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如粗略的看了下上面的内容,欲言又止:“她这是有……”
冷云:“是,按着这上面所写的确实没错。少爷可要现在就去揭穿她?”
“不急。”温知如将那纸收了起来,“人家这会儿正做着世子妃的美梦,这么快就打扰了她岂不是太残忍?”
冷云:“那……世子爷那边,是否要去知会一声?”
“知会他?他若有心,早就该查到这女人的底细,何须劳烦我亲自出马?”
“可若是世子蒙在鼓里,倘若事情闹起来,这……”
“闹!当然要闹,必须要闹!这事儿不闹起来,这场戏又怎么收场?”到时候就看你这位风流多情的世子爷还能不能冷静得下来了。
“少爷,这……”这是要把世子往火坑里推啊!
“怎么,还为他担心?不如你去给世子爷通风报信一声?”
冷云一个激灵:“属下不敢!”自家少爷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
“嗯。”温知如拿了几张银票出来,“把那几个人都给我看住了。这出大戏到时候可少不了他们。”
“是,少爷,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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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与冷云吩咐完,抬头就见穆婉倩从远处走来,似乎刚从府外回来。
她这几日面色已有些苍白,看着很累的样子。
温知如突然叫住她,“许夫人!”
穆婉倩停下脚步行了个礼,“温公子安好。”
“许夫人这几日在府衙住的可还惯?”
“承蒙世子和温公子关照,这里自然一切都好。”
“许夫人似乎面色不太好,是否身体不适?”
“呃……可能方才赶路有些急,不碍事的。”
“雪地难行,许夫人该小心些。”温知如示意下人又端了把椅子来放在庭院内,“快坐下歇歇。”
“不必了,难得温公子有赏雪的雅兴,我在这儿打扰可就不好了。”
穆婉倩其实并不想和温知如多接触,从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温府的大公子并不喜欢自己,就连那日他突然提出要留下自己也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如今突然这般热络示好,总觉得不对劲。
“左右许夫人还要在这府衙内住上一阵子,之后若是一同回去京城更少不了碰面,何必如此见外?”
“那……就多谢温公子了。”
穆婉倩这边坐下,丫头就立刻奉上了茶水点心。
“今日新沏的茶,刘知府刚送过来的茶叶,世子爷喜欢浓茶,之前准备的总是不太对他的胃口,许夫人是最懂世子的喜好的,不如帮着尝尝是否合适?”
“呃……”穆婉倩的脸色忽然更惨白了,端着那茶盏的手都有些颤抖,“我不过是一个出身微寒的妇人,哪懂得品茶,恐怕要让温公子失望了。”
温知如倒也不勉强,“也是,我喝不惯这茶的味道。”他又推了一盘糕点过去,“今日府衙厨娘新做的杏仁酥,我吩咐她们少放了糖,微甜可口,倒也不腻。听说许夫人的厨艺也不错,这几日世子的饮食都是你照料的,不如品评一下?”
“这……婉倩从小就碰不得杏仁,每次吃都会浑身起疹子,大夫也吩咐了忌食,实在是抱歉。”
“哦?是么?”温知如半眯着眼,看着穆婉倩的目光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许夫人茶也喝不得,点心也吃不得,倒是我招呼不周,怠慢了。”
“温公子可不能这么说,是婉倩福薄,辜负了温公子的好意。”
“既是好意,那尝一尝又何妨?”温知如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都放慢了,一字一字,透着威胁的味道。
“温公子……”方才还只是浅笑着拒绝的穆婉倩一瞬间眼眶就红了,“我……我知道,我身份低贱,就算做个下人都不够格在您和世子爷身边,您又何必这样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温知如回味着这个词,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就转变的态度,似乎是懂了什么,闺阁女子,玩得也无非就是这些伎俩,还得劳烦自己陪着一起做戏,“是!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就不该不知廉耻的非要赖在世子身边,你相公尸骨未寒,你就已经急不可耐的爬上别人的床!天底下可没有比你更下贱的货色。”
“你……你怎么能……珲……”穆婉倩突然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身影,一脸的委屈与伤心欲绝,眼泪越发止不住。
“我怎么了?我说的有错么?你不是就是痴心妄想想入王府么?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简直恬不知耻!”
“知如!适可而止吧!”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的贤王世子终于开了口。
倒不是他心疼穆婉倩,他只是介意一个世家公子说话如此没有涵养。这可不是他喜欢的温知如。
温知如配合的顺着穆婉倩的目光转过头,表情僵硬,“你……你怎么在这里?”
锦翌珲表情严肃,没有答话。
穆婉倩以为对方终于是不忍心给自己解围,只觉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哭着就要扑上去,“呜呜呜呜呜~~~~珲,我……我可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锦翌珲一侧身,避开了穆婉倩,忍不住低声斥诉,“你要是真知道脸面,早就不该在这儿了!”
穆婉倩:“…………”
作者有话要说: 在飙演技的时刻,小攻真是弱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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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虽然温知如必须承认锦翌珲最后说的那句话实在是可圈可点, 值得嘉奖。
可眼前这个剧本明明就不是这么写的!
他好不容易冷嘲热讽,恶毒刻薄的给这位世子爷制造了这么一个绝佳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不好好珍惜就罢了,怎么能这么破坏剧情呢?
害他辛辛苦苦准备的那些委屈又愤慨的台词都用不上了!
穆婉倩更加不敢继续呆在这儿碍眼, 捂着脸哭着就跑开了……
似乎是害怕温知如接下来继续的刁难, 后来的一些日子穆婉倩几乎没有再出现在温知如面前过, 偶有几次碰面,她也是立刻低着头匆匆而过。
锦翌珲一直都想找机会去一趟城外那个所谓的官仓, 奈何刘知府实在是盯得紧, 一会儿说有当地的乡绅要拜会, 一会儿说有公务要请教, 一会儿又借口说天气恶劣、风雪太大, 让世子爷但凡出门一定要带着府衙的衙役捕快,以防万一。
这一天天的拖下去,就过了大半个月, 眼看着年关将近。
刘知府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无论锦翌珲这个巡抚能查到多少, 他总不会在这里过年,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敷衍了事, 实在交不了差也就是找个顶罪的糊弄皇帝。
锦翌珲无奈之下不得不去找温知如想主意。
温知如和锦翌珲冷战了这大半个月他也不好过。
重生之后的他就特别畏寒,尤其是入了深冬后半夜总会被冻醒, 从前有锦翌珲这个人形暖炉,如今他一个人, 屋子里即使烧了炭火、盖上两三床棉被,可就是手脚冰凉, 暖不起来,以至于到了白天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
可他却不想就这样言归于好,穆婉倩这出戏还没演完, 他总得要锦翌珲知道乱发善心的后果,就算是有着曾经两小无猜的情谊又怎样?
这个世道可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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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翌珲进屋的时候温知如正靠在窗前的一张罗汉床上打盹儿,这几天阳光充足,白日里坐在阳光下暖洋洋的舒服的很,温知如本想随手翻本书出来看看解闷,谁知道书还没看几页就睡了过去,以至于有人进屋来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世子爷到底也是从小到大被人捧惯了的,前几日还能低声下气去找温知如求和,到后来心里也憋着一股子劲,干脆就不见面了。
如今隔了十来天不见,心上人竟然是瘦了,面色发白,眼眶下也是浓浓的黑眼圈。
本来嘛,谁连着好些天睡不好觉,看着也都是病恹恹的。
可这情形在锦翌珲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这是病了么?
还是因为自己与他怄气所以日渐憔悴……
世子爷开始不由自主的心疼与自责。
他不敢吵醒对方,只是蹑手蹑脚的也坐上了罗汉床,小心翼翼的将对方的身子搂进怀里。
“怎么这么冷?”暴露在衣衫外的肌肤几乎没有温度,锦翌珲只是偶然触碰到,也不禁皱了眉。
他用披风将温知如整个裹住,而后把他的双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
温知如睡得迷迷糊糊早就不记得自己在哪儿,只是觉得今天的床格外温暖舒适,一到了冬天就怎么也捂不热的手脚好像被一股暖流包裹着,幸福得嘴角都禁不住上扬。
睡着时自然流露的笑意带着傻傻的纯真,让人不自觉的疼到心坎里。
是在做什么美梦么?锦翌珲被他的笑容感染,早就忘了自己特地跑来的目的,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满足感。
圈着对方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些,锦翌珲也将自己的头枕在对方的肩上,不由得呼吸都有些急促,有多少天没能碰这具身体了,如今紧紧是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锦翌珲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温知如这时候也有点恢复了意识。
作为亲王世子从小的穿着用度自是最名贵的,平日里读书习武的熏香都是用上等的沉香、麝香、龙涎香和一些具有舒筋养生功能的草药精心调配。久而久之就算不用熏香身上都自然留下了气味。
寻常人闻到这种名贵香料的味道都会记忆犹新,更不用说温知如天生就对香味敏感,即使在熟睡中,他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同。
他突然就睁了眼,看着那人脸上熟悉的笑意,身上暖暖的感觉让他根本懒得挪动。
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要不然就这么和好吧!跟谁过不去也别和自己过不去,世子爷并不胖,而且他常年习武,身上的肌肉紧实又有弹性,这么舒服的怀抱,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开啊!
可是一低头,看到身上盖着的那件披风,忽然就想起来那天早上,那个女人也是披着这个披风端着一盆洗脸水走进某人的房间……
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把掀了披风,突如其来的寒气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可温知如还是忍着推开了那个男人,下了罗汉床。
“你来干什么?”他瞪着锦翌珲,语气不善。
“本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儿,看你睡着就没忍心喊你。”锦翌珲回话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已经被温知如扔了老远的狐皮披风,似乎他刚才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件衣裳怎么了?难道知如讨厌狐狸皮,从前怎么不知道?
“什么事?”虽然很想说“赶紧滚”这样的话,不过世子爷说有事商量应该是为了正经目的来的,在这点上温知如还分得清主次。
“借你的人用用。”锦翌珲这次出京城,心腹的手下就带了从小贴身伺候的安乐,其余的只是些普通侍卫,真到要用人手的时候才知道远远不够。
“遇到什么麻烦了?”锦翌珲和安乐的伸手可都是不错的,怎么就要借自己身边的人了?
“你知道刘安最近盯得紧,我进出府衙他都以安全为由派人跟着,我和你说过城外那个官仓的事吧,我想借冷风和冷云,帮我去那里仔细查探查探线索。”
“其实你是钦差刘安他只是个知府,你真要去他还能拦着你不成?”
“这话说的没错,前两日我派人偷偷去哪儿看了,外面还是有不少官兵把守,按理说里面总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刘安这么心安理得的招呼我们在府衙住下,想必之前是做足了功夫掩盖证据,你这大张旗鼓的去,万一真没查到什么,面子上也难看了点。”
温知如觉得锦翌珲会想到这个主意也挺合乎情理的,冷风和冷云的伸手他信得过,毕竟爹手下选出来的人不会错,就算那宅子里有什么密道机关的也应该逃不出他们的眼睛,不过——
锦翌珲看温知如迟迟不回答,以为是还在和自己怄气,“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方便,那就算了。”
“不是,我是在想,天这么冷,晚上去的话会不会冻着。”
“……”锦翌珲看着温知如情绪不明,“你要去?”
“不能么?”其实闷了这么多天,要不是实在怕冷,他早就外出溜达去了。
“嗯……”锦翌珲沉吟了好一会。
他当然是想阻止温知如的,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官仓里面到底有何乾坤,外面那些把守的官兵他早就派人试探过,也是有点武功在身上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借温知如身边的影卫,只是眼下两人的关系……
估计他说什么对方不但不会听反而更要逆着来。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小心着点,让冷风和冷云保护好你,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放就赶紧回来,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知道。”温知如不耐烦的应着,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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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温知如房里很早就熄灯佯装睡觉了。
毕竟这些日子他没啥正事干,天天在府衙也就是过着吃饱了睡的日子,没有人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