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来时,平湖里的荷花一定已经盛开,我和你一起泛舟西子,月圆之日,看银月在水面撒下白白的光,荷花会晃着它们的蕾在夏风中摇摇晃晃,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荷花香。我们再喝几盅酒,酒香肆意,在听青蛙蹲在荷叶上鸣唱它们的歌,一定很惬意。”
“再看岸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看玉楼大厦华灯初放。世间的一切都很忙碌,但我和你淹没在荷花湖里,天地间便只有我和你。那样的景一定很漂亮。”
“所以,你要快点回来。”
第十一章
安然休息了一个晚上,四人走在羊长古道上,面对的两条截然分叉的道路。子莺很不高兴,一路走的最慢,到了分叉地,牵着风雅的手:“风哥哥,前几天你还说要带我玩的嘛,怎么说走就走了,你不走好不好。”
风雅摸摸子莺的小辫:“哥哥身体不好。”
子莺嘟嘟嘴点点头:“是哥哥欺负你了?”
风雅捏了捏子莺的嘴:“你一定要好好练武,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打他,宁可让别人受委屈也别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哦,我晓得了。”子莺认真捣鼓着头。
倾漓掐着子莺的脖子压了压:“哪有人敢欺负她,她不去捣腾别人就行了。”
倾漓给了风雅一个包裹,吃的用的都准备好,临走时握着他的手抵在他额头吻了吻。秦卿早就牵着子莺走的老远,子莺望向身后人影向秦卿:“秦姐姐,这几天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现在是想明白了,风哥哥要当我大嫂吗?”
秦卿呵呵笑出声,骑着马摇晃着身影:“子莺不喜欢吗?”
摇摇头:“那倒不是,我是觉得我哥哥配不上风哥哥。”
“为什么呢。”
子莺偷偷摸摸看了看后边,悄悄说道:“我觉得是蛤蟆吃了天鹅肉。”
秦卿诧异:“你比喻的好恰当。”
“风哥哥长的这么好看,可是江南一朵花呢。”
“江南一朵花?”
“对,是最漂亮的。”
倾漓追上秦卿和子莺,子莺见到他嘿嘿傻笑:“哥哥,我以后叫风哥哥是继续叫风哥哥还是叫大嫂呢?”
倾漓差点翻下马,朝着子莺吼:“谁和你说这些的。”
子莺小嘴朝天,面露奸诈色:“你们都洞房了,以为我不知道嘛。”
秦卿和倾漓同时被震,这小丫头太危险。
倾漓哆嗦着手,指向一脸奸诈的子莺:“你哪去看来的。”
“子翎说我是蛮女,只会武功不懂文学,所以我就跑到藏书搁去翻书看啦,结果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个小暗隔,那里面的书就有写的,还有画呢,可生动了。”
倾漓面瘫着脸,他们韩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祸害。更想不通子莺的人生为何充满着这么多‘不小心’。为兄不尊呐~。
秦卿骑在旁边,清了清嗓子:“枫火庄的人果然都是惊天动地的。我们重生门自叹不如!”
倾漓尴尬,骑在一边看着烂漫春光的子莺,恨不得抽她几鞭。
青城山位于平原边缘,大片大片山脉连绵不绝,群峰相恃,山水相饶,芳草蔓延两道又有青竹伫立,和风点点,曲幽通明,高洁取胜,无愧‘一派溪山千古秀’。
树木全年常绿,松柏常青。群山空翠,环绕着黑瓦白墙的素静建筑,没有丝毫装饰,满是朴素自然的风景。
子莺一路奔马杀进青城山,挥舞着手上的剑豪叫:“青城山,韩女侠来啦……”
幽静的气氛顷刻被打破,路上行人纷纷向子莺望去。倾漓奔在后面狂追,额上青筋突出,满脸憔悴:“死丫头,给我停下。你再嚎,就把你关家里。”
秦卿被撇下老远,骑着马幽幽道:“韩盟主怎么把那丫头养大的。”
看到一处清雅木楼,装饰精致,门前客流如注,写着‘三青居’。子莺飞下马,把缰绳甩给小二,兴奋连连,风风火火杀进客栈:“上酒,上肉,上米饭。”
倾漓也随着进客栈,走上二楼,子莺早已坐着。
子莺拉拉他的衣袖,指着边上拿铁锤的家伙:“那个,那个,哥哥,那个拿铁锤的好威风,是谁啊。”
“那是铁霸子萧刚。”
“那个拿扇子的呢?”
“玉面书生。”
“那个穿白衣服的呢?”
“银月公子。”
“啊,有漂亮哥哥……”
“????”
倾漓望向子莺指点的方面。有二人围坐,一男一女,男子穿着玄黑镶金风袍。低着头品茶,也看不清长的是什么模样。
此刻秦卿进来,寻了寻他们的身影。子莺向她招了招手,秦卿理会上二楼。
走过那桌子边上,秦卿刚想抬脚,突听一声尖叫:“啊,脚下留情。”
秦卿僵直着脚,单足立在楼梯口。一位碧色纱裙女子忙跑过来,低头弯向秦卿脚下,抱起一只小白狗,拎起它的耳朵:“你再乱跑就吃了你。”
秦卿放下脚步,那女子对着秦卿微笑:“谢谢这个姑娘足下留情。”
好漂亮水灵的女子,如水葱一般伶俐。
秦卿坐在倾漓旁,看着刚才那女子赞叹:“那姑娘好漂亮。”
倾漓淡淡回答:“我和秦祁见过她,是个天真可爱的姑娘。上次有点冒犯她,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了,我得去打个招呼。”
倾漓走上前向女子打招呼,回话的却是那个男子。
“没想到能遇上韩公子,荣幸~”
倾漓回头望了望,说话之人正是品茶者,眯着眼,带着笑,弯着嘴,歪着头,晃着扇子,一脸风流。
少女见到倾漓相当惊奇:“这不是那小镇上的公子吗?怎么也来到青城山?”
倾漓抱拳一揖:“是,姑娘好。”
“咦,就你一个人吗?那天另外两位公子呢?”
“他们都有事在忙。”
方才喝茶的男子笑盈盈的看着倾漓,眉线连同眼线自然挑起,双眼狭长而有弧度。不同于风雅双眼的上挑的柔和。他的眼更有侵略性。风雅是柔美,而他却是柔媚。男子半靠在木椅,样子看起来很雍懒。
男子指了指倾漓,对着少女:“水袖,你可知道他是谁?”
水袖摇头:“还不知道。是路上认识的。”
男子摸了摸茶杯沿口:“他,就是天下第一庄少庄主,韩正玄的大公子—韩倾漓。”
水袖的表情顿时显得很震惊,“他就是韩倾漓?”
男子点头,目光不曾离开倾漓的脸:“是,他就是韩倾漓。”
倾漓此刻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男子转而又问:“你听闻这名字有何感想?”
被叫水袖的女子穿着碧纱,面庞白净,如天上雪,皓然素净。目光璀璨如点点星光,双额间抹月形金纹,晃若天上神仙妃子。比起秦卿,更添几分灵气。
水袖突然轻笑,弯弯嘴唇:“这名字挺可笑,也够恶心。”
淡淡语气毫无感情,没有之前热情,说的话不像是在损人,反而像是在说:“这衣服挺好看,也够华丽。”
倾漓好心上来打招呼,却被这样无缘无故损笑了一翻。
看着眼前倾城的女子,又想起了秦卿,暗想:是不是长的貌美的女子都喜欢损人?
好脾气的人也会有发怒的时候,正如现在的倾漓:“在下不明公子为何提这样的问题,也不明白姑娘为何这么说。”
男子脸带笑容,轻松而怡然,如缓缓下落轻柔的雪花:“公子不要着急,我和水袖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们说的只是你的名字,并不是你的人,公子何必这么恼。”
“名如其人,你们这点道理也不懂吗?”
此时子莺和秦卿也跟着下楼,子莺跑到倾漓面前,看着他黝黑着的脸颇疑问:“你们在吵架?”
倾漓不语,子莺瞪着眼珠望向眼前两人:“我哥哥很少发脾气的,你们欺负他了?”
水袖看着一身火红的子莺,凝重着眼神,咬咬嘴唇:“你也是枫火庄的?”
子莺满脸傲气:“我是枫火庄庄主的女儿,怎么样?”
水袖十指僵硬,一扫乖张的性格而变的暴躁,缓缓伸直手臂,指向子莺:“我们……单挑。”
子莺抽出她的红琉璃,指着水袖:“接受。”
秦卿瞥了瞥倾漓,倾漓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水袖冷言:“输者如何?”
子莺来了劲,沉思一许:“谁输谁就是乌龟。”
两个姑娘要单挑,客栈一窝人都缩到了外边看热闹。掌柜的哭丧着脸站在一边纠结着抹布。
水袖手上无武器,子莺点了点:“找个武器。”
水袖笑:“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我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偶尔有点小暗器,有点小药粉也别怪我。要是害怕了,现在就认个输,别到时候后悔。”
“有什么就都使出来,夜叉才怕你。”
子莺举起红琉璃剑,翻起漂亮的剑花,剑气慢慢升起,发出凌厉的光。迅猛凌厉的剑式让水袖眼花缭乱,后退三步手指一挥,使出一跟碧银针。一甩手,直击子莺。
子莺身影敏捷如飞碟,躲过暗器,足下轻点地,跃上半空。剑气刺向水袖,水袖大感不妙,一个后翻躲过。
男子站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好厉害的小丫头,是个人才。”
子莺连续挥出五、六道剑气。水袖也不段使出招式。两物相对,剑气略剩一筹。子莺像是有挥不完的力,劈的整个客栈坑坑洼洼,满地都是碎布条,一翻较量后,水袖心中暗急,子莺身形敏捷,剑气凶狠,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暗器更不能击中她的要害。
水袖想着事,一不留神,就被袭来的剑气刺断了一缕头发。
子莺终于停下,对着水袖哈哈大笑:“你的头发被我削下来了,发如体肤,你输了哦。以后你就叫水袖乌龟。”
子莺兴奋着脸,指高气昂,得理不饶人:“小水袖啊小水袖,小乌龟啊小乌龟。”
水袖涨红着脸,显得有点不可置信,使劲咬着嘴皮子。恨恨看着子莺骄傲的脸。缩手往袖口伸了伸,单手一掷,突然又射三根银针。
事出无防备,子莺早已收剑,倾漓来不及阻挡,一跃步反身抱住子莺,用自己的背部挡住银针。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银针要射入倾漓身体时,倾漓低头闭着眼,却感受不到身上任何疼痛。银针通通掉落在地。
此时大门外飘进一抹声音,轻绵而自然,轻轻的,淡淡的。如山涧幽兰散发着不闻世俗的香。
一名男子走进来,白衣白扇白锦带。乍看腰间,流苏回转,晃晃荡荡如流风回雪。身态轻柔翩翩如惊鸿点水。华容斑斑如皓结明月,一双狭长狐眼藏尽魅力。一眸一笑明丽耀眼。完美的侧脸连着忻长脖颈,是一种美的意境。
皙白的肤色是天上最无暇的雪。一头削平在额间的墨发是三月春丝。散洒之间柔媚而洒脱。倾覆在削瘦的肩,妖媚多情。男子弯眉含笑,轻晃纸扇,一颦一笑,倾国倾城。
水袖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咬破了嘴唇,扒开门外的人,跑了。
白衣男子面带柔笑,走到倾漓。
惊世容颜一点一滴放大在面前,连呼吸都会停止。
和风雅长大,清超脱俗的容颜曾让他以为风雅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了,见到喝茶的黑袍男子,慵懒华贵的模样是另一处风景。如今又来了个穿白衣的。惊于他风华柔媚的姿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喔……”子莺缩出半张惊讶脸,:“好漂亮。”
白袍男子一摇纸扇,扇起一缕细丝,仿佛很开心听到赞美。走到倾漓面前,眯着他媚气的眼。
“韩公子可否伤着了?”
第十二章
倾漓拉回被迷惑的思绪,抱拳相谢:“谢公子出手相助,韩某和舍妹感激不尽。”
白袍男子扬了扬头,眨了眨双眸,媚眼如丝:“在下姓白,名鸢。也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倾漓回报爽朗的笑:“在下姓韩,名倾漓。枫火庄人氏。在下不胜荣幸。”
能和这样一位倾世容颜结交,他当然是不胜荣幸。门外人看着白鸢,各个都像一头狼,恨不得立马能把他叼回去。
那个穿着黑色玄袍的仍旧坐着,保持着一副雷打不动的神态。男子站起,懒散的走到倾漓面前:“千枫剑果然是厉害的”
倾漓白白回答:“谢谢。”
男子保持着淡笑点点头,看了看躲在倾漓身后的子莺:“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学会了这么高层的剑术,了不起啊。长的也这般玲珑。真是羡慕你哥哥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赫连弘云伸出他修长的手指,细如雪葱。
摸上子莺的脸:“我曾经也是有的,也是这么好看。也是这么有天分,也是这样的脾气,也是这样躲在我身后。”
倾漓挡住子莺:“阁下还有其他事吗?”
男子缩回手又拍了拍倾漓的肩:“阁下,阁下的叫多生分,我姓赫连,名弘云。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赫连弘云见到白鸢,一刹那的交汇,笑容消失在他脸上凝起一层霜。
赫连弘云干干的笑了几声,打开玄黑纸扇,摇摇晃晃迈着八字步潇洒的走出客栈,临到门口冷言:“和你爹说一声,今年的武林大我们苍冥宫也会来。你可一定要提前和你爹说,免的到时候你爹见到我吓掉他半条老命。”
人声鼎沸,喧喧扬扬,白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卿打断所有人的思绪:“我们该上青城山了。”
青城山外,宽长的林荫小道被树木遮蔽着日光,暑气渐升的夏日,在这里却是分外阴凉。几只鸟好好的停在树上发呆却被树下女子敲打树木的声音给吓飞了。
水袖靠在边上,把树钉成刺猬,皱着眉头懊恼:“小贱人~~死丫头~~臭小鬼~~”
水袖一边钉一边哭的岔气:“丢死人了,宫主一定以为我是白痴。”
“呦……美女还在哭呢?”赫连弘云一手晃着他的扇子,一脸笑容。
水袖安静下来,唇齿红白,柳眉飞扬。纤纤身材在强光衬托下显得凹凸有致。午后的一抹光照在她额间金色月牙刺青上,散出飘渺的流光。
“宫……主。”水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朦胧。
扶起水袖:“没必要这么认真,这次算是打招呼。”
“宫主,都是那白衣人搞鬼,不然我就能刺到他们了。”水袖回想起刚才的一幕,“那个人不知什么来路。”
微风吹动天上的云缓缓而行,赫连弘云望向山涧的云絮细语呢喃:“云还是青色的好看。”
倾漓三人随着荫荫小道上青城,子莺奔奔跳跳最高兴,一路五音不全的唱着歌。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她们其中多了一位美人。
秦卿迈着幽雅的花步做着她最擅长的事,那就是沉默。
“原来白公子是林少爷的朋友。”倾漓惊讶问道。
白鸢带着他招牌似的浅笑一脸柔情:“是,我和金风也是前些日子遇到,此次也是特意上青城山来见他。”
倾漓点头,走在山道上,突然看到前方一群人。
一个青衣男子领着一群人赶下山来。青衣男子见到白鸢,脸就红了。
“白鸢,你可来了。”
白鸢点头应是,仰着眉目,怎么看都是美的惊天动地:“金风兄特来迎我,是太看的起白鸢了。”
林金风一出现,眼里就只有白鸢,倾漓站在白鸢身边,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丑’。林金风又兴奋又激动又害羞,一副害羞的小媳妇样。
林金风是林墨的儿子,倾漓感叹不愧是‘四玉’之一,细看了一翻,真是玉树临风,清新俊逸。
但在白鸢面前,就像是子翎站在风雅边上,层次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