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白雅惠看着平静的水面,内心涌出一阵诡异的安心和愉悦感,她悠闲地喊着救命,甚至还在幻想白颂此时被水流淹没口鼻的窒息的难受感。
“呀!”身后猛地一撞,白雅惠脚腕一崴,脑袋直接磕在了假山上。
白雅惠下意识往脑门上一摸,湿湿的,当时手就有些抖,拿下来一看竟然出血了。
白雅惠都多久没受过伤了,更何况还是自己精心呵护的脸出血了,说不定还会留下伤疤。
当时吓得心跳都停滞了。
“放肆!”白雅惠怒喝,一道黑影自眼前闪过,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刚才周围已经下饺子似的跳下去不少人了,本来白雅惠也没当回事,只心里想着待会一定要找到没长眼撞了自己的人,凌迟活剐,总而言之,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这人下去之后,岸上的人更为惊慌了,只听见接连好几声惊讶的而呼喊之后,不少宫女太监都站在岸边上,急得团团转,还有人直接趴下去,抻着脖子大叫:“皇上,您小心呐,护驾,快护驾,皇上,您快上来呀!”
原来是萧澜一来就看见白颂坠下去,来不及挡住,只能紧跟着一跃而下去救人。
萧澜跳下去之后,原本想要救人的人都给吓懵了,尤其是曹公公,嘶哑着嗓子大声喊:“快点救皇上,快!”
皇上虽然会水,但水冷阴寒,皇上但凡若是有几分闪失,他们岂不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雅惠脚下一软,要不是扶着假山,当场就能栽倒下去。
她不相信,一代帝王还能屈尊去跳水救一个贱|人,不可能!
白雅惠震惊地想去看个仔细,但边上已经围了一圈人,她根本凑不上去。
心中忐忑,白雅惠使劲吞了好几口口水,下意识想要扶着身便的宫女,但抓了个空,转身才发现,她刚才身边的人早已散开,全部都去营救女帝和那个贱|人了。
白雅惠心里更慌了,甚至已经忘了脑门上的血和脚腕的扭伤了。
白颂掉下去被砸懵之后,意识还没消散,但她不会游泳,在水里找不到任何支撑点,直接就往下沉。
刺骨的冰冷侵袭着白颂的每一个毛孔,很快,她的眼前发黑,整个人就像是冻僵了似的。
逐渐的,感官越来越模糊,她逐渐感受不到胸腔水压的憋闷和冻得梆硬的刺疼,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太累了,随时都有睡过去的可鞥。
就在白颂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的时候,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停止了下坠,一把强大的拉力拽住她往上。
白颂意识还没恢复,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东西,八爪鱼似的缠绕了上去。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被自己禁锢了行动,动作缓慢了许多,甚至还有隐隐往下沉的趋势。理智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松开她,若是她出事了,麻烦就大了,但是本能却让她无法松开手,甚至还加紧了力道。
再这样下去的话,两人都会死的。
因为剧烈的运动,白颂的胸口已经憋的都快要爆炸了。
对方承受了两人的重量,状况只会比她更差。
白颂期待着对方能将自己的手掰开,或者直接将自己打晕,起码还能活一个人。
但——没有。
她任由自己的手臂禁锢着她,阻碍着她的求生之路。
白颂终于意识到这人绝对是想跟自己一起死,但她死不了啊,内心翻了个白眼,急忙戳系统,通过干涉神经中枢的方式把自己整晕了。
“来人哪,还不快去找太医!”萧澜顾不得自己身上湿淋淋的狼狈状态,抱着白颂就往最近的住处跑。
脚下湿滑,她重心不稳,差点摔倒,但依旧死死抱着白颂不撒手。
甚至还喝退了上前来想要接替的侍卫们。
无法,侍卫们只好紧跟在后面虚虚招呼着,生怕九五至尊出半点差错。
萧澜跑的飞快,脚不点地几乎是一路飞了回去。
气都来不及喘匀称,又赶紧宣太医进来。
登太医的时候,吩咐送了热水进来,给白颂简单洗了个热水澡,温暖了她冰冷的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僵硬身体,也不顾自己还没收拾,急忙叫人赶紧去催太医。
太医几乎是被曹公公给拖过来的,身后还跟了一连串。
大概是值班的太医都叫过来了。
太医一看她落汤鸡的模样,头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掉着水珠,明黄色的衣袍全湿了,紧紧裹在身上,还没见过如此狼狈的皇帝,几个老头子们大惊,吓得脸都白了,接连扑通好几声跪在地上大呼皇上保重龙体。
萧澜阴着脸,一脚踹翻了跟前的桌子,指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眼睛紧闭的人,声音沙哑:“去给她看!”用力过猛,甚至声音都有些劈叉。
太医们吓得一个个犹如鹌鹑,立刻缩起了脑袋,战战兢兢凑到床前。
萧澜就站在床尾,也不换衣服,也不擦头发,脚边已经淌了一小片积水了,但她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颂,生怕错过白颂一次细小的微表情变化。
星*河*入*梦*整*理
103、霸道皇帝俏细作
“皇上, 白姑娘……老臣无能,束手无策。”
“你说什么!怎么会?不过是落了一次水,怎么会这么严重?”萧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知道现在天凉, 也知道白颂掉下去的时间有些久, 但她不相信, 就这么一会,就……束手无策了?
萧澜面容凶狠, 一把拽住太医的衣领,愤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回皇上的话, 白姑娘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 其实……”
“说!”
“其实她就像是被虫早已蛀空的房子,外表看着光鲜亮丽, 其实内里早已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可能倾塌。”
“去找夏且过来!”萧澜几乎是咆哮着吩咐,曹公公不敢耽搁,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再跑一遍。
夏且之前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医女, 差点被人侮辱了的时候被白颂发现并解救, 后来每逢白颂受伤或生病,请不了太医,都是夏且帮着诊治开药方的。
白颂背叛逃离云国后, 夏且也是最不相信白颂会背叛友情, 出卖云国的人, 但事实胜于雄辩, 她一个人不相信难道就能改变白颂不是细作的事实吗?
先前萧澜就嫉妒夏且,看不惯夏且和白颂亲密,后来白颂离开后, 每每看到夏且,都会让萧澜想到白颂为自己受的那些伤。
她以为白颂定然是非常在乎她,甚至为了她不计自己的生死,
但后来萧澜才发现,原来白颂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是利用自己获取云国的情报,她效忠的是白国。
看到夏且,萧澜就控制不住地想到那段和白颂彼此依靠,相互扶持的黑暗日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最后一次见到夏且时,是夏且冒死觐见,想要为白颂辩解正名,当时的萧澜双拳紧攥,手背青筋暴起,腮帮子都在使劲,紧紧盯着宛若是自己被冤枉了一般义愤填膺的夏且,一双黑色的眼瞳里几乎冒出火星来。
当时她就想把夏且赶出宫去的,但毕竟对方帮过自己很大的忙,所以她将夏且调去了后勤看管药材,就是不想她在眼前晃。
白颂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嘴唇苍白,明明刚洗完澡,但嘴唇却还因为太干燥而裂出了口子,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
她嘴巴微微张着,鼻翼嗡动,吃力地喘息着,眼睛紧闭,眉心紧蹙,整个身体都紧绷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掉的弓弦。
萧澜站在床边,她凝视着白颂憔悴的面容,伸手拨开额前汗湿黏在一起的发丝,眼眸深邃。他的眸子暗沉又激荡,好像找到了合乎心意的猎物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用獠牙将猎物撕碎,但她又十分享受狩猎的过程,看着猎物在自己的逼迫下陷入绝境,走投无路,内心里十分满足。
白颂,你是我的,逃不掉的。
一听是自己熟悉的病人,夏且立刻想到了白颂,毕竟她真正医治过的也就女帝和白颂。传话人说病人病得很重,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夏且背着医药箱,脚不点地赶了过来,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跟萧澜行了礼,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只上下不接下气地问道:“颂、颂儿在哪儿?”
看着她如此焦急的模样,萧澜心里厌恶,隐忍地抿了抿唇,撩开纱帐。
白颂都已经快要烧脱水了,皮肤干燥发黄,甚至有些像干尸。
夏且的腿、手,眼神,和声线都在颤抖,她战战兢兢向前,半跪在床沿边上:“颂儿。”
她之前就听说颂儿回来了,但萧澜不让她见,甚至还限制了她的行为,也不让她找过来,所以这还是颂儿失踪后她第一次见颂儿。
夏且满面通红,眼角也红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终是没掉下来。
白颂作为宫女时叫颂儿。
萧澜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硬是忍住了,没上前拉开泫然欲泣的夏且。
“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哭丧的?”
夏且猛地回头,震惊又憎恶地看着萧澜,奈何对方的女帝身份,她咬了咬牙,不敢说什么,但好歹想起来自己的医药箱,抖着手打开。
只是这手不听控制,抖得厉害,还使不上劲,钥匙根本查不到锁孔里去。
萧澜一把夺过钥匙,三下五除二开了锁,眯着冷眼看向夏且:“你不会是太久没看病,手生了吧,可别把人治死了。”
夏且动作一僵,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忙碌,不再搭理萧澜。
果然,号脉的结果和老太医的一样。
药石无医,只能靠药物吊着命。
萧澜咬着下唇,丝丝血迹渗透出来,她气场全开,整个宫殿的宫女太监们,连带着太医们双腿一软,齐刷刷跪了下去。
“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一个人都救不了,你们到底是有多无能!”萧澜气的身子发抖,她看着从床上白颂逐渐青白的脸色,因为难受痛苦的表情,瞪着下面跪着的一排的太医,大发雷霆。
太医们吓得两股战战,急忙叩头求饶。
但床上的女子身子实在太弱了,沉疴旧疾又多,更严重的是体内竟然还有蛊虫,啃咬她的骨肉,吸食她的精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命大了。
他们只是太医,不是阎王爷,没权能把已经在死亡线上的人拉回来。
夏且眼眸凝重地望着白颂,瞳孔剧烈震荡。
颂儿,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就是因为这条蛊虫所以你才迫不得已回到白国去的?但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就出卖朋友的人。
虽然白国是你的母国,但我还记得,你说过,养育大于生恩,你绝对不会背叛云国的。
夏且眼角通红,她抬起手臂蹭了蹭眼泪,咬着牙说道:“请皇上让无关紧要的人都下去,我需要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她身上的很多伤口都没得到好的处理,长久下去,会拖出更严重的病症的。”
萧澜皱起了眉头:“什么叫……更全面的检查?”
夏且猛地抬头看向萧澜,脸色苍白,眼眸震惊,通红的眼睛里还带着好些红血丝。
她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难道和白颂的命相比,她的贞操更有价值吗?
夏且掀开眼皮,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嘲讽道:“自然是要脱|光了看她身上所有的伤,不仅要看,还要仔细摸,这样我才能保证每一处伤都得到充分的救治,不会拖累她的身体。”
萧澜狠狠蹙眉,她瞪了夏且一眼,眼神凶狠,但夏且直勾勾回视着她,眼底满是冷笑。
萧澜咬了咬牙,挥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了。
夏且呼出一口气,她刚才还真怕萧澜为了自己的变态独占欲不答应。
毕竟她知道,萧澜对白颂的,根本不是爱,而是强烈的对自己得不到的偏执。
谁知道她是真真的关心颂儿的身体健康,还是只为了一时拥有颂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夏且吸口气,伸手就要掀开白颂的被子。
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夏且的手被挡住,她疑惑抬脸,对上萧岚阴沉如水的面容和幽暗冰冷的眼眸。
夏且气的嘴唇都白了。
虽然她和萧澜的关系很不好,但之前为了白颂,两人面子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为什么,怎么会?
这才多短的时间,这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以前的她虽然也冷漠阴郁,但对待自己人还算可亲,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