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猎物————银雾

“谁派你来的？”
“想知道的话自己出去见他不就行了，你不走我可要走了，再过一会插翅也难飞出去。我可不想为了你这种人死在这里。”
这个小子实在是太狂妄了！叫人不由气结。但我还是跟著他走，不管怎麽，对付狄威总要出去才能想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跟著小鬼左转右转，避开了许多守卫和穿著天主教服的人。狄威这家夥还真是小心啊，一边对吸血鬼做研究一边还养这麽多教士，是做到有备无患吗？真是讽刺。
突然四周的警铃声大作。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十三号逃脱，立刻封锁所有出口。”
“居然叫我十三号，难听死了！”
“该死！你还有时间报怨这个。”听到前後都有脚步声，小鬼低低骂了一句，拉著我闪进一扇门里。
现在应该是白天，但房间里一片漆！，一时不怎麽适应，好不容易能看见东西时，发现有好多双眼睛在盯著自己。
血红得如同野兽的眼睛，疯狂且饥饿，不知道是何种生物，每个都不一样，有些简直就是几种动物凑合而成。装在一个个大玻璃罐里，泡著营养液，还真不是普通的恶心。
门外的脚步声一走远，小鬼立刻将我拉出来，然後是加快速度地奔跑，在这种杂乱的情况下急促的脚步声是不会让人太起疑的。穿过一条像密道之类的通道，出口是一大片森林。
“洛卡，你迟到了十分锺。”一个男人边说边向我们靠近。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拖油瓶，我早就出来了。”小鬼不满地说著，狠狠瞪了我一眼。
“可恶！你们不要太嚣张！我忍你很久了死小鬼，还有那个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亚维克斯对吧，你们到底是什麽人！”几乎是叫喊著说出这些话来，刚才的奔跑用完了所剩不多的体力，连说话都要喘著气。
“啧，就算快要晕倒了，气势还是一样不输人。先离开这再说吧，这里随时会有人追踪过来的。”
“你干什麽！快放我下来！”
亚维克斯无视反对，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你是要乖乖不动还是要我将你打昏？选一个吧。”
“你……！”
在明显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反抗只能是无谓的牺牲，再不情愿也只能闭上嘴巴，将头转开，任由对方摆弄。
“伽迪尔，醒醒，你睡太久了。”
好温柔的声音，是谁？菲格里吗？不，菲格里不会叫我的名字，是谁会这样温柔地叫我的名字？
睁开眼，对上一张超帅的脸部大特写，心脏差点漏跳了一拍。
等一下，这个人是亚维克斯，我居然在他怀里睡著了！真是太大意了。
第九章
“这是哪里？”
“我的飞船，放心，这儿很安全。来，先把这碗粥喝下去吧，饿了那麽久也不能一下吃太多。”亚维克斯将我扶起，用一个大靠枕垫在身後，从一边待女手中把碗接了过来。
散发著诱人香气的肉粥，光是气味就足以让我不停的吞口水。无视肚子的抗议，定定的望著眼前的这个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麽样的台词才好。
“怎麽，怕有毒？那我吃给你看好了。”他将伸到我面前的勺子拿回自己嘴边，然後就俯身下来，意识到他要做什麽，马上用双手抵抗那压下来的重量。可是没有用，也许是刚醒来的关系，双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反而被他一只手捉住压在胸前。

温热的粥顺著他的舌滑进了口腔，虽然很想咽下去，可是因为想到这里面还混合著他的唾液就觉得恶心，不合作地拼命挣扎，想要将它吐出去。
亚维克斯似乎觉察出了我的意图，使出蛮力就是不松口，整个人都快被他压进靠枕里了。他打算让我窒息而死吗？最後只能强忍著恶心将口腔中的东西吞下去。
“味道不错，还是一只带爪的小猫。”亚维克斯满意地舔舔嘴角。
“混蛋！”低低地咒骂著，刚才被呛到了，害我咳个不停，看到那个罪魁祸首带著满脸戏谑的笑容，又把粥伸到面前。
“不吃吗？还是比较喜欢刚才那种方式？”他一边说著一边又把头低下来。
我才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事，一把将碗夺了过来。
“别急，慢慢来。唉，那个老头怎麽可以这样虐待小美人呢。”
吃完粥，身体感觉舒服多了。这时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伤口也用绷带包扎了起来。
“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一边的待女将餐具接过，“为什麽要救我。”
“因为我爱你。”
“别把这种事挂在嘴上，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让你知道我对你的身体有多麽渴望。”亚维克斯居然一手抱著我爬到床上来。
“干什麽！”领教过他那强壮手臂的可怕，凭现在的自己肯定逃不了，一思及此就开始脸色发白。
“最好乖乖别动。”亚维克斯把我的头按到他胸口上，在耳边轻吐著热气，“再刺激我的话就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做出什麽事了。”
我没敢再动，现在形势怎麽看都是对自己不利。不去刺激危险的敌人，在敌人松懈时再给他致命一击，这是在天鹰学校学习到的信条，用在这时候是最好的决择。
渐渐地，感觉到亚维克斯的呼吸趋於平稳，身体相贴的地方透过白色的睡袍传来阵阵温热，被他抱在怀里才发觉他的胸膛是如此宽阔厚实。悄悄抬起头，他的睡脸非常柔和，完全没有之前的压迫感，是因为闭上了眼睛的关系吗？对了，他的眼眸也是水蓝中透著金光，跟菲格里一样，难怪总觉得他很面熟。
仔细看他的脸，两人还真有许多相似之处。一样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嘴唇，身高大概也差不多，要说有什麽不同的，就是菲格里没有亚维克斯身上的那种王者气质。
他们会不会是兄弟？这种想法一冒出来马上就被自己否决了，菲格里是黑发，亚维克斯是金发，而且他们也见过面了，就算菲格里失去记忆，亚维克斯总该认得自己兄弟吧。
亚维克斯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两次出手相救？狄威到底在我身上实验了什麽东西？迷团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而关键人物居然抱著我在睡觉，就连睡著了也不松手，叫我怎麽逃跑嘛。忍耐，忍耐，以後还有机会的，至少在逃跑之前把这些事情弄清楚。
“少爷，主人吩咐要你醒来後换上这些衣服去见他。”睁开眼就看到两个待女捧著衣服和鞋子站在床边。
“少爷？……”一时还没习惯这个称呼，愣了几秒才知道他们是在叫我，“亚维克斯什麽时候离开的？”
“两个小时以前，主人吩咐一定要等到少爷醒来。”
衣服很别致，里边是一件立领收腰便装，绣了很多古老的花结，外边是披风式样的大衣，领口和四边都镶著银色的狐毛。
跟著待女转了两个弯，来到另一个房间，看到和亚维克斯交谈的那个人时，我一步都迈不开了。
“怎麽了，小美人，是不是那个人长得太丑，把你给吓著了。”亚维克斯端著一杯红酒来到我身边，以他那将近190的身高，很容易地就用手环住我的肩。
“放开，你们这些奥维多的人！以为抓了我弗莱迪家族就会投降吗！”挥掉亚维克斯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桔色的地毯上扩散了一大块印记。房间里另一个人就是奥维多的神秘人物纳赫拉里，“最好放了我，以你们这麽大型的宇宙飞船是逃不出弗莱迪的防卫系统的。”
“为什麽要逃？纳赫拉里站起身，“我们只不过发了一段皇子殿下在船上的影象给弗莱迪的空军上尉，然後就一路畅通无阻了。”
“雷伊……”他们拿我威胁雷伊……
“银河系迟早是我们的，而你，只是我的猎物。”门自动关上，我已无路可退，被亚维克斯双臂锁在门板上，他那细长的眸子里散发的金色光芒愈加浓烈。
那种压迫感又来了，我绝对不要示弱，悄悄握紧拳头，向他低下眼睛打去。可是亚维克斯的手更快，在半空就被他截住了。
“别企图反抗，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
“真是恶趣味，养这种危险动物在身边很好玩吗？”
“用不著你管，纳赫拉里，这是我的东西。”
“明白了。”纳赫拉里的声音懒洋洋地，“还有一天就要到奥维多了，你要怎麽跟夫人说呢？”
“母亲？”亚维克斯用力把我抱进怀里，手脚制住我的反抗，转身面对著纳赫拉里，他到底是吃什麽长的，力气这麽大。“这麽漂亮的公主她会不满意吗？”
第十章

混蛋！什麽公主！那家夥跟本就没把我当男人看！在到达奥维多之前他都把我关在房间里，任由我把里面的东西砸得乱七八糟。说我像女人，就让你看看什麽样的女人有这样的破坏力。
直到房里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看得出原来面目时，我才累得坐到地上，身上那件高级狐毛大衣脏兮兮地破了几个洞。
房间照明系统被破坏掉了，四周黑沈沈的，身处在这片黑暗中反而感到安心，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进去。
氧气供应系统好像也出了毛病，呼吸有些困难，就像母亲当年要将我在睡梦中扼杀一样。周身血液又开始沸腾了，每次生命糟到危胁时，这种感觉就会出现。
黑暗是一种无比美丽的诱惑，如果把自己交给这种诱惑，沈入它危险的怀抱是否就能解脱呢？
意识有些模糊，让我睡吧，醒来一切都会结束，就像杀死母亲一样。
记忆回到从前，我长得好矮，五六岁的样子吧，宫中的人们对我总是避而远之，只有那个一直照顾我的老待女会将我抱在怀里，用手爱抚著我的头，“可怜的孩子，为什麽会发生这种悲惨的事呢？”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何会有那种眼神。
後来，在皇叔家时，看到了那份影像资料，或许是故意让我看的。一片血的海洋，四周是人类残破的肢体，我坐在中间，紧抱著母亲的头颅，眼睛绯红，嘴角和变成银白色的头发还在不断地滴血……母亲的脸像是被野兽撕过，血肉模糊……
“伽迪尔！”大门猛地被打开，灯光和氧气流泄进来，吞了一下口水，任由那个强壮的男人把我抱出去。
“告诉我，这什麽会这样？”抓起胸前银色的头发，“你知道的，对不对？”
“好吧，我会告诉你。”亚维克斯叹了口气，一边的纳赫拉里拿起我一条手臂，将一管透明液体注射了进去。
“弗莱迪家族身上的确有非人类的DNA，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狄威正在进行一个名为‘处女之血’的实验，目的就是要培养出完全型的不死之身。而你是他众多实验品中最成功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近亲结婚产生的异变，你的DNA是完全型的，不像弗莱迪家族其它成员一样由两种粒子排列，也就是完全的人类基因，但在某些情况下又会突变成非人类基因，以至发色和眼眸的颜色都发生改变。‘处女之血’就是要提取这种非人类基因，让它改变普通人的细胞，变得不老不死。”
亚维克斯抚上我的脸颊，“你的血液很奇特，拥有异常的活力，伤口的恢复比常人快得多，脸上的伤一点痕迹也没留下，还是那麽美丽。”
“别岔开话题，”一把将他的手打掉，“还有呢？”
“还想知道什麽？我可爱的小猫。”亚维克斯抓起我一缕头发把玩著，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色泽。
“你们。”
“对主人有所了解也是应该的，纳赫拉里，这部份就由你来解说吧。”亚维克斯的眼睛一刻也没从我脸上离开。
“我很荣幸，指挥官阁下。”纳赫拉里将手中的东西收进医药箱。
指挥官？我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叫我，难道亚维克斯就是‘奥维多’的指挥官？虽然早就感觉他不是一般人物，可一个指挥官孤身潜入敌方首都，并且还绑架了对方的统帅……这，绝对不是我能比的。
“比起克隆，人们更感兴趣的是如何让自己不老不死，奥维多的统治者对这项技术非常重视，可惜我们等了七年，‘处女之血’的实验还是没有成功，非人类基因只有在你身体里才能正常存活，克隆出来的人不是只能泡在营养液里就是不能见光。”
“克隆……你是说在弗莱迪和奥维多都有很多……”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有那麽多个自己存在，而且都还是怪物，非人类基因……我真的是吸血鬼……
一直极力否认的事实从别人口中说了出来，那种冲击不言而喻，心中最後一丝希望已被彻底打破。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影响，身体感觉不到一丝力气。
“最後一个问题，菲格里跟你们有什麽关系。”无力地闭上眼，如果事实如此，逃避也没有用，还不如一次问个清楚。
“他是你的管家，你不觉得直接问本人比较好吗？”亚维克斯在我额上吻了一下，“我很喜欢你这张快要哭泣的脸呢，比笑的时候动人多了。从现在开始，只要记住是我的猎物就好。”

飞船著陆後，亚维克斯用一件大衣把我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地抱了下去。
“不想被捉去做实验就别出声。”亚维克斯在耳边低语著，其实我跟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纳赫拉里注射的不知是什麽药物，恢复了人类的样子，身休的力气也被抽光了般。
风从衣服的缝隙灌了进来，吹在脸上冰冰的，奥维多是个终年冰封的星球。
“长官！”两边有士兵列队迎接，听到整齐划一的敬礼声和皮靴踏在雪上的轧轧声。
“指挥官，夫人正在别墅里，很生气的样子。”
“母亲为什麽会来？”
“您跟纳赫拉里大人只说要去狩猎就离开奥维多，而且也没有卫队随行，夫人是担心您……”
“不过是来责难我没出席她的晚会罢了。纳赫拉里。”亚维克斯把我交到另一个人手上，“猎物先交给你，从後门进吧。”
“亚维克斯，你知道後门要绕多远吗？”纳赫拉里的声音极度不满，“我很想见见夫人呢。”
“是吗？我想安吉丽儿应该很有兴趣知道你去Anan酒吧时的所见所闻。”
“停！我去就是了。”纳赫拉里无奈地走向另一边，从身後的脚步声判断，应该是跟著的人是十个人左右，如果此时不逃，面对亚维克斯时就更没机会了。
纳赫拉里也有186公分左右吧，可他身上的压迫感绝对不及亚维克斯，如果能从後边卫兵手中夺到枪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在猛烈跳动，怎麽办，我要怎麽办?
第十一章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一定要让纳赫拉里相信自己不是逃跑，“怎麽说我也是个男人吧，不要当成女人一样抱来抱去的。”
“可你现在不是全身无力吗？”纳赫拉里奇怪的看著我的脸。
“我可以！”
“男人的自尊？”纳赫拉里笑笑，放我下来。手脚虽然还是很无力，可总算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半挂在纳赫拉里身上，故意放慢脚步为身体集蓄力量，目测最近一个士兵的距离，手臂可以够得到。
确定目标，甩开纳赫拉里，下一刻右手握拳揍上那士兵的脸，左手将他腰间一把镭射短枪拨了出来。可还没等转身，右臂就被嵌制住了。

“放手，否则我就开枪了。”夺来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纳赫拉里，你的指挥官应该不是叫你送尸体的吧。”
“你要怎样？”纳赫拉里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慌乱。
“放我走。”
“办不到！”
再交涉下去也是无用，稍稍调转枪口，下一刻右肩就被镭射穿了个洞。紧紧咬住嘴唇，巨烈的疼痛差点就让我倒下。
右臂被松开了，围在四周的士兵让开一条路，面对著他们，用枪指著自己的胸膛一步步後退。不习惯在雪地里行走，深一脚浅一脚使得原本就不在正常状态下的身子显得更加摇晃。
“别跟过来。”没空去管流血不止的右肩，对著纳赫拉里威胁般地吼道。
“你会後悔的。”
确定没人跟上来，在被风雪迷得快看不见那几个人影时我才转身跑起来。说是跑其实跟本办不到，这儿的风很大，光站稳就花很多力气了，所以也不必担心追兵会寻著脚印过来。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居然会在这种深山里建别墅，四周是耐寒的针叶树林，以地势的起伏来看一时半会是到不了有人的城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