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翌珲那边晚膳的时候拉着和刘安喝了两杯,之后又装着不胜酒力让穆婉倩去张罗醒酒汤,安乐也跟着忙前忙后,彻底让刘安放松戒心。
温知如跟着冷风冷云两个人换上了夜行装,抹黑偷偷出了府衙,一路赶到目的地。
不论说是官仓还是宅院,等温知如看到实物的时候都觉得简直有点夸张。
那院子足有几十亩地,四面高高的院墙比城墙差不了多少,上面还有人巡逻把守,这是建宅子还是要建个城啊!
幸好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的,视线不明,要不然在白天他们一行三个人还带这个不会武功,又冻得直哆嗦的累赘,任凭冷风冷云伸手再好也未必保证能成功潜入。
在四周转了几圈大概摸清了侍卫巡逻的频率,冷风在一个小角落扔了绳索,他先上去,而后让冷云在下面接应托着温知如上来。
高墙内的景象视线异常的开阔,什么官仓,里面连个看起来能囤东西的建筑物也没有,除了两边几幢矮房,简直干净的像个校场。
仔细想一想这里原来也许真是某人屯兵操练的吧?
但是现在明显军队都撤离了,还用得着这样把守么?
温知如这么想着,已经被冷风冷云带下了高墙,一路躲着守卫溜进了附近一栋屋子。
屋里不能大张旗鼓的点灯,冷云不知道拿了什么把周围几个窗户都遮了一下,这才摸了桌上的一根蜡烛点了。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大土炕估计能容下二三十个人睡觉,几张桌椅和两个放杂物的柜子。
冷云提着烛火在四处照了照,然后对着某一个柜子从上到下无比仔细的检查起来。
“他这是在找机关么?为什么是在这里?”见识有限的温知如此刻只能得出这样的猜想。可这院子里这么多房子,怎么就能确定是这一间?
冷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最好别说话,看着冷云摸了一会儿终于触动了某个机关,土炕边的一小块方地上出现了一个向下延生的阶梯。
冷风点了个火折子率先往下走,中间跟着温知如,冷云拿着蜡烛在最后。
阶梯并不长,大概走了有一层楼多的高度就到底了,穿过一个石廊,前面开阔起来,是一个石室,足有上面大半个校场的面积。
冷云把墙壁上的油灯都点燃了,整个房间瞬间就亮堂起来。
温知如这才看清了这石室的全貌,竟然是一个地下的兵工厂。
前方有一个大熔炉,看起来是炼铁用的,边上还有不少锻造台和其他的工具台,空气中弥漫着一些火药的味道,地上零零散散堆着些工具还有些未成形的兵器。
看来不仅仅是屯兵还私造兵器,难怪要看守得这么严密。
冷风开始给温知如解释,“先前在上面大致观察过,这里的几栋屋子,就这一栋最近有人出入的痕迹,所以很容易判断入口应该是在这里。”
“是这样。”温知如点点头,在屋子四周看了一圈,偶尔也会拿起地上那些锻造了一半的刀枪比划两下。
冷风在那么多破烂里翻出了些细长的铁管,冷云则是在角落的一堆灰烬里找到了些还未烧尽的纸。
那些纸张有的密密麻麻写了些字,有的似乎是些残缺不全的图纸。
“是火|枪!”两相对比下,他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大锦朝在前些年的征战后就学会了火|枪的制造技术,不过因为制造起来有些难度,所以除了皇宫内的禁卫军神机营,还未普及,这制造的技术和火药的来源更加是被朝廷紧紧控制着。
冷风和冷云虽然也是没有资格使用火|枪这种先进武器的,不过在首辅大人地下受训的影卫,这点见识总不能没有。
如今那个意图谋反的家伙不但从工部拿了图纸,还囤积了这么多的材料用来制造兵器,这身份地位,大锦朝还真是找不出三个人。
温知如抽了一张看起来像是公文的纸,虽然字句已经不全,但还是不难看出来,那是份工部发出的购买一些火药和铁矿等等材料的批文。
最终要的是,最后的印章处赫然是他那个不成才的舅舅钱林墨的名字!
细想想也是蹊跷,钱林墨这个工部侍郎当上才没几个月,就算是他批示了最近的一批货物,可当时太原城的事已经闹出来了,那人再大胆也不至于在这节骨眼上还不避避嫌吧!
就说呢,好端端的武安侯爷盛存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提拔了钱林墨这个蠢材,连自己女儿都搭上去,原来是等着他顶罪呢!
而且这罪可不是一个人顶那么简单,背后可还有个温家做垫背。
外人看不懂武安侯和瑞王爷的关系,钱林墨这一出事,那幕后主使的真凶谁还不是第一就会想到当今的首辅大人温彦丰。
这招也算够漂亮,他们在太原府查不出来什么,那瑞王爷自然高枕无忧,就算是查出来了,还有钱林墨和温彦丰做替死鬼。
幸好当时他没坚持要世子爷硬闯的建议,这当着众人面要是搜出这份证据,估计立刻就会有人上报给朝廷,连个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那简直就是挖坑给自己跳!
如今这份证据,拿出去和不拿出去,横竖都捞不着好处啊!
“少爷,这个……”冷风看着温知如眉头紧锁的愁容,一时也不知道要说啥。
他两奉命来帮着查案,结果就查到了自家老爷的大舅子头上,这可要如何是好!
“你们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证据。一起带回去给世子爷看了再做定夺吧!”
到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锦翌珲,以他的才智,他不会猜不出这些残缺不全的图纸和文书里有故意为之的成分在。
何况就算钱林墨是帮凶,他也不过才上任,这间石室建造少说也有好几年了,那之前的批文都是出自谁手?从前那位退任的工部侍郎可是真正的两袖清风,绝不可能参与其中。
能想到这些疑点,锦翌珲不会不明白,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位居工部尚书多年的武安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一章节改写5000字了,嗷嗷嗷嗷,好像不太习惯!!!!!为何你们都不留言呢!!!!
心好痛。。。。
第58章
温知如一行三人好不容易赶在天亮前回到了知府府衙内。
推开门, 温知如没想到锦翌珲竟然在自己房里等着他。
不管怎么说,一个人从外归来能看到心上人在等着自己的这种感觉还是很美妙的。
就算他两还冷战着,温知如一时也板不起脸来。
远处的天空还笼罩着晨曦前最后的一丝朦胧, 温知如看着对方略带疲倦的面容, “这么早, 你不是一宿没睡吧?”
锦翌珲还真是一晚上都没睡,虽然是装醉早早就歇息了, 可心里又担心温知如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辗转反侧一直未曾入眠, 到后来, 干脆就起身跑来这里等他了。
只不过世子爷当然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人彻夜难眠, 随口敷衍起来,“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正巧过来看看你回来了没。”
“哦。”表面上不动声色, 温知如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没再说话绕过对方直径去里屋准备换下身上的夜行衣。
锦翌珲却在他刚脱下外衣时从背后一把将他搂住。
“你……”他感觉到对方热辣的鼻息扫过自己的颈间, 还有那隔着轻薄衣料透进来的手指的温度,想要推开, 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如,都气了那么多天了, 别再闹下去了,好不好?”从唇齿间发出来的气声, 几乎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轻响,语气一如在撒娇和讨好的孩童。
“放……放开。”温知如拒绝的话语说的没有半点底气。
凌晨的气候本就带着渗入心骨的寒意, 温知如刚从外头回来已经冻得不行,即使屋内燃着炭火一时也暖和不过来,锦翌珲温暖的怀抱简直让他舒服得不舍得挪动。
“知如, 我好想你……”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粗重的喘息。腰间的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扯开了,那人的手掌已经不规矩的伸向了他……
“唔……嗯……”
只是几下简单的逗弄,温知如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瘫软了,一只手扶着床栏才勉强站稳。
“喜欢吗?我……让你更舒服,好不好?”
锦翌珲亲吻着温知如的耳垂,几乎让对方痒到心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一手搂着他的腰将他平放到床上,低头……
“啊……”前所未有的刺激让温知如整个人都颤栗了,兴奋的每根脚趾都卷曲起来,他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看着那个人,“你……你……别这样……嗯……”
“乖,别动……”锦翌珲将他重新按回床上。
屋内激情澎湃,本该是如此春宵苦短,君王不朝的好日子,偏偏屋外就要那么不合时宜不识抬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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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屋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
“少爷,穆——是许夫人,方才晕过去了,知府大人请您快过去看看。”门外是安乐的声音。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在本已意乱情迷的温知如头上,他忽地坐起身,身子直接挪到了床铺内侧,一脚就踢开了锦翌珲。
“滚!”锦翌珲更是火大,一把抓起在床头上当日罗老爷说是要送给两人安枕的一只玉如意就砸向了房门口。
“哐当”一声,屋门震了一震,玉如意也碎成了几节,几乎可以想象到此刻站在门外的安乐也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身体不好就去请大夫,找我有什么用?”锦翌珲低吼了一句。
“少……少爷……”安乐停顿了好一会才又回了话,伺候这位世子爷十多年,他还真没见过对方如此气愤的时刻,这会儿声音里都带着畏惧,“知府大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这会儿是知府夫人在照看许夫人,夫人说许夫人的症状恐怕……恐怕是……有了……”
这三九严寒,安乐说完最后一句话却汗湿了一身的衣裳。
自家少爷和温公子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这穆婉倩要是真的……那还不得炸开锅了,别看温公子平日里和蔼可亲没什么脾气,可人家毕竟是首辅大人家的嫡长公子,真闹起来也够受的。
再说了,即使温公子这口气能平,可自家老爷呢?
出京前,贤王府才出了二少爷和那个私生子的事情,已经把贤王也气得够呛,要是大少爷再带个已经成了寡妇的穆婉倩回去……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你说什么?”安乐所带来的消息对锦翌珲的震撼程度并不亚于现在告诉他大锦朝明天就改朝换代了,下一秒,他已经冲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一把就抓住了安乐的衣领,气势逼人,“你给我再说一遍!”
安乐颤颤巍巍:“知府夫人说,说许……许夫人可能……有了……”
“那就去看看吧!”温知如这时候也穿好衣裳走了出来。
相比起锦翌珲的震惊,温知如反而淡定多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这出戏的高、潮再不上演可就要错过了最佳时机。
“知如……”锦翌珲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温知如,脸色发白,“你要相信我,我和她……”
温知如压根都不正眼瞧他,伸手轻轻拨开了对方撑着门框的手臂,自顾自朝着穆婉倩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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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大夫已经在给穆婉倩诊脉了,又零零散散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起身向刘安禀报,“知府大人,这位夫人确实是喜脉,算算日子,已是将近一个月了。”
刘安闻言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向了站在一边的锦翌珲,意味深长,“那她脉象如何?胎儿可还安好?”
“无妨无妨,这几日天气寒凉,夫人可能有些劳累,只要注意修养,吃几贴安胎的汤药下去自然就会好了。”
“程大夫可要再看仔细了才好。”温知如却在这时候插了话来,“许夫人这一胎可娇贵着,莫要有一丝闪失才行。”
“……知如!”锦翌珲虽然没能面对面看到温知如的表情,可却脑补了对方此刻咬牙切齿的模样。
“怎么?世子爷觉得有问题?许夫人怀的怎么说也是亲王府的血脉,自当是慎重点的。若是此刻在京城,就算是进宫请御医来诊脉也是应该的。”
“这……”那位姓程的大夫闻言,当时腿一软,踉跄了一下。
原先只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小事,可现在得知对方的身份,真是吓得整个人都凉了,冒充皇家的血脉,这要是东窗事发,可是灭九族的罪!
他才收了区区几两银子,就要拿全家老小的命来赌,可划不来。
“程大夫,你还好吧?”看着对方惨白的面色和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温知如关切的过去扶了对方一把。
“没……没事,年纪大了,总有些老毛病,不碍事。”
温知如却又凑近对方耳边小声道:“这会儿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我至少能保你一命,要真等回了京城进了王府再出事,你该明白你的下场。”
“我……可……”程大夫看着温知如将信将疑,这头已经开了,真的还能挽回?
“一会看我的眼色行事,我会给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