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杀——”
鼓声伴随着震天的吼声,轰隆隆响雷似得马蹄声,还有脚步声,快速而至。
那些余部们醉得不省人事,听到这轰隆隆的声音,还以为是什么野兽的喊声。
余部们眯着眼睛,被吵醒了,从地上爬起来,东倒西歪的扶着案几,爬起来“咕咚!”又跌在地上。
“外面……瓦面怎么回事儿?!”
一个余部将领大喊着。
“嘭!”
府署宴厅的大门被冲开,一个士兵丢盔卸甲,人还没跑进来,头盔先“咕噜噜”的滚了进来,跑进来的时候还撞在了门槛儿上,直接飞了进来,“嘭!”一声跌在将领面前。
士兵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大事不好了!”
“打来了!”
将领哈哈大笑着,酒气上头,看着士兵狰狞惨叫的模样,还当成了笑话,说:“你这是做什么?给本将军祝酒么?这幅德行,当真可笑啊!”
“可笑可笑!”
“哈哈哈——”
他这么说着,旁边好多人应和起来,他们的酒气被吵醒了一小半儿,继续在宴席上找酒饮。
士兵着急坏了,见将领们不相信,嘶声力竭的大喊着:“别饮了!别饮了!真的打过来了!”
他说着,干脆去摔烂了案几上的酒坛,说:“鲁州军!打过来了!鲁州刺史亲自领兵!”
“开什么顽笑!”
将领不以为然,说:“武将军不是带兵去打鲁州军了么?鲁州小儿怎么可能打过来,莫要与本将军开顽笑!快来人,再给本将军取点好酒来,找几个美貌的伎子!助助酒兴!”
“是了!还不快给我们将军找几个美人儿来!”
“嘭!”
就在此时,突听府署一声震天巨响,吓得众人一个激灵,大家伙儿这才看向宴厅门口。
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府署大门被一下撞开,里面的仆役与士兵吓得魂飞魄散。
只一时间,“哗啦——”一声,一片士兵涌将进来,立时散开,瞬间将华乡府署各个角落全部包围起来。
一个青年人将领,身披银白介胄,负着手,大摇大摆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方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那猖狂的模样,不是杨樾还能是谁?
虞子源跟在他身后,明明比他高大,比他英俊,比他有气质的多,但俨然已经被“暴发户”的杨樾压了气势与头等,俨然成了杨樾的跟班儿。
杨樾大步走进来,摇头晃脑的说:“包围起来,一只鸟儿都不能飞出去!”
“是!”
士兵高声答应,四散开来。
陈仲路的余部将领们听到外面的声音,这才忙不迭的冲出来,说:“怎么回事儿!?”
“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
“什么人?!竟敢私闯府署?!该当何罪!”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似乎十分悠闲镇定,跫音而至,缓缓开进府署。
伴随着跫音声,一个身穿白色衣袍,也没有戴铠甲的年轻男子款款走了进来。
他迈过门槛的时候,还轻轻的打起了自己的衣摆,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清冷的雅致,说不清的招人目光。
正是鲁州刺史,林让。
陈仲路的余部将领看着那年轻男子走进来,眼睛都直了,一时间又酒气上头,因此没能反应过梦来,一脸痴迷的说:“哎呦喂,本将军才叫人去请伎子,这伎子就来了?会唱什么曲儿,尽管拿出看家本事儿了,给本将军瞧瞧,若是伏侍的好了,本将军不会苛待与你,说不定,还会把你收了!”
“哈哈哈哈!!”
其他士兵跟着狂笑起来,唯独那报告军情的士兵独自一个人醒着,吓得魂不附体。
那将领如此调戏于林让,魏满登时皱起眉来,“嗤——!”一声拔出倚天宝剑,就要上前。
林让抬起手来,白色的袖袍一展,拦住魏满,不让他轻举妄动,颇为“和煦”的模样,还笑了笑。
那些将领们一看林让笑了,仿佛料峭春雪缓缓融化,犹如三月春风,夹杂着丝丝温柔,说不尽的动人好看。
那些将领们瞬间看得痴了,而在一旁的杨樾,看到林让这般笑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他可是个熟悉林让的人,谁不知道,刺史大人虽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不近人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其实是个好相与的,也不会刻薄旁人,但只要他一笑,那就是个信号,指定是要出天崩地裂的大事儿!
那些将领们,怕是无福消受林让这般雅致的笑容。
林让拦住动怒的魏满,很是随和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淡淡的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将领们。
“我这里,还真有一个曲儿,可以送给各位将军。”
将领们“哈哈”大笑,酒劲儿上头,还以为林让在与他们调笑,便顺着说:“快快,唱来听听,是什么名堂?”
林让不紧不慢,缓缓地说:“这个曲儿,还颇为应景,保证各位将军听罢了,神清气爽,从今儿往后,再不会醉酒,滴酒不沾。”
他说着,那春风一般的笑容突然凝固在面上,换上一脸的肃杀冷漠,微微启口,说:“四面楚歌。”
第422章不战而胜!
四面楚歌。
林让说罢了, 一挥袖袍,冷声说:“来人,给我全部拿下。”
杨樾立刻指挥兵马, 一拥而上,将那些饮醉的将领团团包围住。
这时候陈仲路的余部将领才恍然大悟, 省过一些梦来,发现这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并非是讴者伎子, 吃了一惊, 说:“你是什么人?!胆敢在我华乡府署放肆!”
林让轻笑了一声,说:“不才……鲁州刺史。”
“鲁州刺史?!”
将领大惊失色,猛地想起方才士兵报告,说什么打过来了。
当时并没有注意,还以为是士兵给自己助酒的一种说辞儿,哪知道竟然是真的。
眼下四周都是鲁州军,团团包围着, 因着武子台带大兵离开华乡郡的缘故,这些将领们都是陈仲路的余部, 目前归降,却不听凭调遣, 所以武子台一走, 余部将领们就撒了欢儿, 根本没想着抵御鲁州军, 哪里想到, 竟然打到老窝来了。
再者说了, 武子台发兵十万,这么大的数量,鲁州军不知道回师鲁州救援,竟然还包抄了华乡郡的老窝,这点子将领们也没有想到。
这样一来,就叫林让长驱直入,直接打进了华乡郡的府署来。
林让淡淡的说:“实话告诉你们,这府署里里外外,都已经是我鲁州的兵马,你们插翅难飞,还是投降罢。”
“呸!”
那将领狠狠啐了一声,做了一个吐痰的动作,看起来像是个硬骨头,只不过因着他饮醉了,喝高了,有些上头,稍微一晃,自己都站不住,险些直接摔倒在地上。
将领赶紧稳住身形,骂咧咧的吼:“我呸!我打仗三十余年,就从没有投降这个词儿!你一个奶娃娃,乳臭未干,你竟然跟我谈什么投降?我啐!”
将领这般嚣张,魏满已经看不下去,“嗤——”一声抽出宝剑。
只是他还未动作,林让已经抬起手来,拦住魏满,不让他轻举妄动。
林让淡然的说:“武子台发兵十万,如今华乡郡中兵力惨淡,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讨价还价?”
那将领朗声说:“兄弟们,不要害怕,这样虚张声势的人,我看得多了,我城中三万兵马,还能怕他们不成?!”
林让掸了掸衣襟,说:“不瞒你说,我今日带来了骠骑将军魏公,亲点的十万大兵!魏营士兵个个以一当十,别说武子台已经领兵离开,就算武子台今日在这里,也只有掉脑袋的份儿!”
“十万!”
“天呢,十万大兵?!”
“还是骠骑将军魏满的队伍,这……”
将领身边的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十分害怕。
林让吹了一句牛,那将领吓得脸色苍白,不过好歹是见过大世面儿的,突然有反应过来,冷笑说:“十万?!我呸!若真是有十万大军,你还跟我费什么话,不直接开进来取了我的脑袋?!”
“再者说了,”将领又说:“十万大军,何其壮观,这若是开了十万大军而来,能是这不声不响的仗阵?”
林让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面容不见尴尬,也不见惧怕,反而更加坦然。
这种坦然反倒让将领有些摸不清,他分析的如果都对,为何林让这般沉得住气,实在是匪夷所思。
其实这陈仲路的余部不知道,他分析的的确都对,林让根本没有十万大军,魏满的军队虽然动作,但是针对陈继才整顿兵马的,林让完全拿不出这么些大军。
林让之所以如此镇定,是因着林让秉性如此。
林让十分悠闲的说:“我也不想与你废话,十万大军就在外面儿,今日我来,便是奉命剿灭你们这些叛贼,识时务的现在投降,若是不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全都张口结舌,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最后看向将领,似乎想知道到底怎么办才好。
那将领心中也有些心虚,干脆把心一横,拍着自己胸口,豪爽的说:“小小刺史,你当我是谁?!我乃是当今人主之辅师的小舅子!你敢与我支棱!?你敢动我分毫?!”
林让一笑,说:“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但你若牛顽,自会有人取你项上人头。”
魏满已经忍耐这陈仲路的余部将领很久了,听到此处,便握紧了手中的倚天宝剑,冷声说:“大人,卑将请命,斩了他的狗头!”
魏满想要替林让出手,林让却摆摆手,说:“何必脏了自己?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自有人会为我代劳,取你狗头。”
那将领听了甚是不屑,说:“你就算是把我押解到京城去,我还告诉你了,人主都不可能杀了我!否则我也不会这般追随了陈仲路之后,有恃无恐的跑到华乡来!”
林让幽幽的说:“好,我今日便把话儿放在这里,如有能斩下此叛贼项上人头者,不问出身,不论官民,不计以前做过什么。”
将领“哈哈哈”大笑起来,说:“就你这点子手段,还想策反我的将士们?我呸!”
将领的士兵们一个个站着没动,似乎都不为所动,毕竟也是,林让现在是他们的敌人,说的也没什么诚意,士兵们怎么可能轻易反齿儿?
将领拍着胸脯说:“我一手带出来的士兵,怎么可能反叛与我,你便彻底死了这条心罢!”
“急什么?”
林让慢吞吞的说:“我还有后话。”
“今日谁能斩下他的项上人头,他手中的兵马粮草,便归谁!”
他这话音一落,四周登时喧哗起来。
“兵马……”
“将军的兵马有几万!”
“是啊,这么大的恩惠,怕不是假的罢!?”
将领一听,登时后背发寒,说:“你这个奸猾小人!”
林让“笑眯眯”的说:“几万兵马,这么大的恩典,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倒要看看,你一手带出来的骁勇士兵之中,会不会也有勇夫?”
“你休想离间我们!”
将领冷嗤,说:“我的士兵都对我忠心耿耿,怎么会中了你这歹人的离间之计,你若有本事儿,便与我在沙场上大战三百回合,若是没有本事,现在就磕头走人!”
林让却不与他说话了,转过身来,对站在府署庭院中的将领部下说:“今日我鲁州刺史,在此明誓,若有能斩下贼子项上人头者,立刻首领贼子所有兵马,既往不咎,不再追求昔日里投靠陈仲路的罪名,从今往后,堂堂正正的为我武氏江山……建功立业!”
林让铿锵有力的说着,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穿透力十分好,一时间府署上空回荡着林让清澈的嗓音,仿佛带着回音,震彻着每一个士兵的心窍。
“不要听他胡说!”
“他是在胡说!”
“这么多兵马,怎么可能归你们!?”
“他只是要离间咱们!”
“大家听我的,抄家伙,咱们一同杀出去!”
“杀他们一个……嗬!!!”
陈仲路的余部将领还未说完话,突然嗓子里发出一声抽气声,就像是蛤/蟆一样,急促的抽了两声,睁大眼睛,低头去看。
只见方才还十分嚣张的余部将领,此时此刻,胸口扎着一把长剑。
他慢慢回头去看,长剑的剑柄,就握在他身后亲兵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