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鹤仪适时堵住了这张往外「叭叭」蹦豆子的嘴,把怀里的人亲得身子软成一团,再也没心思胡说八道。
做早饭的时候,严鹤仪就暗暗想着:经书上劝人戒色戒淫,还是十分有道理的。
跟小妖精...唔...小祖宗在被窝里缠绵了好大一会儿才起,去私塾怕是都要迟到了。
严鹤仪手忙脚乱地做了些粥,又端来一碟子小菜,对着院子里同团子——这种事情不能让步绝对就叫团子,同团子玩闹的元溪喊道:“元溪啊,快来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元溪领着团子跑进屋里,诧异道:“今日不上课啊,哥哥是不是糊涂了?”
还真是,从昨日起,严鹤仪胸口那一颗心跳得就没有平稳过,确实是过得有些迷糊了。
真是「红颜祸水」啊!
他摆了摆手:“那你再去院子里跟团子玩一会儿,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元溪应道:“好的,哥哥。”
然后,便转过身去,对着小狗招呼道:“小黑,咱们走!”
入夏了,一天热似一天,还未到正午,在院子里跑了几圈,元溪身上便出了一层薄汗。
严鹤仪重新来到厨房,便先抓起一把绿豆,放在水里泡上了。
做好饭之后,绿豆也泡得差不多了,放在锅里大火煮上一刻,抓一小把糖进去,继续用小火煮,两刻之后把火灭了,再焖上一会儿,绿豆就全部软烂出沙了。
若仍觉得不够细腻,可以再用勺子碾一碾。
绿豆清热解暑,喝下去热乎乎的,一会儿却能觉得凉快。
元溪心里静不下来,还是嫌热。
严鹤仪又用个瓮子装了绿豆沙,用绳子吊着口,浸在井里面,等到了午后最热的时候,取出来盛上一碗,喝着冰冰凉凉的,一身清爽。
元溪捧着碗,眼珠子滴溜溜往严鹤仪身上瞧,突然想到了什么:“哥哥,以后同我一起在床上睡吧,地铺太硬了,睡得人腰疼。”
以前不知道,昨个儿只睡了一晚,元溪便有些受不住了,即使是哥哥的怀抱,也不能消弭这种不舒服。
之前,严鹤仪怕元溪睡不习惯,在他床上铺了好几层褥子,因此,地铺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褥子,跟床上可差远了。
严鹤仪收了地铺,又不放心地嘱咐道:“那你...夜里不许乱动。”
元溪冲着他扮了个鬼脸,装傻糊弄了过去。
——
到了下午,周子渔来找元溪,说是要一同去摘桑葚。
说来,元溪已有好几日不曾见着周子渔了,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元溪照例冲着严鹤仪请示:“哥哥,我跟子渔去摘桑葚。”
严鹤仪一脸温和,伸手给他拨弄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柔声道:“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元溪乖巧地点点头,转身之后,又突然回头,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严鹤仪脸颊上亲了一下,眉眼弯弯地道:“遵命,哥哥,记得想我哟!”
严鹤仪故作平静地冲着他摆摆手:“去吧。”
说完,便急忙低下了头,不让周子渔见着自己泛红的脸。
周子渔在旁边瞪大了眼睛,指着两人道:“元...元溪,严先生,你...你们......”
没等他说完话,元溪便拽着他的胳膊,一同出了门,还不忘回头又喊上一句:“哥哥晚上见!”
跑出好几步,元溪才停了下来,脸也肉眼可见的红了。
周子渔抬起手来,轻轻戳了戳元溪的腮,笑着道:“元溪,可以啊,这么快就把严先生拿下了?”
元溪挑起下巴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神气地道:“那是自然。”
周子渔往元溪身上靠了靠:“真好啊,我都羡慕了。”
元溪神神秘秘地道:“你跟赵景呢?”
周子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瞧着赵景挺不错的,对你也好。”
“青梅竹马什么的,最般配了,话本里常有的。”
周子渔只在镇上听过几折戏,没看过什么话本,他若是知道元溪口中所说的话本,是如何的一片旖旎春色,一张脸必然要比现在红上千百倍。
他微微低着头:“我...我没想过这个,只当他是我弟弟。”
不算撒谎,他确实没想过,毕竟刚经历了冯万龙那档子事儿,也实在是没心情想旁的东西。
元溪嘴快:“哪有这么高这么壮的弟弟?一只胳膊就能把你扛起来,若是到了榻上,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哥哥,岂不是要被他......”
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周子渔便没听见了,因为他实在不敢再听,紧紧捂住了耳朵,嘴里还「啊啊啊」个不停。
元溪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荒唐的话。
没办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种东西。
说着说着,便又把自己说得燥热了起来,恨不得现下便抛了周子渔,快快飞奔回家,跟严鹤仪再黏糊上一会儿。
现在在他眼里,周子渔简直就是个人事不通的小屁孩。
小屁孩周子渔带着他到了村里的桑葚林,那里已经有人在采摘了。
桑葚林紧挨着枇杷林——就是之前狗娃带着他们去的被屠户强占的那一片,绿叶掩映之下,是一簇簇已经成熟的桑葚,有红一些的,有紫得发黑的,还有半红半紫的。
元溪边摘边往嘴里塞,嘴唇被染了一片紫,他转头对着周子渔咧嘴,让他看自己同样被染紫的一口牙。
这一回头,便瞧见了冯万龙和陆云,笑容登时凝固在了脸上。
第44章 桑葚
元溪做了个万分嫌弃的表情, 正要拉着周子渔避开,陆云却叫住了他们:“子渔哥,元溪哥。”
按理来说, 不理他也没什么,周子渔却有些磨不开面子, 同陆云说了几句话。
他面色平静, 也没有太冷淡,随口问道:“你们, 是不是要成亲了?”
陆云听了这话,似乎很是诧异:“成亲?没有的事,我后日便要回家了。”
这下轮到冯万龙诧异了:“回家?后日?”
陆云腼腆一笑:“是啊, 龙表哥,我也是刚收到爹爹的信,还没来得及同你说。”
冯万龙不明就里,颇有些欣喜地道:“舅父出狱了?那太好了, 是该回去看看。”
“何时回来?多呆几日的也无妨,等你回来, 我去码头接你。”
陆云微微低下头:“还没说定,大约,要过几年再回来了。”
冯万龙脱口道:“过几年?”
元溪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紧张地拽了拽周子渔的袖子,周子渔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陆云似乎没想遮掩, 坦白道:“这...便要看我家相公的意思了。”
冯万龙吐血:“相...相公?你何时有的相公?”
元溪赶紧给周子渔递了个眼神,似乎在说「有好戏看了」。
陆云往前走了一步, 挽住冯万龙的袖子, 一脸无辜地道:“爹爹来信, 说给我配了个相公, 是个员外,人挺好的。”
他轻轻晃了晃冯万龙的袖子:“父母之命,我也不敢违抗。”
冯万龙似乎在咬后槽牙,半晌才开了口:“你不是同我讲,你爹在信里说,让你安心在这儿住着,若是与我...与我有那个意思,绝不干涉么?”
陆云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龙表哥,你可是生气了?”
冯万龙心里太过震惊,说话也没避着元溪和周子渔,陆云更是根本就没想避着,因此,这两人把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后来,元溪索性拉着周子渔,在旁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一边往嘴里塞着桑葚,一边观看这出免费的大戏。
生气了的龙表哥压着心口那一阵火,又咬牙切齿地开了口:“那个员外,是镇上的?”
陆云诚实地道:“不是,是阳州城里的,爹爹之前做生意认识的。”
冯万龙皱紧了眉头:“阳州城?做生意认识的?”
他觉得有必要问一句,遂开口道:“多...多大年纪了?”
陆云伸出一个手掌,一脸天真地道:“五十多啊。”
“噗——”
元溪终于忍不住,喷了旁边的周子渔一身桑葚汁。
他不好意思地用袖子给周子渔胡乱地擦拭着,眼里已忍出了眼泪:“五...五十多?年近花甲,必然慈祥又睿智,知...知道疼人儿。”
冯万龙气晕了头,也腾不出空来向元溪回嘴,一把拽起陆云的胳膊便走远了。
元溪对着周子渔歪了歪头:“瞧见没?这就是人财两空。”
周子渔震惊归震惊,心态却很平和,似乎此事已与他无关,淡淡地道:“本来以为,要很久才能忘记他,没想到竟然如此容易。”
高处坠下一提溜桑葚来,正好掉在俩人面前,元溪捡起来一瞧,是熟过头了的,都有些烂了,便随手扔到了树底下。
他又从怀里的篮子里拿了一串好的,分给周子渔一半,学着严鹤仪上课的样子,装模作样地道:“子渔啊,坏东西都被我扔掉了,从今以后,便都是好的了。”
周子渔朝着他皱了皱鼻子,两人笑作一团。
“快到端午了,镇上有龙舟赛,到时候别忘了让严先生带你去看。”
元溪一听这话,顿时便来了兴致:“龙舟赛?可有什么彩头?”
周子渔点了点头:“听说,这回龙舟赛的彩头是一个用黄铜打的小龙舟,可好看了!”
他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颇有些泄气地道:“可惜了,我这小胳膊小腿儿,拿起桨板都费劲。”
元溪倒是时刻不忘当红娘,雀跃道:“让赵景帮你拿啊!他肯定行!”
周子渔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已经好几日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元溪蹭了蹭周子渔的肩头,凑在他耳边,眉眼弯弯地道:“你可要抓紧啊,免得平白错过了好姻缘。”
周子渔被他说得红了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姜元溪,你说什么呢?”
元溪见好就收:“好好好,我错了,咱们回去吧,跟你回家把衣裳脱了,我带回去给你洗洗。”
周子渔摇了摇头:“你这个小鬼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的衣裳都是严先生在洗的。”
元溪觉得这话听着还挺顺耳:“那你的这一件,我亲自来洗,怎么样?”
周子渔夸张地摆摆手:“免了免了,我可不想让我的衣裳吐泡泡。”
元溪悄悄吐了吐舌头:“哥哥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自从跟严鹤仪的关系变了之后,元溪也没心思留恋外面这些好玩的了,天还没黑呢,便一副归心似箭的样子。
走过小桥,转进家门口的巷子,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等在院子门口,影子在落日的余晖中被拉得老长。
元溪这回也不故意磨蹭了,飞奔着便扑到了严鹤仪怀里,把脑袋贴在他的颈子上:“哥哥,我回来了!”
在门口站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严鹤仪接过元溪手里沉甸甸的篮子,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发了一会儿疯,这才挑了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轻声道:“肚子饿不饿?快去净手吃饭吧。”
元溪拍了拍装满桑葚的小肚子,睁着眼睛说瞎话:“饿,好饿啊哥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进了屋,他才瞧真切,贴着严鹤仪笑成一团:“哥哥,你脸上被我蹭了好多桑葚汁。”
严鹤仪用手一摸,拽着元溪的胳膊,又一同去院子里洗了把脸。
饭桌上,元溪吃得满嘴油光,想起白日里周子渔的话,脑子里蹦出个主意来:“哥哥,镇上要办龙舟赛,子渔想要那个黄铜龙舟的彩头,你会不会划龙舟啊?”
严鹤仪一抬头,忍着笑意给他擦了擦嘴角,颇有些为难地道:“我...倒是会划,只是从没参加过,能行吗?”
元溪一拍大腿:“行!哥哥什么都行,哪里都行!”
这一整天,严鹤仪就在等元溪这一句「行」,如今不仅「行」了,而且是「什么都行」,「哪里都行」,瞬间便被小祖宗迷惑了心智,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心里还有一桩事,踌躇着开了口:“元溪,你...可愿意同我成亲?”
元溪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愿意,哥哥,咱们何时成亲?”
严鹤仪坐直了身子,把成亲之前要过的礼细细说了一遍,听得元溪直皱眉。
“上回子渔跟冯万龙闹成那副样子,我都对定亲有阴影了,索性咱们就省了定亲的步骤。”
他晃了晃脑袋,继续道:“我看呀,这些东西便都省了吧,咱们现在就去院子里拜天地,直接成亲,今晚就洞房,如何?”
严鹤仪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用吃的堵了他的嘴。
撤掉地铺,今晚俩人就要正式睡在一张床上了,严鹤仪紧张得不得了,闷头收拾着屋子,迟迟也没上床。
元溪扯了扯自己的亵衣,露出一小片脖颈来,对着严鹤仪遥遥招手道:“哥哥怎么还不上床?”
“何必辜负这良辰美景呢?”
严鹤仪被撩得受不住,硬是跑到院子里,打了一盆井水来洗脸,这才钻进了小祖宗的被窝。
起先,元溪倒是还挺老实,乖乖枕在严鹤仪的胳膊上,正当严鹤仪以为小祖宗已经改邪归正之时,这人便又开始了。
元溪捉住严鹤仪的手往自己胸口上贴,一脸为难地道:“哥哥,我又发情了,怎么办?”
“哥哥,医书上怎么说?可有医治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