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家的小区前停车,因为他说要买面包,我就推着他进去了,想不到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汤文捷,他的眼光粘在我们一样的体恤上,不动。
9
"不小心衣服都给弄脏了。"他替我们俩向汤文捷解释。
"还不错。"汤文捷似乎缓了过来,淡淡一笑,说。
安冉接过我手里的面包,转动轮子后退了点:"都到这里了,我自己进去。再见。"说着又冲汤文捷点了点头。
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决定和汤文捷分手。
"要一直看下去?"汤文捷冲着我笑,像是在嘲笑一个发窘的孩子。
"文捷,我们谈谈。"
"那也得回家了再说。"
"好,你先走,我把车子开过去。"
找停车位子花了不少时间,等我回到家,发现汤文捷走了,只留了张字条:有事离开几天。
这不是明摆着的回避吗?我把手里的字条搓成一团,心里倒没怎么生气,反正我这已经决定了,早晚也似乎没太大的区别。
转眼到了周六,汤文捷已经去了好几天,其间我有电话给他,说正在外地出差。下午从公司出来,路过蛋糕点,才想起今天本人是寿星,摸摸口袋里安静了一天的手机,说不清的寂寞沮丧围了过来,安冉,其实很想听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再次把恋恋不舍的眼光流连在蛋糕上,凌翼,你也不想想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发什么花痴!我损完自己,还是掏钱把蛋糕买了下来。
提着为自己买的蛋糕,我决定犯傻一次,可是他家是铁将军把门。本来就没说好的约定,他不在很自然,可我的心偏偏像是一下子沉重了太多倍,为他的不在,为他的装傻。
推开家门,我就后悔得只想把蛋糕往身后藏。
"哈哈,你们瞧,老寿星自己买了什么?我说凌翼,你倒是从不亏待自己,知道给自己找乐,"钱恺抢过蛋糕,"切,你小子也太抠门了吧,就这么个mini型的,你喂谁你呢。"
"你也不吃,叫个魂你!"汤文捷从一旁闪了出来,"刚给你公司去了电话,没人,就知道快到了。我把钱恺几个叫了来,人多热闹。"
看清楚前面的几个脑袋,除了钱恺是汤文捷的助理有过比较熟悉外,别的2个只是照过面而已。
我点头打着招呼,突然就冷不防把钱恺的手臂反拧住:"***,寿爷我买给你吃,还敢说三道四?"
"啊哟,救命!文--捷,你就看着我被欺负?"
"谁让你惹他的。"汤文捷开心的看着白戏。
"救--命---, 救--命---"我手上力道加一分,钱恺的声音就高一度,可周围的3只就是装聋子。
"安冉,救命!"
他在喊什么?我朝钱恺喊的方向看过去,怎么可能,他竟然是站在那里!欢喜瞬间占据了全身,可人还在原地。
"人家等你很久了。"被汤文捷轻轻一推,我松开了钱恺的手臂。
"生日快乐,老大。"他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
"你,怎么来了?而且,而且..."他靠在阳台的围墙上,虽然离不开拐杖,可这样直立的面对面还是第一次,我惊喜得有点语无伦次。
"而且还比你想的高?"他取笑我。
看他别扭的摇了一下,我连忙双手扶上:"小心。"
"没事,我自己有数。"
"噢。对了,你怎么来了?"
"他,"他的下巴朝汤文捷的背影一扬,"告诉我的,说给你弄个生日晚会,一定我要来。"
我回头看去,钱恺正在给手指上沾了色拉酱的汤文捷擦。汤文捷把他叫来是什么意思?虽然我承认我很开心在这里见到他。
笃笃两下,是他的拐杖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他撑着要离开围墙边,可摇晃了2下又靠了回去。
"可能站久了。"
"我们过去坐。"
"要不你给我把轮椅搬来。"
"好,在哪?"
"我家。"
"你家?你就这么走来的?"虽说2个小区很近,可还是不敢相信。
"潘叔送我过来的,一个人我可没那个能耐。今天心血来潮,好久没走了。"
"我这就去你家拿,你要先坐下来?"我作势要去搬椅子。
"不用了,靠在这里没事。"
等我把轮椅给拿了来,进门我看到他依旧在阳台上,只不过转了个身,一条手臂搁在围墙上,在说电话。
"阿-"才脱了鞋,就听到他大叫一声,手上的拐杖也因为身体前扑掉到了地上。
"安冉。"扔下东西我扑了过去,把人抱住。
"电话,掉下去了。"他还在想往阳台外看。
我的心差点没从喉咙里跳出来,他还惦记着电话?
"管什么电话!"
我想我的口气可能凶了点,他愣了愣才说:"那是,汤文捷的。"
"再买一个不就成了。"就算我知道汤文捷的电话是才出了2个星期的限量版,可也不值得他差点从上面摔下去啊。
"那好,你负责去买。"汤文捷开玩笑似的从后面探出头来说,可眼里却有藏不住的嫉恨。
"对不起,给我3天,我一定想办法陪你。"安冉急急的冲汤文捷离去背影说。
3天后,安冉果然弄来了那个手机,让我转交给汤文捷的时候他说我出面比较好,应该好说话些,并且要我替他再道个歉。他的这话让我听了很不舒服,不错我和汤文捷是一对,可我这不是几经和你表明了吗?你这算是在把我推给他?
当晚汤文捷十分爽快地接受下来,借着手机的话题就说到了他,我问他那天为什么把安冉叫来,他说你不是想见他吗,那不就得了。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罢休的想继续追究下去,汤文捷用他受伤的眼神阻止了我,告诉我说他什么都知道,从我撞倒毛球的那时,从我偷偷跑去他家还要说谎那时,从我担心他一个人回家出事那时...........所有的都在说明一个不争的实事。最后汤文捷还幸灾乐祸的说就算我喜欢他又能怎么,他也没义务就一定要回应我。的确,汤文捷说得很对,这话就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喉咙口,吐不出也咽不下,难受极了。
10
汤文捷没再来我这,我想有些事并不一定非要说得那么清楚,大家心里有数就行。尽管他的一些东西都还在我这,可在我看来这段维持了快2年的关系等于划上了句号。
毕竟是同行,一个圈子的事有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强行塞进你耳朵里。这几天小林又在发挥他的八公特长,汤文捷的事到了他嘴里活龙活现地就如同亲身经历,其实这些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新鲜,早就知道当初汤文捷把叔叔的公司霸占过来时用的那点手段大多都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虽说最后目的达到了,可他叔叔长时间在人心里种下的威望并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容易摒除,所以那些明里的反对暗地里的作对几乎一直都没停过。而小林这次的旧事重提,只能说明一点---汤文捷公司里的矛盾越发白日化了。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汤文捷的事,好在我曾经明确地表过态,特别的关系不存在于工作中,所以小林他们才敢在公司里当我面这样谈论汤文捷和他的公司。
"到点了。"我的秘书吴雪飞站起来说,她的话音一落,簇拥成一团的那几个都散开了去。
"小吴,后天的事都确认好了?"我叫住她。
"早把行程安排的具体时间表发下去了,应该不会有错。"
"那好,玩得开心点。"
明天开始就是国庆长假,为了犒劳那些员工们,我难得慷慨一次让他们免费出游,除了安冉和我,没人放弃这个机会。
"安冉,"听到我进来,他把电话收了起来。在打电话?怎么我好像觉得他是在听电话?
"不再考虑下?"我知道旅行社还给我保留了一个位子。
他的手依旧在口袋里摸着那个电话,脸倒是转了过来,微微一笑,"不了。"他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也会去。"我的意思是他根本不用担心会给大家添麻烦。
"不了,我正好有事。"说完也不再看我,又回到他的屏幕上去了。
既然他不去,我自然没了兴趣。我横在床上发呆,要如何打发这近一周的长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觉得放假也是受罪。花了2天泡在独自一人的公司里,第3天一早醒来,脑子突然就闪出一个名词-轮滑鞋,对!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打从心里佩服自己的这个点子。可是这玩意看人家玩倒是轻松自在,一到了自己脚上,根本就别指望它轻易听你话,完了,凌翼,这下得摔你个半死!坐在小区的椅子上,我无语问苍天。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自认倒霉,在我如此颓废沮丧的时候,居然让赵瑾撞上了,默念着三字经抵抗了她的一番刻薄挖苦嘲笑之后,我正苦思冥想反击的话语,想不到臭丫头居然热血心肠地说要受我这个徒弟,条件是我得让她来公司实习,行,就算她不当免费老师,臭丫头开口了,看在她哥的份上,我也不好拒绝。
1天,2天,3天,在遭受了无数人生攻击和体格摧残之后,我终于可以慢悠悠的独自晃悠起来了。一神气起来,我立马就把小姑娘给炒了,妈的,这3天算是让我体会到了,女人的确是种超级生猛的动物。
长假的最后一天,我让我那被折磨得浑身酸疼的老骨头歇息了大半天,傍晚的时候,我全副武装好,带着自以为会造成一次惊喜地愉悦向他家去。
终究还是初学者,我步步为营的不让自己出丑,当听到身后的车子逼近时,我怕死的牢牢抱住一旁的大树,乖乖的等着出租车擦身而过。
是他?还有一个女孩子?是谁?有什么笑得那么开心?疑问在脑子里一个接一个,这下什么害怕都忘了,我的协调性被发挥到了极点,没几下就到了他家楼下。
女孩子先下了车,然后是司机同志帮着把轮椅搬下,我以为他会自己转移到轮椅上,却不想看到他伸出双手扣住女孩子低下来的脖子,然后就是被女孩子拦腰一抱。这时潘叔也出来了,3个人都没看到躲在一旁的我,就这么进去了。
"喂。"肩上被人一击,"很不爽是不是?"
"你,怎么在这?"我问赵瑾。
"白痴!我回家还要大爷你恩准?"
对,我的确白痴,这话被问的该是我才对。
"不爽就进去找他,害什么羞。"
"死丫头,再胡说,小心我..."我威胁她,我知道这怨气不是被说中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省省吧,大灰狼爷爷,别说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赵瑾先是一副掌控我所有不可告人阴暗面的神色,随即又成了一脸的不甘心,"那女的都来了几天了,我就不信她不走!"
原来他说有事就是接待这个女的,和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相处自然比和我这一起出游更吸引人,我把手上的头盔发泄似的拿下,凌翼,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要给的狗屁惊喜,一钱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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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天早上,平常接他的时间快到了,我却赌气似的坐在车里发呆,反正他有人,何必辛苦自己。这么一想,我插上钥匙就走,谁知才开出小区,就看到他等在对面小区门口,伸长了脖子在朝这边张望。看到他在众人堆里矮了一截的身影,我的心无法控制的软塌,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他多等。
一路上我知道自己的脸色都没好看过,他也知趣的一声不吭,沉默一直持续到公司。
假期后第一天上班,很多事都凑在了一起,不巧的是银行那里也出了点问题,带上会计老沈要出门的时候被小林叫住:" 乐星小区那里要个人去现场。"
"赵轲弄的那个?谁有空叫谁去吧。"老沈在前面催我,我也顾不得多想。
从银行回来的时候,离下班也就半个小时,可他们办公室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人都去哪了?"我问秘书小吴。
"都跑工地了。"
"安冉呢?"他应该在这的。
"小林让他去乐星了。"
"什么?!"我啪的双手打在桌面上,跳起来。
"小林,说,说只有他有空。"
我晕!虽然我是那么说过,可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乐星很远,而且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下雨。
"去了多久了?"
"没吃午饭就去了。"
"浑蛋!"小吴给我的骂声吓得后退了一步,在一旁不知所措。
来不及和她解释我不是骂她,就急急的冲了出去。
11
直到到了办公楼下,我才问自己要怎么去找,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你倒是给我快接!我就差对这电话吼了,可电话那端依旧是歌声绵绵不断。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拨打那个号码,每拨一次都让我的心凉一分。
一辆出租车在我面前刹住,轮子在积水上驶过溅起的水珠在我的裤子上开了花。我操!刚想开口骂娘,他透过玻璃传来的笑容让我把司机的罪过一笔勾销。
"安冉。"看他好好的回来了,我反倒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只会傻乎乎的叫。
"老大,帮个忙,别站着不动。"
"噢。"
等我忙中出乱的把他的轮椅搬好,他冲我摊手,"老大,我累坏了,动不了。"
心里面想到昨天的那个镜头,虽是被一闷棍的感觉,可看到他疲惫的脸色,那里还敢怠慢。等我在警卫的帮忙下抬着他进了大厅,我才发现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一片,忍住几乎脱口而出的责骂,急急的赶向电梯。
"谁让你去的?小林说就去?"把他带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找出块毛巾给他擦头。
"可是,总得有人去啊。"他小声狡辩。
"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我火气很大,把毛巾朝他身上扔。
他捏着毛巾一角在手指上打转,慢慢才开口:"我就这么没用?"
"不是!我没这么说。"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更气恼他故意曲解我。
"你的意思就是。"
"不是!安冉,你明知道我是担心你,要是再给我歪曲,我..."我双手插腰,怒瞪着他。
"对不起,老大。"他改口轻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就够了?我心里的别扭还是不肯退去。
"老大,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他靠近过来,拉我的衣袖。
低头看他,好好的?这一脸的苍白能说好好的?我抢回他手里的毛巾,继续刚才的工作,语气倒也低了下来:"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能一个人跑那么远去,知道?"
"好。"
差不多擦完了,我说:"送你回去,衣服都湿了,会感冒的。"
"乐星那个图纸上的确有个错误,改了就走,很快。"
"不行。"
"10分钟就完,保证!"他冲我来了个军礼。
"10分钟,你说的。"
他乖巧的点头。
那10分钟,我就一直守在他办公室门口,眼看时间到了,他却依旧没结束的样子。
"喂,时间到了。"我手指敲打着他的电脑屏幕。
"就剩下一点,马上就好。"他头也不抬的推开我的手。
"不行。"
"老大,你再搞,就更完不了了。"
我搞?我搞什么了我?那个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