逸握着浴袍的手指蓦地攥紧。
——凌逸,好冷啊,你冷不冷?
记忆里,少年努力将他搂住,却根本搂不全,那张脸冻得发红,眉毛上沾着雾珠,亮晶晶的黑眼珠里满是猎奇。
凌逸抬手,在乐晗抱住他的时候,不由自主也揽着他的腰。
——是有点,天气预报说有寒潮,少爷,别冻着了。
——你现在才说?是我拉着你夜观星象,你也不拒绝我。这么冷,我都后悔了。
——那…这样呢?
他解开自己的外套,将少年裹进怀里。
那张脸贴向他胸膛,睫毛扫过衬衣的时候,凌逸开始找不到自己的心跳,后来,少年冲着他笑,喊他看天空一闪而逝的流星。
他却只能看到怀里的星星。
不再四面漏风,两人都被彼此体温熨得温暖。
乐晗身体更是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暖得凌逸浑身冒汗。
就是在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察觉,自己的身体在那具温软依偎下,产生出某种令人心悸的变化。
就像此时此刻的现在。
浴袍覆上乐晗身体,布料烘得暖软,让他眉头逐渐松开。
凌逸托着他的肩,拇指摩挲过蝴蝶骨之间的凹陷,直到察觉掌下呼吸随这个轻抚变得均匀绵长,才小心将人抱起。
被安顿进羽绒被里时,乐晗早已沉入深眠,恬静面容在被褥与乌发映衬下,透出熟睡时才有的暖红。
凌逸静立在床边,摘下眼前的绸带。
室内没开灯,他也无需戴回眼镜。
黑暗中,他垂下视线,沉默的目光静而深,落向床中央的人。
那具柔软美好的身体正裹在他亲手穿进去的缎子里,青年人的年纪,仍保留了少年时期、他所知的全部清纯与诱惑。
似乎终于向自己妥协。
凌逸俯下身,指尖拨开乐晗颊边的碎发,拂过脖颈。
轻轻一握,又慢慢松开。
最后,食指与中指停在唇间,若有似无挑弄唇瓣。
唇珠精巧,唇线饱满。
随呼吸微弱地起伏,擦过指尖。
指腹贴上去,从轻柔抚弄到加重力道,揉捻着那两片柔软的唇,直到它们微微张开,泛出水色。
纯白手套被洇湿,留下一片黏腻的痕迹。
那双殷红眸子,渐渐聚起暗金,像某种正在苏醒的,异样血脉。
“小主人今天…”
“真的,很不乖。”

乐秉国转身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神色不虞。
在满室珠宝与名画之间,乐晗送出的是一套十八世纪法国宫廷御用珐琅茶具。
在上个月的某场拍卖会中,它刚以七位数成交。
凌逸挑选的物件自然不会差。
但乐秉国一眼就看出问题:妻子新近查出胃疾,医生明令禁止饮用红茶。
按理说,凌逸办事不会出这么明显的纰漏,但不知是他最近跟在乐晗身边,疏于关注主宅动向,还是另有隐情……
总之,这份礼物送得实在耐人寻味。
乐晗却只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对于乐秉国的诘问,只作默认。
其实他早就该准备了,却拖到最后一刻才扔给凌逸。
送礼,当然是他从小到大社交课程的重中之重,严谨起来堪比一篇学术论文:对象身份、地位考量、喜好分析、场合匹配、包装设计……
这么多年来每个生日,乐晗都会至少提前一个月筹备,力求交出父母心中的满分答卷。
或是跑遍半个欧洲搜寻孤品香水,或是提前半年预约钢琴家谱曲,他不厌其烦揣度“考官”心思,换来的不过是宴会结束就被收进储藏室的命运。
如同这套茶具,虽名贵,最终也都会沦为摆设。
但到底犯了最基本的错误。
“包装很用心。”
唐声晚的评价只有这一句。
乐晗注意到她甚至没掀开内衬羊绒垫,那里过往每一年,都会有他亲手写的贺卡,这次只有凌逸代笔的祝词。
乐晗莫名笑了笑。
他们应当永远不会知道了。
这套茶具花光他新开个人账户里的第一桶金,也是他给凌逸下达指令时唯一的要求。
是以“乐家小少爷”身份送出的最后一份礼物。
没有动用乐家一分一毫。
乐晗自己都说不清在固执什么。
明明游戏里还斤斤计较着离开后的养老金,不能挥霍无度。
可偏偏在这件事上,他大方得可笑。
即便心知肚明,这份“大方”在那些人眼中——无论价值本身还是象征意义,都拿不出手。
也罢,反正都要结束了。
不过乐晗可不会真的亏待自己,花那么多钱只为买几个白眼。
他抬手,凌逸便在他身后,俯下身。
“少爷…”
众人研判的目光已经从那套茶具移向下一个目标。
宴会厅内,水晶灯流光溢彩。
今天是乐夫人的寿宴,各路豪门齐聚,珠光宝气映满堂。
侍者正捧着各方贵客送来的贺礼,一一呈上以供赏玩。
夫人含笑立于中央,偶尔对某件珍品点点头,四周便响起一片恰到好处的赞叹。
以前是真没发现,这种场合有多无聊。
乐晗掩唇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感觉身后那具胸膛朝他靠近,带着令人舒适的体温和馨香,将耳朵送过来,仔细聆听他每一个字。
还好有凌逸在,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在这里待下去了。
脑子里自然传递出这个感慨,乐晗再看那根几乎垂到自己眼前的镜链,不自觉抬起手指拨了拨。
仿佛比起那些天价豪礼,这个链子更叫他感兴趣。
凌逸呼吸微微一滞:“……”
他将身体俯得更低,乐晗拱起手掌凑近他耳边,“那个合同,谈得怎么样了?”
“…已经预签完毕,”凌逸眼神动了动,耳尖扫来的呼吸被他捕捉,动作却纹丝不动,仅垂眸看了一眼腕表,“您的账户应该已经进账了。”
几乎同时,乐晗手机发出清脆的一声滴音。
短信提示上的数字映亮青年眉眼,他唇角愈发翘起,神采飞扬。
“凌逸。”
他眨眨睫毛,“你怎么能这么棒。”
凌逸:“……”
乐晗将身体重新靠回轮椅,挑起一点眼尾,目光徐徐,从那张斯文俊逸的面庞,到他一丝不苟的皮鞋。
凌逸今天穿的并非高定西装,作为乐暥首席特助和乐氏家生子,但凡出席这种场合,他从来都应以最高规格来对待。
可他今天穿着的,却是一套优雅低调的管家制服。
西装与制服,两者最明显的区分点在于配饰。
领带被直接摒弃,变成白色领结,严谨贴合衬衫领口。
一枚简约的金属细杆,横向穿过衬衫领尖下方,固定领结的同时光泽流转,既克制,又波动。
而从进场后,那寸步不离的守护姿态,更是向全场宣告,他此刻专属于乐晗的身份。
熟知宴会服饰礼仪的乐小少爷,哪会看不出这点小心思。
但也实在受用,熨帖得人心舒坦,都忍不住想再拨一拨那枚白色领结。
真的太乖了。
爪子痒,要是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这么乖的人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乐晗由衷感叹,“你这么棒,如果你老板来找我要你,我不想还了怎么办。”
“……”凌逸抿了抿唇,嗓间压抑几息,正要说什么,却发觉乐晗在看他领口的蝴蝶结。
他垂下眼帘,掩住眸中闪烁,“少爷说笑了。”语毕微微欠身,“您稍等,我去为您取一份蒙布朗,刚见到端上来了,记得您喜欢栗子风味。”
他转身走向甜点区,步履沉稳。
取甜点时,端着香槟塔的侍者恰好经过,凌逸侧身相让,手肘擦过对方托盘边缘,又立即稳住,帮扶了一下。
在侍者安全离去后,他仿佛下意识将手指抚过领结。
原本端正的白色领结被带得微微歪斜。
“少爷,抱歉。”
将盛放甜点的碟子轻放在乐晗面前,凌逸略显歉意地低声道,“刚才与人碰撞,仪容或许有些失态,容我离开稍作整理。”
乐晗闻言,目光自然在他身上打量一番,最终落在那颈间。
凌逸喉结随这道视线,难以抑制地滚了滚,又在低头瞬间巧妙掩饰。
“只是领结歪了。”乐晗抬手,“过来。”
凌逸顺从地靠近,单手把住轮椅,俯身将脖颈和领结一起,暴露在对方触手可及的地方。
乐晗手指扯住领结一角,将它朝上拉了拉。
似乎不确定水平度,身体后仰,歪着头观摩片刻后,又往下加以调整。
他动作认真,并没察觉位于上方的那缕呼吸,正轻拂过他额前的头发。
但凌逸却能清晰地注视他。
青年低垂眼睫,唇角带着怡然自得的笑。
这次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足有一分钟那么长。
“好了。”如同刚重生那个晚上捣鼓领带一样,乐晗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
甚至最后指尖还在白色缎带上,格外褒奖似,加以抚触。
凌逸长得好,戴这种东西真的很乖。
当然袖箍则是另一种乖了。
乐晗收回手,刚抬起眼,就撞进凌逸眸底那个眼神。
一瞬间的兵荒马乱。
两人都有些怔愣。
嘈杂声里,四周空气好似静了两秒。
他们现在离得非常近,凌逸的睫毛长却不翘,平时总在那眼里暗的影子,这样凝视他时,温柔到近乎暧昧。
乐晗一直都清楚,凌逸是个好看的男人。
原本没太有攻击性的好看,在他这里也仅仅只会被归类为好看而已。
毕竟按照小说设定和他过往的“男友”类型,乐暥那款冰山霸总才是他的菜。
“凌逸…”
话到一半,乐晗突然消音,目光越过凌逸身后。
因这陡然的视角转换,乐晗觉得自己体验到某种戏剧性。
曾经他也是这样,越过那个人,看向凌逸。
而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那个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仪容高贵摄人,一身冷肃气场如初,只要站在那里,就成功让人只能仰视。
他朝他走来,停在两步开外。
“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给母亲准备礼物都不上心。”
说曹操曹操到,是老板。
凌逸直起身,保持站在轮椅侧前方的角度,脚步纹丝未动,仅仅只是朝男人看了过去。
乐晗几乎半边被他笼在后面,无奈地支起太阳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乐暥目光在二人间隐晦地逡巡一个来回。
刚才他陪伴唐声晚身侧,与几位世交长辈鉴赏新到的翡翠摆件,却并没忽略这边。
凌逸颈间的白色领结刚被整理过,某种没来得及完全散去的亲昵氛围,仿佛还缠绕在这小片隔绝的空间里。
乐暥脸色愈发沉了下来。
“你是不是天天都在玩游戏?”余光瞥见不远处仍有宾客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放低声音,却格外加重语气,“有家不回,自以为赚了几个钱就能在外面逍遥?”
“……”
乐晗无语,霸道总裁就是霸道总裁。
当初那有色眼镜得有多厚,才能将这种无理取闹当作气场全开,还疯狂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乐总,”乐晗丝毫不在意旁人,拖长声调,“您是挣大钱的人,我挣点小钱碍着您了吗?”
乐暥却像根本没听见后面的话,“你刚刚叫我什么?”
“什么什么?”乐晗莫名其妙。
乐暥脸色难看得吓人,前襟别着的钻石都仿佛蒙了层阴翳。
凌逸站在轮椅旁,忽然侧过身,似乎要将乐晗完全挡住。
却是袖口一紧,被拽了一下。
紧接着拽他的那只手翻转,整个握向他手掌。
“不吃了,换个地方转转。”
乐晗笑着,完全无视四周飘来的、对他行为和话语浮想联翩的目光。
而他突然去握凌逸手的动作,也让乐暥瞳孔微缩,垂在裤缝旁的指节攥紧。
“玩物丧志。”男人冷冰冰吐出这四个字,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焦躁。
乐晗简直想笑,而他也确实没忍住笑出了声。
上辈子他就是被这个词困住所有梦想,像只被驯服的鹰,收起羽翼紧跟乐暥身后。
繁杂重复的工作,永无休止的应酬,连偷偷写个建模、登个游戏都要提心吊胆,生怕被发现自己“不务正业”,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现在回想,真是很难评。
他仰头看向凌逸,指着乐暥离去的背影,“我叫他乐总,有什么不对吗?”
凌逸低头沉默,看着乐晗的手。
像撒娇似、又像纯粹漫不经心,正拉着他轻轻摇晃。
乐晗当然知道哪里不对,是啊,他以前只会喊“哥哥”,现在却叫不出口。
无论身份还是情感,这个词都已经成为过去式。
但有件事乐晗觉得奇怪,合同是刚刚才成交的,虽然不久前他确实还在游戏里售出自创的武器部件,Satan财大气粗,给价颇为可观。
不过乐暥怎么会知道?
“少爷,我没向乐总透露过您的事…”白手套蜷起,回应般勾住那两根手指。
指节与指节,亲昵摩挲。
“我当然信你。”乐晗却在这时松开他,靠向轮椅,“他要查就让他查个够好了,反正我光明正大,还怕他?”
凌逸镜片后的眸光微闪,视线穿过人群,精准锁定正与人寒暄的乐暥。
他不动声色眯起眼,西装袖口下的肌肉暗暗绷紧。
“是否需要我…?”
“不必。”乐晗笑着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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