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明突然站了起来,拱手说:“主公,孔明昔日里听说过赵斓的为人,赵斓好大喜功,奢侈淫靡,最好抢掠百姓,而且心机颇重,如果收揽赵斓,恐怕有诈,后患无穷。”
赵斓可能并不是真心投诚的,他们还要想到,赵斓或许是陈仲路派来的细作这个可能性。
因此小孔明说的无错。
魏满蹙了蹙眉,为难的说:“但如今孤若是拒绝了赵斓的投诚,那么……那么日后,陈仲路的兵马一定会听说这件事情,因此放弃投诚,这该如何是好?”
赵斓之所以来投诚,说的清清楚楚,就是害怕被陈仲路出卖,像这样的人估计还有很多,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拒绝投诚,那么接下来只会给自己增加不少难度。
林让眯了眯眼眼目,突然轻笑一声,说:“魏公不防将赵斓请进来,这倒没什么,毕竟……卑臣最喜欢的事情,恐怕就是调/教麾下了。”
魏满:“……”后背有点凉,看来又要变天了。
魏满有了林让这句话,果断便同意了接受赵斓的投诚,不止如此,魏满为了显得亲和一些,还率领部将,亲自来到城门迎接。
城门轰然打开,赵斓一身介胄,像山一般坐在马上,整个人魁梧的接近正方形。
赵斓看到魏满亲自迎接,赶紧下马,走上前去,“咕咚”便拜了下来,张口便洪亮地说:“拜见主公!”
魏满“哈哈”一笑,说:“什么主公不主公的,入我营的都是兄弟,如何这么见外呢?你若是这么见外,咱们可没什么好说的了。”
魏满这张嘴,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魏满是最会说好话的一个人,被魏满夸赞过的人,毫不夸张的说,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什么“你就是我的张良啊”,“天下的英雄豪杰也只有你我了”,“我能得到你的相助,又何必担心天下呢”,“能助我成就霸业的人,就是这个人了”,“我若能早得到你的帮助,天下就不担心了”……
魏满夸人的话,基本是不需要本钱的,如今见到了赵斓,也是如此,亲手将赵斓扶起来,笑着说:“孤昔日里就听闻,赵将军英雄气概,一表人才,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孤能得到赵将军相助,简直便是如虎添翼!”
赵斓被魏满这么一夸赞,他不太了解魏满的为人,只知道魏满高高在上,乃是骠骑将军,金印紫绶,登时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魏满便拉着赵斓的手,两个人一起并肩进入了城池,往府署而去。
大家进入府署,全都落座,魏满笑眯眯地说:“赵将军能加入孤的魏营,孤甚是欢心,赵将军不妨先休整两日,你的部将还由你来带领……”
魏满这么说着,赵斓欣喜若狂,自己的军队还是自己管理,这样一来就是个空降,十分自由,也不会不自在。
不过魏满的话还未说完,继续说:“赵将军刚刚到孤营中,或许还多有不便,孤便找个人来带带你。”
带带……
无非就是给赵斓找了一个“领导”。
赵斓一听,不知是让自己听命于谁。
他可听说了,魏满营下猛将如云,什么第一战神姜都亭,什么位高权重的夏元允,还有富得流油的魏子廉,骁勇善战的召典,第一儒将嬴子云等等等等,实在太多了,数不胜数。
魏满眼睛一转,便将目光定在了一个人身上,笑着说:“越儿,来。”
司马越坐在席间,吃了一惊,没成想魏满在众多人中,竟然点了自己的名字。
司马越日前被流矢万箭穿心,让陈继俘虏了去,因着失忆的缘故,给他洗脑,让他来魏营做细作。
后来陈继的阴谋曝光,司马越因着司马伯圭受伤的事情,自责了很久,这么长时间过去,配合着林让的治疗,司马越已经基本都想了起来,身子骨也恢复了不少。
司马越在军中,可谓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物儿,毕竟繁星如何能与日月争辉?
司马越深知自己,虽他兄长总是说他已经够好了,但其实司马越万万不及旁人,这点子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司马越不知魏满什么意思,赶紧站了起来,拱手说:“主公。”
司马越长相一般,大众脸,远远没有他兄长司马伯圭俊美,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身材瘦削,个子也不高,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很是无害,脸色有些苍白,活脱脱一个小白脸儿的模样。
司马越走出来,赵斓一看,甚是不满意,这么多猛将不让自己跟着,竟然跟着一个小白脸儿?
不止如此,这小白脸还只是个校尉!
司马越的确是校尉,其实校尉的官职已经不低,当年魏满便是玄阳校尉,但是在众多将军之中,这司马越的地位就显得太不够看了。
赵斓越看司马越,越是觉得不顺眼。
魏满就是要给赵斓一个下马威,毕竟赵斓手上还带着自己的兵马,一下夺了去,恐怕引起骚乱,但若叫他太猖狂,日后又管教不来,因此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魏满笑眯眯的说:“司马校尉乃是孤营中的骨干之将,赵斓你以后便跟着司马校尉。”
刚才还是赵将军,现在变成了赵斓,瞬间降级无数,赵斓一听,心中不乐意,但是已经进了城,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闷声说:“是,卑将敬诺。”
司马越一听,心中有些忐忑,等众人都散了,便偷偷摸摸,做贼一样来到了魏满的房舍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这么一探头,登时就看到了魏满与林让在亲吻,吓得司马越险些跌倒。
魏满听到动静,无奈的回头一看,说:“进来罢。”
司马越赶紧垂着头走进来,规规矩矩的站在这一边。
他还没开口,魏满已经说:“孤知道你要说什么。”
司马越下意识的扣着自己的指甲,说:“主公,这……越好像难以胜任,唯恐为主公丢脸。”
林让招了招手,让司马越坐下来,给他例行把脉,淡淡说:“你恢复的很好,就算体力不济,但是你的功夫了得,各有千秋,何必自辱呢?”
司马越还是有些犹豫,林让又说:“相对来说,我连武艺都不会,你可会看我不起?”
“当然不会!”
司马越赶紧抬头,小鹿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林让,说:“怎么……怎么可能,越敬仰刺史还来不及呢。”
魏满险些忘了,司马越可是林让的小迷弟,林让是司马越的男神……
这情况有些微妙。
魏满赶紧探着身子拦在二人中间,动作十分难拿,笑着说:“是了,孤将赵斓拨给你管教,越儿可千万别让孤失望。”
司马越虽还有些犹豫,不过已经比之前有自信了一些,点点头,说:“是,多谢主公,多谢刺史。”
魏满笑眯眯的说:“好了,去罢。”
司马越便欢欢心心的离开了魏满的房舍,看起来好骗得很。
日头渐渐偏斜,太阳马上就要落山。
校场上的士兵们都散了,已经陆陆续续回去,准备洗漱用晚膳,晚上没有晚练,便可清闲一下子。
这空空荡荡的校场上,却有一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人站在那里,两腿分开与肩同宽,下盘下压,正在扎马步。
不是小孔明还能是谁?
小孔明一头热汗,这深秋的天气,马上入冬了,却累的气喘吁吁,白皙的脸颊上滚下无数汗珠,一张巴掌大的脸都给憋的通红。
“下蹲!”
“下盘要稳。”
“手!”
小孔明扎着马步,身边便有人“嗡嗡嗡”的一直评头论足,还时不时用枪杆拍一拍小孔明的腿。
小孔明回头瞪了一眼那人,嬴子云一脸严肃的说:“为什么回头?转过去。”
小孔明:“……”
小孔明只好转回去,继续扎马步,“啪!”一声,哪知道嬴子云突然用枪杆敲了一记小孔明的臀部,说:“收回去。”
小孔明:“……”
小孔明登时脸上一红,就要说话,嬴子云从他后背转了过来,说:“闭嘴。”
小孔明:“……”
小孔明一连三次无语,只觉嬴子云是故意针对自己。
嬴子云抱着亮银枪,围着小孔明转了两圈,说:“想要练就功夫,这些基本功是必不可少的,必须勤加苦练才行,你现在习武,年纪已经大了,便要更加努力才是。”
小孔明听着赢子云的话,心里暗暗的思忖,自己现在根本不想习武,若不是叔父,自己才不会戳在这里受苦,还要被嬴子云报复性的敲来敲去。
自从嬴子云知道小孔明“曾经”仰慕他之后,詹孔明便觉得,嬴子云变得“肆无忌惮”,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嬴子云绕到小孔明正面,抱臂说:“动作不标准,罚你再扎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小孔明瞠目的说:“这么久?”
嬴子云挑眉说:“为师有让你说话么?”
小孔明:“……”
嬴子云又说:“扎马步切记沉气,不可开口。”
他说着,便转身要走,说:“老实扎马步,为师现在去用晚膳,回来继续监督。”
小孔明分明看到,嬴子云离开的时候,嘴角似乎挑了一下,虽那弧度很小很小,但的确是挑了一下。
小孔明一头热汗,瘪着嘴,似乎很不情愿,但是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扎着马步,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边扎马步一边心里默念着“乾三连,坤三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念着念着,好不容易静下心来,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又蹦出嬴子云的微笑来,气的小孔明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小孔明稳住自己下盘,就在此时,突听有“沙沙”的声音传来,几个士兵从旁边走过去,那打头的人是归顺没几天的赵斓。
赵斓从旁边带着麾下走过去,嘴里啐骂着:“那个司马越,什么鬼顽意儿,依本将军看,指不定是谁家的嬖宠呢!竟能混到老子头上来拉屎撒尿,我啐!”
小孔明皱了皱眉,他一个人在校场上,因为夜色昏暗,所以赵斓根本没有看到他,说得肆无忌惮。
几个士兵说:“主公,这下子可怎么办?原以为跟着骠骑将军,那是何等的荣耀,从此吃香的喝辣的,哪成想了,竟然给咱们降了级,跟着一个破什么校尉,主公,可真是耻辱啊!”
赵斓说:“还能怎么办?再等等,反正已经叛出来了,再等等看,若是咱们在这里混不下去,便偷个什么军报机密,再回去也就是了。”
小孔明听了无声冷笑,等那几个人走了,便立刻收住了马步,往魏满的房舍跑去。
魏满与林让在舍中,用了晚膳之后,林让拿着医典在看,魏满在旁边擦拭自己的宝剑,着实惬意的很了。
魏满笑着说:“林让,你家男神在外面受罚呢,你不去看看?”
嬴子云教导小孔明武艺,小孔明是天天被罚,几乎没有悬念,毕竟小孔明如今已经十五岁了,人家孩子习学武艺,都是从三四岁,从娃娃抓起,十五岁这个年纪已经太大太大了,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林让继续看药典,眼神都不曾离开一点儿,说:“为何要去看?”
魏满放下手中的倚天宝剑,说:“林让,你就……不心疼么?”
林让也放下手中的医典,说:“心疼?自然不心疼,男神并不是用来心疼的,而是用来欣赏的。”
魏满:“……”林让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黑粉”罢?
两个人正谈论着受罚的小孔明,哪知道小孔明还真的就来了。
小孔明一头热汗,大汗淋漓的来到了魏满房舍前,“叩叩”敲了敲门。
魏满亲自打开门,请他进来,笑着说:“詹先生,习武完了?”
小孔明:“……”
小孔明说:“孔明来此,是想提醒主公与刺史。”
他说着,把方才的见闻说了一遍,赵斓人前一面,背地里两面三刀,还想要盗取机密,再次回去找陈仲路。
魏满听罢了,“哈哈”一笑,说:“好好好,好一个赵斓,孤本就没对他抱多大的希望,没成想竟是如此人物儿。”
林让倒是淡定的多,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拦也拦不住的,既然赵斓想要作死,那就可劲儿的让他作罢,也好为魏公找了一个借口,夺了他的兵权。”
魏满说:“正是这个道理。”
小孔明是来“告状”的,魏满与林让知晓这事情,小孔明心里也就放心多了。
他是偷溜出来的,因此想要趁着嬴子云回去之前,赶紧赶回去,继续扎马步,就当做自己根本没有偷懒一样。
小孔明拱手说:“那孔明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