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航拍醒时他还裹着梦境的余温,一声呼喊拖曳到现实。陈航第一时没听清楚那几个字节,后来他才觉得这应该是个名字。
司机最后将车停在了离宿舍最近的一截校园马路上,陈航自后圈着林茶的腰,搀扶着他一步步往回走。他从高中开始抽烟喝酒,就没见过林茶这种一杯倒。这Omega现在就是立着的一滩泥,不扶着非塌不可,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些醉话,主语多数是那个名字。
陈航的华语并不算特别流利,兼且林茶发音模糊,叫他无法辨出那个名字,其实就是他曾经引用过的一篇论文的发表者。
宿舍大堂常年着灯,明晃晃地隔着玻璃门映射出来。林茶有些醒了,动了动半敛着的眼睛,瞳孔吸纳回来的影像就像是对不准的景深,他疑惑地想要看清四周。
陈航比林茶高出一个头,正如大多数体型发展正常的Alpha,正如严明律。
他那不同于亚洲人的深邃轮廓,鼻高而目深,也和严明律一样。
严明律。
林茶心想,他怎么来了。
陈航的学生卡嵌在手机壳里,到了读卡器前正要刷开门,胳膊里的人忽然说:“别动。”
他的手就停在冬夜的冷风里,倒不是因为这一句别动,而是因为下一秒林茶忽然转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抱住。
林茶和Alvin的身高相近,眼睛形状更相似,都是大而灵动的,不过Alvin的瞳色是蓝中再带点绿。
陈航想起每次送Alvin到家楼下时都会被他这样抱住,接下来他会抬起头,缠着要一个亲吻。
林茶没有抬起头,他只是静静地抱着陈航,手臂从他腋下穿过,在他宽阔的背上摆出一对平行线。
陈航想他应该是认错人了,就像自己第一眼以为他是Alvin一样。
陈航沉浸在回忆里,几乎是失了神地站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推开林茶,但又卑劣地想从中得到一点慰藉。
直到身后响起一句成年男性的磁沉嗓音:“够了吧?”
快要站着睡着的林茶整颗心都抖了一抖,和陈航一起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严明律冷眉冷眼地站着,打量着这一对姿态亲昵的年轻人。他手里握着一束玫瑰,头朝下,在寒夜里颓靡地绽放着。
第46章 吃醋
将表盘拨回六个小时之前,严明律正在北云国际机场等待登机。
从北云直飞海港的航班频密,不必中途转机。严明律回大学检查了一遍实验进程,结束以后就有张刚好的机票。他原先以为突然出现在异地情侣面前是一件相当大张旗鼓的事,但整套流程操作起来却很顺其自然。
他给严辛欢发了条今晚不回家的消息,就不再理会她的八卦心,坐进了飞机舱。
年轻时他在国外留学,一趟来回需要二十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再加上常得到推荐去参加世界各地的学生会议,飞行对他来说早早就变成了一件平常且无趣的事。
但从北云到海港的三个小时,是他目前为止最有意义的一段旅程,因为飞行的终点是林茶。这是他踏实行进的人生中,第一次的破格浪漫。
走出机场以后天已入夜。微信里林茶说今晚和同学联谊,不跟他通视频了。
严明律问他会联谊到几点,林茶很有自觉:十二点前保证回宿睡觉。
末了还语带调皮地玩笑:要是不相信,到时候我给你发床照哦。
严明律坐在酒店沙发里,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双人大床。
明天星期日,他想,小茶没有活动。
林茶跟着陈航走进小酒馆的时候,严明律正在花店里挑着花。他本意并不是送玫瑰这样艳俗的花束,但因着曾几何时有个Alpha送过林茶一枝玫瑰,还借机偷了个香,严明律暗里生出了攀比心,想将那人压下一头。
一共是三十四朵玫瑰,一生一世的谐音,多少有些土气了,但……但一生一世很好。
他在林茶身上放的心思越多,越知道以前他不曾喜欢过。在这层意义里林茶确实给了他自由,让他从责任的束缚里得赦,专注于爱情本身。
林茶那晚收下作为生日礼物的钥匙时,也说了点生日的事情。他说他煮了长寿面、买了蛋糕,什么都不要严明律准备,只要他一份陪伴。
严明律贪得无厌地问他为什么非得自己陪,不和朋友一起热热闹闹。林茶搂着他的脖子,受了爱情的灌溉整个人软得要化成水:“想给你个惊喜,因为觉得你不会和谁过生日啊。”分明该收惊喜的人是他。
严明律是十一点半时等在宿舍楼下的。上一段恋情他负责给予,一时间很难调整定位成为接受的一方。林茶这样真诚地要他好,他总觉得怎么偿还都不足够,要以这种形式再表达一次歉意,将他的生日变成惊喜还给林茶。
但林茶的电话关了机。他那部旧手机的电池很短命,撑不过三小时就失联,林茶今晚出门前又忘记带上了充电宝。
严明律记得林茶的宿舍房间号,但他需要学生卡才能进门。他立在寒风里等着有人出入宿舍,一边冷静地做了最坏打算,不能准点庆祝也不要紧,回酒店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来。
他真以为这是最坏的打算了,没想到事态还能发展出更糟糕的情节。
严明律低头看了看表,十二点。这报应有些狠,他在林茶的生日去照顾前男友,林茶在他的生日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他察觉林茶喝了酒。
这是第一大罪,他送他到机场时列了几条规矩要他守,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准喝酒。严明律自十八岁起就没离开过大学环境,非常清楚大学里根深蒂固的酒文化,更清楚林茶醉了以后多招人犯罪。
他就该知道,从林茶说周围人都是Alpha开始,就该意识到危险。一定会有人喜欢上他的小茶,不必了解过往与性格,只需在人群里一瞥他的脸就可以一见钟情。
眼前这一对年轻爱侣,拥抱起来多和谐,都是十九二十岁的好年纪,心还没叫时间磨钝,还有做梦的能力,觉得全世界都任由他们闯荡。
他能提供给林茶的是捷径,直接拥有一处容身所,未来也风平浪静得能一眼望到头。
同龄人能给林茶的是成长,一起扶持着长大,跌跌撞撞地去摸索出他自己的一条路。
但即便思考得如此周全严明律还是开口问他们是否够了。他就是吃醋了,就是嫉妒了,就是充满占有欲地不想林茶去考虑任何除他以外的可能性。
严辛欢和他自小一起长大早把他的脾气说了个精准,择定一个人他就的的确确不能再放手。
眼前这男人的神情并不友善,饶是陈航都慌乱了几秒。林茶还半醉半醒着,目光在两个Alpha之间走了个来回,想怎么会有两个严明律呢?
他用力眨了眨眼,尝试让瞳仁聚焦,终于渐渐辨识出两人的分别。
严明律的脸色十分难看,眼里两道利锐的寒光,钉向林茶的内心深处。林茶像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两条腿又有了骨头,倏地立直了身。
被酒精浸泡过的心脏本来就跳得快,现在几乎是要擂出胸膛。惊喜变成了惊吓,吓得林茶酒醒了大半。
“过来。”严明律说。
陈航拿清了状况,侧开身给林茶让路。林茶只觉额角有脉血突突地跳,跳得他头晕脑胀。他想稳着平衡,但第一步就踉跄。陈航离他近,见状就要伸手作捞,但严明律当即并步上前将林茶抢住。
陈航很识相地收回了手,脸上挂着歉意解围:“您别误会,他只是喝醉酒认错人了,他——”
“这一点我会和他沟通,”严明律冷声打断,“但你需要管好你自己。”
这背后的故事有些长,一时半刻陈航难以向眼前这个男人解释清楚,何况错也确实有一部分在他,在林茶抱上来的时候,他就应当把他推开,而不该拿林茶错生的依赖做自己失恋的慰藉。
“他今晚不回去了。”严明律说。
林茶被严明律扣着后脑按在怀里,闻言动了动,只被更用力地按了回去。
陈航有些担心林茶的下场,还想说些什么,空气里骤然多了一股威慑,并且迅速弥散。
陈航一怔,下意识地退开两步,这是他作为S级的Alpha首次被同类以信息素压制。他暗里十分惊讶,眼前这竟然……是一位SS级的Alpha。
出于本能的畏惧他无法再对严明律带走林茶的行为加以劝阻,只低了头,转身刷卡回了宿舍。
严明律下榻的酒店在海大附近,脚程只要十分钟,但林茶一路磕磕绊绊,像走了有十年那么长。
这一出把他吓得不轻,再加上寒风扑面,高浓度酒精所带来的醉意渐渐消散,他满心盘算着该如何收拾残局。严明律似乎并不愿意理会他了,他喊了几声名字都不听他反应。
酒店房间里的空调没关,一推门就是暖和的气氛,但林茶胸膛里依然紧绷,严冬还存在骨髓里,他关上门,僵在门口不敢动。
严明律脱了外套,搭上沙发靠背。
林茶盯着他衬衫背部的衣痕,顺着轮廓走可以勾勒出他结实的背部肌肉。
玫瑰花束被他随手丢在床尾,病恹恹的。玄关处衣柜没合拢,露出里头冰箱的一个角,林茶想,打开这个冰箱,应该会看见一盒蛋糕。严明律不好甜食,买蛋糕只能是给自己。
时针已经越过了十二点。
怎么这样冤冤相报。
林茶走上前,自后搂住严明律。但他拨开他的手,转过身,语气说不清是喜还是怒:“去洗澡吧。”
林茶摇了摇头,缓缓跪下地,还没回暖的手指搭上了严明律的皮带。
这一副任君奴役的姿态在暗示什么后续发展,严明律当然清楚,但他抚上林茶的碎发,低声问他在做什么。
林茶仰起一对湿润的眼睛,红艳的嘴唇张合:“我想帮你口。”
第47章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林茶的手指纤细而修长,只能用来做文气的事,比如执笔,不应该用来解另一个男人的皮带。
但他目下驯顺地跪在严明律腿间,十指灵巧地打开了他皮带的搭扣,解开裤纽,拉下链子,打开这一片区域的两片布料,揭下最后覆盖着的阴影,在做最后一步时他的指尖顿了顿。
严明律的指腹描摹过林茶的眉尾,一路延展至他柔顺的黑发里。
精巧的水晶吊灯投下一片明黄色的光,薄膜似的铺开在松木地板上,林茶的发丝也被抹上一层温暖的棕色光泽。
“后悔的话,”严明律说,“可以停下。”
林茶摇了摇头,眉眼更低,声音柔得像风中的棉絮:“我没有后悔,我是害羞,第一次做这种事,你怎么不许我害羞啊。”
他说完就用行动加以佐证,拉下内裤将那肿胀的东西掏了出来,扶直了对准就是啾地一亲。
本还有些僵持的关系登时化了冻。严明律此刻更清楚认识到,林茶就是可着自己的心剪裁出的一个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他动真怒的。
迈出第一步以后林茶放得开了,小爪子伸到里面去揉搓Alpha的囊袋,一边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了舔。神经末梢迅速为严明律送去快感,他下意识地揪住了林茶的发。
林茶的头皮一紧,心中却无来由地生出了星点兴奋,原来严明律是这样有感觉的,他立刻张嘴将腥膻含进口中,扶着柱身开始缓缓出入。
严明律蹙着的两条眉渐渐舒展。茶香已经弥散开来,他后仰着脖子深吸了一口气。被温暖的口腔紧紧包裹着当然是舒适的,这种舒适与进入林茶下面不同,更多是心理上的快慰。
林茶膝下垫着抱枕的高度,需要微微低头才能含进严明律的物件。从严明律的视角下去,只能看到他的发旋。他扣着林茶的前额要他抬头,林茶含着东西,顺着严明律的力度自下而上扬起眼中的水波,严明律的神思刹那间断电。
什么形式的做爱不是爱,但这样像是林茶爱得更多一些,爱到跪在他身下,以臣服姿态笨拙地取悦。的确是笨拙的,林茶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口腔被庞然大物占据了,一条小舌头无处安身,吚吚呜呜地绕着舔弄严明律。侍候得到不到位已是后话,林茶甘愿做这种事,本身对严明律已是极大的安抚。
这是单向的取悦,林茶自己讨不到半点快乐,甚至吞下整根对他而言还有些痛苦吃力。他的嘴小,而严明律的太大。只吞吐前半部分还可以,一旦推得稍深就顶到上颚。
林茶眼角溢着被刺激出来的泪珠,第一次口他实在没办法将东西吃进喉咙深处。可那执拗脾气一上来,非要自己吃进去不可,最后只能是触动了呕吐反射。他难受得一下把东西吐了出来,想着压下咳嗽,但这显然不可能。被抑压的咳嗽声疏漏地从捂着的五指里溢泻。
严明律站起身,将林茶从地上抱起。
关于年轻与成长的考虑严明律已不愿再想,一切有关未来的繁复思考,复原删减过后其实只有一则,他希望林茶过得好。
林茶这些年受了不少苦,他不想再看见他难受。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疼惜林茶了,绝对不会有了。他怎么会以为林茶与同龄人在一起更快乐。
这里的冬天不算冷,林茶只套了三件冬衣,最里头是件薄衬衫,摸起来就知是菲薄的材质。线头都缝不平,零零碎碎地卷翘起。领口处的纽扣也掉了线,严明律顺着往下一粒一粒解开,心想该给他买多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