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兵一脸狰狞,瞬间提剑刺穿了将领,脸皮上的青筋跳动着,恶狠狠的说:“将军,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者说了,这清福,你也享够了,该轮到兄弟们了……”
那亲兵刺穿了将领,随即身边的士兵们像是触动了机括一般,猛地蜂拥而上,似乎谁都想要分一杯羹,提剑冲上去就砍。
将领发出惨叫的声音,声音震彻天空。
魏满一看,蹙了蹙眉,立刻提步上前,猛地挡在林让身前,不让他看这一场面。
林让倒是很淡然,也没有要多看的意思,冷静的说:“收拾一番罢。”
林让根本没有十万兵马,此次来可谓是空手套白狼来了,轻而易举,不动一兵一毫,便拿下了整个华乡郡。
华乡郡的将领死于非命,手下的士兵一盘散沙,林让趁机整顿了兵马,将所有兵马收归己下。
林让手下本就收归了一些兵马,如今再加上华乡郡的三万兵马,已经可以说是实力充沛。
众人在华乡郡府署驻扎下来,准备整顿兵马,随即从华乡郡出发,向前追击武子台的部队,与埋伏在队伍中的吴敇、庐瑾瑜汇合,来一个真正的里应外合。
天色阴沉下来,似乎要下雨的模样,林让坐在府署的舍中,就听到“吱呀——”一声,有人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
林让都无需抬头去看,是魏满无疑了。
魏满一身士兵介胄,头发有些微微潮湿,原外面已经下了零星小雨,他大步走进来,一面走,一面随手擦拭着自己的介胄。
口中说:“下雨了,幸而雨势不大,明日还能启程赶路,早些与吴敇他们汇合,也能早些安生下来,不知吴敇在武子台的队伍中,如何了。”
魏满这么说着,走进舍中,回身关了门,再一回身,便见到林让正瞧着自己。
魏满站着,林让坐在席上,便需要仰头瞧他。
林让歪在席子上,一只手捏着简牍,魏满进来之前,想必正在看书,这模样有一种闲适慵懒的感觉。
林让抬着眼皮,注视着魏满,魏满笑了笑,说:“做什么如此看着孤?以前没见过?”
林让冲着魏满招了招手,说:“以前的确没见过如此……鲜嫩的魏公。”
鲜嫩?
魏满心想,自己又不是鱼,还讲究鲜嫩?
他冲着林让走过去,林让脸上划出一丝丝笑意,说:“没成想魏公这身普通士兵的介胄,看起来如此鲜嫩。”
魏满听罢了,呼吸有些凝滞,心想着林让长本事儿了,公然撩自己,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叫林让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兵儿,不知骠骑将军这四个字该怎么书了!
魏满脸上挂起一股狰狞的笑容,还颇有些痞气与邪性,说:“刺史大人光用眼目看,就知道鲜不鲜了?难不成不想尝尝?”
林让见魏满这般配合,眯了眯眼睛,将简牍“啪!”的一声扔在旁边,说:“尝,自然要尝。”
杨樾跟随林让来到华乡郡,本以为一路上可以和美人独处,哪知道半路杀出了个虞子源不说,还杀出了魏满。
杨樾的好事儿都被打断了,如今府署庭院里满处都是血迹,魏满还撂挑子,把这事儿交给杨樾去办,让他负责把庭院清洗干净了。
杨樾自不会亲自动手的,让手底下的士兵负责清洗庭院,自己在一边儿监工。
好不容易清洗好了庭院,把血迹全都洗干净,杨樾一看,时辰尚早,不若去找林让说说话儿。
杨樾这么想着,便十分欢欣鼓舞的往林让下榻的房舍而去。
刚跑进院落,还没来得及去敲门,突然就被一个高大的人影儿拦住。
杨樾险些与那人影撞在一处,抬头一看,原是虞子源!
虞子源堪称神出鬼没,居高临下的盯着杨樾,说:“天色晚了,杨公这是去哪里?明日一早大军还要开拔,杨公还是早些歇息下来罢。”
杨樾梗着脖子,说:“你管我去哪里?”
虞子源没接他话,很了然的说:“怕是有想去找刺史大人,对么?”
杨樾一时间有些心虚,说:“纯……纯欣赏,纯欣赏!”
他说罢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说:“我跟你解释什么?犯得着么。”
虞子源脸色淡淡的,说:“杨公若是想去找刺史大人,怕是来得不合适,魏公已经进去。”
杨樾一听,根本不用虞子源多说什么,已经明白了。
魏满这个阴险小人,把自己支配去洗庭院,他倒是趁机溜进了鲁州刺史的屋舍,阴险小人!
虞子源见杨樾一脸失落的模样,当即沉下脸来,已经忍无可忍,方才装作一脸淡泊的模样,已经到了极限,老天爷知道他心里的酸劲儿已经翻滚成了什么样儿。
“就那么喜欢刺史?”
虞子源冷不丁的说了一声,杨樾满肚子都在腹诽魏满,因此根本没听清虞子源说什么,随口说:“嗯?嗯!”
虞子源一听,杨樾分明已经与自己在一起,还敢在自己这个正主儿面前,公然说喜欢刺史。
别看虞子源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其实他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不屑做歇一些坏事儿罢了。
“啊!”
杨樾猛地大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老虎从笼子里跑出来了。
“你做什么!?扛着我做什么!”
杨樾一个不留神,已经被虞子源扛了起来。
虞子源雄气俊美,力气颇大,一只手就将杨樾扛沙包一样扛了起来,而且还是大头朝下,头下脚上的模样。
虞子源冷笑一声来说:“这些日子由着杨公胡闹,杨公怕是已经不知道虞某人姓甚名谁了罢?”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
杨樾捶着虞子源,不怕死的大喊着:“你姓狗,大名狗蛋儿!”
虞子源一愣,随即脸上挂起狰狞的笑容,说:“好,这可是杨公你说的。”
“等!等等等……我错了,虞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次,放我下来罢!”
“虞子源!你放我下来!”
“你听到没有!我跟你翻脸了!”
“虞……虞大哥,虞大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林让与魏满在舍中都听见杨樾的吼声,那叫一个底气十足,特别有活力。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准备出发,离开华乡府署,前去与吴敇庐瑾瑜汇合。
林让留了一批士兵在华乡郡驻守,说:“务必要制造声势,声势越大越好,就说魏公派遣的十万大军,已经将华乡郡端了一个底儿掉,我便不信,武子台他不心虚。”
武子台的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拔,开拔的时候信心满满,准备杀鲁州一个措手不及,好让林让对自己磕头求饶。
大军从华乡郡出发,没有几天,因着十万兵马数量不少,所以脚程也不快,行了还没多远,便听到了“惊天噩耗”。
“报——!!”
传令士兵手里拿着军报,跌跌撞撞的从外面闯进来,直接闯入幕府营帐,大吼着:“将军!!将军!军报,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啊——”
士兵冲进来,“咕咚!”一声,直接跌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十分仓皇。
武子台正坐在营帐中悠闲的饮酒,见到士兵哈哈大笑,说:“怎么?一定是鲁州听闻我十万大军,已经闻风丧胆了罢?”
那士兵颤巍巍的把军报交给武子台,说:“主公!”
武子台接过军报,展开一看,眼珠子随即凸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不止如此,眼眸中血丝崩裂。
“啪!!”一声将军报的简牍扔在地上,大喊着:“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华乡军严防死守,像铁桶一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攻破?!”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武子台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叨念着,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十分慌乱,说:“不……不对,不对劲儿。”
军报上明明白白写着,鲁州刺史带兵偷袭了华乡郡府署,府署驻扎的陈仲路余部将领人头落地,府署大乱,已经被鲁州刺史占了去。
武子台还没偷袭鲁州的老窝,刚一挪地方,林让竟然偷袭了他的老窝。
“报——!!”
这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武子台还未接受这场打击,又有士兵忙不迭的从外面闯进来,慌慌张张的说:“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了——”
那士兵冲进来,将军报交给武子台,这回是一方锦帛。
武子台慌张的展开来看,锦帛是探子士兵传回来的,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魏满在淮中发兵十万,意欲讨伐武子台,大军已经开拔了。
武子台拿着锦帛,手脚发颤,面色一片苍白,嗓子滚动着,反反复复才发出声响,说:“不……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不是……”
武子台说着,突然劈手将锦帛砸在地上,冷喝说:“不可能!这与说好的不一样,不一样!去!去给我叫吴敇过来,叫吴敇过来!”
“是!是,卑将敬诺!”
士兵赶紧埋头冲出营帐,去叫吴敇过来。
只是士兵跑了一圈,无论是吴敇的营帐,还是其他演武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吴敇本人。
士兵又跑了回来,武子台一看,没见到吴敇的人影儿,发怒的说:“吴敇人呢!?”
士兵战战兢兢的说:“回……回主公,吴敇……吴敇将军……不见了!”
“不见了!?”
武子台心中“轰隆——”一声,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跑了!
武子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让自己发兵十万,离开华乡郡,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从一开始吴敇归顺,便是圈套,为了让武子台相信他,林让还主动让给武子台一批粮食,再加上吴敇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俘虏庐瑾瑜,这一切都让武子台深信不疑。
结果……
结果全都是圈套!
武子台这才反应过梦来,猛地站起身,大喝说:“吴敇!!你这竖子!看老子不宰了你!”
士兵颤巍巍的说:“主公,营地中都找不到吴敇,这……这可怎么是好?!”
武子台眯起眼目,说:“慌张什么!?”
武子台“豁朗”一声掀开帐帘子,大步往外走去,说:“吴敇跑了,不还有那个唤作庐瑾瑜的么?我听说他们是发小,既然如此,我们便用庐瑾瑜扎筏子!”
吴敇悄无声息就跑了,没有惊动任何人,而庐瑾瑜被重兵团团的守卫着,如果庐瑾瑜也逃跑了,武子台肯定会立刻收到消息。
如今还风平浪静,说明庐瑾瑜仍被扣押着。
武子台大步走出营帐,往扣押庐瑾瑜的牢房而去。
“哐!”
是打开牢门的声音,武子台从外面大步走进阴暗不见天日的牢房。
庐瑾瑜果然没有逃跑,就坐在牢车之中,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似乎平静的很。
武子台眼看到庐瑾瑜,怒火瞬间飙升,似乎看到了吴敇一般,冲上去,“哐!!”一声握住牢车的栅栏,怒吼说:“吴敇在哪里!?吴敇那庸狗,跑到哪里去了?!!”
武子台眼目尽裂,狠狠瞪着庐瑾瑜,眼神好像刀锋一般凌厉,奈何庐瑾瑜闭目养神,连眼睛都没张开一下子。
武子台被庐瑾瑜的轻蔑弄的火大,伸手穿过牢车的栅栏,一把抓住庐瑾瑜身上的锁链,猛地一带。
“哗啦——”
庐瑾瑜被他一拽,跌向栅栏,撞在栅栏上,这才睁开了眼目。
武子台怒吼着:“我再问你一遍,吴敇去了哪里!?他跑到哪里去了?!”
庐瑾瑜很是淡漠平静的看了一眼武子台,说:“不知道。”
“不知道?!”
武子台显然不相信,冷笑说:“是了,我听说你们是发小,从小同食同眠,同进同退,如今他把你扔在这里,难不成是让我代为照顾?”
庐瑾瑜仍然不为所动,武子台满面狰狞的说:“你若不肯说出吴敇的下落,我便拿你扎筏子,你自己想想看罢!”
庐瑾瑜淡淡的看了一眼武子台,便没了反应。
武子台气怒非常,令人打开牢车,说:“把他给我带出来!”
士兵不敢有违,立刻打开牢车,将束缚着锁链的庐瑾瑜放出来。
武子台抓住庐瑾瑜的锁链,“嗤——”一声抽出长剑,刚要威胁庐瑾瑜,便听到有人大喊着:“不好了,着火了!!”
“着火了!”
“那面是粮仓!”
“粮仓着火了——”
武子台听到声音,吃了一惊,转头去瞧粮仓的方向,果然粮仓的方向冒出浓浓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