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小桥初相见(下)----剩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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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阳坐了下来,依旧淡淡地:“既然来了,就放松一下。”
要了两杯啤酒,稀朗闷闷地喝了一口,林岳阳似乎已沉醉在撼人的舞曲里,眼波生色的四处流转,远比刚才听音乐剧的时候情绪高涨的多。

第五十二章

曲声越震撼,人们就越疯狂,这间酒吧本就以交友与一夜 情而出名,陌生人,瞬间,可以成为不知名的情人。很快地,舞者们三三两两,嗡嗡嘤嘤地围了过来,稀朗只顾闷头喝酒,看都不看,他不是不喜欢泡吧,或者泡这样的酒吧,可是,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不明白林岳阳为什么要带他来这种地方,就因为下午遇见了楚良?可这又不是他陈稀朗的错。
稀朗一仰脖,半杯的黄色液体全部送入喉咙。
“嘿,再来一杯吗?”一个高大男人无限情 色的手搭稀朗肩膀暖声的问着。
稀朗拨开那只手,摇摇头,男人还不肯罢休,瞟了瞟一旁的林岳阳,暧昧地问:“你男朋友?不赖啊。”稀朗支应地笑笑,笑的很难看。
男人兀自纠缠着,硬生生给稀朗点了杯酒水,稀朗越加脸色不善,看看林岳阳,稳稳地坐在那里,根本不关他事的,笑着,看着,喝着,偶尔和周遭挑挑眉毛、飞飞眼睛,惹得那些人在他身边舞得更加疯狂了。
几只小妖似的性 感小哥,各施舞技,大展风骚之能事,更有甚者,在林岳阳面前抖起了俏丽的臀 部,引发这端连连尖叫,掌声雷动。
林岳阳笑吟吟地一副欣赏之态,也鼓起了掌。
“你男朋友很受欢迎呢。”身边的男人气息滚热地吹向稀朗的耳边。稀朗堪堪避开,目光冰冷地喝着酒。男人越发得寸进尺:“不要理他了,咱俩不是也挺好的吗?”稀朗终于按捺不住:“麻烦你让开。”男人厚着脸皮垂涎三尺地看着稀朗清俊的面容。
小妖们越舞越贴近,开始和林岳阳动手动脚起来,勾肩搭背地媚眼横生,一个身材姣好,身裹皮裤的瘦高男孩,面容清冷地欲要独占林岳阳,边舞边褪下上身的渔网装,抓起林岳阳的手在自己半 裸的身上游走。
林岳阳周身散发着性 感迷人的气息,任他妄为,男孩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居然也摸向了林岳阳的脸,余下几名小妖不甘心地推挤着,一个猛撞,那男孩跌进了林岳阳的怀中。
稀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岳阳顺势在那男孩的脸上亲了一下,色色地一笑。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邪气得让人眩晕。
稀朗猛然站了起来,推开还在对他纠缠不清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充满了情 欲的鬼地方。
站在路边,激动地点上一支烟,让清冷的空气涤换心中的烦闷,今天的林岳阳,是不是才是真正的林岳阳?
不一刻,林岳阳也走了出来,面色沉郁地打开了车门,稀朗不想上,继续抽着烟,林岳阳很有耐性地等在车里,将音响放到整条街都震颤,稀朗恨恨地把烟摔在脚下,钻进了车里。
坐在车里的两个人,无话。车速,快得让人眩晕。在夜晚通畅的街面上飞速行驶,两旁的车,腾挪、躲闪。
稀朗紧紧地抓住扶手,脸色苍白。
林岳阳冷然无声,脚下油门离离合合,熟练地玩弄着手中的方向盘,傲视的目光穿越一切,根本不理会一片抗议的喇叭声。
呜地——一辆奔驰吓了一跳,急忙躲闪,险险擦过。稀朗终于叫了出来:“林岳阳,你疯了?靠边,停车……”
一打轮,窜出主路,稀朗闭上了眼。
车终于停了,稀朗推门而下,哇,一口吐了出来,林岳阳也下了车,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稀朗将那些还未消化干净的韭菜、生蚝、腰花……全部折腾出来……转身回到车上,抽出几张纸巾。直到稀朗终于直起了腰,他将纸巾递过去,默然地看着稀朗擦着嘴角。
“可以走了吗?”林岳阳淡淡地问。
稀朗靠在一棵树上,眼眸黑黑的,空空地,飘忽着……忽然说:“岳阳,可不可以答应我件事?”
林岳阳不说话。稀朗自顾说着:“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求你不要望着我的背影笑……”
林岳阳沉声道:“我保证,因为,我们根本不会分手。陈稀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回家了。”稀朗疲惫地说。
林岳阳平静地:“我饿了,还没吃鱼翅呢。”转身又要回到车里。
稀朗忽然窜到他面前:“林岳阳,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林岳阳看似不解地:“我怎么了,你又喊又叫的。”
稀朗无力地蹲在地上,声音冷索:“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喜怒无常?可不可以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可不可以不要常常出位?有的时候,你……你让我害怕……”
林岳阳斜靠车门,看着,听着,若有所思地,眼中弥漫着乌压压的低沉,然后,他冷然道:“陈稀朗,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
稀朗看着他,林岳阳的嘴角一抹讥讽:“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下贱的眼神望着你的旧情人?”
稀朗蹭地从地上跳起来,他的手挥出去,对准了林岳阳那张醒目、乖张的脸,可这一次,林岳阳在半空中就钳制住他的企图。
稀朗挣脱不得,怒目而视,腿,下意识地上抬,林岳阳不躲不避,眼中一闪寒光:“你敢!”
稀朗慢慢地放下了腿,望着他,不是不敢,是……终归不舍……
林岳阳的眼中有种让人不安的危险,人来人往的街上,他毫不顾及地贴面过来:“怎么?我让你害怕了?”
稀朗倔强地低声命道:“放开我,这是在公众场所,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
林岳阳眼中的危险越发浓烈了:“你怎么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你看他的眼神,也让我害怕。”
稀朗语顿,继而,恼火地:“林岳阳,你这样吃醋,简直不可理喻。你根本不相信我。”
林岳阳此时,神情复杂、犹豫,甚至,充斥着挑衅的味道:“他让你上,对吗?”
稀朗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故障,疑惧地看着眼前这个下午还说“如何爱他”的男人,他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魔鬼。
稀朗失声问道:“什么?你胡说什么?”
林岳阳一把扳住稀朗的后颈,情绪罕见的有些失控:“你想上我?嗯?有多想?嗯?”
这与稀朗所知的林岳阳判若两人,不知是过分的粗暴,还是过分的脆弱,使他看上去没有了往日的风度。
屈辱,惊诧,紊乱,稀朗怒火中烧,全部力量转换成六个字:“林岳阳,你混蛋。”
林岳阳眉毛上挑,模仿着以往的稀朗:“陈稀朗,巴嘎——you——too。”一甩手,稀朗一个趔趄,还没醒过味来,砰地一声,车门关上,林岳阳呼啸而去。
稀朗独自一人,对着车尾空踹,大叫:“林岳阳,你这个疯子……神经病……变态……混蛋……”忽然,再度跳起来,徒劳地追了几步,又放弃,稀朗的包还在林岳阳的车里,他,身无分文……

第五十三章

稀朗把自己摔在那张红艳艳的床上,再也不想动弹一下,连一根小指头也不想动,寒风中,走了两个小时,任谁都不会好过,何况,连日来的纵欲,一整日的游园,争吵,稀朗心力衰竭,几近虚脱。
林岳阳,你是个疯子,这是他唯一能发出来的声音。
极度的疲乏,没有使人沉沉入睡,相反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脸,全是那人晃动的脸,矜持的,沉静的,冷淡的,嚣张的,灿烂的,很俊美,很残酷。
耳边,响着那人的声音,温柔的,低转的,情动的,叫嚣的,怒吼的,很感性,很刺痛。
林岳阳,如此完美的你,让人爱恨交织。
稀朗再度睁开眼睛,那脸,那声音,挥之不去。黑暗中,他只睡了五分钟。又过去了多久?疲倦的他,被睡眠拒之门外,搏斗,与林岳阳,与自己的意识,搏斗。还是,失败了。强打着精神起来,头痛欲裂,翻找着被搁置许久的小药瓶,它还在,在楚良去日本的头一年里,他,依靠着它,偶尔,得以睡稳一个本应无眠的夜。
清水,送下一片小小的药丸,稀朗满怀希望的再次倒在了床上,今夜,他只愿,安眠。
夜色的黑,暗夜的静,稀朗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徒劳,茫然,酸痛,手机轻微的动静,他一跃而起,打开,该死,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广告短信,气恼地丢出去,他在期盼什么?
稀朗毫不犹豫地送下两粒药丸,希望这次真的能起些作用。
意识开始模糊,稀朗努力放弃脑中,所有的,关于那个人,每一条纹路,当他再次醒来时,仅仅不到十分钟,稀朗烦躁地又抓起小小的药瓶,仿佛,所有的安稳,都在那里聚集,只要,他把它们颗颗送服。
黑夜,真的降临了。
餐桌对坐的两人,无声,食不知味。楚良几乎未动盘中一物,烟灰缸里,一堆烟蒂。手中的打火机,是他,最亲密的爱人。
黛清默默地剥着一只半透明的大虾,好东西,不见得都好吃。
当楚良又点燃一支新的香烟,黛清看了看,终于,轻声问道:“稀朗到底为什么不参加我们的婚礼?你们那么要好。”
手中的打火机,停止了转动,楚良微微避开黛清干净的双眸,直言道:“我们因为工作上的事,闹翻了。”答案,似乎,很合理。
黛清皱皱眉:“什么大不了的,生这么大气,两个大男人,不要像小孩子。”
楚良半真半假:“他抢了我负责的案子,让我在公司很丢脸,现在,他坐在我的位子上。”
黛清不知为何,面色倒有些舒展了,笑笑:“这样的事,常发生,我想,稀朗不会故意做对不起你的事,倒是你,现在是中方的助理,不理睬人家,显得小气。”
楚良看了看她,掐灭手中的香烟,心里的烦乱,怎是旁人所能解的,倒是黛清,对稀朗,还挺了解。他勉强笑笑:“算了,不想提公司的事,稀朗现在做了主管,我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这话多少有点出自真心。
“他要没有这个能力,你们老板也不会提拔他。”黛清希望丈夫释怀些。
适得其反,楚良的脸色忽然阴沉,抓起香烟,郁郁点上,遥望窗外的车河,不再多说一句。
迷迷糊糊地,稀朗觉得周边好吵,试图睁开眼,好沉。一个声音,急切地唤着:“陈稀朗,陈稀朗……你醒醒……”意识飘来又荡走,稀朗抓不住,只是,这声音,让人,血热,稀朗呢喃自语:“林岳阳,你个混蛋。”
人影,杂晃,灯光,刺眼,一闪一灭,身体,被人抬来担去,稀朗只希望这一切,停止。
起身,呕吐,起身,呕吐,为什么,一点知觉都没有,片断,连接不清,一个似梦非梦的场景,稀朗终于,连片断,都失去了。
手上一片温暖,湿润、热贴。想是握了许久,彼此,有了汗渍。可,这温暖,还是紧紧地握着。
缓慢地睁开眼,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人影,隐约一条细长的管子微微晃动,手上一疼,意识渐渐回来,本能地推开手上的疼痛,一个女人娇呵地:“哎?别动,家属按住了手,别动啊……”
一个声音柔如清水:“哎,你别动……护士姐姐帮你输液,乖……”
稀朗很想跳起来,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林岳阳近在咫尺的望着他,眼里,有点血丝。
“我怎么在这里?”稀朗困惑,自己应该在小屋的床上,什么时候,被林岳阳乾坤大挪移了?还是在医院里。
林岳阳苦涩地一笑,微陷的眼眶居然湿润了,手指轻轻抚过稀朗的发丝:“对不起,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混蛋,等你好了,想怎么收拾我都成。”
稀朗努力聆听每一个字,努力细观每一个表情,林岳阳,居然,会哭,没错,眼角边,一颗晶莹下坠的,是泪。
只这一颗,就泡浸了稀朗的心,柔软的,很痛。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而且,林岳阳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人心疼。
林岳阳还在拭着眼角边的泪水,深情的眼眸,湿润的睫毛,分明的棱角,灯光下,少见的柔和。四下里无人,林岳阳蝶唇轻沾,触了触稀朗微凉的双唇,居然很“穷阿姨”似的说着:“我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待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待我?”
稀朗呆呆地,享受此刻的温情,却很不解风情地问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居然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
林岳阳谅解地,声音满是痛楚:“你怎么那么傻,吵几句嘛,居然玩自杀。”
稀朗睁大双眼,真的要跳起来了:“自杀?谁?我?”
林岳阳柔声责备,又哽咽了:“陈稀朗,我不许你再这么干,你……吓到我了……”
稀朗极力辩白:“谁自杀了?我哪有?睡不着,吃点安眠药,也算自杀?”
林岳阳愣了愣,居然有些结巴地:“你,你不是,自杀吗?”
稀朗气呼呼地:“我活的好好的,干吗要自杀,还为了你,拜托,我可是惜命的很。”
林岳阳惊讶了:“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你也不接,以为你还在生气,晚上去你家找你,幸好我有钥匙,你死猪似的躺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桌上还放着药瓶,我吓坏了,赶紧把你送医院来了,洗了胃……”
稀朗叫道:“什么?5颗药丸,你就给我洗了胃……林岳阳……你他 妈的……”

第五十四章

稀朗叫道:“什么?5颗药丸,你就给我洗了胃……林岳阳……你他 妈的……”
林岳阳的脸上难得一见懵懵遭遭的表情:“不是我洗的,是医生……”被骂了,居然,没反击,看着兀自气愤愤的稀朗。忽然,很抱歉地:“5颗安眠药,已经不少了,没关系,洗洗更干净,现在没事就好。”
稀朗如果能站在来,绝对,绝对,不客气地把手上的管子插进林岳阳的身体里。
医院床位紧张,任林岳阳如何坚持再观察一天,医生睬都不睬地说:“花钱也不成啊,这里又不是宾馆。”
稀朗逃跑一样出了医院,林岳阳颠颠地跟在其后,气焰,果然,不嚣张了。
稀朗冷着脸自顾向大门口走去,林岳阳喊着:“车在这边。”稀朗不理睬,紧了紧松动的领口,连外套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着。
站在街口,胃里火烧般空落,妈的,敢给老子洗胃,真倒霉,身上还是没带钱,稀朗真想随便揍谁一顿。
滴,滴,短粗的两声鸣笛,有点讨好地,林岳阳将车停在了稀朗的身边,探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稀朗。
稀朗二话不说上了车,林岳阳笑得暖暖地。
很快,稀朗就发现不对:“喂,我要回家。你这是去哪儿?”
林岳阳小心解释着:“是啊,是回家啊,我那地方大些。”
稀朗沉着脸:“我要回自己家,放我下来,我照样可以走回去。”
林岳阳哄着:“都开到这儿了,先去我那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回你家?”
稀朗气闷,不吭一声。林岳阳偶尔看看他,车子开的又稳又慢。
也许是药劲真的没过,稀朗冲了个澡,浑身疲倦,席卷而来,也不管林岳阳在做什么,倒头就睡,枕上,被单上,淡淡地,林岳阳的味道,稀朗很快沉沉入梦。
暗中,醒来,不知时间停留在哪一个刻度,稀朗是被饿醒的,身上的酸痛得到了充分的缓解,可是饥饿熬忍不住。林岳阳不是曾经说过,饿的想吃人吗。此时,稀朗的身上,沉甸甸地,一支健壮、光滑、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人的手臂。诸般怨念,风起云涌,稀朗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嘴。
“啊——陈稀朗——”林岳阳惊醒,本能地缩回手臂,可稀朗将它紧紧箍住,牙齿,丝毫不松动,恨啊,爱啊,也让你,痛一回。
林岳阳没有再动,隐忍着,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稀朗忙松了口,亮灯望去,光洁的皮肤上,完整的,带着血渍的,牙印。
“你——”稀朗有点后悔了,举看着:“不会落下疤吧,你好歹也挣扎一下啊,在酒吧里不是挺能疯的吗?”
林岳阳无声的笑笑,柔声道:“那不是为了气你嘛,那些垃圾,怎么可能。“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吻了吻被咬过的痕迹:“落下你的疤,我乐意,谁让我欠你的。”
稀朗别过头去,不吭一声。
林岳阳少有这样的称呼:“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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