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关门,都没听到他回应一个字。
车慢慢的前行,经过对面小区的门口,我自然的张望了一下,这时,赵轲的电话到。
"老大,起来了?快来救命。"他哀叫的说。
"我出门了,怎么了?你家着火了还是被抢了?"我调侃着他,心里却担心起来,今天不是他带安冉来上班吗?会出什么事?
"车子抛了。"
"活该,让你买那种破烂!快说,人在哪?"。
"家楼下,要是我一个,就不劳您大驾了。"
就算他一个人,我也不会不去捡他啊。
"就你事多!等着1分钟就到。"我打上方向灯掉头。
赵轲的车子还在停车场,副驾驶座上的人不用看就知道是安冉,他冲我礼貌的笑:"早。"
早上的阳光把他的笑容映得格外炫目,我呆呆的看着他,结巴了句:"你,早。"
"哪里出毛病?"我问走进的赵轲。
"天知道。打了电话,等会儿有人来拖。"
"那还等什么,走啊。"我催促着。
赵轲反应过来,跑到他车子旁,拉开门。
"不用,我自己来。"他小声说。
赵轲下弯的腰重新直起来,去后箱拿轮椅。
"得了,我来。"他这边辛苦下来,走2步还要费力移到我车上,多麻烦,我不管不顾的抱起他,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轻。
塞进车子,为他拉上保险带, 关门的时候,他冲我一咧嘴:"谢谢。"
"客气什么。"我转过身,吸了2口气,觉得周围的空气是特别的清新。
4
安冉进公司的那刻,所有人的眼光都充满了好奇惊异,其中还包含一些些的怀疑与不屑。我想要不是看在我这个他们的衣食父母面子上,说不定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了,这倒不是怪他们带着有色眼镜,而是某些心底里潜在的劣性思维有时候是出自本能。
我绕过他身边,侧面看过去的他一脸的安然从容,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赵轲,你带他过去吧。"在我扔下一句话后,所有的人都回归原位。
午饭时间一到,别人都三五成群的解决温饱问题去了,却不见赵轲带他出来。
"该吃饭了。"我推门进去。z
2颗并在一起的脑袋同时转向,一个鼻孔出气道:"就好。"
我就这样站在他们身后监视,约过了10分钟,赵轲伸着懒腰站起来:"想吃什么?"
"我不饿,你们去吧。"他看看我又看看赵轲。
"现在不饿,等会儿肚子就要叫了。"赵轲说着要去推他。
"要不,给你带回来?"我好像明白他说不饿的真正原因了。
他的眼睛下垂后再抬起:"好吧,随便什么都成。"
吃饱回来,赵轲躲到一角去抽烟,我拎着他的饭盒进去。
"别说你不吃牛肉。"我笑嘻嘻,凶巴巴的说。y
他打开饭盒,凑近闻了闻:"好香,看起来不错。不过,我的确不吃牛肉。"
"阿?"我倍受打击。z
"但勉为其难从今天开始吃。"他调皮的冲我眨眼。
"去你的,玩我?"我作势要抽他。z
"不敢不敢。"他把饭盒放在腿上,躲闪着双手乱摇。
"小心打翻。"我手快的把饭盒捧起来,重新放在他桌上,"还不快吃?要凉了。"
陆续有同事进来,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闷头吃开了。
"要不要水?"我都纳闷我怎么那么罗嗦。
"我自己倒。"
我的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按,暗示他尽管吃饭,我去倒。
下午,汤文捷来电话,说临时要出差几天,我惯例般的叮嘱几句一路小心,回来我去接你等废话,心里却有一丝轻松感。
赵轲手头上有灏景购物中心的案子,自然是忙得几乎天天加班,这也让作为他跟班的安冉在上班的头2天就超时工作,我好心的关照不用太急于上手,却被人全权无视。
快下班的时候,赵轲走进我办公室:"晚上小瑾有事要用车,你看看能不能带安冉回去?"
"没问题。"
"那好,我先走了,明儿见。"
赵轲前脚刚走,汤文捷的电话后脚跟进,说是在出租车上,马上就到我这了,且不由我多说一个字就把电话掐了。
汤文捷要来,那安冉怎么办?这个问题在脑中一闪而过又马上让我给否定了,来就来吧,有什么啊,一起送他回家不就成了。
汤文捷进来的时候,我和安冉已经收拾好准备回家。
带着明显的惊惑,汤文捷眼光在他和我之间来回了好几次,安冉先朝他礼节性的点头,然后就无辜的看着我。
"安冉,来接替赵轲的。"
"噢。"汤文捷机械的回答,然后转向我:"翼,姓陈的家伙好处拿了,现在却说还有大人物需要摆平,现在在饭店等着呢。"
"你要我一起去?"我试探道。
"当然,不然我赶来做什么。"他有点气鼓鼓的样子。
"可是..."我为难的看向安冉。
"我自己叫车回去就成,你忙去吧。"
"等等。"我拉住要往外走的安冉,"真的行吗?"
"当然。"他冲我笑。
转头望一眼汤文捷,脸拉的长长的。
"那好,我送你下去。"
电梯一路下来,谁都没出声,到了办公楼门口,我用眼光向汤文捷求助,他踌躇着不动。
"文捷,帮着搬轮椅。"既然他不愿和我一起扛轮椅,那么只好我来抱人。
"一起扛。"汤文捷推开我落下去的肩膀,眼里都是不满。
不巧的是出租车偏偏不来,汤文捷的焦躁不安越来越明显:"再不到,就怕姓陈的不耐烦。"
"老大,你们走吧,车子应该马上就会来。"安冉跟着赵轲这么称呼我。
"那---,好吧。我们先走,如果有什么给我电话。"
"能有什么事。"他很轻快的说。
陪着汤文捷费了半天力总算把事情摆拼,回到家都12点了。其实,我人在饭桌上,心思却一直集中不起来,幸好一个电话都没有,我以为他平安到家了。
第2天刚进公司,就看到赵轲坐在我位子上等我。
"怎么,来兴师问罪?"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那么严肃?
"昨晚不是说好你送安冉回去的吗?"
"对,可是..."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那样的话,你该通知我啊,要不至少也该看他上了车再走吧?"
"他自己说没事的,再说了,也没出什么是啊。"
"还没事?"赵轲瞪我的眼睛越来越大,"我12点多给你电话,要不是你家文捷说你睡了,非拉你来陪我送死,你不知道,小瑾这丫头的唾沫能把人给淹死!"
"难道说?"我迟钝的觉得不妙,可是小瑾又是为什么要给他哥看脸色呢?
赵轲没好气地白我一眼,继续:"昨晚我和小瑾到家也不早了,刚睡下,隔壁的潘叔..."
"那个潘叔?"
"好像是安冉的什么亲戚,一直照顾安冉呢。老头子来敲门,说安冉还没回家,小瑾当场就跳了起来,说要找你要人,我哪里还敢耽搁,拉着丫头就出门找人。"
"结果呢?"
"人是找到了,原来他等不到车子,就自己走回来,也不想想车子要开30分钟的路程,他那2个轮子要滚多久,结果半路给累趴下了。"
"阿?那,要紧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没让他来。喂,你去哪?"
"我去瞧瞧他。"我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的跑了。
5
"你来做什么?"那个应该就是赵轲说的老男人给我开了门,赵瑾就立马窜到我面前,双手叉腰劈头劈脑的追问我,俨然一副主子的派头。
若是往常,我虽然不会和这丫头计较,但多少也会用嘴皮子为自己挣回点面子,可现在我没那个心情。
"安冉没事吧?"
"有没有事你自己去看。"小姑娘鼻子里出着粗气。
那个叫潘叔的男人轻轻的推开一扇门,"冉冉,有人找。"
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整个病怏怏的样子,见到是我,勉强的笑了一个:"老大,你,怎么来了?"
他试图撑坐起来,小瑾快一步去扶他,然后那只揽在他腰上的手就再也没挪开。小姑娘手上虽忙活着,可嘴里也没忘诋毁我:"就是,还有脸来!"
我脸上苦笑,心里却在隐隐的痛,要不是我他或许不用躺在那里。
"叫不到车该给我电话。"我在他床边坐下。
"没想到路比想象的远很多。"
"废话!本就天天被黑心资本家逼着卖命都要累垮了,还去跑那么远的路,你以为你是铁人?"小姑娘边送我无数个白眼边责备他。
"小瑾。"他低着声音叫了声,又轻描淡写的对我说,"明天就能去公司,也就是有点烧。"
"公司不急。有去看医生?还烧?"我的手欲贴上他的额头,他微微的缩了下躲过,我想这是我的表情一定很诡异。
"这还用还你这个大灰狼说?!"
"大灰狼?"安冉追忆着什么似的,疑惑的看着我问。
"他逮人就爱说自己是大灰狼。"
"嗨嗨,我有吗?"我狡辩。
"当然。第一次去我哥的宿舍,你不就对我说,来,大灰狼哥哥给你买糖。我呸,拿我当3岁孩子?!"
"哈哈,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说。"安冉很感兴趣的追问。
"别听她胡说,哪能啊。"我很不好意思,小时候的傻事总觉得见不得人。
"我哪胡说了,你说!"小姑娘不依不饶的和我较劲。
"好了,小瑾,你不是有课吗?还不走?"他聪明的转移话题。
"没关系。"
"别啊,上课要紧,反正这里有人。"
小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横我一眼:"潘叔去买菜了,暂时你给我看着他,将功补过。"
噪音没了,反倒觉得沉默得让人坐立不安。好在他先开口:"吃点药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昨天..."
"你有正事要忙,真的,没事,我不是好好的?"他像是在逗我,可是那个笑却不再灿烂。
"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不是,答应了赵轲又做不到。"
"你们每天接送我本也不是什么义务,该说谢谢的是我。"他皱着眉头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被他打结的眉心弄得心慌。
"麻烦你把轮椅给我推过来。"他撑着床坐直了。
我按他说的把轮椅推近床边,他一把抓上就急急的要移动上去,却又力不从心。
不声不响的把他抱起来,我问:"要去哪里?"
"厕所,快点。"
刚坐上马桶,我就被他赶了出来。一分钟,两分钟,时间过去了好久,却不见里面有动静。
"安冉,好了没?"
"安冉,怎么了?"
喊了几声,里面依旧没声音,我不管不顾的推开门。
"安冉,怎么也不答应声?"他还坐在那里,低着头。
"到底怎么了?"被搞的一头雾水的我蹲下来,仰起头看他。
他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安冉。"
"你,出去。"
我怎么可能听话,抓上他扶在一边栏杆上的手:"安冉,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我说了不用,请你出去,算我求你了。"他说得越来越小声,闭上眼睛时眼里的水流了出来滴在裤子上,我这才发现他根本连裤子都没脱。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幸好潘叔及时出现,我看着他把安冉抱进房间,关上了房门,好一会儿,才见他拿着一堆衣服出来,同时阻止了想进去的我。
"潘叔,每次都这样?"
"也不是,就是没什么控制力,有了尿意就得马上,不然就会像刚才那样。哎,和他说了多少次,这事怪不得他,可他就是别不过来,都这么多年了。"
"那么,在公司的时候,他?"一个我从来不会去想的问题冒了出来。
"他说公司那里没专用的厕所,所以只得靠那个成人的东西忍一天。"
"一天?"
"除了这个还有啥法子?"
我怨恨自己的粗心:"都怪我和赵轲,怎么就没想到。"
"你是?"潘叔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我是何妨神圣。
"噢,我和赵轲一个公司的。"
"原来这样。看冉冉这2天,虽然辛苦了点,可人挺开心的,总比在家里闷着好,以后还请多照顾他。"
"放心吧。潘叔,安冉他怎么会病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挨着潘叔坐下。
"我记得是他高一那年,那天他感冒来着,本来说好我送他去看病,结果家里临时有事,他爸就自己带他上了医院,想不到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里遇到抢劫的,不但把车子拉走,一大一小都被扎了好多刀,他爸当晚就没了,冉冉也落下了这个病,这孩子从小就体弱,这么一来,几乎要了大半条命,后来他姨妈把他接去日本,这一去就是7年。"
岁月的流逝,让潘叔能平静的道来,除了惋惜疼爱之外,看不出对歹徒该有的愤慨。可是,这些话传到我心里,伴随着心痛的同时是一股烈火在心底里燃起。
"凶手抓到了?"我的右手紧紧地盖在左拳上,用力再用力,仿佛那就是凶犯的头颅。
"早毙了。哎,都怪我,要是那天是我的话,至少冉冉他爸还在,不至于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那他怎么回来了?那边不是还有亲人吗?"
"不知道,回来差不多有一年了。"
回到公司后,我还是什么都不能想,满脑子都是潘叔的话,满眼都是他流下的眼泪,我能感觉到它们有多苦,因为都滴到了我心里。
第 6 章
对着手里的那张施工同意书,好像卸了胸口上的一块石头,我舒坦的吐了口气。磨蹭了将近一个月,好话坏话说尽,当然也免不了破财,才终于让办公楼管理部门开恩同意我对我们这层的厕所进行改造。当初汤文捷知道我这个打算时,没少给我泼冷水,说还是公司搬家来的方便直接。不是没想过,就算是个10多号人的不起眼的小作坊,搬家总是比较麻烦,主要是会牵涉到很多人和事,再说我也不知该如何同手下的人解释,这里环境好,租金也是没涨之前的,实在找不到搬家的借口,如果说为了他让大家大迁移一次,怕是会遭来事后的麻烦。平时在公司里,赵轲对他的照顾倒还好说,毕竟人是他带进来的,可我过多的关照,或多或少的让一些人不满,除了零零碎碎传到我耳朵里的,还真让我撞上了一回。那天中午,办公室就他和小林在,知道他的笔掉进办公桌的角落里,而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捡不起来的,可小林却当作没看见,要不是我进去的巧把他给抱住,绝对是一头向前载去。虽然当时我对小林不满了几句,可自从那以后,我尽量有意识的提醒自己,在公司里还是不要让人觉得我对他太过特别,不然到后来受气的估计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