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上——安迪

作者:安迪  录入:09-10

死的辉煌画卷。

对于传统黑魔法家族教育中成长起来的巫师来说,这是太值得追随的信仰。

跪拜徒众的静默,不仅仅是惧怕,更混合着由衷的虔诚。

沉寂许久,才响起一个像丝缎一样光滑的声音,低低赞颂:“名字尊贵得我们不配称呼的人,我们拜伏在你脚下,是

你最谦卑的仆人。你就是我们的道路,真理,生命。”

说话的,是金发颜色纯净得几乎接近白色的年轻路修斯·麦沃尔。今年才21岁的他,三年前从奥林匹亚斯毕业,就已

经做了三年的黑魔徒。效忠耶赫华,是麦沃尔最天经地义的选择。

对于他虔诚的话,围成圈子的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喃喃表示着认同。每个拜伏在地的人都把身体尽量贴近尘土,来表达

在主人黑魔王面前应有的谦卑。不约而同裸露出自己烙着黑魔标记的手臂,亲吻那效忠的证明。

几步之外的楼梯旁,珂洛斯和家人站在一起,安静看着亲人加盟黑魔徒的场面。

母亲激动得双手在胸前无意识绞着,两眼放出狂热光芒,就差没有尖叫一声,像个体面女人激动时候该做的那样晕过

去了。

长年卧病的父亲今天笔直站立着,但浑身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上,还是永远没有表情的淡漠,额头的汗不知道是因为

虚弱,还是恐惧。

比起父母亲的样子,他更由衷喜欢舅舅从容的淡淡微笑,以及握住自己肩膀那双有力的手。透过黑长袍传来成年男人

的体温,令他格外安心,还可以借此维持风度,显得从容冷静。面对庄严肃杀的礼仪场面,用完全耳语的微弱声音问

:“舅舅,你真相信,一个人可以是其他人的道路,真理,生命?”

明知道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瞬间扫过来,艾若斯还是保持了镇定,用同样细微的声音回答:“耶稣当年也对门徒说过同

样的话。但是紧接着,他没有要求信徒杀戮、令别人流血,而是告诉每个人,你要信,望,爱。”

“相信谁?”

“不是相信,而是信仰。听从你的心。保持希望。”慈爱地看认真思索着珂洛斯,艾若斯微笑:“信,望,是为了爱

。活着,不过是为了付出和得到爱。”

“爱……听起来有点软弱。”珂洛斯耸耸肩。

“最柔弱的水,能穿透最坚硬的岩石。”舅舅脸上依然是那样一个明了而又淡定的微笑。

本来真的很想问,如果舅舅你是这样想的,怎么还会离开一个浸透了黑魔法的冷漠宅子,又把自己锁进另外一个?本

领高超的舅舅为什么不去追求理想的生活,却选择留在不自由的阴森老宅子里,陪着幽灵般似乎不存在的卧病姐夫,

还长年累月忍受姐姐的急躁脾气?只是为了心疼不得不光耀斯图尔特家族的姐姐吗?

长大以后珂洛斯才渐渐弄明白,这个本来已经日渐没落的所谓贵族家庭,居然全靠舅舅赚钱供养,才能保持古老的气

派和排场。

敏锐的感觉令珂洛斯突然醒悟,在这个场合,正在讨论的话题很危险。不动声色提高一点声音,改变了谈话的方向:

“舅舅,你建议我上前祝贺心愿得偿的克瑞忒斯吗?”

“不可能!没有黑魔标记的人,根本进不去那个圈子。”听见了这句疑问,母亲急切地回答。声音显得比平时尖锐,

还带着一点兴奋的颤抖。

珂洛斯松了一口气。

           

年轻火热的身躯互相紧紧贴着。

拥抱,飞旋。

快华尔兹不停旋转,令两个人必须互相紧拥对方,才能不摔倒。进一步,转,转,退一步,转,转……腿不断有轻微

触碰甚至摩擦。隔着薄棉布,还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完全没有经验,只凭本能互相摩擦滚烫的肌肤,不知道该做些

什么,才能有效抒解身体的潮热和紧张。

颤抖。每一丝肌肉都不由自主绷紧。年轻的身体抱得那样紧,就像要互相嵌入对方的骨肉里。过份满溢的活力咆哮着

,流转在血液里,想找一个出口。

丹尼斯还笑得像平时一样友善灿烂,化解了大半说不出口的苦闷和不安。

绷得太紧的弦终于断裂,决口的激情突然泛滥,泄漏……

从床上跳起来,四周一片寂静。黑暗中,珂洛斯只听见自己狂乱的喘息声。

只是一场梦。

噩梦。

但一切感触都实在太真实,而且太沉重,令跪在柔软床上的十四岁少年难以承受。尤其两腿间内衣上粘腻而热热的体

液,是罪恶念头曾经存在的冷酷证据。

一身冷汗,湿透了真丝睡袍。

半年前开始,睡眠偶尔会被无因的燥热扰乱,做一些混乱而没有头绪的梦,睡不安枕。早晨醒来,会在内裤留下可耻

的白色痕迹。严厉禁止任何自慰行为环境中成长的珂洛斯,没法不把这视为羞耻。

如果不是那次丹尼斯偷偷拉自己出去,多少有点洁癖的珂洛斯,说不定会从此陷入自我厌恶——他不能忍受自己的肉

身会产生这么肮脏的东西。

相比珂洛斯,丹尼斯有很多亲近的长辈,似乎有经验得多。上次暑假回家,他忍不住找机会问,姑父偷偷告诉了他答

案。比除了打球样样杰出的珂洛斯先知道这么震撼的知识,丹尼斯多少有点得意,专程叫他躲在格林家传的隐身衣下

,一气跑到禁林里。确保守林人不在附近,才神神秘秘地告诉珂洛斯,梦遗和清晨的勃起都是正常生理现象,证明男

孩已经成为男人。

“它只象征男人欲望和软弱,是成长的信号,没什么可耻的。”丹尼斯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好友说这些,是想分享喜悦

,因为他觉得这事儿挺带劲:“姑父说,那时候,男孩才真正长成男人。前几天梦见茜西的时候,我……嘿嘿……”

那一刻,珂洛斯还没有被无因的躁动困扰。

记得当时看着那乱糟糟黑发底下的黑框眼镜,和深感刺激有趣的目光,他还暗暗期待过身体冲动降临。

可怎么会是这样?梦里令他激情难抑的身体,为什么居然……怎么可能是丹尼斯,而不是喜欢脉脉含情偷偷看着自己

的茜西?她其实对自己很好,美丽活泼可爱——哪怕父母都是俗人呢。

男人间不恰当的亲热行为,是违逆自然的孽。和生殖无关的纯粹欲望,会导致纯血统的巫师人口越来越凋零。在精英

辈出却人丁不旺的种族里,不指向血统传承的绮念,当然是千夫所指的罪恶渊薮。

恐惧紧紧攫住了珂洛斯。

黑暗中战栗很久,一丝侥幸慢慢占据了他的心:也许,可以去问问艾若斯舅舅?他那么疼爱自己,总能教一些办法?

如果连他也不得不忍痛下重手惩罚……那,反正早晚逃不过去。

临近天亮了,窗外的天光泛着暗沉沉的奇异青白。

大部分来参加仪式的黑魔徒早就散去了。

但是,耶赫华还在。居然答应了斯图尔特夫人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的热烈挽留,今晚留宿在斯图尔特家——也许他很

喜爱新招收的门徒;也许,他只是格外给曾经显赫的斯图尔特家族面子。

本能觉得,要是惊动了黑魔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珂洛斯生怕发出声音,不敢穿鞋,抓起魔杖,只裹一件裸露出小腿的丝睡袍,光着脚奔跑在铺了厚厚土耳其地毯的走

廊。

心里有鬼,连敲门声都不敢发出,用魔杖指着雕饰繁复蛇纹的门,默默念诵咒语。

普通的“阿拉霍洞开”咒语居然无效。心慌意乱,跑得太仓促了,可以用来开锁的魔法启钥器也忘记带出来。幸好珂

洛斯魔咒水平超一流,搜索着记忆,改用威力更强大的另一个开锁方法。依旧没敢出声念咒语。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十一 父亲的秘密

在斯图尔特家,奥伦·斯图尔特并不能算是真正一家之长。他更像一个淡淡的影子:亲戚往来是妻子瓦尔波迦一手包

办,姻亲艾若斯低调地负责经营。

奥伦几乎从来不见客人,连儿子都很少看见身体长年不适的父亲。

在家佣小生灵伺候下寂寞长大的珂洛斯,对父亲仅有的印象,只是苍白面孔几乎从不见阳光,眉总是微蹙,疲惫而虚

弱。

此刻眼前,父亲却不着寸缕,柔顺地跪伏在床沿。

身后某处被大幅度摆动着腰部男人剧烈撞击,整个身体都不自然地震荡着,漆黑发丝随着腰身的扭动而凌乱披拂。时

而低柔时而迷乱地呻吟着,偶然整个人颤栗或抽搐。

珂洛斯痴呆般站在门口。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视线只及侧面,却也看得清楚,奥伦脸颊泛起罕见的薄醉般嫣红,连白皙皮肤也被激情晕染了一

层淡淡粉色,映衬着月白色缎子寝具,分外美艳,甚至流露出魅惑妖娆的气息。这样被侵略着的男人,却散发出一种

眩目的美感,漂亮得跟平时的缺乏存在感的他判若两人。

那个男人站在奥伦以无耻角度大大张开的两腿中间,双手有力地掐着正轻轻扭动迎合着的臀部,剧烈摆动腰身,让惊

人挺起的阴茎快速进出。

暂时还忙于全力进攻的男人,是珂洛斯心目中唯一佩服和贴心的亲人,舅舅艾若斯。

耳朵灌满了陌生的声音:阴茎进出造成液体被挤压,肉身撞击,体力消耗太甚而引发的粗重喘息,半无意识的柔媚呻

吟……有节奏的抽插,激起断断续续的呜咽。

这些交织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痛苦,却流露出难言的沉醉。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珂洛斯像中了冰冻魔咒,仅有的理智,只够他控制自己,不要失态,不要大喊出声。昏沉沉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发生

的一切,觉得格外不真实。甚至,还会用置身事外的奇异冷漠考虑:跪伏着迎合的也是男人的身体呀,怎么容纳男人

膨胀起来时体积惊人的器官呢?

该趁沉湎于乱伦性爱中的两个人心无旁骛偷偷溜走,还是挣扎着试图说点什么?

探索到答案之前,头剧烈地疼起来。

某种感知能力,令艾若斯很快就看见门口的外甥。

进攻的动作顿时僵滞。

善于掌控局面的男人还算沉得住气,不问世事的奥伦却完全没有应变的本能。本来或者是想昵声抱怨“为什么停下来

”,但跟着情人的视线,看见门口表情冷漠的儿子,顿时发出一声羞愧惊惶交织的凄厉长号,瘫软在床上,晕了过去

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珂洛斯一步步后退着,以最笨拙的方式,试图远离这地方。

           

“耻辱。你们的淫乱无耻,玷污了斯图尔特的族徽。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亲眼看见这真相——我早就已经知道的罪

孽真相。”身后响起一个怨毒的尖锐声音,喃喃记诵着《希伯来书》里的句子,“婚姻人人都当尊重,床也不可污秽

;因为茍合行淫的人,上帝必要审判……我们的上帝,原是烈火。”

瓦尔波迦可能是被奇异声音引过来的。面前的远房堂兄弟相奸,是她早就猜到却苦于无法证实的场面,她不禁发出怨

愤的指责。

如同蛇露出毒牙的咝咝声音,把凌晨的空气变得凉浸浸的。

不顾伦常交媾的男人,将面临被羞辱、被折磨甚至被烧死杀死的命运。

连他的妻子,都可以公然鄙视唾弃她的丈夫;连疼爱亲人的长姐,都会用看仇人的眼光,恶狠狠盯着亲生兄弟。

“够了,妈妈!”被这么一打岔,珂洛斯的理智突然回来,大吼一声,“别惊动耶赫华,这是斯图尔特家的事。”

被初萌的情欲惊起的那点焦灼加上心烦意乱,已经够糟糕的了。

虽然他最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但身为长子的骄傲还在——谁愿意自己的亲人被旁人审判?

血亲的堂兄弟相奸,最被人瞧不起,也是家族任何一个成员的奇耻大辱。一旦被公之于众,足以让斯图尔特家族的悠

久名誉被彻底毁灭:从此一蹶不振就算是最幸运的了;让这对堂兄弟受尽凌辱而死,再把这家族从古老巫师世界中被

除名,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黑巫师之王的权势与力量,绝对能够左右很多人的命运。

这位尊贵的客人甚至不需要出手惩戒:黑魔王只要把发生过的事情公之于众,斯图尔特家就完了。

被儿子一吼,瓦尔波迦不再半癫狂发泄着积怨,理智回来一些。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家算是彻底完了。心头一阵凄凉

,又有一丝欣慰:幸好幼子的虔诚打动了黑魔王,已经加入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巫师麾下。但,这样有辱家门的奸淫重

罪一旦被别人知道,幼子也不再有资格效忠了。痛苦到极点,她爆发出神经质的狂笑:“如果让黑魔王知道……”

“闭嘴,妈妈,安静!”珂洛斯用魔杖指着母亲,差点想用魔咒消去她的声音。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低沉而强势的声音已经响起,而且,是从耳后非常近的地方:“黑魔王已经知道了。”

           

从出生到现在,珂洛斯第一次害怕了。

因为此刻面临死亡威胁和名誉扫地的,不是他自己——亲自冒险,他只会觉得很好玩——而是亲人。

“你会杀了他们吗?”声音强撑着保持平静,但已经无法掩饰颤抖。

没有理会紧张的追问,耶赫华语气非常冷静,声音里面有一种似乎觉得很有趣的滋味,更令焦心的人觉得心神不安:

“我很失望,斯图尔特夫人。我还以为你最信仰的是黑魔王,可是你随口念诵出来的,却是《圣经》。你真相信,把

一切交给那位烈火的上帝审判,会更符合你的心意?”

整个人裹在兜帽和黑长袍里,看不见他的表情,甚至从声音里面听不出愤怒。

可他是黑魔王——即使没有雷霆震怒,平淡的叙述中,依然有凌驾在恐惧之上的震慑力,令人不寒而栗。

尖锐地哭泣一声,瓦尔波迦跪在耶赫华脚下,不停亲吻长袍下摆旁边地上的尘土,用痉挛的声音喊:“我唯一景仰的

只有至高无上的黑魔王!原谅我无意识的胡言乱语,看在我儿子用血和生命效忠您的份上,不要毁灭斯图尔特家,不

要伤害我的丈夫,求求您……如果您屈尊接受,我还有一个儿子珂洛斯,大家都说他将会是非常杰出的巫师——因为

崇敬,我心甘情愿把自己的骨血、把我的儿子奉献给您……让他做奴隶伺奉您,曾经有人说您赞赏过他的美貌……”

珂洛斯突然觉得浑身冰冷。

妈妈对纯血统事业狂热,把儿子献给黑魔王并不奇怪,弟弟克瑞忒斯就是例子。可把家族的长子也献给危险的伟业,

不太像是注重血脉传承的母亲会做的事。

被赞赏美貌……突然想到刚才娇媚呻吟着、狂乱扭动着的父亲,珂洛斯浑身冰凉。

“姐姐,你的求饶晚了。”空洞的声音打断了姐姐疯狂的求饶,“奥伦自杀了,用我放在枕边的魔杖。”

艾若斯·斯图尔特眼睛里面的沉着、从容、慈爱,已经随着姐夫逝去,完全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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