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罗慕洛斯,看到这景象,可能会担忧,然后提醒胆大包天的朋友,没通过正式考试的巫师,根本不该使用这种
太过高深因此有危险的魔法。但在丹尼斯看来,这么干简直太帅了,而且非常有趣——假如他能像珂洛斯一样,学校
还没教自己就已经掌握,当然也会这么干的。
“你看起来很不好,好像没流什么血……伤口在哪里?”
“没有外伤……我是被高深的黑魔法抽取了魔力,灵魂受损。”感受着朋友掌心的热力,珂洛斯松一口气,伤感和自
怜渐渐淡却,精神与身体的疲倦开始显露出来,“如果你爸爸知道,这伤是耶赫华亲自弄出来的,会不会觉得收留我
是个大麻烦?……我不能担保耶赫华就此厌倦,说不定他还会来找我,万一给你家带来危险……”
丹尼斯咧嘴笑:“格林家从来不怕公开对抗纯血黑魔徒。爸爸知道你为了对抗黑魔王,不惜放弃斯图尔特家族的显赫
身分,会很高兴他儿子眼光好,没交错朋友。”
懒得再罗嗦,丹尼斯直接抱起强撑着的朋友,大步流星往家赶。
很快,回到暗沉沉不起眼的家门口。推开门之前,刚刚长成大个子的丹尼斯挠挠头上乱蓬蓬的黑发,多少有点儿不好
意思:“我家房子很简陋,用石块和土堆起来的……也没有家佣小生灵伺候,肯定没有你家舒服。唔,你……住得习
惯吗?”
闭目躺在丹尼斯怀中,珂洛斯不舍得说话。
他是贪恋这偷来的片刻亲近,假装晕眩后有点迷糊,就像快要睡着,趁机静静感受稍纵即逝的温馨。
透过窗棂,能看见夜空中淡淡的星光。
床上人的呼吸已经略显粗重。同住一间Apollo塔楼六年,彼此太熟悉,丹尼斯知道,这是珂洛斯已经熟睡的标志。
不知不觉,珂洛斯在这里养伤已经一个多月。奥林匹亚斯派小型魔飞禽来过,两个人拿到了下学期通知书单,也知道
了自己的期末成绩(丹尼斯拿到六个优秀和两个超出预期,有资格继续念任何一个提高班;珂洛斯的成绩单则不太一
样,他任何一项用魔杖考的科目都是优秀,魔法史没有通过,需要耐心的魔药课则是刚及格)。
白天,俩人有说有笑一起干活,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但凭直觉,丹尼斯发现有些事情不对了:除了灵魂被重
创造成的魔力减弱,一定还发生了某些可怕的事情,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贵族少年说不出口,独自默默忍受痛苦。
静静聆听,珂洛斯有节奏的呼吸声本应该逐渐变悠长,但似乎又有些紊乱。丹尼斯实在放心不下,从地铺轻手轻脚起
身,探看熟睡中的大男孩——那张向来纵情笑傲的英俊脸上,表情居然是扭曲的痛苦难耐,紧紧皱着眉,像苦苦挣扎
在某种残酷压力下……眼角还沁出一滴泪。
心一下揪紧了。
临放假那段时间,珂洛斯情绪已经不稳定,常常在大笑之后,会突然阴郁或沉默。丹尼斯当时就因为担心,曾特地从
球队训练和繁重功课中抽空,找罗慕洛斯匆匆交谈——从蛛丝马迹来看,丹尼斯和马可都以为这俩是一对儿。
罗慕洛斯却断然否认恋情。
恼火的丹尼斯怒吼:“怎么可能?我们听见过……我只是想帮帮珂洛斯,他看起来很不好。根本不必担心我们会对你
不利!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不是吗?”
“我确实不该弄得那么暧昧,导致你误解。” 罗慕洛斯平静地解释与珂洛斯之间,某些不眠夜晚发生过的那些亲密接
触:“我只是尽力提供一点卑微的帮助,希望珂洛斯能好受些……他生性高傲,追求完美无瑕,总是竭力克制本能,
并耻于情欲躁动。”
安静陈述事实的罗慕洛斯,眼中有一抹清朗的忧伤,和凄凉的满足。
如果为了帮珂洛斯缓解一些不知名的压力,罗慕洛斯可以甘心承受男人的性欲,被弄得偶尔卧床不起——丹尼斯为什
么不可以?
人人都知道,珂洛斯最亲密的朋友,就是丹尼斯,他们一起犯校规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关禁闭,比亲兄弟还默契友
爱。即使在讨厌的风雨中冻得脸色铁青,珂洛斯也会找到各种理由,依然守护在他不热衷的飞弧球训练场……
凝视淡淡星月光芒中苍白的脸,丹尼斯胸口鼓胀胀的,充溢胆敢触犯一切禁忌的豪情,和Apollo狮般的勇气。
熟悉的梦境又来了。
这个该死的梦是如此频繁,以至于熟悉的感觉一开始,珂洛斯潜意识就会感到绝望:又是它,这附骨之蛆。
每次都是。
像个无法解脱的诅咒。
开始时,跟丹尼斯紧紧拥抱,挤在学校宿舍床上。丹尼斯的眼睛里总是那样干干净净,说各种少年关心的话题,然后
笑得好开怀。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带着罪恶的渴望,想舔一舔他湿润的唇,来滋养干涸的灵魂;身体也勃起了无法告
人的情欲,尖锐地顶得浑身血脉抽紧,太阳穴一跳一跳涌过血流……这个可耻复可悲的梦,每次都以梦遗告终。醒来
后,腿间的黏腻液体总是散发出的淡淡腥味。这罪恶的证据,常常让珂洛斯格外厌恶这个曾经高贵的身体。
为什么被黑魔王挑起欲望火焰之后,竟然会变成这样?
最后,丹尼斯阳光般的笑容每次都猝然变成惊愕鄙夷,“原来你这样无耻下流?这样的你,根本不配做男人。娘娘腔
!”
并不骂出声。那轻蔑的眼神,无言的指责,令珂洛斯激痛欲狂。
无从辩解,无地自容。
这几天,也许因为房间本就狭小,又跟丹尼斯夜夜单独相处,年轻男子健康身躯的淡淡汗味自然散发空中,导致噩梦
更加频繁,甚至频频出现新细节:比如耶赫华挑起欲望的手法,比如昏沉中对罗慕洛斯做过的事情……都会变成梦中
情不自禁的侵略。
今夜,上演的是个新版本。
丹尼斯的怀抱还是那么有力那么可靠,居然还开始试着亲吻——不是玩笑性质的嘴唇轻碰,而是唇舌交缠的亲昵湿吻
。热情的青春身体也慢慢靠近,试着磨擦几下,又犹豫着停下,像是笨拙地尝试做爱,却不知道可以再做点什么。
连肌肤触感都很清晰。
被点燃的情欲和罪恶感同时滥觞,轮番冲击阴茎和心脏。可是沉睡的身体却不听指挥,没法如愿靠近……
人顿时被巨大的失落感控制了——梦只是梦。
珂洛斯重重喘一口气,呻吟出声。
身体被抱得更紧。然后,丹尼斯的声音紧贴着耳边响起:“珂洛斯,你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珂洛斯举手想给自己一耳光,确证这诡异情势只是噩梦。
手猛然一动,人却真醒了。费力睁开眼,珂洛斯发现丹尼斯紧紧抱着自己。两个人的身体火烫,还都接近赤裸,只隔
着危险的内裤——在夏夜的乡村,没有人会像清教徒那样穿正式睡袍上床。
即使山谷的夜风清爽凉润,小小房间还是被年轻躯体蒸腾的激情弄得懊热不堪。
二五 黑暗中的光
蒸腾懊热的夏夜,血液苦闷奔走在珂洛斯的全身,惹出越来越迅猛的冲动。灵魂还漂浮在噩梦带来的沮丧和罪恶感中
,某个器官却自顾一跳一跳着越来越饱胀,导致不够灵活的身体开始本能挺动,寻找阴茎可以进入的地方。
紧密依偎全无缝隙的另一个身体,似乎有点陌生,体温熏蒸的触感以前没有过;又似乎相当熟悉,亲切得就像生命中
最温暖的某个地方,可以归向它。
心脏的搏动突然变得非常可怕,狂猛撞击着胸腔。
朦胧中,本能主导了意志,撑起身体,珂洛斯熟练地撕开自己与对方之间最后那点可怜的间隔,两具年轻而光滑的身
体终于密密贴合。同样高热的身躯剧烈颤抖,但并没有反抗。
不知不觉,他们都已经全部汗湿。
丹尼斯实在太生涩紧张,肌肉紧绷得发痛,但还是咬紧牙关,顺从着珂洛斯的动作。
刚才面对面相拥,能看清楚珂洛斯绝美的面孔挣扎在痛楚和渴欲之间,比看惯了的魔力超卓贵族形象少了一些力量、
多了一些脆弱……他只是想做点什么,让这颗一起挥霍放肆青春的心不再痛楚。
彷徨中,突然发现,不知哪一刻起,自己整个人就被反转过来,跪趴在床上。看不见老友熟悉的脸,同时赤裸的肌肤
被急促得几乎粗暴地揉搓着,丹尼斯的心觉得越来越慌。暗暗提着气,拼命咬紧牙关,希望夜里突然化身暴烈野兽的
珂洛斯能尽快弄完,重新露出慵懒优雅贵族那种懒洋洋、天不怕地不怕的从容微笑。
宿舍里,很多个清晨,看见过罗慕洛斯受伤的身躯显得很虚弱的样子,丹尼斯不是没有偷偷猜测过,帮助同姓朋友解
脱欲望的过程,很可能不比酷刑好受太多……
某一刹那,软软垂着的阴茎突然被渴切的手握住,然后迅速开始有些粗暴的捋动。男人根本没法承受的激烈羞耻掠过
胸口,惊得丹尼斯浑身一跳,之前那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心情,开始被恐惧威胁得蒙上阴影。
他有点想哀悼刚才那壮烈的勇气,也没有忘记心甘情愿蛰伏在此,原意是想为朋友消解欲望。但,即将被一个男人侵
犯的恐惧是如此鲜明而强烈,心脏狂跳得快要崩裂胸膛,某个羞耻的地方被可怕尺寸的凶器直抵住。
如果再不停下,是不是现在的丹尼斯·格林会全部崩溃,甚至碎裂成奇怪形状的东西,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罗慕洛斯多半也身受过这种事情,他是不是也这样,慢慢感受到血液在恐惧中冻结?
迷迷糊糊想着,丹尼斯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昏沉的珂洛斯,突然一个热乎乎而坚硬的东西抵在肛门外,跃跃欲试,甚至
能听见它像野兽般正咻咻喘气,择机而噬。它粗大坚壮得可怕,不像来自那么俊美高贵的珂洛斯,更接近烧红的刑具
,似乎一烫到肌肤,就会咝咝燃烧起来。
那个入口如此狭小,会不会被它撕裂?
未知的恐惧、燃烧的羞辱,令丹尼斯肺叶都发疼——身为男人,以屈辱的姿势跪下,等待被另一个男人侵犯,原来是
这样心脏都会停跳的可怕体验。即使对方是珂洛斯,即使自以为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也不行。
“珂洛斯住手……我不能……”丹尼斯嘶吼一声,挣扎中本能地肘击,撞向粘过来的身体。
被重重一击,正好打在软肋上,珂洛斯疼出了一身冷汗。
惊跳起来,直退到墙角,火烫的背贴在好几百年历史的冰凉石墙上,脊背一阵清凉,刚才还在血管呼啸的情欲顿时消
褪得干干净净。
急促喘息几秒钟,珂洛斯脑子总算完全清醒了。终于看清楚,侵犯丹尼斯的动作不是噩梦,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更
看清楚丹尼斯脸上的表情,是难堪又惊惧。绝望掩上心头,嘴唇顿时白了:“我都干了什么?对不起,还以为只是梦
……怎么会这样……”
此刻,丹尼斯也情绪混乱到极点。
还记得暑假前那夜,罗慕洛斯眼底那一抹沉郁,以及低声说出的另一句话:“珂洛斯对男人有欲望,这是他痛苦的根
源。如果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比如我们这些好友,都对这性倾向完全不介意,会有助于解脱他的心理压力。”
真切身受之后,丹尼斯总算知道,这种不介意,甚至挺身帮对方承担,不是血气之勇就可以做到的。
需要付出得太多。
那个不幸的狼人,平时总是斯文含蓄,不动声色;丹尼斯是一向风光的飞弧球队长、有胆量挑战一切规则。两个人同
样为了帮朋友疏解压力、维护尊严,罗慕洛斯敢于承受下来的苦楚,明星中锋却终于不敢进行到底……丹尼斯不过是
个胆小鬼?
——实在是痛恨这个再清晰不过的答案。
年轻的格林简直没法正视自己,慢慢松开了紧拥珂洛斯的手。
转身,直视俊美面孔顿时失血的惨淡样子,丹尼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过激反应,抓抓脑袋,试图笑得自然:“有没
有好受一点?记得罗慕洛斯说,男人射出精液之后,不管多大的压力,都会减轻点,这很有效……不过真不好意思,
我,嗯,不知道怎么干下去……对不起,我胆小了……”
怕吵醒格林爸爸,怕比亲生父亲慈爱得多的老人受打击,珂洛斯虽然郁卒到极点,还是小心翼翼寻回理智,压低声音
问:“罗慕洛斯告诉过你,我跟他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他在帮点小忙?”
当这双漂亮灰色眼睛里的情绪变得清明,不再像刚才那样燃烧着欲火,熟悉的珂洛斯算是回来了。丹尼斯恼火刚才自
己的胆怯,似乎觉得勇气又回来一些,可以再次面对刚才那种惊怖的场面了。勉强镇定心神,又伸手握住珂洛斯的手
:“如果你只习惯罗慕洛斯帮忙,我一定不多事……”
珂洛斯明明想温然微笑,一展开表情,却是没法自控的怆然,笑容也苦涩勉强:“不是习惯的问题……罗慕洛斯为我
付出的爱太深厚,我无以回报……”
“不是这样吧?他还特地提醒我,说你并不爱他,只是身体需要做这些。”丹尼斯下意识抓抓头发,让已经乱蓬蓬的
黑发变得更糟,“男人和男人不一样,有的人身体可以习惯寂寞,有的却受不了欲望捣乱,不发泄一下,会憋出问题
来。最近,看你老睡不稳……”
丹尼斯生怕好心办坏事,观察着脸色变幻不定的珂洛斯,小心翼翼再次靠近,握住对方烫得几乎烧起来、剧烈颤抖着
的肩,嘴里继续解释着:“灵魂受创这种伤,我老爸说很罕见,他没什么办法。我们还派小型魔飞禽去问赫拉克勒校
长,回复的信里面,也只建议多休息,再观察……你要是还有压力没法缓解,弄出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终于弄明白,丹尼斯尝试罗慕洛斯的方法,来跟自己亲热,不过是出于关切与道义,想表示他对“这种人”完全没有
偏见,也是想帮忙为朋友解压。
从来只流血的珂洛斯,终于潸然泪下。
“丹尼斯,我傻傻地渴望着你,但绝不需要你违背本性来安抚我。”——这句话,珂洛斯绝对不会宣之于口。
电光火石间,曾经骄恣的贵族少年突然长大,懂得了罗慕洛斯温柔承受时,那抹微笑背后的无可奈何。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珂洛斯懂得了男人的担当:我爱你,不能强求你回应我。
爱是恒久忍耐。
罗慕洛斯……默念这个亲切的名字,想到那个永远好脾气、关键时刻坚决如钢铁的人,想到那颤抖着主动依偎过来的
身体,珂洛斯强忍叹息,任心脏被微微发疼发苦的感觉占据:沉静的狼人认为,最好的做法是不哀求感情,只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