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茉莉花之二 五弦琵琶——佐仓朱里

作者:佐仓朱里  录入:05-09

肌肤,身体。
月心毫不保留地奉献出一切。他感觉到无论珍贵的东西怎样从伤口中溢出来,太牙注入自己体内的暖流总是会补足那缺

少的部分。一想到这里,月心就觉得无比的欣喜。
春天即将结束了,脸颊承受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初夏的熏风,月心反复回味着那段记忆。
——以前也说过很多次了吧,我很讨厌你的父亲。
月心的嘴角不由得上扬了。确实是听到很多很多次了,意气用事的琰国太子同情我的境遇,毫不忌讳地说出对前湘王的

厌恶。既然太子已经代替自己怨恨了,自己就没有再怨恨的必要了吧。
“……公子,您就寝了吗?”
熟悉的老人的声音将自己拉回现实。
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现在不是在外面了,而是已经回到原来的离宫。
回到淡宫已经五天了。但是,刚才还在自己耳边私语的鲜明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呢。
“公子?”
“啊,我没睡着。只是在发呆而已。” 
柏翁看起来很担心。
“旅途受累了吧?”
“没有受累,我很高兴。在回来的车上,太子也很照顾我。”
月心回想起来,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
“唔——我好像完全失去他的信赖了。问我身体又没有不舒服的时候,我明明回答没有,但是他却怎么都不信。”
——真的没事吗?你没说慌吧。他总是要如此确认很多次。
和笑容满面地月心相反,柏翁不太高兴地说道:
“的确是,就连老奴我都不能信赖您了。公子是欺骗了我这个从您出生就一直侍奉着您的老人,作出了伤害自己身体的

举动的啊。”
糟了,又旧事重提了。月心为自己挑起这个难堪的话题而后悔。自从自己可以起床之后,柏翁就每天都重复着这些抱怨


月心再次做了反省,向柏翁道了歉:
“抱歉,爷爷。关于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柏翁却哼地转过了头。
“不能相信。”
“真的不会了。我对太子发过誓了,也与爷爷定下约定。所以你就原谅我吧。”
月心真心诚意地请求原谅。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任意妄为让爷爷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他的胸中便苦闷不已。这可是自打自

己出生以来,就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唯一的亲人。
老人叹了口气。
“……说起来,太子殿下自打回来之后,就没有来过了啊。”
今天看起来没有让老人流泪。月心安下了心。
“已经在一起十天了,太子也不可能老呆在我身边吧。……爷爷不是不高兴太子往这边跑的吗?”
“如果殿下对公子爱护有加的话,柏翁又怎么会不高兴太子来访呢。”
“爷爷很激动啊。”
“公子——”
月心的笑声响了起来。
“在说我什么话啊?”
门口传来了人声。因为完全没有感觉到脚步声和气息,月心下了一跳。
“没有察觉您的到来,真是失礼了——”
接下来,又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打扰了,公子。”
是火乌。两个人一起来,还真是稀奇啊。
“柏翁?柏翁。”
本想喊老仆人去准备些茶点的,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太牙似乎在苦笑。
“他好像慌忙地出去了啊。”
月心感到有些疑惑。在贵客面前什么都不说就告退,这么没有规矩的举止真不想爷爷的作风。
“也许是觉得见到我很尴尬吧。你们两人,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啊?”
对于太牙的玩笑话,月心直率地回答道:
“最近没有来访,一定是忙于政务吧。在谈论这样的事情而已。”
月心故意省略了主语,但是太牙却没有就此罢休。
“是谁没有来访啊?”
月心费力地说出了那个还不太习惯的名字:
“——太牙。”
听到火乌小声的惊叹,月心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让自己叫他太牙是在静清宫的时候,太牙自己提出的要求。虽然月心坚持做为阶下囚的自己怎么可能直呼一国太子的名

字,但是最终在太牙的逼迫下,还是怯生生地叫了声太牙大人。然而太牙却不高兴地纠正他,让他把大人二字也一并去

掉,直接叫太牙。
原以为那只是在离宫时候的玩笑话,但是没想到回城之后还是要继续这样称呼。
而这时候太牙的反应是——
他将手绕到月心背后,将他整个抱住。不给月心任何犹豫的时间,就与他并排坐在榻上了。月心不明所以地觉得心情很

舒畅。
“从旅途的劳累中恢复了吗?”
“嗯,其实并没有什么劳累的。”
“是吗?那就好。”
说话的同时,太牙的唇抵在了月心的额上。
火乌故意咳嗽起来。
太牙假装正经地问道:
“怎么了,火乌。感染风寒了吗?”
火乌嘲讽地回答道:
“嗯,胸口有点堵。”
“那快回去吧。免得你把不好的毛病传染给月心。”
“那传染给小君就没关系了吧。”
“说什么傻话。”
这对君臣依旧是口无遮拦的样子,看到这番情景,月心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我说你啊,为什么非得跟着我过来啊?”
“小君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啊。微臣可是特地来向公子请安的。”
“你们每天都能见上面,还有什么请不请安的啊。”
“笔录的时候有官员同行,说不了太子的坏话啊。”
“是谁要说我的坏话?”
“您难道不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
“要是您没有自觉的话,就有些为难了啊。”
月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真是愉快的一对主从啊。
太牙不高兴地问道:
“有什么不妥吗?”
月心微笑着回答。
“没有……没有。”
“还是那么爱说慌。”
就像是惩罚似地,太牙轻啄上月心哪没有撒谎自觉的嘴唇。
火乌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静清宫的那十天就可以看出来,公子一定觉得很困扰吧。”
月心还没来得及否认,太牙就突然激动起来:“你说谁困扰啊——”听起来好像马上就要上前揪住火乌一样。
月心慌忙抓住他的衣袖。
“请住手吧,太牙。火乌大人也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失礼了。”
火乌带着笑意回答道,对此月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室外传来叫门的声音。
月心自然地松了一口气。是沙舟端茶过来了。
“打搅了。”
火乌招呼安静地进屋来的年轻人。
“哟,沙舟。”
月心觉得有些奇怪。新来淡宫工作的年轻人好像和火乌很熟似的。明明笔录的时候,只有柏翁随侍在旁的——正考虑着

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了。原本沙舟就是在火乌的推荐下到这里来的。
“火乌大人,好久不见。”
“你在好好工作吗?”
我很努力地在工作。
听到他们的交谈,月心忍不住插了嘴。
“他工作得很认真,请不必担心。”
火乌安心地说道:
“您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托某位人对人选诸多罗嗦的大人之福,当时选人还真是让我辛苦了半天啊。”
月心没有追问他说的“某位大人”指的是谁。恐怕就是指现在轻蔑地哼了一声的那位吧。
“你不必担心,他在静清宫的时候服侍得也很周到。这都是主人的品德,和爷爷的指导的功劳啊。”
“咦,那推荐他的我的功劳呢?”
“你哪有什么功劳。”
“我可是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挑选人才,但是却连句回报的话都听不到。”
“找了半天,那个人才却近在眼前,你还真是有眼无珠啊。”
“……!”
火乌无言以对了。第三轮的唇枪舌战以太牙的胜利告终。太牙不禁开怀大笑。
月心反而是困惑不已。这两人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请别对火乌大人说这么过分的话。一想到原因是因为我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人,我就觉得心痛。”
听到月心的请求,太牙拍了拍怀中纤细肩膀。
“你不必在意这些的。……不过,如果你希望的话,那我就不再说了。你应该感到庆幸哦,火乌。”
“真是可喜可贺。”
火乌不带任何感激地回答。他们果真是关系很好,这种心口如一的对话,并不只是因为对对方的信赖,还是因为对对方

的了解才能做到的。月心如此想到。
那之后他们就在这种无聊的对话中度过了剩下的时间。太牙明明正要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了,但是起身的时候,却对着月

心的耳边吹出了一口气。
月心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烫。微笑的表情应该没有僵住吧,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
今夜有风,太牙说道。自己为了这么一句话,就心花怒放了。回来之后刚过了五天,虽然还不至于说出口,但是自己的

内心已经寂寞得快受不了了。
送走贵客回来的沙舟正要撤走茶具的时候,月心高兴地与他说起话来。
“抱歉,如果能让你和火乌大人多说会儿话就好了。”
“不,火乌大人只是想确认沙舟是否有人真工作而已。受到月心大人的夸奖,以及太子殿下的美言,沙舟感激不尽。今

后会更加努力的,请月心大人不吝赐教。”
“我才是呢。……啊,爷爷。也是爷爷教得好。在静清宫的时候,我也没有感到任何不便。就好像有爷爷在一样,把什

么都安心地交给你了。”
“公子过奖了。”
“我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忙,你教起来很辛苦吧?”
“沙舟还年轻学什么都快。只要能帮上忙,爷爷也可以放心了。”
月心握起老人的手。老人的手上已经满是皱纹了,这是自己从小就一直握着的手。
“本来也想带爷爷去静清宫的。”
静清宫距离这里大约有五十里,太牙认为走一整天的路对老人来说有些勉强,所以就让沙舟替他去了。
“初次的出行感觉如何?”
“很高兴。听说那边的温泉对消除疲劳也很有效的,下次有机会的话,爷爷也一起去吧。到时候,你就与我一起乘坐太

子的马车——”
柏翁的手忽然僵住了。
“爷爷?”
月心正觉得奇怪的时候,爷爷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
“公子的信宜佬怒感激不尽,但是老奴万万不能接受。”
“你不必那么在意的。”
却是刚开始自己也觉得身份不符而感到内疚,但是太牙却不管怎么样都要让自己同乘。
拜托太牙的话,他应该会让爷爷同乘的吧。
“公子……请见谅。”
柏翁的话语听起来很是无奈。
月心陷入了困惑。难道自己让爷爷为难了吗,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虽然不名所以,但是不能再继续为难爷爷了。这样想着,月心就此作罢了。
“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要告诉我啊。”
柏翁安心地舒了口气。
“是。如果老奴改变主意了,定会告诉公子的。”
这句话里好像有什么其它意思。月心不由得又困惑了起来。
“……你说了这话了吗?”
发出着惊讶的声音的是正在享受着回来之后的相聚时刻的太牙。像是享受着陶醉的余韵似地爱抚着月心的肌肤的太牙,

露出了苦笑。
月心回过头来想想自己的言行。
“很奇怪吗?”
“不是奇不奇怪的问题。你仔细想想,在往返离宫的途中,我在对你做些什么?”
“一直在一旁抱着我。”
“如果被那个忠实的老人看到了,他会怎么样?”
“怎么……?”
那么这一切都是因为柏翁知道自己和太牙的关系了。月心歪头思索着。是因为自己看不到的原因吗,竟然完全都没有考

虑过他看到这些会有什么想法。
太牙给出了答案。
“可以断言——爷爷一定会想上吊的。”
“怎么可能。”
“对我来说,我可没有自信不把爷爷当成碍事的人。”
总觉得太牙说笑的话里,包含着很大部份的真心。
“真这样的话,我会很为难的。”
“所以,还是别说要让爷爷同乘了吧。但是……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就带爷爷一起去吧。我会准备马车的,

当然不是和我同一辆。”
“真的吗?”
“你要坐在我的车里。”
月心的表情熠熠生辉。
“谢谢。嗯,当然了。”
月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和太牙同乘的条件,当然他不知道这时的太牙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真是的……”
苦笑的气息,在耳边擦过。太牙就这样轻咬着他的耳朵,月心尚未完全平静的肌肤又开始骚动了。
“太牙……”
男人的低沉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着。
“你真漂亮啊……希望这光辉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蒙上阴影。”
伸入亵衣中的手再次点燃了他的快感,月心沉醉在其中。在太牙的手的爱抚下,被快感支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那天下午就开始下起了雨。在琰国这个季节,每下一场雨,夏天就更进一步了。马上嘉月(阴历三月)就要结束,到了

阴月(阴历四月)的话,日历上就已经到了夏天。
月心在窗边倾听着雨声。早上的时候闻到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藤花香气,现在已经被雨水冲散了吧。
“公子……”
柏翁叫喊着月心。
月心察觉出了声音的不对劲。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所顾忌,小心着什么东西一般。
“爷爷?怎么了?” 
“公子……出大事了。”
“大事?”
月心的表情也大变了。
在柏翁之后,好像又有人进来了。并不是沙舟,个子好像比沙舟矮些,走路方式也不一样。
“公子——好久不见。”
听到那声音的时候,月心的心里感觉有什么膨胀开来。这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肺腑,让自己呼吸困难。
那声音再次说道:
“公子,您已经忘了我吗?”
月心喘了口气。没有忘记,那呻吟听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忘记。更何况,他还在那个北之离宫里每天读书给自己这个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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