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肖其实对近来抽调人手的状况不满至极,嘴上却一句句的全是谢谢老大关心。左承站在范五边
上听他们语言伪善你来我往,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范五说的那个‘清除’的事,小佑那种心思哪能陪这种人玩得起。
临走时又交待安插在那边的自己人好好盯着近段时间线上正走的货,怕刘肖别造反不成狠捞一把闪人,到时留个烂窟窿还不是得这些人去补。
回御风堂的半路上,范五忽然说还是分开走,吩咐他直接去夜涩把那小孩带回来。
左承犹豫着劝他,“范叔,你的老胃病不是前两天刚犯过么,再说今天还淋了雨……”
不料范五低低说了句,“今天是你 妈忌日呢。”
左承想说那不能全怪你,又觉这话自己说出来根本无用,能说着有用的人早就死了。所以,只要范五自己不原谅自己,任谁都没辙。
“那我安排夜涩把人给你送来呢,我今天还有点别的事儿,就不再过去了。”
范五又笑着点点他,“急等着回家,不放心小佑。”
左承没吱声,权当默认,其实他是近来不太想接触小叶,那小孩越是必恭必敬若无其事的叫他‘承哥’,他就越不能若无其事,说来这也不算什么事,但多避着点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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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没这么早回过家了,左承计划着回去看看小佑要是没去夜澜,晚上就好好做顿吃的。别看上午在墓园耍小脾气走人的是那小子,可到头来始性子的还得是他。
一直有种感觉,如果小佑要是乖乖的把范五给认了,那老家伙没准就能拧过那根筋来,停止自我折磨。虽然只是种感觉而已,但还是值得一试的。毕竟任谁经常看到一个一把年纪的人那样,心里都会不舒服。再而且,如果没这事了,那以后基本上就不用再避着谁了。
电梯门一开,门口正站着个女孩,带着帽子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左承疑惑的停了停脚步,这栋小高层一梯只有两户,另一家是买了上下两层打通,人家改装成复式房了,也就是说用这一层电梯的都是进出自己家的,当时选这套房子也基本上就看中这点。
看这姑娘也不像是什么送外卖取快件之类的吧,可是人家一女孩没事人似的完全就是在那等电梯的样子,他也不好问什么。
电梯门临合上前,又回了回头,这一眼看的左承就想起来她是谁了。帽檐抬高了露出张小脸,正冲着他俏皮的吐吐舌头,见被他发现了一脸惊愕。上回找小佑时在包间里见她也是这样,尴尬的吐吐舌头,飞快的穿上衣服溜了。
那现在这是…… 左承不愿往深了想,当然也无需多想,习惯性的皱了皱眉。
蓝叶靠在电梯里拍拍心口,汗…… 真是寸了。又细琢磨一下也挺有意思,就没见过哪两个人,长这么一样,又那么不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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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移动到家门口的脚步,忽然又拐了个弯。
步行梯的转角边是个通风口,做成公共小阳台的样子。双层玻璃隔去高层的风,仿真植物四季常绿。
几分钟后左承才反映过来,看看四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抽烟。
‘谁去那看什么风景啊,有毛病吧。’记着刚买了这套房子时小佑如是说,‘自己家又不有没阳台,到家门口了还往那溜的人一准脑残。’
说的没错呢。回去吧。只是阴天让气压显得很低,脚步好像是沾了湿气,所以有些沉重。
摸了钥匙开门,动作缓而轻,进了屋家里也是一样安静。可他知道小佑一定在家里,这确信只是个感觉问题,或许就是所谓的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只不过有这感应又有什么用呢,全是些索碎的事情,重点部分根本是无法沟通。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两盒药,拆开过的,边上是个印着药店名称的塑料袋,上面有微微潮湿的雨意。前后串起来想想,左承心里是种无名的滋味,些许安慰?酸涩的?谁知道呢。
左承一向认为做人最重要的是自我认知,你可以不清楚自己正在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却不能不清楚想做的是什么事。感情也是一样,谁是对你好的人,谁是你想他好的人,一定要清楚明白。
对他而言,混乱并不是面对特别复杂的事态,而是自己的理智和感觉挂不上勾。再也没有比自己和自己的混乱更乱的事了,真正的混乱来自内心。
打开冰箱看看,又拿了钥匙静悄悄的出门。衣食温饱,这类事情很基础,无需思考,简洁明了的令人轻松。
可超市里的人流量还是让左承一直微皱着眉毛。很久之前带小佑来过,想着一个人排队一个人挑东西,完了可以节省时间,没想到那臭小子去了一回就再不肯干了,‘活体展览’,的确是个拒绝的好理由。
奇怪的是今天总有被人盯着的感觉,而且是种……不怀善意的目光。四下看看,全是匆忙拥挤的人群,留意不到什么,当然,应该也不会被什么人留意到才对,除非是刻意。
捏捏额角,左承开始怀疑是自己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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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现在的药都是治人还是害人的。左佑打着哈欠醒来,感冒药像是安眠药的效果,还睡的人头疼。
皱着鼻子闻闻,莫明其妙的一股骨头汤味,真是够香的,难怪能把人给熏醒。在被子里伸伸懒腰继续躺着,管它几点呢,左承N多天都不在家做饭吃了,左佑想像一下自己就着邻居家飘过来的香味干嚼饼干的情景,还挺凄惨的。= =|||
没多会儿肚里的馋虫开始暴动,躺不下去了,惨就惨吧,比饿死强。迷怔着拉开门,发现客厅亮着灯!不可置信的冲到外面往厨房一看,灯也亮着呢!
“啊!你竟然在家。”那个背影让左佑睁圆了眼,不会是饿出幻觉了吧。
“嗯。”左承没回头,正忙着撇汤锅里的浮沫。
左佑凑得近一点再确认下,诶~ 真不是幻觉。巴巴的站在左承边上,看着他挽着袖子拿着汤勺的样子。心想自己如果会做饭也就是和眼前一模一样的,好像还不错。忍不住自恋的笑笑。
转脸就看见有人笑的白痴似的,左承冷冰冰的问了句,“你上午冻感冒了?”
“嗯?对啊,就是病了。”
“吃过药了吧,出去歇着。”
“吃过了,那好吧。”左佑乖乖的往门边溜,想着果然这段时间没白表现,继续听话的好。
走到门口又探过脑袋,“对了,药是澜姐叫人给我送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要说明什么,想了想又补了句,“澜姐现在竟然这么奸诈呢,我说病了她都不信,根压就是派个小探子来检查的。”
正洗着菜的手停了停,“不知道好歹,别人对你好坏都分不清么。”
左佑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老实去外面等着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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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刚摆上来,正窝在沙发上继续看漫画的左佑扔了电脑就直奔饭桌。
“你好长时间都没在家做过饭了。”边吃着边嘀咕了句,没有埋怨的意思,就是真心话不小心溜出了嘴边。
“嗯。这段时间不是忙么。”左承心不在焉的应了句,还在回味刚才在超市里的那个怪感觉,回过头细想一下并不像是自己太敏感了。难道说刘肖这么快就有所动作了?
“诶,哥,我说,范五那边的事儿什么时候才能算完呢。”左佑一心的想跟那边的人撇清关系。
左承看看他,这臭小子至今还没意识到那边的事不会有完的时候了,尹越的意思是想以后都交给他们兄弟两个做,而范五更是希望他们去接手,算是把御风堂完璧归赵。
不过他打算还是把事情理顺溜了再和小佑说,不然这小子排斥心理一上来,没准添什么乱呢,“一时半会儿还结不了,后面可能会更忙,你也学着点照顾自己。”
“照顾自己我当然没问题,就是,我做的饭你又不是没见过,蟑螂没准都不吃。”= =||| 左佑没打算当君子,他远苞厨是天份问题。
有点犹豫,可左承还是说,“实在不行,你……可以找个人照顾你。”
听完这句话,几秒钟后左佑才反映过来,手上嘴里都停住了,“什么,什么意思……”可别跟他说这是散伙饭吧。
“没什么,”左承把汤推到他跟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闹了半天还是要把我分出去住是吧。”把筷子一丢,左佑蹲在椅子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不是,可早晚也有那么一天,你总不可能跟着我过一辈子吧。”其实这种话不想由自己来说的,一字一句都带着那点心气往外抽。
“怎么不可……”左佑急了,可话到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伸长了脖子盯着他哥,“哥,你是不是,呃……是不是外头找好男朋友了。”说着有点别扭,但他记得很清,左承是说过不会找女的来着。
呵~ 臭小子这会儿想的还挺多,左承无奈了,“还没,可早晚还不得有那么一天么。”
“真没么?”左佑死揪着这点不放。
“没有。”
左佑看看他,不像是假话,左承也从来没骗过他,掐掉烟抓了筷子继续吃,“没有呢你说什么废话,一辈子说不准多长多短呢,没早没晚的事儿别瞎想。”
瞎想……成吧,左承看着他那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一辈子会很短么,或许吧,之前的二三十年不也就这么一转眼过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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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这么胶着滴状态偶也腻歪了,决定下一章开始收尾ing……]
空空空
编辑抽搐滴文案……不小心空更了一章……偶是罪人……我汗……对不住大家……orz……
用于打破的承诺.
还记得么……这个故事始于沙发,所以在收尾的第一步,先要讲回沙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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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姐的肚子不等人,没过多久就回家待产了,左佑便正式开始了他所谓的‘老鸨’生涯。
一段时间忙活下来,不禁感叹,人果真是不能闲哪,在夜澜他又渐渐找回从前那种自恋感觉了。没办法,在这么个半黑不白混不吝的世道里,真挚直接招人喜欢并不奇怪。
而且以左佑那种性格,他必然是个喜欢分享的人。
从前做点什么大多是和左承一起,现在单独在夜澜,遇见什么大小好坏稀奇事,回家都要跟他哥唠叨一番。夜澜那种地方收工晚,有时候左承困得不行了,还要死撑着在那听他喋喋不休;有时候就算左佑回家时人已经睡觉下,也要敲门追到他哥屋子里说会儿话……
“哥,你知道不,今天头一次把‘妈妈’们聚齐碰碰头,我一数才发现,敢情现在带小姐的多半是男的……”…… ……
“诶,今天来一小男孩,想来当侍应生呢,可澜姐说她不在时,除非必要,尽量不要搞人员变动……但那孩子长的特水灵,我寻思着就那么放人走有点亏,转手介绍去夜涩了,你说,何飞这下是不欠我一人情?”…… ……
“……我今天都快累死了,原来夜澜生意这么火呢,底下不算,三楼的超V包房爆满还预订差点撞车……澜姐没准就是一女超人脱生的……明儿我想休一天,哥,你也别出门了,做点好吃的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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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佑叽叽喳喳说着这些时左承基本上不插话,偶然几句也都是很简洁的意见。
左佑说话很有特点,虽然不是什么优点,但那种夸张的语气,鲜活生动的表情,他只要看着就心里很舒服,百无禁忌、理直气壮,左承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那样。
有些缺点或毛病,人人都知道它是不好的不对的,但也明白,偶尔犯一下也是很爽的。
左承看着他,有时会错觉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一年年的下来,便成了这种状况,被惯着的人给惯出了毛病,而惯人的人也惯上了瘾。
没多久便新添了个习惯,天天晚上都要等小佑到家才能睡踏实,反正也是会被吵醒的么……
“哥,蓝叶说她那天在咱们家门口看见你了。”左佑这段时间和蓝叶混的很熟,熟到绝不会再上床,笑~ 这听起来怪,其实一点也不怪。了解和爱无关,朋友和性更不会密切相关。
“嗯?”左承发现自己被面上的水点正在增加,一滴一滴没完没了,抬手把枕巾丢到左佑脑袋上。“谁?一边坐着擦干头发去,别在床跟前杵着。”
“就是蓝……嗨,我想起来了,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左佑接了毛巾,却直接盘腿坐到床上边擦头发边说,“就是那天给我送药来着。”
“哦?是。”左承点点头,平静如常,“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问问,我没听你提过,还以为是她唬我。”
“这有什么好唬的。”
“那是你不知道,其实她和那天你去宾馆抓我时……”左佑说到一半才发觉不对,想收住话题已经晚了,“呃……和那时……是……是一个人。”把头发揉的很乱,耷拉着脑袋,隔着额前的发隙观察老哥的脸色,貌似尚可……
“嗯。”左承拿过床头柜上的单据,低了头继续左佑回来前在做的事。
“呃……她,她和澜姐处的也不错,是,是夜澜里唯一的兼职,跳舞的,嗯。不是做那个的……”到了这个份上,左佑不过是想解释自己没再和小姐们鬼混,和蓝叶也只是工作上的接触,处的是朋友情谊。
左承深看他一眼,“她是做什么的都无所谓,和什么人相处,随你高兴就好。”
“哦。”左佑怔怔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左承这个态度让他有种很迷茫的错觉,偏又挑不出毛病。
其实前段时间闹的,又折腾又装乖,好不容易才恢复到现状,他下意识里已经开始慢慢的懂得维护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样每日一谈即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便利的方式。
左承又低头看报表,左佑磨叽了一会儿,不甘心就这么闪人了,伸伸脑袋问了句,“哥,你那边的事怎么样,就没什么可跟我说的么。”
“没,索碎又无聊的忙。”左承没抬头,手上翻了翻页。
“那,那我这边一定不给你添乱。成吧。”说好话总归不会有错,别管做不做得到,‘保证’这种东西总是人们喜欢的,家长式人物尤其爱听= =|||
“行。快三点了,你早点睡去吧。”
看看他哥头也不抬,左佑估摸着他手里是不是什么特要紧忙的事,讪讪的说声晚安就走了。
门合上的瞬间左承就放下手上的东西,关了灯躺下,却久久的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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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这种东西之所以总是被人喜欢那是因为它更容易被打破,对一部分人来说尤其立竿见影。不添乱……这句话左佑敢说,也要你敢信才行。
处理完一天的事,左承正准备和范五告别,莫明一阵心慌。前后想想,闲聊般说起前些天在超市里那个感觉。然后电话响了……
蓝叶忐忑不安的坐在医院走廊上,压根就不知道她刚才电话里那句 ‘没大事,应该只是皮肉伤。’一点也不在左承的考虑范围内。
她只知道虽然自己所说的情况完全属实,却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并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滑过,这种感觉愈发浓重,直到远远看见一个匆匆赶来的身影时,心虚的状态到达到顶峰,才发觉,世上原本就没什么莫须有的事。
同样的五官样貌,但眼前的神情是她在左佑脸上绝不可能找得到的。不是多么的严肃或凝重,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可看着他,蓝叶几乎要产生以死谢罪的觉悟了。
“怎么回事。”男人的语气和脸色一样平静。
蓝叶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怯怯的,语不成句,偏又克制不了。
真没什么可亏心的,不过是她刚从台上下来,有间超V包房里的客人让过去喝杯酒。这种事在夜澜常有,她也不是头一回遇到,一杯酒而已。遇上要求出台的客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如果是合适的顺眼的人,她也不屑当什么贞烈女性,要么权当玩玩,要么拒绝,就这么简单。
巧的是这次她选者后者,不因其它,玩家姿态的人她接受,卖家姿态的人她排斥。大多数人都很识趣,只有一小部分不,而不巧的是,卖家姿态的人常常包括在一小部分里。
越乱的地方就越需要规则。巡场的小弟自然是向着她说话,小弟协调不好就要往上找,蓝叶本是来跳舞的,所以没有妈咪带,只能找值班经理,依然协调不好的话,定然会找到左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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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听到这事儿时左佑还能记着澜姐交待的话,上楼时还在想着,毕竟人家是VIP,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傻子都明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