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抓住重点。来,我教你。”他拿着我的手,慢慢的,慢慢的从我身上往下滑去,然后滑到了……滑到了……
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我打了个寒颤,惊恐惊慌惊诧:“你……你要……你要干什么……”
我迅速把手抽出来,跳到床里侧,离他远远的,抓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这才觉得安心一点了。
宣宁哼了一声:“随你便。”他吩咐下人送一床被子,然后熄了灯,也上了床,倒头睡下,不再理我。
黑乎乎的。
我说不出的难受,越来越甚,尤其是刚才碰到的地方,我觉得快要了我的命,在不思归那里也是不小心被她们碰了一下,差点把我吓死了。
“阿、阿宁……”我几乎哭出来,全身都在发抖,那种炙热感像无数的针扎。
我不停的唤他,他气恼的翻身坐起,掐着我的脖子摇晃着我说:“我上辈子欠你的吗!”然后说,“躺下来!”
我乖乖的躺下来。
“你听好,她们给你下的毒很严重,如果不赶紧治,很快就会没命。”
我一惊,抓着他的手还没等我说话,他接着道:“现在有一个法子可以治好,不过只是暂时的,你的病以后说不定还会复发,不过只要你按照这个方法去做就不会死。现在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好好体会,以后就自己治。”
我赶紧点头,像看着救星似的看着阿宁。
“你别再嫌这个嫌那个,否则自己滚到外面等死去。”他恶狠狠的说。
我使劲点头。
然后他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天啊,又是那个地方,我又一惊,可是阿宁的目光凶恶,想起他的话,我咬着牙忍着,都说良药苦口,要忍耐要忍耐。
他开始摆弄那个地方之后,我渐渐有种眩晕感,说不出来,好像在云里雾里,心跳越来越快,全身的血液往哪里涌去,全身的精力也都往那里汇聚,隐隐的有种快感,想要的更多,可是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然后我已不知身在何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把身上的被子都踢了,像快要死了似的哼哼。到最后,我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到了那里,一片黑暗,四处冲撞,被束缚,被囚禁,想要找到出口,想要自由,想远离那个沉重的泥潭,然后一线光亮猛然出现,指引着它打开了一道门,它冲了出去,在风中,在天际,自由自在的飞翔。
我看到身边软绵绵的白云变换着各种形状,我看到风原来有着很多的颜色,我看到地面上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有像玉石一样的湖泊,我看到一个富丽的宅子里好多孩子在嬉戏,我看到柳树下一个父亲亲吻自己的妻子,我看到那个妻子满足的笑,她幸福的仰起脸。
娘亲,娘亲……
第二天醒来,就对上宣宁那双戏谑的眼眸。
我觉得很臊,愣了几个须臾,拿被子蒙住了头。
“教你的,记住了没?”阿宁问。
我摇了摇头。
宣宁一把把被子抽掉:“问你话。”
我的脸有点烧,讪讪道:“昨晚……睡着了……”
宣宁哼哼一笑:“无所谓,反正你别指望我第二次。”然后他用被子把我卷起来,直接让人丢进马车,载回了西府。
十月的时候,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宣宁的娘亲病了。
宣宁虽排行第四,但却是嫡出。宣宁的娘宁氏是宣世伯的嫡妻,不过娶进门的那天,宣世伯就在青楼醉酒不归——生于世家,往往如此,爱的娶不了,娶的爱不了。宁氏怀着宣宁的时候,宣世伯一直在别院陪着姬妾。宁氏生产宣宁的时候,宣世伯带着三儿子和妾氏泛舟湖上。
阿宁一个月未出门,照顾娘亲。
我探望过几次,宣伯母看上去很不好,长年累月的忧伤,拖垮了她的身体。
阿宁很憔悴。
我问了乔神医,乔神医说如果能熬过这个冬天……
乔神医又说,其实本没有那么严重,是宁氏自己想放弃了。
看着阿宁红红的眼睛,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宣伯母的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最后连药也喝不进了,就吊着最后一口气。
我去宣府的时候,阿宁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来,已经两天了。
我喊他,他让我滚。
我推门,门在里头被扣着,于是我把前后左右的窗户都推了了推,他的贴身小厮说这个法子他们已经试过了。
最后我爬上了屋顶,把瓦片一块块的丢下来,露出一个小洞,看到了房屋的木架构。
低下的人惊呼:我的公子,你要拆房子吗!
我从洞里钻进去,在房梁上爬着。屋子里很黑暗,很阴郁。我看到阿宁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床上,好孤单好无助。
“阿宁!”我喊他。
他头也没抬。
“阿宁我下不去。”我的声音打着颤,“我要掉下来了!”真的好高……
他不理我,一动不动。
“阿宁,我数三声就跳下去,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就会活活的摔死!”这是我第一次威胁他,心中不免忐忑,怕他报复。
“一!”
他还是没反应。
“二……”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让阿宁来接我。
……没有。
难道我真的要数三了吗?
“三……”我哭丧着脸喊道,“我跳了,我真得跳了!”
阿宁终于抬起头,他的脸在阴影中,我看不见。
“从哪来的回哪去。”他的声音冷冷的,从黑暗中传来。
“回不去了!”我说,“阿宁……”
片刻之后,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房梁下,伸开双臂。
被我揭开的屋顶,有一柱光线透过它斜斜的打下来,他站在明与暗之间,脸色很白,像某种瓷器。如果不是那周身颓哀的气息,我觉得我会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我鼓足勇气,跳了下去,然后狠狠的撞在他身上,被他接住,瞬间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只是他顺手把我摔在地上,我的脑袋又撞上了柱子。他抓着我后脖处的衣领,拖到门边,打开门,就要把我往外丢。
我转身抱着他的腿,仰起脸坚定地说道:“我不出去!我要陪着你。”
他很冷很冷的看着我,寒气四溢:“滚!”
“不滚!”
“滚!”
“就不!”
“你滚不滚!”最后他看起来像要撕碎我。
“……死也不走。”
然后他的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我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丝毫不松手。
他的手越来越紧,他的眼里满是无望的愤怒,叫嚣着咆哮着憎恨着,却因为无能为力而脆弱。
我的脑袋憋胀得难受,断断续续地说:“有本事……你就、你就卡死我……”
然后他的手松开了,我咳嗽流泪,在他的身上擦。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阿宁的力气好像突然不见了,他变得虚弱,悲伤,站都站稳。
“我只是想一个人……”
“可我想陪着你。”我说。
他嘲讽而自嘲的看着我:“有用吗,你陪着我有用吗,你能做什么,你能改变什么吗!”
“……我只是想陪着你。”
“那有屁用!”他吼叫,双目通红,充满痛楚,“以前我不学无术,交坏朋友做坏事,一次又一次,结果把我妈活活气死了,那时我才后悔,好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没想到我穿了,像做梦一样……我娘从小就很疼我,我一直想着要好好孝顺她,不能再犯曾经的过错,可是……谁知道……她还是不快乐……为什么!就因为我有一个混账的爹!我能赚很多很多钱,可是我不能让我爹爱她!就算我能改变全世界,可是,我却不能让他爱她!”
……我也不能啊……
“阿宁,别哭。”我爬起来抱着他。
他推开我,哭道:“谁他妈哭了!”
发泄过后,阿宁终于睡熟了,从阿宁那出来,我觉得我的心就像一座山那样重,他的话让我喘不过气来,既是为他,也是为我。
不想远远的正看到宣世伯要出门,我赶忙喊了一声,追了上去。
宣世伯站在马车边上,笑呵呵的说:“阿丑阿,何事?”
我扑通一声跪下来,给他磕了一个头:“世伯,伯母快死了。世伯,伯母是您的妻子,她为你生育了一个孩子,为你操持这个家,这么多年了,就算您不爱她,也请您不要忽视她,她想要的,真得很少。”
我又给他磕了一个头,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跑回宣府,跑到宁氏的病榻前。
宁氏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还有一丝鼻息,真如同死人,可是那满脸抹不去的哀苦忧怨,却未有衰减。
“伯母,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我求你,你别死。你死了,阿宁怎么办!”
丫头惊恐的驱赶我,我推开她们继续说:
“他不爱你,你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为什么连生命也要为他放弃呢!没有他,你还有阿宁,阿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值得你为之活下去的人。伯母,你别死了,你活过来,阿宁好伤心,他需要你,你忍心把他孤零零的丢在这个世上吗,可这世上谁还能如你那般爱他呢!你可是他唯一的娘亲啊……”
娘亲,不管孩子长到多大,你所在的地方,才有温暖和幸福。
所以,不要轻言离开。
乔神医的针药还是很好的,一个月后,宁氏终于慢慢好了起来。宣宁这才有了心情,又开始拉着我们四处逍遥。
我们经常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或者骑着马。汪骏和方舒昂都不待见我,可是也没有办法。
当我们走在街上时,路人常会朝我们丢东西,不过待遇有所不同。
朝方公子飞过来的是羞涩的笑容含情的秋波还有野花樱桃荔枝,朝汪骏砸过来的是苹果梨,甚至西瓜,汪骏肥胖的身躯躲闪不及,嗷嗷直叫。朝我从天而降的是鞋帮子。至于宣宁嘛,第一次有人朝他丢东西,他让下人都记下,然后那些丢东西的人一出门就要遭遇很多东西。
石子鸡蛋柿子洗脚水自己的裤衩……
三个月后,没人再敢朝宣宁丢任何东西,就连鸟粪都避着他,落到我头上。
所以我们一块出行时,汪骏挨着方舒昂,他要享受鲜花。我挤着阿宁,我要躲避鞋底。
我们正欢天喜地的走着,一个小商贩拉着我满心期待的笑道:“这位公子,小人有治疗跌打损伤的家传秘药,一敷就好,保管疗效,您要不要试试?”
汪骏回头大笑:“这可是我们西城第一公子,你没听说过他的大名吗!别说你的药,怕是就连神仙都治不了他!”
然后他被一个南瓜砸翻了。
今年的冬天不太冷,雪也没下多少。除夕的时候,二娘生下了九弟。我觉得很高兴,我很想看看九弟,跑过去远远的望着,能听到婴孩嘹亮的哭声,下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大人们满脸的笑,哥哥们为此特意放了一挂长长的炮仗。
我忽然好羡慕,好嫉妒。
十八岁了,我看着食盒里的酸酥鸡发呆,娘亲你在哪里?
春天的时候,又一件不好的事发生了,城里逐渐有人死去,大夫们说,某种疫病在流传。
随着死的人慢慢变多,城里开始变的萧索,大街上空荡荡的,到处都是随风飘舞的白纸钱,连新长出的树叶,都很快的枯黄掉落。
大夫们束手无策,官府又拿不出救助措施,城中人心惶惶,拜神求佛,最后商议着去请高明的法师术士。
虽然西府也早已闭门谢客,可是疫病还是蔓延过来。首先倒下的是守门的一对老人家,然后有一个丫头,最后,连竹叔都病倒了。
因为无药可救,恶疾还会传染,他们都被一一的送去官府指定的地方等死。
官府贴出告示,招人照顾打理那些病人,但是几乎没有人愿意,鉴于闲着也是闲着,我便自告奋勇的去了。
来到城郊的一处闲置的广场,我有些吃惊。灰乎乎一片,躺着的全是破败了的人,呻吟,痛呼,叫唤,哭喊。不远处的山坡上,冒着滚滚浓烟,死去的人,在那里直接被烧掉。一些人厌恶的用脚翻转着地上的人,看有没有谁死了,然后抓着双手双脚,像抬着畜牲一样抬走。有没死的,惊恐的发现自己要被丢弃烧埋,奋力的扭动,溃烂的嗓子只能嗷嗷的叫,什么话也说不出。
我在这里呆了两天,死人无数,不停的又有人被送过来,远远的跟着哭泣的家人。
然后我在这茫茫人群中,看到了竹叔,我差点认不出他。
“阿丑!阿丑!”他嘶哑着嗓子不停的喊我,双目突出,色如死灰。
我握着他的手,难过的应着他:“竹叔,我在这里。”
“阿丑……对、对不起……那天我根本没有跟老爷说……是我害的四夫人走的……是我害的……”他的脸上浮现深藏多年的痛楚和悔恨,“不该这样……不该这样……”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次,我娘病重,我求他让父亲来见娘亲,父亲没有来,也许娘亲就此伤透了心,于是丢下我走了。我没想到他一直记得这件事,并且为此愧疚。
“我有罪……”他的声音好似熄灭的火堆里,最后冒出的一缕细烟,“阿丑,你怨不怨我……这些年,竹叔没有好好照顾你,竹叔和他们一样,疏远了你……”他那空洞的眼睛里渗出泪水,顺着干瘦的脸流下,“是竹叔太势利……是竹叔不好……”他不停地念叨着这些话,然后猛地喷出一口血,僵硬的身体抖了抖,从此一动不动。
“竹叔……”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我说不出的难受,脑海里一幕幕,是小时候他抱着我哄我的样子,那时候他还不算老,背不驼,嘴唇上只有很小的胡子。
竹叔,我不怪你,如果他在乎,他就会来。可是他终究没有来。
因为送来的病人越来越多,已经再没有空地,于是那些快要死的,或者先来的,都被裹起来送去烧掉。
山上的烟越来越乌黑,直冲天际。
西城快成为死城,活着的人快疯了。
请来的大法师不管怎么画符驱邪,都没有丝毫用处。一直寄希望于他的人红了眼,愤怒之下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大法师慌张的安抚着众人,说道:“本尊知道了,这城中有一个法力强悍的妖孽,抵制着本尊的术法,所以疫病不去,邪魅不减,只要把这个妖孽制服,一切自可药到病除。”
“妖孽在哪?”
“……你们城中,可有特异的地方?”大法师问道。
“这个……哪有什么特异的地方……”
“那可有特异的人物?”大法师心里怦怦跳。
“特异的人物?……哪里有什么特异的人物……”
“那个丑人算不算?”有人说。
大法师的眼睛一亮,有救了。
当我被叫回家,看到一屋子气势汹汹的人,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爷爷的脸满是愤怒,爹爹沉默,几位哥哥不在,早已被送出城外。
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坐在那里,眯着眼摸着胡子看着我,目光有点得意洋洋。
“大师,就是他。您看是不是?”一个人恶狠狠的说。
那个大师站起来,拿着一碗水一张纸指天划地呜呜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将纸塞到碗里。
“此乃验妖水,但凡妖物,其血遇此水必变色,是与不是,一验便知。”他将那碗水举过头顶,正气浩然。
我被按倒,我望着父亲,他们割破我的手指,血滴进碗里,只听一声惊呼:“变色了!大师您看!”
大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爷爷的拐杖狠狠的敲在地上,怒起:“孽障!”
父亲转过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那般的仇恨。
“就说他这么丑,定有缘由,果然如此!”
“害人不浅,那么多人命,烧死他!”
“你们可不能包庇他!”
我再笨,我也知道,他们说我是妖怪,要烧死我。
他们抓着我的胳膊拖我出去。
我不敢相信。
“我不是妖怪!”我大喊,“我真的不是妖怪!爹,爹,你跟他们说,我不是妖怪,我是您的孩子,我是您的孩子啊,我怎么会是妖怪……”
爹背对着我,一动也不动。
“爹!爹!爹!”
西府的大门,渐渐的在我面前合上,紧闭。
“爹————”
他们把我绑了起来,关在一个小黑屋里。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之后我被抓了出来,我不停对他们说:“我不是妖怪!我是人!”
回应我的只有巴掌和石头。
走到菜市口,一个架子搭了起来,我被推上去绑了起来,我脚下都是柴火,堆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