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的少年————桃之妖妖

故意在心疼难忍的时刻做出快乐的样子，这才是最讽刺最悲哀的事情吧。
明明不能呼吸，明明钻心地疼痛，明明明明每一根血管都冰凉得不带温度。偏偏要带着温暖的笑容，站在那些成双成对的人面前，唱出一首祝贺生日的歌。
很难，真的很艰难。但是唐豆办到了。
他表现的很好，选的歌是《你是我的幸福吗》，也只不过在高潮部分轻轻哽咽了一下。也只不过是这样。
不能太苛刻的，他明明就很累了。
心累，身累，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疲倦的气息。他是人，不是神，好歹，他的心是会被伤的。他不是下贱，不是没有自尊，他只是喜欢秦臻，太喜欢太喜欢了。
还能坚持下去吗？漫不经心地唱着，唐豆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你是我的幸福吗/为何幸福让人变的忧郁/爱情/渐渐模糊/你的付出我总不够清楚......"
KEN看着台上淡笑着唱歌的唐豆，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如此融洽的气氛，欢乐又和谐，但是KEN就是觉得不对！他觉得唐豆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划开了自己的心。
--他觉得心疼！！他根本不想让唐豆笑！是的！一点也不想！！
眼睁睁看着那样的笑容，比眼睁睁地看着唐豆泣不成声，更叫他难受百倍。
十三
"喂，KEN，把这杯喝了吧。"身边的熟人走过来劝酒，KEN却在急切地张望着什么。
"刚才唱歌的男孩呢？跑到哪里去了？"KEN抓住身边的人，急切地问。
"啊？？我怎么知道嘛......"莫名其妙的熟人愣愣地回答："哎！KEN！你要去哪里！PARTY还没结束！KEN？！"
KEN匆匆地从侧门出来，四处找寻着。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唐豆那个淡淡的笑容一直在他的眼前闪个不停，不是的！不应该是笑着的不是吗？KEN觉得唐豆根本就没有想要笑！那样的笑容让KEN觉得莫名地心慌！
--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在盲目的焦急中KEN只能毫无目的地乱跑，但是始终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在酒吧的门口，很是头疼地四处环顾，突然看见拐角处的黑暗里，坐着一个单薄的少年，不仔细看，还真的找不到。
KEN轻轻走了过去，少年回过头来，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只是笑容也没有了，徒留一脸的空虚疲倦。
"是你，"少年的声音很是嘶哑："......结束了么？"
"没。"只回答出这么一个字，KEN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平时的伶牙俐齿不知道为什么，全都不见了。
空气里只有两个人静静的呼吸声。气氛凝滞的快要死掉了。
直到唐豆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少见的没有结结巴巴："KEN有没有过很想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
身形颀长的青年轻轻挨着他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把头靠在墙上，侧头看了看一脸平静望着远方的唐豆。
"啊，就是，就是......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想要留住什么东西......"一紧张，唐豆又开始结巴了。
唐豆歪头看了KEN一眼，似乎觉得后者没有什么要回答的意思，便又转回头去，断断续续地说起来："秦臻......秦臻知道吧？"
"嗯。"KEN觉得这个问题很傻，怎么不知道？！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这种弱智问题，他居然乖乖地"嗯"一声，简直匪夷所思！
"我喜欢秦臻。"少年把头埋下去，埋在圈着膝盖的两臂之间："他就是我很想很想抓住的那个东西。"
黑暗里有微小的啜泣声传进KEN的耳朵，KEN只觉得心里面像是被什么抽打了一下。
"......我很没骨气吧，"极力压抑着声音里因为哭泣而起的颤抖，唐豆又开了口："像是什么寄生虫一样，连命都不要地缠着他。"
KEN伸出一只手去想要抱住唐豆颤抖的肩，可那只手停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
"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少年仍然在自言自语："我，我真的没办法不缠着他......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子喜欢过什么......你们不会懂的......不会的......"
KEN静静地听着。
"......好喜欢他，"唐豆有点麻木地重复着自己的感情："可是，很对不起他呢，说着多么多么喜欢，却总是害怕。"
"怕什么？"沉默了那么久的KEN终于开了口。
"可能......会撑不下去吧，"唐豆抬起头，自嘲地笑："对自己没信心呢，也许......撑不到他可以喜欢我的那一天。"
他回头看住惊愕的KEN，满脸微笑却遮掩不住眼睛里的悲伤："坚持不下去的，我。"他再次回过头去："很没用吧？我也不想自己这么没用。很想好好争取一次证明自己也是可以的，但是没有力气了，就算是这么喜欢，也常常想着要放弃。"
KEN点燃一根烟，袅袅的烟雾中他看到唐豆琥珀色的眼睛，心里蔓延起某种卑劣的想法和不顾一切的冲动，冲口就大喊出来："唐豆！我......"
"啊？"一直自顾自说话的少年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向KEN。
"......喜欢你了！"冲口而出的告白，自然而然地就这么说出来了，一点也没考虑后果。
"诶？？"唐豆一副没弄清楚状况的表情。
"喜欢你了，喜欢上唐豆你了。"KEN一字一句地重复，看进唐豆的眼睛。
唐豆不可置信地大睁着双眼，在把KEN的每一个字都放在脑中过滤了一遍之后，终于完全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嘴唇张了张，这才说出话来："请......请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并没有在开玩笑。"KEN把烟扔在地上："抛开秦臻，跟我在一起吧。"
"......"唐豆这下惊诧的连表示疑问的语气助词都发不出来了。
"你选错人了，"KEN一针见血地说："秦臻不是你要付出那么多的那个人。"
唐豆抱住头理一理混乱的思绪："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喜......"
"我可以等。"说了一半的话被KEN决绝的语气打断，唐豆愕然地看着注视远方的他。僵持了半天，也想不到半个可以说的字。
"真是的！"KEN突然开口，拍拍灰站起身来，仍然是没有看唐豆："唉唉，真是失败啊，从小到大第一次告白，居然是在这种地方，得到这种回答。"
"呃......"唐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心里其实并不高兴，KEN的告白用"晴天霹雳"来形容或许更恰当一点。
"喂，起来啦。"KEN一把拎起唐豆："你准备在这里缩一辈子吗？"
"我......不是的。"唐豆急忙回答。
"觉得困扰的话，就把我刚才说的话统统忘掉啊。"KEN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回头看看明显一脸苦恼的唐豆，坏笑着把头凑去他耳边："忘不掉吧？哈哈......看来我在你心中还是有地位的。"
"......你，你，你很恶劣啊。"除此之外，唐豆实在没有其他的语言好对KEN说了。
"恶劣？"KEN不满地把双臂交抱在胸前，挑起一根眉来："究竟是谁恶劣啊？我丢下一屋子的死党熟人跑出来听个笨蛋发牢骚，还在不久的刚才被这个笨蛋弄得失恋，究竟是谁比较恶劣啊？"
他这么一说，唐豆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对了，低着头小声道歉："好嘛好嘛，对不起......是，是我不对......我，我跟你道歉。"
"你还真好骗耶......"KEN真的不知道是说唐豆单纯好还是笨好，叹了口气，指指那边的门："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
"嗯。"唐豆闷闷应声。
"别想太多，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临进门的时候，唐豆听到KEN这样子对自己说。
只是......这么简单吗？
十四
进门的时候太匆忙，唐豆"咚"地撞上一个匆匆离去的人，没来得及说抱歉，那人便丢了魂似的一溜烟地跑了。唐豆下意识回头看去，顿时一惊。
那背影如此熟悉......他皱紧了眉头。陈正东？他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了？"走了几步的KEN发现唐豆愣在门口，转身询问。
"没，没有。"唐豆急忙走进去，心有余悸地回头又多看了两眼。
"赶快走吧，颜夜肯定急疯了。"KEN催促道。
KEN说的没错，颜夜看到他俩回来以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咆哮，大意无非是他的生日PARTY上怎么能让这么两个重要的人缺席之类的，不过在KEN嬉皮笑脸的劝解下，颜夜总算是不那么气呼呼的了。
"还有你，唐豆。"颜夜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上突突暴跳的青筋："以后别跟着KEN到处瞎转悠，跟你说他是国际恐怖组织的，弄不好就在你周围塞个炸弹，那时候你想哭都来不及。"
"......颜夜你这人说话真的很没分寸呐！唐豆什么都信的，你别把我形象说那么差好不好？"KEN吊儿郎当地笑着，上去就是一拳。
秦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个，一言不发，许久才问出口："你们两个跑到哪去了？"
"宾馆。开房间。"言简意骸地说出这么几危言耸听的词语，KEN微笑地望向秦臻。
"你以为我会信？"说是这么说，秦臻的脸色还是有点不好看起来。
唐豆急着要解释，不想KEN双手枕在脑后，懒懒地又开了口："......知道不可能还问我。"
秦臻阴险地笑笑，食指点去KEN的肋骨下面："耍我？"
"......唉唉，我说你这人真的很麻烦耶，"要害被抓，KEN不得不再次开口："好啦好啦，我和唐豆只是偶然碰到，他找不到洗手间我带他去了下，然后出来的时候嫌气闷去看了看月亮，就这样啦。你这下流的人脑子里怎么都装着黄色思想啊，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开房间吗？喂，败类，拜托你把手拿走......我真的很怕痒......"
秦臻潇洒地笑笑，把手移开，只听KEN舒了一大口气，对秦臻赞许地点点头："秦臻，其实你有的时候也是满可爱的。"
秦臻- -||||："可爱？！你这该死的家伙用可爱来形容我！"说着说着，手又放到了KEN的肋骨处。
"......我收回！你变态！你变态好吧？！！"KEN急忙大喊着躲闪。
秦臻眼里邪气更重，眯了一眯："变态......？"手上一个加劲，KEN就在沙发上翻滚起来，一边大笑一边喊秦臻"住手"。
"惊讶什么？他们经常这样。"颜夜看着唐豆的嘴巴都可以塞个鸭蛋进去了，笑了笑告诉他。
"经，经常呀。"唐豆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秦臻和KEN，两人现在真可以称的上是"天真无邪"啊。
"嗯，"颜夜随手点了根烟，金色的头发在黑暗处显得格外妖娆："要不要来根烟？"
唐豆受宠若惊地摇手："不了不了不了，你随意，你随意。"
"男孩子到了18岁，这些都得学一学，"颜夜满不在乎地喷出一口白雾："......唉，真是烦人啊。我再怎么抽烟喝酒学打架，甚至连摇滚都玩了啊，就是达不到那两个家伙的帅气程度，妈的，真是不爽。"
"颜夜你很好看啊。"唐豆很认真地说。那边沙发上的两人打闹得都没了力气，居然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拼酒。
"谢了，"颜夜冲唐豆露了露那口漂亮的白牙："只可惜我想变的更强一点，才能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颜夜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吗？"唐豆微微仰起头，诚恳地问着。
"当然了，"颜夜唇角的微笑兀自不散："我的妹妹，女朋友，死党，还有母......"
颜夜的话突然截在一半，不再往下说，只是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像要把它吸进肺里。

"还有母亲是吗？很好的想法啊。"唐豆羡慕地随口接道。颜夜真是个有想法的人啊，不像自己，世界里单调得只剩下秦臻。也许还有母亲，但是那样疏离那样冷淡的母亲无论谁也没办法将她放在心上的。
"......过去的就过去了，永远也没办法挽回。"颜夜冷淡地说了句："其实保护谁都无所谓了。"
诶？？唐豆疑惑地看着突然朝前走去的颜夜，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让他突然这么大变化。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渣，"颜夜用手去拨拉沙发上喝得奄奄一息的两个人："别危害社会了，抓紧回去吧，再喝就真要睡人家这了。"
"不......不算！！我，我要喝到他酒精中毒！！"
"切......你说什么呐你！八成是喝醉了说梦话呢吧？"
"我......我才没醉！！！"
"舌头都大了还说没醉......！！！"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颤颤巍巍地拿起酒瓶又要开倒。
明明是都醉了嘛！！！颜夜额头上的青筋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够了！！！！都给我起来--！！！！！！！！"一声河东狮吼，震得四周立刻一片寂静。
"谁再唧唧歪歪，我就把他先奸，后杀，再分尸！最后扔进长江喂扬子鳄！！"又是一句，比刚才还震撼，震撼得沙发上的两人不再吵嚷，张大了眼睛看着暴怒的颜小爷。
唐豆在角落里，无意识地缩缩脖子--妈妈呀，颜夜发起火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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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夜和KEN回自己的公寓去了，把秦臻这么个庞然大物交给了唐豆，可是唐豆压根记不起自己1个月前光顾的秦臻家到底在什么地方，只得把秦臻拖去了自己家。
开了灯，让秦臻歪倒在沙发上，唐豆倒了点茶过来给他醒酒，不想秦臻猛地一挥，差点把茶洒了一地。
"什么人！我不认识你！"秦臻兀自嘟囔着。恶狠狠的语气听得唐豆一颤。
"秦臻，我是唐豆啊，唐豆。你不认得我了吗？"唐豆很诚挚地看着秦臻，指向自己。（某妖：话说这夫妻俩醉酒后的德行还真是没啥区别啊......都是翻脸不认人型。）
秦臻乜斜着眼看了半天，这才迟缓地吐出一句："唐豆......？"
"嗯，是我啊。"唐豆恳切地点着头，把手里的茶水递过去："你赶快醒醒酒吧，不然明天起来头疼的。"
秦臻的视线又移到唐豆手中的杯子上，看了挺久，这才接过去，乖乖喝了。
唐豆刚松了口气，不料下一秒，秦臻就在沙发上翻滚起来，一脸痛苦不安："啊啊啊~~！！好疼！！你你你，你下毒？！？！"
唐豆黑线，他还真是醉的不轻......算了，过一会就好了，他端着空杯走去厨房，稍微整理了一下，出来时秦臻已经安静了很多，想必是清醒一些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却发现秦臻已经睡着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秦臻的睡颜，只对他露出的，毫无戒备的样子。
唐豆的眼睛细细地扫过秦臻，脸庞光洁，鼻梁直挺，嘴唇抿得很紧，有坚毅的下巴的弧线，绝对完美的男人的脸。他不禁有点自豪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自豪的，心里还是雀跃了好一阵子。随后他取来毛巾，很仔细很仔细地为秦臻擦脸。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这么做。
秦臻是喜欢穿衬衫的，像他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适合穿如此斯文的衣服。但是习惯性地不把领口的扣子系好，于是健康的肌肤就从那领口里微微流露出来了，显得即邪气又性感。唐豆握着毛巾，看得心脏砰砰直跳，终于逃也似的把毛巾挂回去，捂着下身一脸羞惭地出来，暗骂自己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