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看到他们祖孙三个人,赵希伊就明白了,他们这是回来继承王位了。
“嗯,你怎么搞的?”海夫人坐在床边,给他喂了一点水:“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没办法,做了许多错事,不说我了,我的时间不多。”赵希伊深吸一口气,脸上泛起一阵淡淡的血色:“以后平南王府就是你们的了,小河,我知道马氏对不起你,不求你原谅她,只求你给她一口饭吃就行。”
“我知道。”赵仁河说了他对马氏的安排。
“好,那就好,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孝顺你母亲,这是我大孙子吧?”赵希伊看向了小虾米。
小虾米不认识他,跟他更不熟悉,所以板着脸,看着他。
“真好!”赵希伊缓缓舒了口气:“真好啊,我赵家有后了。”
刚说完这句话,李钊进来了:“外面都围上了,一个人都走不了。”
他进来之后,赵希伊看了过去,然后他勐地发现,小虾米,跟李钊长得……好像!
起码六七分像!
赵希伊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夫妻俩给赵仁河娶得媳妇儿的出身,还有什么“做床喜”,生的孩子却长相上跟昭王殿下差不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联想到自己这一家三年来遭遇的厄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抬起手指着李钊,气喘吁吁的来了一句:“皇家,果然好手段!”
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说完就咽气了。
却没有人哭泣。
“最后时刻,还挺明白。”赵仁河没有伤心的感觉,只是有些空落落的,这个人好歹是他今生的父亲,虽然对他无情无义了一些,但是小时候的确是对他很好。
“让人进来收敛,举办丧事。”李钊干脆的道:“外面的那些下人们,你要怎么处理?”
“好办,全都抓起来!”赵仁河早就想好了:“全部发卖出去就行了。”
他早就看平南王府里,这些无法无天的奴才们不顺眼了。
全都是家生子不说,老的倚老卖老,小的也不学好,男的只会逢迎主子,把主子引的更坏,女的一门心思的想做小老婆,整日里勾心斗角,那些管事的贪墨的银钱只怕比王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收入还多。
而且这家生子多,人手也越来越多,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每日闲着白拿月钱的,这一闲可不就要惹事么?
每日里喝酒赌钱勾心斗角,就跟乌鸡眼儿似的。
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网,几代联姻下来,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好些人你都不知道跟谁就有关系了。
赵仁河先把府内所有下人的卖身契找出来,然后所有人全部发卖出去!
“全部发卖?”昭王殿下都吃惊了:“一个不留?谁伺候你?”
“我有人伺候,全都不要,趁着我们大军都在这里,也不怕他们翻了天。”赵仁河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在发卖之前,先把家,都给我抄了去!”
“你一个当主子的,抄下人的家,不合适吧?”昭王殿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没事儿,这都是自己人,我怕什么?”赵仁河一挥爪子:“何况我们军费不多了,传下话去,这抄出来的东西,只要不是违制的,全部充入军饷里头,能抄出来多少东西,他们就发多少军饷,让他们看着办!”
昭王殿下抿嘴一乐,英气逼人:“这话传下去,他们还不得挖地三尺啊?”
王府深院里从来都是豪奴辈出,别看各个都顶了个奴才的名头,实际上家私指不定比那些小地主都要丰厚。
可是这种事情,却被海夫人反对了!
“我的儿,你这法子太过于简单粗暴了。你记住,非到万不得已,送官这事做不得。无论什么事情,只要牵扯到官府,小事也会变成大事。再说,谁家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要是把人都送官了,抖露出什么来,可不就得不偿失了就算家里清清白白,难保奴才们不会拼着一死,来个栽赃陷害,到时候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再说了,把家里奴才送官,也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咱们这样的人家丢不起这个人。”海夫人如今也是意气风发的很,见儿子跟王爷听得认真,就含笑继续道:“发卖这个举动是各家太太常用的,不过这发卖也是要分的。家里的奴才,如果犯的事儿大,知道的事情多,这种最好是发卖到那种十死无生的地方去,省得给自己埋下祸根。如果犯的事儿小,知道的事情少,这种可以给他们一条活路,只发卖得远远的就行。”
“还有,处理这些事情急不得,不要想着一蹴而就,波及的人多了,造成的影响也就大了,这样不好,最好是分批处理,用不同的理由。咱们离开王府多年,刚回来,是不宜做大动作的。等咱们带回来的人把各处的事情都蛰摸透了,能够顶上那些关键位置的时候,再来慢慢清理。”
自己当家做主了这么多年,海如花也历练出来了,一些事情她都能处理的很好。
“娘说的很有道理。”赵仁河想了想:“那这里就让娘您来处理,我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好,娘一定将王府收拾的干干净净。”海夫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死人:“现在,先给你父王,发丧,然后继承王位,才能名正言顺。”
平南王赵希伊久病卧床,终于个屁着凉了,王府里的下人们对于丧事是办的顺手,加上他们经验丰富,又想在新主子面前卖个好,这丧事竟然办的非常体面顺利,一直到下葬都没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下葬完了之后,就该赵仁河继承王位了。
325七月七,雨夜谈
325七月七,雨夜谈
早在赵仁河给赵希伊下葬的时候,就选择了他的那个赵氏一族的族地,朝阳山。
而不是下葬在赵家镇的祖坟那里。
赵家镇的人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且他们损失不小,在平南王府方圆十里地范围内的建筑,全都被拆了,还被追缴获利,缴纳赋税。
光是这个举动,就得到了平南府的支持。
因为他查出来的银钱虽然多,但是缴纳的赋税更多。
府库瞬间就充盈了起来。
知府能不高兴么!
而赵仁河成为平南王,只需要魏潇公公宣读圣旨即可。
所以赵仁河平静的成为了平南王,海夫人成了平南王太妃,人称“海太妃”。
小虾米成了平南王世子。
事情都料理的差不多了,也忙了快半年,家里的下人们都被甄别过后,开始了发卖。
而重月,则是找上门来:“卖人也得谨慎一些。”
因为这些下人里,还有某些朝廷的密探在内。
赵仁河看着重月:“你说什么?”
“我们收编了朝廷的密探。”重月告诉他:“现在我们想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怎么办到的?”赵仁河很是吃惊。
他们都这么能耐了,敢撬皇家的墙角了?
“再如何,他们也是人。”重月却道:“我与侯大宝联手,又有李奶娘在一边帮忙,平南王府那段时间也乱的很,我们都知道,平南王府的那些意外都是人为的,可是我们没有阻止。”
“呵呵呵……。”赵仁河除了这个笑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这次发卖下人,就将他们一起发卖出去,然后让他们回京。”重月却道:“既然决定争天下,京中不可能不布置一番。”
想的很长远!
“好!”赵仁河点头:“给足了银钱,别亏待了他们,敢背着朝廷跟我们勾勾搭搭,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人,所以钱财上绝不能亏待。”
“这个您放心。”重月点头:“那我就下去布置了。”
赵仁河这就放心了。
不只是这些,还有宋大千,被赵仁河任命为平南王府的长史。
小伙伴们都被他任命在王府的门下,身靠大树好乘凉啊!
另外,海太妃被他安置在了安乐小筑,也就是曾经,老王爷跟老王妃隐居的地方,那里风景优美,地方够大,海太妃在那里将花花草草都掀了,改种各种蔬菜了。
事情很多,赵仁河忙的陀螺一样,李钊也没闲着。
他虽然在南边名义上是护送赵仁河他们回来,但是趁着这个机会,他又带人出海去剿灭海盗。
战功谁都不嫌多!
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等到他凯旋归来,赵仁河这边也安排的差不多了。
正好是六月末,七月初,海上已经起了风浪,飓风已经刮了起来,沿海的渔民们也不再出海打渔。
而是修整海船,修补渔网。
等到台风过去了再下海捕鱼不迟。
赵仁河老实的在家守孝,毕竟是“父亲”,他要在家守孝三年,这都轻车熟路了。
不过赵仁河在半年之后,还是青衣小帽的去了平南府,他去拜见孙应嘉了。
他刚回来那会儿,孙应嘉据说出门访友去了,没见到人。
现在听说他回来了,赵仁河自然要上门拜见。
结果他没在家,在黄浦私塾那里,赵仁河进门的时候,看到他身边围着很多少年人。
“你来啦?”孙应嘉还是老样子,依然年轻的过分。
“嗯,来看看您。”赵仁河拎了一些东西,放在他身边:“这是东北那边的好东西,人参,鹿茸,还有高丽参,朱砂,外面还有三车皮子。”
“知道了,知道了!”孙应嘉摆了摆手:“来,认识认识你这些师弟们,他们都是我这几年教导出来的孩子,日后有大用。”
赵仁河跟这些少年郎们相互认识了一下,发现都是熟人。
当年田家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干净的少年郎,有着朝阳一般的笑容,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还有一些人家的孩子,孙应嘉教导的很好。
赵仁河觉得这都是储备的人才啊!
孙应嘉将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糅合了自己的一些见识,形成了一个新的学系,加上他这里气氛放松,不一定非要考进士,当官。
考个功名,有个护身符,就挺好。
这些少年们对赵仁河很亲近,而当天晚上,孙应嘉就让女儿做了一桌好菜,跟赵仁河月下小酌。
孙兰顾及到赵仁河还在守孝期,就给他们做的都是素菜。
“这次回来继承了王位,就不走了吧?”
“是,这次决定不走了,争天下。”
“早就该有这个打算了。”孙应嘉道:“不争就是个死。”
“是啊,不争不行啊。”赵仁河道:“到时候封您老一个帝师。”
“我可不想当帝师,我又没有教过昭王殿下。”
“哦哦,那您想当什么官?到时候您老随便挑。”赵仁河乐了:“三公三卿,太子太傅,对,太子太傅。”
“那把你家小世子送来吧。”孙应嘉道:“已经八岁了吧?”
“是,认识很多字了。”赵仁河提起小虾米就高兴:“而且聪明伶俐,您一定喜欢。”
“看得出来,你更喜欢。”孙应嘉小声的问:“认定他了?”
“嗯。”赵仁河点头:“不离不弃。”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后悔,如果那个人辜负了你,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孙应嘉抬手,摸了摸赵仁河的头:“小河啊,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一生顺遂。”
“谢谢师爷爷。”赵仁河敬了他一杯素酒。
看过了孙应嘉,赵仁河回到家里,就将小虾米送去了黄浦私塾。
“来,叫师祖。”赵仁河拉着孩子的手,让他叫人。
小家伙儿歪了歪头:“师祖好。”
“好。”孙应嘉看了看他:“你对我很好奇?”
“师祖不该是有白胡子的老头儿吗?”小家伙儿一点都不怕人:“为什么你没有?还那么年轻?你有我父亲年纪大么?”
“哈哈哈哈……好孩子,有意思!”孙应嘉将孩子抱了起来:“那师祖教你永葆青春如何?”
“我还小,暂时不要青春也可以,我想学有用的东西。”小虾米清脆的童音,回荡在屋里:“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当一个纨绔。”
“你还知道纨绔啊?”赵仁河都吃惊了。
这谁教他的啊?这么点点大就知道不要当纨绔了。
“祖母说,纨绔都不是好东西。”小家伙儿道:“所以我不要当纨绔,学做一个好人,嗯,将来可以帮到父亲,让他不要那么累,这半年来,他都累瘦了。”
说着,伸手摸了摸赵仁河的脸。
赵仁河一脸的黑线:“这口气怎么跟你祖母一样啊?”
这都是跟着自己老娘学的,口气和举止,一模一样。
孙应嘉哈哈大笑:“那跟着师祖学习吧,日后每个月回家看看祖母,或者你祖母来看看你,放心,住在你舅姥爷家,不会吃亏。”
“舅姥爷家有表叔可以陪我玩吗?”他还知道表叔。
“有,还有表姑姑,四个孩子,足够陪你玩的了。”孙应嘉越看这孩子越喜欢。
赵仁河见他喜欢,就放心了:“那孩子就拜托您老了。”
“嗯,回去吧。”孙应嘉抱着孩子,往里头走:“七日之后再来,你娘要是想孩子了,就来看看。”
“知道了!”赵仁河跟儿子挥了挥手。
小虾米趴在孙应嘉的肩膀上,对着自己的父亲也挥了挥手:“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