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们比?”
“我错了。”邢卓无奈说,“畔畔你不喜欢的,我不是都在改吗。你也要看到我为我们的关系作出的努力。”
即使江畔想打起精神,还是没法应付邢卓。
看吧,这人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其实一直游刃有余,渣得如此收放自如。太让人害怕了。
江畔说:“邢卓,没有关系需要你努力。过去就过去了。你以前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什么关系,我到现在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你。现在断得干净些,不算迟。我真的比任何人都有希望你有新的开始。”
看着竖起防备的江畔,邢卓语气冷下来,“什么新的开始?”
江畔说:“如果以后你有合适的,你结婚,我也会祝福你。”
沉默一会,邢卓收回视线,语气很淡,“江畔还是你厉害。”
邢卓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也摆不出更低的姿态,那晚把江畔送回酒店后,就再没有去找过他。
被回家吃饭时,苏禹心看看他,问他的工作安排,今年是又在全国各地跑,还是就留在家这边。
听苏禹心的意思,好像给他物色了一个新的对象。
之前邢卓身边有一个展潼,但过年了他也没放人回来,不知道在那边帮他做什么重要的工作。
展潼本来就是按照邢卓的喜好挑选的,首要就是漂亮,但现在都知道了,展潼仍旧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大概是活泼的性格不是他喜欢的。
反正展家是万万没想到,自家的千金是奔着少奶奶来的,结果这么没出息,混成了一个纯打工的。
这次给邢卓新介绍的,看照片漂亮温柔,年纪也小,感情深了,以后黏人得很。邢卓会喜欢的元素齐了。
邢卓却说:“别安排了。”
“不喜欢吗?”
“嗯。”
邢卓也不是一直排斥这事,这次不愿意,可能真是不想再找个和江畔一个类型的。
苏禹心没强求,只要邢卓愿意配合总是好的,这次这个女孩便放下了。
敷衍完家里,邢卓收到条消息,看着江畔的人说今天他带着小孩去了医院。
——邢卓是觉得江畔是很麻烦,钓他玩他,还动不动就翻脸,没有人比他更能让邢卓火气冒上头。但这些都还在邢卓愿意哄的范围里,他一直让人盯着江畔。
面无表情看看这些消息,邢卓心想,江畔对谁都会心软,就对他心硬得不行。这才几天,他们就一家团聚了?
想到还在叫自己的“叔叔”的两个儿子,邢卓心底不是滋味,看江滨越发不顺眼。
江滨能力一般,生意也做得一般,但爱使小聪明,和张启岱那群人关系也不错,也总能签到一些大单子,只是账上干不干净就难说。
对这种人,邢卓都看不起,只不过,现在还要看江畔的态度。
如果想和家里缓和关系,以后势必是要和江家恢复走动,那邢卓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不能让江畔刚回家就要接江滨的烂摊子。
不过邢卓不是大善人,一直琢磨着要把这小破公司掏空了,趁还没有捅出大篓子,断了江滨生意上的手脚,一劳永逸。
但一想到江畔那天的态度,邢卓就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做那么绝。
毕竟是江畔的家人,也可能是江畔的依靠。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江畔又怪他,罪上加罪。
第二天,邢卓叫江畔带孩子出来找自己。
江畔拒绝。
邢卓说:“那我来找你们。”
又说:“我想他们两个了。”
然后面子也不重要了,去了车钥匙就要去找江畔。
在车库里,邢卓手机进来条消息。
以为是江畔的回复,但却张启岱的邀请,看内容是个什么无聊的聚会。
邢卓回道:“有事,不来了。”
“有好玩的。”张启岱发来一张照片。
邢卓还没点开,就认出了那人的轮廓是江畔。
张启岱为今天聚会预备的热场项目,是个“随便玩一玩”的拍卖会。
事前,他就让人今天带上家里的藏品,一组四个人,每组叫价最低的就砸了。
张启岱带头,每一组都参加了。
当张启岱拿出来是第一幅画,马上就有人问:“是谁啊?”
“都没听过,没意思,拿个垃圾出来。
张启岱还喊高了同组其他拍品的价格,他拿出来的东西理所当然地出价最低。
连着烧了三幅,看张启岱也不心疼的样子,大家算是明白张少爷今天也不是要胡闹,有这些没人要的画兜底,不至于真的毁了真正值钱的东西。
邢卓进去时,张启岱他们正在烧最后一副没人要的画。
邢卓从小就和混迹在各种艺术沙龙,高雅的、精美的、狂放的,培养了他的品味和眼界,也让他能从笔触、颜料、造型众多细节看出一件艺术的出自哪位艺术家。所以他一眼就认出被火舌舔舐到一半的是邵承岚的作品。
邵承岚是个不入流的艺术家,在世时不吝啬灵感,作品很多,曾经收到过他作品的朋友也多,能被人买到不算难事。
只不过因为苏禹心介意,极少有人知道邢卓的身世,包括他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生父现在也极少有人提起,更不要说邵承岚这些不值钱、只用于礼赠的作品。
张启岱花功夫收来这些画,又当着他的面烧掉,真的是好不用心。
张启岱等的就是他,看到他来,似笑非笑,偏头对身边的人说话。
和他同一桌的江畔抬起低垂的眼梢,好像是温柔的脸,眼中却没有一丝感情,全是冷漠。
第42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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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邢卓怎么了?”张启岱在耳边得意洋洋地问。
本来对这种傻逼活动很厌烦,江畔一直在忍耐,看到邢卓,更不高兴了。
他本来以为张启岱搞这些糟蹋艺术的行为是为了恶心自己,看到邢卓,才突然明白那几幅画是谁的作品,张启岱这么做又是为了侮辱谁。
他俩不是狐朋狗友吗?张启岱怎么会这么对他?而以他的脑回路肯定又误会了,那束锐利的目光就像是抓住自己出轨了。
——虽然都离婚好几年,但邢卓这种霸道的人还把前夫当成所有物,现在江畔坐张启岱身边,在他眼里无疑于背叛。
正好烦着摆脱不了邢卓,江畔便冷淡地与他对视。
草坪上支起的火焰还在燃烧,邢卓嘴角轻轻一动,似噗地笑了,朝这边走来,几乎都没人发现他们目光交汇过。
有人认出了带着外面微微寒意走进来的邢卓,便惊讶地小声交谈。
虽然都是同龄人,但邢卓作风正经,和他们不算一路人。这种性质荒唐的聚会,从来不会有他的身影,今天来做客,真是让人意外。
邢卓面带笑容,但是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笑容。
张启岱站起来,不甘示弱地笑着,“哦,来了。”
其他人才察觉这两人好像不对付。
张启岱偏过头,“江畔,你和他好几年不见了吧,要我介绍一下吗?”
邢卓对着张启岱的胸口就是狠狠一拳。
非常干脆利落、精准,又控制在不会让人晕厥的程度。
张启岱骤然弯下腰,剧痛阵阵、胃里翻江倒海,他强撑了几秒,就要站不住地要倒下。
这吓坏了其他人,几个男人跑上前,胆战心惊地看着好像没准备收手的邢卓。
“邢卓!”
邢卓暂时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右手,微微一笑,将手放下去,没看叫自己的江畔,而是低下头,“张启岱玩我很爽是吧?行,那看你玩不玩得起。”
当邢卓转身要走,其他人纷纷给他让出路。
而赶来的私保稍稍拦了一下他,在雇主家打了雇主,他们不可能就让人这么离开。
邢卓身高这些一米九的退役军人齐平,甚至还要高一些,看人目光非常冷漠傲慢,让人不寒而栗, “让开。”
江畔眼皮一跳。
邢卓怎么这么好斗?他不在人前凹高岭之花人设了吗?
江亦江亚还是继续学芭蕾,绝对不能练拳,不然以后他要烦死。
谁都没注意到里张启岱最近的江畔把人推了一下 。
张启岱本来痛得都站不起来,一开口就要呕吐,被外力一推,就倒地上了。
江畔说: “你们在哪干什么?还不送他去医院?”
本来局面就很混乱,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得罪邢卓。
看张启岱倒了,凝固住的局面才惊慌起来。两个私保也是一惊,连忙跑上前查看张启岱的情况。
邢卓听江畔说:“扶他起来,别让他噎住窒息。”
邢卓头也不回地走开。
路过中间铁架支起的篝火,邢卓侧目看去一眼,装着火焰的铁锅里已经只剩下一些黑灰和火星。而身后像主人维持秩序的江畔,也让人不禁感到心寒。
张启岱被送去医院,今天聚会发生的一切,应该已经在他们圈子里传遍。至于他俩闹翻的原因,暂时还没人知道。
坐在车上,江滨都还在嘟囔,“他俩怎么掰了?”
江畔脸色冰冷,并不和他说话。
江滨讪讪。今天毕竟是他求着江畔来的,因为张启岱说:“让江畔也来,不然其他的都谈不了,放心,过去这么多年了,就是想见见。”
——江畔以前可是浇过他酒,还奚落他一番。现在他知道江畔回来了,肯定想见一面。
江滨生意上还依仗着张家,老爸老妈也帮腔说,江畔你去吧,顺便和这边的朋友都见一见。
“哥,你放心,下回他想见你,我肯定不会答应。”江滨又说:“他也是,就是对你特别执着。这都多久了……”
江畔冷他一眼,意思是让他别说话恶心自己。
最后还是和他一起来了。
虽然今天的事情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江滨说不定预感自己的麻烦应该才刚开始?
到时候江畔帮不帮忙,还真不一定。
江滨看了看手机,今天没来的朋友都在来问他怎么回事。
江滨哪里知道,他正烦着。
偏偏这么倒霉就让他撞见了这两个少爷闹崩,以后势必要站队,得罪谁都不行。
江滨自言自语说:“要不是今天的这事,我还挺想结交邢卓的。”
江畔轻声冷笑。
“你不知道他很猛的,跟着他基本没有赔本的生意。”想着江畔也不了解,江滨没有深讲,“还有就是,和邢卓打交道应该要舒服很多。”伺候张启岱他也烦了。
江滨便问:“你俩以前不是室友吗,还有联系吗?”
江畔说:“你不能靠自己吗?”
江滨说:“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人家家大业大,不管在哪一行,总能遇到他们。”
怕江畔说自己的没出息,江滨说:“你今天也看到了,和他们做生意就这样。我也没办法。”
江畔说:“是你自己想用和他们的交情拿去换应酬,一辈子这么求人,你不觉得丢脸吗?”
江滨脸僵下来。
车在此时开出这片别墅区,刚刚要转上大路,司机突然踩了急刹。
江滨往前载了下,不耐烦地说:“会不会开车?”
往一看,前面是辆黑色梅德赛斯挡住了他们去路。邢卓从车上下来,摔了车门走过来,屈指敲敲车窗。
江滨大气不敢出。
江畔坐了一会,松开安全带,留下一句,“在路边等着。”然后下了车。
两人走到前面,江滨才按下车窗,悄悄往前看。
听不见在说什么,江畔又被遮住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邢卓的侧脸。
这么看着,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
其实今天在张家突然见到邢卓,邢卓就给了江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看,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江畔的外套还在车上,仅穿着一件衬衫,像不觉得冷的冰美人。
邢卓一点看不出来几分钟前发过火,悠闲地看看他漂亮的脸,问:“为什么板着脸?”
江畔并不说话。邢卓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每次看我脸上都写着 ‘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他 ’。在日本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想下次说什么让我死心?”
不等江畔回答,邢卓问:“是你告诉张启岱的?”
江畔说:“嗯。”
邢卓用轻松地口吻问: “江畔能不能不用这种手段?”与江畔看向自己的双眼对视,他轻声细语说,“你总是这样。男人嘛,你想利用的时候就很快找到下一个。”
江畔突然笑了,“的确,不止有张启岱,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个章瑕朗。”
邢卓眼里忽然却没有了笑意,“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和章瑕朗住在一起,我在你家楼下。”
江畔一愣。
邢卓说:“你知道那时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想弄死你。”现在邢卓看他的目光没有克制曾经爱和恨,也没有装作从容有度的样子,目光冰冷的和浓烈的交织在一起,“再和你殉情。”
江畔微微皱眉,“幼稚。”
“我不是什么都没做吗。”邢卓声音里夹着笑,“因为还是舍不得你。觉得还是把你一辈子绑在身边比较划算。还等了这么多年。”
又开始说垃圾话,江畔露出不想听的神情,转身就走。
邢卓抓住他的手,问:“江畔今天这样,你能解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