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君太平

作者:君太平  录入:08-18



第54章 字字玑珠
  “折辱?”
  “陛下您迫得世子堂堂七尺男儿承幸龙榻,如女子一般雌伏于下,您觉得这是什么?君王对臣子的怜爱?还是皇恩浩荡的恩宠?”
  玄湛怒意横生,“放肆!”
  云九长身跪地,神色冷厉嘲弄,出口之言张狂到大逆不道,“堂堂大胤云王,到底还是逃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当年先祖许下宏愿之时可曾想过,不过区区五代,他的后世子孙竟然迫不及待如此赶尽杀绝!云家子嗣凋敝,艰难传至如今,这仅剩的这一脉竟然还是被这般不堪的手段折辱而没!皇帝陛下,您坐拥侵染了云家世世代代鲜血的大胤江山,却如此狠辣算尽云家血脉,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的后世子孙能安享如此污秽不堪的江山到几时!
  “好口才!”怒极反笑的玄湛看着这狂肆无边的云家忠仆,“朕竟然不知道云家还埋没了如此‘栋梁之才’,云九,让你屈居王府管家一职,还真是辱没了你啊!”
  “谢陛下夸赞。”
  本已怒起的玄湛突然轻笑了一声,“说起来,你这一番话,倒是字字珠玑。”
  云九不言。
  玄湛爱怜的看了一眼榻上沉睡不醒的人儿,“朕确实无法忍受他有子嗣。”
  听到皇帝这般毫无遮掩的直言承认,即便是刚刚说出那般狂肆言语的云九也被怒行于色。“陛下,体堂阁内已准备妥善。”
  小福子踏进殿来,目不斜视的稟告。
  玄湛摆摆手,不理一站一跪的两人,俯身将床榻上的人儿抱起来,淡淡的抛下一句话。
  “朕愿以一切来换跟他廝守一生一世,定是要算尽云家血脉的。”
  忽闻得那言语,云九震惊得呲目欲裂!
  “不—”云德仿佛如梦初醒,窜上去伸臂将皇帝拦住,那眼眸中的震惊绝望近乎狂乱,“不!不行玄湛看着他,眉目淡然,喜怒不显,“朕要定他了。”
  “不行!不行!如若此般!你杀了他吧!你直接杀了他吧!”云德狂乱的指着他怀中昏迷的云恸怒喝,“你如若想要跟他廝守一生,你直接杀了他吧!”
  玄湛猛然抬脚踹向他的胸口,力道用足了十成,直接将人踹翻在地,云德跄踉一退,撞翻了背后廊柱旁一人高的偌大烛台,哐当声响一片。
  “奴大欺主!”玄湛看着那狼狈翻到在地的人冷喝一声,“来人!”
  “陛下!”
  “将此大逆不道的好奴才押入昭狱死牢!”
  “是!”
  殿外的内侍卫冲进殿来,直接将倒在地上半响都没爬起来的云德捆缚,拖着就走。
  “玄湛!你这般罔顾伦常你会后悔的!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玄湛!你会后悔的!”云德凄厉嘶声狂吼,那绝望万分的模样莫名骇人!
  “云德!”看着这转瞬间逆转的事态,云九爬起来想要去阻拦却被一旁的内侍卫所阻,只得眼睁睁看着云德被内侍卫押走,“陛下——”玄湛却抱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寝殿内室。
  “陛下——”“送云总管回府。”
  远远的,传来皇帝冷漠不带一丝温度的吩咐。
  “陛下—”云九想要追上去,可是内侍卫伸手一拦。
  “云总管请吧。”
  云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抱着人消失在那殿门之后,他攥紧双掌,再多的不甘都是无能为力!!
  他面对的是皇帝,是九五至尊,是万人之上掌世人生杀大权的天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无论他有多大的能耐,可是与之帝王而言,捏死他不过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方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生死也不过是帝王一念之间的事,可是他却没有杀他——朕愿以一切来换跟他厮守一生一世,定是要算尽云家血脉的……
  浑浑噩噩想起皇帝那句话,云九陡然一惊,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到底是何意——*
  怕他醒来再度悄无声息的离去,玄湛守在榻前,眼再也不敢闭一下,这一守便守到夜里三更。
  “水……水……”
  云恸浑浑噩噩的,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头干涸得撕裂一般得疼痛。
  身子被轻轻的扶了起来,微凉的瓷杯抵到唇畔,他下意识的张口汲取杯中的温水,涌入唇舌的水意滋润了干涸一片的喉头,他却似乎更渴,只能汲得更急。
  “……恸儿,慢些……”耳畔忽远忽近的传来温柔的叮嘱,“……别呛着。”
  “……德叔……”
  他以为是云德,昏昏沉沉的唤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夜里三更。”
  “夜里三更……到雍州了吗?”
  “没有……好好睡……”
  耳畔的话语仿佛很遥远,发过高热得身子虚乏得厉害,他昏昏沉沉的闭上眼,意识渐渐散乱走远。
  待再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
  他一睁眼,看见眼前的景象还以为是自己尚未睡梦之中。
  他明明离开皇宫离开京城了,可是怎会——“世子!?谢天谢地!您可算是醒了!”看见他终于睁开了眼,候在一旁的全安激动不已,“快!小福子,快去唤孙太医,世子醒了!”
  “是是——”小福子连连应喏,转身就朝殿外跑了去。
  “……全公公?”云恸看见榻前的全安,陡然一惊,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哎哟!殿下您小心——”全安忙不迭窜上去扶着他,看他想要坐起身来,忙取了长枕给他靠着。
  坐正之后,头晕目眩好大一阵儿才缓过来,“我怎会……”
  他就算病得再糊涂也还记得,他昨夜出了宫出了京的,可是怎会一睁眼又回到了这让他噩梦连连的太极殿?!
  看着他的反应,全安微微叹了一口气,“殿下你前儿夜里悄悄出宫,陛下魂儿都被吓得三魄去了两魄半,天不见亮就亲自带着人在城外将您的车架拦下,那时您都已经烧糊涂了。”
  果然是这般——云恸紧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看着他的模样,全安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殿下……”
  云恸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陛下昨夜守了您一整夜,方才才离去。”
  全安到底是皇帝的人,看着皇帝陛下心心念念的人儿这般抵触,终归有些不是滋味儿。即便知道是自家主子理亏在先。
  云恸依然一言不发。
  全安突然想起了什么“昨个儿陛下将您的侍卫云德押入昭狱死牢了。”
  “什么!?”
  果然,听闻此言,云恸猛然抬起头来,惊愕不已的看着全安,“全公公,你说陛下将云德押入昭狱死牢了!?为何会将他押入昭狱!?”
  昭狱死牢,几乎都是有命进无命出的地方!
  那里羁押之人都是犯了死罪的死囚!唯一例外!
  云恸紧紧攥住全安的衣袖,“全公公,陛下为何会下此旨意?云德他所犯何事?”
  “殿下您稍安勿躁,陛下只是下旨关押,并未动刑。”
  听闻全安此言,云恸提吊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些许,他虚软的靠在长枕之上“多谢公公。”
  “殿下言重,您的身子未愈,不宜操劳,奴才只是告之您一声,此事还得靠殿下您亲自转圜。”
  云恸默默颔首,他懂全安所言之意,也清楚此事所谓转圜在于何人。
  话到此处,全安便不再多言,孙敬也正巧此时进了殿来复诊请脉。
  仔细一番诊断之后,孙敬收起脉枕,对云恸道,“殿下您的身子已无大碍,可疫愈之前再受不得风,如若在浸染寒风,导致寒气入体,只怕会损了身子根基,还请殿下多多保重。”云恸淡淡颔首道,“多谢大人。”
  “微臣不敢当!”孙敬忙不迭的拱手作揖!
  这位主子是何身份,他可是一清二楚的,这般简直是折煞他寿数啊!看他如此,云恸也不再多言。


第55章 猜错了?
  玄湛从御书房回来,寝殿内室的龙榻上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全安!世子人呢!?”
  即使吩咐过不准他出宫,可是这乍然一下没看见人,玄湛还是心中惊跳异常。
  “陛下,世子在后苑。”
  “这大雪漫天的,世子身子尚在病中,怎么不拦着?!”
  皇帝陛下一听,顿时怒道。
  全安嘴里泛苦,“陛下,殿下坚持要去,奴才哪里敢拦啊?”他不过就是一介奴才,那位小主子的身份又非同寻常,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意阻拦啊。即便知道,待这大主子一问起来,会是此刻这般情形,他也不敢拦啊。
  瞧着皇帝陛下对那位主子这般疼惜不已的模样,他就是再蠢钝也知道,那位主子是不能得罪的呀!
  “不敢拦?那朕让你留在此间伺候所为何故?”玄湛冷道。
  “陛下,您亲口所言,那是帝后,您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贸然犯上啊。”全安苦哈哈的拉耸着肩,“奴才这里外不是人的……”
  这也是主子,那也是主子,这位主子的吩咐要听,那位主子也不敢违逆,他到底要如何才能顾得两全?
  听到全安那句帝后,皇帝陛下似乎被取悦了。
  “行了,孙敬可有来请脉?”
  “殿下一下,就传了孙大人来请过脉了,孙大人说殿下身子已无大碍,不过仍然见不得风刚刚缓下脸色的皇帝陛下一听那句见不得风,顿时气急败坏,抬脚就往太极殿后苑疾奔而去,“见不得风你还敢放任他去后院不加阻拦!?你倒是长进了你!”
  全安只得硬着头皮呐呐的应了一声,“奴才有罪……”
  他倒是不想长进啊,可是谁让这当主子的这般肆意妄为,竟然给这太极宫中请来了这么一尊帝后主子?
  玄湛急匆匆的踏进后苑,张眼望去,在苑中那珠梅树下找到了人。
  “恸儿。”
  远远立在梅树下的云恸听闻这声呼唤,浑身一僵,那本稀薄的寒意仿佛在那瞬间张狂起来,一直凉到了他的心底。
  脚步声将至,本以为会落入那让他几近窒息的怀抱,却不想率先落在肩头的是还带着些许暖意的玄狐披风……
  “你身子未愈受不得风,要想看花,让人采摘了放在殿内便好,怎自己跑出来了?”
  身后的男人扶着他的肩头,将他转过身,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系好披风的系带,系好之后又抬手拂去他鬓发间的落雪,摘下自己头上那顶海龙拔针的软皮帽子给他戴上,待这一切做好之后,身后的全安又递上一个小巧的手握暖炉,他接过放到他的手中,温柔的轻笑了一声,“今儿便罢了,最多再多待一刻钟,待你身子大好了,慢慢再看。”
  云恸有些懵然,他以为他会强制令他回殿中去,可是……
  “朕估计你也不愿让朕陪着,朕让小福子在这儿伺候,朕还有折子要批,一刻钟之后便进殿去,不可贪香受凉。”
  仔细的叮嘱了他,玄湛屈起食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顺便刮走鼻尖上的那片落雪,转身便走了。
  云恸怔怔的望着那远去的身影,鼻尖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热……
  他以为经过此事,这人会完全是另一个面目,但,他好像猜错了。
  垂目看着手中的暖炉,云恸眼底绝望弥漫不散,也是,帝王心术哪能是这般轻易就能猜透的呢?
  知道这其中些许原委的小福子看着神色落寞的世子殿下,默默的伫立一旁,陛下如若看到世子殿下此般难过落寞,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明明那般睿智无匹的主子,怎就不明徐徐图之这道理,非要那般急迫?不过这话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奴才敢言语的,当好自己的差,才是他的本分。
  自作聪明的小奴才却不知,如若徐徐图之,只怕这情就成了此生无望了!如此破釜沉舟,总能博得一线生机,即便是强迫而来的一线生机,总好过此生无望。
  在苑中站了一刻钟,不待云恸自己进殿,全安就亲自过来请了。
  “殿下,快进殿吧,您也该服药了。”
  云恸也不多做为难,乖乖进了殿去。
  一进殿中,他便动手除了身上的披风和头上的帽子递给全安。看他这般迫不及待,全安也忍不住叹息,主子要是看到此番情形,将来可别后悔才好啊!
  直到午膳时分,皇帝陛下才从御书房回来,准备陪着云恸用膳。
  因他身子不适,膳食很是清淡,玄湛也不在意,就陪着他一起用清粥小菜。
  在此之前,两人一同用膳,云恸虽然拘谨,但总会有问必答,可是如今,他只是默默的用膳。
  这是那夜之后,两人第一次这般面对面坐于一处,玄湛态度一如既往,可是云恸却是不言不语,也不吵不闹。
  待用完膳食之后,他才恭恭敬敬的往皇帝陛下面前一跪。
  “恸儿?”玄湛一惊,伸手就要去将他扶起身来。
  云恸不待他扶,便先磕头而下,“请陛下赦免云德冲撞天颜之罪,云恸驭下不严,任何罪责云恸愿一力承担。”
  “先起来。”玄湛微蹙着眉心,俯身双手握住他肩头,想要将他扶了起来。
  云恸却固执的不愿起身来,“还请陛下开恩。”
  “有什么话先起来说。”玄湛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他这般疏离规矩的模样,更不愿见到他这般跪于他的面前。
  云恸执拗摇头,“微臣知道他所犯之罪乃不赦之死罪,但是还请陛下看在他忠心为主的份上网开一面。”他大概猜测到云德是所为何事冲撞了天颜,可是如果真让德叔因此赔上一条性命,他只怕是要愧疚终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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