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游戏----疏楼流月[下]

眼睛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白玉堂突然扔下鼠标，倒向电脑椅的靠背，眉头一拧，道："烦！"
"我看你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蒋平也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过椅子，笑道："现在能让你失控的，也只有展昭了。我说小白，你真的就这么喜欢他？"
白玉堂正捏着眉心，闻言停止动作。略略转过头，表情还是冷淡，熟悉他的人却能看出几分迷惘。
蒋平被刺激到了，忍不住身体微微后仰：他们家老五，居然也会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到底是谁调教的！！
没有去注意受到刺激的到四哥，白玉堂仔细想了想，很肯定的点头道："嗯，就是这么喜欢。"
看着他脸上的一点柔和一点微笑，蒋平觉得有一股来自西伯利亚以北再以北的寒流，简直是美丽冻人至极。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那边是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玉堂，和被西伯利亚以北寒流冻结的蒋平。这边是炙热阳光下清朗温和的展昭，和时不时若有所思的奥丽薇亚。
把挑选好的小牛排放进购物推车里，奥丽薇亚向旁边推着车的展昭问道："还有什么没有买吗？"
展昭看着手里的便纸条，回答道："还有燕麦和柠檬。"
"是了。白要喝柠檬红茶，早餐的燕麦也吃完了。"奥丽薇亚走在前面，拐了两个弯，指着架子的最上方说道："展，帮我拿一下那种，深绿色包装的。"
燕麦放进购物推车，奥丽薇亚确认完牌子和味道，一边带着展昭往水果架那边走，一边发着牢骚道："白吃东西虽然不挑食，但是很挑剔。燕麦的话就只吃这个老牌子，而且绝对不吃任何调味的，只要原味。"
展昭笑道："不过他的厨艺真的很棒。"
"这倒是。"站在水果架前，奥丽薇亚挑起柠檬。
展昭微微皱眉，又笑着松开：是啊，又挑剔，又爱讲究，一旦不合心意就容易发火，生气时又爱迁怒别人，但......尽管总是笑得讥讽，却还是暗地里将一切都打点妥当。那个男人，其实相当的温柔。
奥丽薇亚挑好柠檬后，回过头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年轻的警官安静的站在一边，清湛的眼睛虽然看着周围，却明显看得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习惯微抿的嘴角向上扬起，无形中散发出的安然自若，让人不知不觉就跟着放松了情绪。
"在想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
眉头还保持着愉悦的微扬弧度，展昭摇着头轻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 "
"你看起来心情已经恢复了，那么回去后就不用再躲那家伙了。"
惊怔的看着面前笑得和狐狸一样的女人，展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稍稍避开对方带着善意调笑的视线，他面上维持着平静，实际上已经有些无措了，"我的反应有这么明显吗？"
"你的反应不明显，但是那家伙的反应可是很明显呢！"两人慢慢推着车向收营台的方向走去。离开超市时，奥丽薇亚突然说道："展，那家伙喜欢你，你知道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奥丽薇亚，我们换个话题吧。"再说下去，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脸红。
"当然可以。不过，你看那边！"奥丽薇亚指着前方说道。
展昭抬眼望向马路对面，树木摇晃着阴影，有人穿过马路向他走来。这个场面莫名的熟悉，想起了再次见面的那个雨天，同样是一个下午，同样的一个人。上一次因为红灯的拒绝让对方生气，这一次......
--被抓住了！
整个人突然被拉住右手臂倒向对方，耳边是熟悉的低柔冷淡，熟悉的蛮横，略带命令的口气。
"我带走了。"
"喂，你给我松手！！"
低喝声伴随两道拉拉扯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奥丽薇亚墨绿的眼睛里。心理医生抬头看看炙热的阳光，笑叹道："我就知道，这家伙根本忍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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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回到驻地，奥丽薇亚手中那束百合花，已经成了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今天又看见两人同进同出，再想到以自己的眼光来看，奥丽薇亚是多么完美，多么吸引人的女性，白玉堂还怎么可能安心的在驻地待着。
把剩下的工作扔给蒋平，一路飞车赶到，就看见两人有说有笑亲亲密密的情节，嫉妒这种情感第一时间在脑海里沸腾。
"展昭，我警告你，不准喜欢奥丽薇亚！"白玉堂紧紧拽着对方的手臂，咬牙切齿。
错愕之后是苦笑，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心思，展昭真会觉得这是对情敌的警告。可是明白后，这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婉转，容易伤人，偏偏又是直接的近乎孩子气的表达方式--不准喜欢她，因为只准喜欢你么？
不想在大街上与他拉拉扯扯，展昭说道："你先松手。"对方完全没有这个意愿，反而握的更紧。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白玉堂扣在自己臂上的手，又道："你握的太紧了，会疼。"这下倒是松开了，但又改抓自己的手腕，展昭模糊间只觉得，还是抓手臂好。
"展昭，你今天不给我答案就别想我松手！"白玉堂拖着人走过一个拐角才停下步伐，面对着对方说道。
"你别多想，不是，别误会，也不是......总之，我和奥丽薇亚只是普通朋友。"话说完了，脸也开始升温了。
"还有，你为什么躲我？"
展昭沉默不语，总不能说自己见了他就脸热吧。
"说话！"
手腕上的力道逐渐加大，温度直直蔓延进心里，一把火腾腾就烧了起来。眼角又瞥见几个朝这边看来的行人，展昭终于决定不再忍了，狠狠摔开手，沉声道："白玉堂，有完没完？！！"
"猫儿？"
"够了！"展昭掉头快步往回走，左手捂着额头，只觉得这辈子，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窘迫过。
"嗯？......猫儿，你别生气嘛。"
"给我闭嘴！"
"好啦，昭，就当我错了行不行。"虽然完全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但是先安抚总是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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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迪是一名黑人与阿玛斯塔夏当地人的混血儿，他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手，为了这个梦想，目前正在四处旅行。
走进一家街头餐厅，向正在看杂志的老板打了声招呼，他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把头顶的草编太阳帽反过来放到一边，开始拨动吉他。Groove Coverage的《She》，欢快的节奏，甜蜜的歌词，浑厚沙哑的男低音代替了原本轻快的女声，也别有一番风味，令餐厅里不少顾客都跟着打起拍子。
调转一直停留在窗外的视线，展昭回过头。吧台边，穿着红色夏威夷衬衫的高大黑人自弹自唱，头颅轻轻摇晃，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展昭放在桌面的右手，食指也跟着节奏轻轻敲击起桌面，神色微微松懈，露出一点悠闲。
他的情绪变化也影响到了白玉堂，看看放声歌唱的甘迪，再看看似乎没有打算回驻地的展昭，轻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晚饭前吧。"现在回驻地就只能对着这家伙，或者奥丽薇亚，哪一个都不是好选择。
"你还没消气啊。"
"我没生气。"
"骗人。"白玉堂撇了撇嘴，招手叫过服务生，点了盘抹茶蛋糕。
服务生从身边走过，甘迪顺着看了一眼，发现坐在靠窗位置的两个东方青年。两人年纪相仿，其中一位留着及背的长发，正低头吃着蛋糕。短发的那位大多数时间只是看着窗外，两人不时说话，但明显看得出他有些无奈和敷衍。
看着吃的很愉快的白玉堂，展昭说道："你先回去吧。"
"我们一起走。"
"你的工作不是没做完吗？蒋四哥今天也回来了，你不用去帮忙？"
"他一个人做又不会死。"白玉堂叉了块抹茶蛋糕，递到他嘴边，道："不是很甜，你尝尝。"
"不用。"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做太过亲密的举动，展昭摇摇头，推开他的手道："你不是说工作很多吗？两个人合作总会快一点吧。"
白玉堂抬眼看着他，凤目幽深而隐晦，让人难以看出情绪，"要么现在我们一起回去，要么晚饭前一起回去，你自己选。"
唱完一首《She》，甘迪喝了口餐厅老板赠送的饮料，放下吉他开始做自我介绍，说他的名字，来历，和梦想。"......所以，为了成为一名成功的歌手，目前我正在四处流浪。下面这首歌送给那边的两位东方朋友。"
突然被点到名，展白二人转过头。甘迪对着他们露出友善的笑容，黝黑的皮肤和洁白的牙齿对比鲜明。他一边重新拨动吉他，一边说道："这是一首中文歌，叫做《至少还有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他的中文发音虽然比较奇怪，但咬字还算清晰，餐厅里一个懂得中文的人开始当场翻译歌词。
"......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已，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展昭听着渐渐皱起眉，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待着，而不是听这些让人联想的东西。起身，叹息道："我们回去吧。"白玉堂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还是跟着起身。
甘迪看见他们的举动，放下吉他问道："抱歉，是我唱的不好吗？"餐厅里其他人也停下各自的动作，好奇的望向这边。
"不，请别误会。"展昭说完这句，顿了顿，思索该怎么接下去。白玉堂看他有些尴尬的反应，微微翘起嘴角，淡淡道："没什么，他只是害羞。"
众人的视线立刻移到展昭身上，看青年有些脸红，不由爆发出笑声。对餐厅里的大家点点头，算是道别，展昭举步就想往外走。
"等等。"白玉堂拉起他的手腕，回身在甘迪的草帽里放了一枚硬币，顺便对流浪歌手露出一个微笑。
展昭站在靠门的位置，空着一只手推开门，正好有一对母子走进来，他侧过身，让对方先走。
五百米外，一间窗户大开的房间里，一把狙击枪架在窗台上，缓缓瞄准。

还是稍微解释一下的后记：
于是这个方法果然有点让人ORL，咳。
在下特意写了不少五爷的心理，就是要说明，五爷没法算啃猫，虽然有那么点期待，但更多还是理智的。不过，送到嘴边的岂有不吃之理？
关于展督察会答应的原因，之前四十章的感情铺垫是一层，爆炸时被保护也是一层，还有一层原因在之后展督察的回忆章节里。于是对这转变有意见的大人请看完再说，微笑。
章四十一 我想要的只有你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的母子，母亲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岁，身上穿着阿玛斯塔夏的当地服饰--一件宽松的带着大兜帽的无袖长衫，上身的扣子只到腰际，下摆敞开直达膝盖，露出里面浅色的短裤。儿子大概五六岁，有一头卷曲服帖的棕发，一手牵着母亲，一手抱着个彩色的皮球。
展昭侧过身让他们先行，擦身而过时，小男孩扬起脸对他笑道："谢谢叔叔。"也对他笑了笑，展昭准备离开。
"啊！"小男孩想对他挥手道别，不过右手一活动，皮球便弹跳着滚到街边。
展昭走了两步上前，刚弯下腰准备抓起皮球，一声轻簌，某种锋利的东西从他后脑擦过，削断几丝黑发。几步外的水泥地面，一个小小的子弹孔冒着白烟。
"躲开！！！"对还站在餐厅门口的母子与甘迪大声喝道，展昭一个躲避动作藏进不远处一辆轿车后。在同一时间，白玉堂也躲进最近的遮蔽物，对他大声道："冲你来的。"
子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自己，展昭拧起的眉形成了一个川字，透过轿车的玻璃窗，看见餐厅前的三人急急忙忙后退进门里。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离开这里，避免伤害到无辜的人。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五百米外，房间里的狙击手一边重新装弹，一边对着无线电耳机说道：[失手了。]
更远的千米外，另一名杀手瞄准，[你还是太心急了。]，她扣下架在窗台上反器材狙击枪的扳机，激射而出的大口径子弹，在窗台周围震荡出一圈气浪。如果展白二人在这里，就可以认出袭击者，是展昭在飞机上初次遇见白玉堂时，攻击后者的两名女性杀手。
餐厅前马路边，展昭躬身往白玉堂的方向跑去，刚跨出几步，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撕裂风的隆声。从远处飞射而来的物体，只能看见一道连成一线的灰色残影。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停留在路边的轿车就被直接炸毁，原本坚固的车体碎裂成大量大大小小的铁片，带着火焰四处飞溅。
展昭跃起向远处扑倒，同时双手伸展开来，抱住做出相似动作的白玉堂--同样是想要保护对方，只是被他抢先了一步，但白玉堂从来都不是会就此打住的人。顺势搂住他的背脊，双手向上弯折抓住他的手臂，在快落地之前，借助动力顺势旋身，将人压在身下。
下一个动作还没作出，展昭的身体已经着地。不但要承受被扑倒在坚硬地面的动力和冲击，还要承受压在自己身上，另一个男人刻意放松的全部体重。身体狠狠撞上地面时，他的脑海里有一瞬间的震荡，双手跟着反射性一软。
两人的身体因为惯性而翻滚，感觉到怀里的人恢复了神志，白玉堂加大手臂的力道。展昭想要重新翻过身的动作还没出手，已经被对方利用力量优势，强行将他禁锢在怀里。
冲击波也在这时候袭来，带着火焰的热浪，和通红的铁片从他们头上飞过。白玉堂展开身体，后背朝外，紧紧贴驻在地面，将身下的人掩的密密实实。他看见展昭脸上的惊慌，而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耳边是爆炸的轰轰声，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和哀嚎，可这一刻，他却有种想笑的冲动。
因为被特地压制住主要关节，展昭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只有双手可以活动。冲击从两人身上荡开时，他感觉到一种温热液体缓缓流到身上，渗进薄薄的衬衫，一点一点贴合上皮肤。
等爆炸造成的冲击过去后，两人立刻躲进周围一栋楼房里。展昭现在只能匆匆检查一下，白玉堂背部的衣衫被割裂开十数道缺口，深浅不一的伤处正流着血，缓缓渗透着衣衫。
一边轻轻活动双臂，确认自己的伤势，白玉堂一边问道："你没受伤吧？"
"受伤的是你！"展昭的话刚说完，一阵孩童的嚎哭声响起，"呜啊啊！！呜啊啊！！"
爆炸的烟雾阻挡了视线，两人都知道，刚才那场爆炸的威力，肯定会波及到其他人。展昭本能向哭声的来源处奔去，却在刚踏出第一步时，被一直看着他的白玉堂擒住了手臂。
"展昭！"压低嗓音一声低喝。
不能留下来，不知道袭击的人还在不在，不能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些展昭都明白，于是他只能僵在原地。
这时候四周的建筑物打开了房门，跑出一些拿着急救箱或消防瓶的人。一个年级大约六十岁上下的老人，站在一栋房屋的台阶上，拿着扬声器大声指挥现场救援。
火势立刻得到了控制，烟雾也被风吹散，两人看过去。受到主要波及的餐厅门口一片狼藉，四处都是玻璃的碎片。那位年轻的母亲倒在地面的血泊里，一个救助人员正掰着孩童的手指，强行将他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