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非,对不起,我只能这样。”
30、
同样是这个阳台,前几日也是在这个阳台,杨瑞告诉我他深深地爱著我。现在,杨瑞告诉我,他即将要和靳薇结
婚。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难过、失落、揪心的疼痛或者其他。只是一闪而过。只是我清楚,杨瑞和我别无
选择,尽管我没有料到杨瑞告诉我他要和靳薇结婚的情形会是这样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过了今晚就不可能再属於我。我突然想忘记了承受著病痛的靳薇,想再最後的自私一次,
想最後卑鄙一次,想最後再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温存一次。与他狠狠地结合一次好让我记住我和他也曾刻骨铭心。
我开始解杨瑞睡衣的扣子,嘴贴在杨瑞干燥的唇上,他的胡渣蛰得我生疼,我拼命将自己的舌头抵进他的口腔。
杨瑞有些抗拒和惊讶。
“之非,别这样......”
“这或许是我们最後一次了。杨瑞,求你了。”
我退下自己的衣裤,抓起杨瑞的粗大,对准自己的私处直径坐了上去。穴口在毫无润滑的情况下,突然被硬物侵
袭而入,我几乎疼得晕厥过去。
“之非,别......你会受......伤......”
不等杨瑞说下去,我捂住他的嘴,“杨瑞,什麽也别说,就让我好好记住你吧。”
“杨瑞,让我再任性一次。”
不知不觉湿热的液体打在我的胸口,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我奋力地律动自己的身体,感受和杨瑞结合在一
起的疼痛与快乐。
我闭上眼睛,和杨瑞的手十指紧扣。
或者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杨瑞,我想这样,我可以记住你的体温......
第二天清晨,我带著不多的行李和猎狐梗小king离开了这位於市北的出租屋。我不敢推开他们房间的门再看杨瑞
一眼,对靳薇说一声歉意。把钥匙放在客厅的桌上,亦留下那只青蛙抱枕。不过,我带走了杨瑞为我买的
Innuendo。
我换了电话号码,在街上走了半天,通过中介找到了五原路的一间老房子。五原路弯弯曲曲延伸到淮海西路,基
本没有上车会从这条小路上驶过,行道树密密麻麻挡住了试图照射进来的阳光。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我突然觉
得喜欢,尽管房子破旧,房租也有些昂贵,我还是和中介签了合同,匆忙搬了进去。
31、
五原路四处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十里洋场时代的建筑,风情万种,街边的梧桐树高大地遮挡住了阳光的肆意,
整条路都显得十分静谧。五原路西段的洋别墅里,住着不少文人墨客资产阶级亦或者不少无家可归的他乡客。
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住的这间老屋尽管透进奢华但已十分破旧,楼梯木板年久失修,上下楼的时候都会随着脚步
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深夜去便利店买烟回来,我只得借着昏暗的过道灯,脱了鞋子提在手里蹑手蹑脚慢吞吞地
走这些阶梯上楼,生怕吵到了房东太太以及其他房客。房东太太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独居,养着一条咖
啡色迷你贵宾,虽说个子小,但十分敏感咋呼。每当有陌生男人来访的时候它必定要对着来客叫上那么一刻半会
,女主人也不会理会,而后它会叼走女主人的高跟鞋四处乱串,倒也有几分可爱之处。我想我的小King应该会和
它相处的很好吧。
每当对着夜空,我便有点想念靳薇和杨瑞。或许我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显得自私又不近人情,只是我也无法在这
样面对他们,只好对着夜空诉说歉意。
在这间陌生的房间里混沌了多日后用公用电话给杨瑞的公司打了电话算是辞职告知,幸而没有合约牵绊,花了一
点时间对以前照顾过我的人道谢并且送上不告而别的歉意。当策划部长问我是否要杨瑞接电话的时候,我说了声
不用便挂了电话。
电话刚搁下,电话亭里便传来了铃声,是那么急切,大概是杨瑞把。铃声响了很久停止后隔了一会又响了起来,
周而复始。我颓然靠着电话亭的门档滑坐在地上,不知为何,眼泪又落了来,我竟到如此脆弱的地步。
32、
遇见惠津子便是在这种破落的情形之下,脸上挂着泪痕,耳中仍旧铃声嗡嗡作响,好似杨瑞不肯放过我又或者我
不想他放过我。我就那么坐在这家叫“pink”的同志酒吧吧台边,嚷嚷着开了一瓶市价五百大洋的Chivas Regal
12 years,也不加冰和苏打水,直径灌入口腔,却是怎么喝都不会醉。
“你很痛苦吗?”惠津子就那么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随后暧昧地对吧台的boy说了声“老样子”,看情形这个打
扮入时,艳丽万分的女子是这里的常客。“知道这瓶酒的价格么?孩子。”
“我知道,我付得起。”我没好气。
“老娘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从没意志消沉到如此,你懂什么才叫痛苦么?”她点起一只烟,慢悠悠地吐出这些话
。
洋烟浓烈地气味呛得我咳嗽不止。她倒是开心地笑了起来,“果真还是个孩子。”
于是,我每晚去pink鬼混都能遇到这个喜欢大红唇彩的香艳女子。常在Pink里厮混的男孩似乎都认识她,他们称
她为惠姐,眼光透露着敬意,又有些敬畏。
我倒没没有这个习惯,偶尔她坐在我身边的时候,会随意的聊几句。和她说话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想着别的事,关
于杨瑞的关于靳薇的,有时候也会想起珥东。和惠津子的对话显得有一搭没一搭,她倒也不在意。
33、
离开杨瑞後,辗转找过几份设计的工作,或许是没有杨瑞的解读,我的设计不被欣赏,那些公司也就塞了点小钱
便把我打发了。後来在房东的介绍下呆过一阵子报社,写一些情感故事,赚读者的眼泪和人民币,这些故事夹杂
著关於自己和杨瑞的亦或者和珥东的影子,虽然没有用本名,杨瑞却还是循迹找了过来,我只记得自己仓皇逃走
,连报酬都不敢让杂志社邮寄给我。
再次遇到惠津子的时候,我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窝在角落沾满污渍的沙发上,喝著酒吧赠送的免费软饮。尽
管如此,还是习惯每晚在pink虚度时光至凌晨,随後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出租屋,满身酒气地躺在偌大的床
上,只需要半分锺便渐渐失去知觉。可以什麽都不想,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惠津子和那些在吧台边闲聊的男孩们寒暄几句便朝我走来。
“没钱了?”惠津子端著一杯龙舌兰味的玛格丽特在我对面坐下。
“恩。是的。” 在她面前我好似无处可躲。我只得承认。把那些心底小小的自尊放在一边。
“没有考虑做我这一行麽,如果你只能躲在暗处的话,或者别无选择迟早要走到这一步。”她喝了一口酒,也没
有看我。“不过,你得暂时抛弃自己的尊严和倔强。”
“你们那一行?”
“满足一些臭男人的下半身,运气好的话,或许还会被包养。”惠津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得好像是在拉
著邻里朋友话家常一般。“当然,别指望什麽一辈子。”
“这......”
“这些都只是青春饭。只是被包养的话,赚得多些也不用那麽辛苦。没什麽多大区别。都是一时的。”
她点了一支烟,又准备递给我一只,我摇摇头拒绝了。她笑了笑继续说,“尽管那些男孩子叫我惠姐,其实我也
没多大本事,这些年靠著这些臭男人起家罢了。你看吧台上那些男孩子,你能知道他们偶尔也会做这个麽?”
那些男孩朝这边瞟了一眼,笑得有些古怪。我没有说话,一口将杯子里的软饮喝尽。
“怎麽,不屑干这些?还是怕?”
“都不是。”
“那就这样定了。来,拿著我的名片,明天来我的办公室再详谈吧。”她递过一张深紫色的卡片,而後又端起那
杯玛格丽特,随後补充一句让我晚点再去,便迅速消失在舞池中。
次日下午五点,我站在离pink不远的一栋房子前,许久都没有按门铃。白天的皋兰路没有什麽人经过,清冷的感
觉只有我一个人存在似的。我在犹豫是否要按门铃的时候,看到房东太太穿著睡衣抱著她那只泰迪熊朝我走过来
,右手上还挎著菜篮子。
“之非......”她叫住了我,“你是来找惠姐的吧,来,跟我上去。”她也不问什麽,把菜篮子递了过来示意我
拿著。
“我知道你缺钱,正好我这个姐妹在酒吧里见过你,我就跟她提了。她对你各方面都很满意。”她走在我前面,
嘴一直没有停,“我要不是被一有钱的糟老头相中,恐怕还买不下五原路那套房子,这年头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所以你也别介意做这行,都只是心安理得赚自己的钱罢了。”
房东太太边和我说她的过往边把我推到惠津子面前。“喏,他来了。别欺负他啊,好歹是我的房客。”
“瞧你说的,我怎麽会欺负他。”
我站在这个女人面前,不像前些日子在酒吧里那麽放松,甚至有点拘谨。她又点起一支烟,将烟圈吐在我脸上。
“来,跟我进来。”随後又转向房东太太,“丽妹子,你先去烧饭吧,我和之非谈点正事。随後我们一起吃饭。
”
房东太太应了一声,抱著狗一起进了厨房。
34、
我随著惠津子来到一间暗红色色调的房间里,房间不大却布置得精致,靠墙放置了一张古老的书桌,上面摆著一
盏绿色的台灯。惠津子走过去,拉下了开关。
“把衣服脱了吧。”她走到我跟前,说得轻描淡写。
“什麽......”
“把衣服脱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温和,“让我看看你的身材。做著一行早晚得脱,最近正好有个出手
阔绰的客人,我打算让你去试试。”
我开始解自己的纽扣,动作僵硬。退下仅有的一件衬衣,赤裸的上半身便呈现在这个正吞吐著烟圈的女人面前,
竟有些起了鸡皮疙瘩。
“不错不错,裤子也脱了。”
“裤子也要脱吗?可是......”
“你打算穿著裤子去满足男人的欲望麽?快点脱了。”
我一点点退下身上最後一道防线,仍想试图用手去遮著自己的私处,却被惠津子拦住了。借著灯光,我的裸体被
照得清清楚楚。
“线条很好,屁股也挺翘的。”惠津子似乎也满意,“现在,跪下,爬过来。”
“这!!!太过分了。”
“很多客人会提出比这个过分千万倍的要求。”
惠津子就著香烟,同我说了这一行的规矩和注意事项。随後接过签上我大名的所谓合同。便让我穿上衣服随她出
去吃饭。
“怎麽样?”房东太太似乎在询问惠姐,而不是我。
“很不错,虽然生涩了一些,而且还有些倔强。不过身材很好,相貌当然也没话说,我看不久之後可以成为我们
这的头牌。”
“哟,那小康可是要吃醋了。”房东太太捏了捏我的脸,“这孩子第一次见他,我就觉得特俊俏。要不是看他实
在缺钱找不到活干,我可不舍得把他给你。”
我没有说话,坐在她们身边只顾自己吃饭,我没有料到房东太太会认识惠津子,并且好像是牵线人。经历了刚才
赤身裸体的教育,一下子还不能接受太多东西的自己,只觉得甚是饥饿。他们所说的小康便是那个在酒吧里对著
我奇怪地笑的男生。听房东太太说,他是这一带的红人,不少男人都捧他的场,甚至还有为他争风吃醋的。
“哦,对了,之非。一会和我去买些必备的东西。过几天我推荐你去一个客户那。刚跟你提过的。”惠津子放下
筷子,郑重其事的对我说,“你穿著漂亮点,那可是大客户。如果没衣服我带你去买。”
“还要衣服做什麽,反正早晚要脱。”
“你怎麽那麽傻啊......这可是门面......”房东太太忍不住插嘴。但或许又觉得我说的没错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
惠津子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这个客户有点特殊的癖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你放心,我会提醒他不要太过
分的,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毕竟你是第一次,收他八千,我们三七分帐好了。以後可就没那麽便宜你了。”
“哟,那麽多?”房东太太表情有点惊讶。
“那是,做鸭的可比做鸡金贵多了,更何况那男人还有点癖好,能不多收点麽。现在可不比从前我们,作死做活
才得那麽点可怜钱。当然我还不比你,吃定那个老头子了。”
......
一整晚我都没有再说过话。
饭後,惠津子拉著我去成人用品店买了不少玩意。在大街上便开始讲解起它们的用法来,也不顾及路过的行人。
随後又带我去恒隆买了几套体面的Dior Homme。看著我穿上那些钱推起来的昂贵衣服,她满意地笑了。
“从今以後,你就叫阿非了。”
35、
那天和惠姐告别后,我拎着购物袋走在南京西路上。我就这样与杨瑞擦肩而过,或者说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我想我亦错过了原本可以阻止这场沉沦的最后机会。
郑家麟问我是否后悔,我摇摇头,我从来不后悔,或者即便心底有些悸动我想那不是后悔仅仅是有些不甘罢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会有什么可以再去追究的余地。更何况在当时我的离开对杨瑞和靳薇都有益处,即便是杨瑞
心中有了伤口,我都相信时间和靳薇的温柔可以治愈它。
自从我不告而别,杨瑞和靳薇便到处寻我。尽管杨瑞知道如果我有意躲着他们,在偌大的城市要找到我并不太可
能,他还是留意任何一份新进展开宣传攻势的广告,找遍了需要设计师的媒介,甚至还去了数次Narcissus。有
一次杨瑞在报纸上看到一篇叫《往事封尘》的文章,直觉告诉他写这篇文章的正是我,便立刻依照报社的地址找
了来。当他走出电梯的时候,我正巧从盥洗室出来,看到他背影的我立刻转道安全楼梯落荒而逃。
这是杨瑞的第一次与我失之交臂。
而今晚,当我站在十字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杨瑞。车开得缓慢,他在四处张望。看到他的瞬间我真的
很想冲过去叫他一声杨瑞,让他带我离开,离开这个纷乱肮脏的世界。可是后座窗被缓缓摇下来的后,我看到了
同样焦虑的靳薇。她在说这些什么,杨瑞仿佛在安慰她,神情温暖。
我咬了咬牙,拉低帽沿躲进人群中借机窜入街道旁的小巷。杨瑞没有看见我,蹲在爬满藤蔓的墙边,我竟觉有些
气喘吁吁。
“怎么?偷了别人的钱?”声音从暗处飘来,甚是轻蔑。
“我没有。”
“哦,那是在躲人咯?”语气又变得有些嘲讽,却比原先温和多了。
“关你什么事。”我没好气地瞪了眼说话的人,才发现原来是前几日照过面的小康。他正靠在垃圾桶边。巷子里
光线微弱,我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我说你小子脾气倒不小嘛,”他把手里的东西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走了过来。“看你那惊慌失措的眼神,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