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冰坐在一个精致的移动帐篷中,举目的苍夷并没有吸引他的目光。他只是随意的靠着,摆弄着帐篷里的东西,至于他的心思则没有人知道究竟去了哪里?拓拔静拿着一壶茶走了进来,见到陆冰的样子,知道他又在为那些事情伤神了,不由道:“子幽也该歇息了,老是劳神对你的身子不好!”
陆冰闻言一笑,拿过拓拔静手中的茶,多日的西戎食物让陆冰这个江南长大的人极不适应,龙井的清香围绕着他,轻品一盏,入口的轻浮,让陆冰隐隐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多日前的那个疑团再次涌上了心头,心中不由一怔。
“这可是正宗的虎泡泉水,听闻子幽是钱塘人,又善品茶,本王特地准备了这水所泡制的龙井,不知如何?”拓拔静笑着为陆冰解着疑惑,见对方闻言后放心品着茶,方才放下心来:“这几天子幽过得还舒心吧!快到西戎的都城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多谢王爷关心,这几天多亏王爷的悉心照料,子幽已经大好了!”放下茶碗,陆冰抬头笑看着拓拔静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想清楚,不过这几日的情形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些?”
“哦?本王愿闻其详?”
“之前子幽一直在想,你到中原来到走我,这么大的事情,拓拔怀会不知道吗?现在看来,一开始带走我就不是你的主意,而是拓拔怀授意,你从中利用罢了!所以那天你会和我说那些话,用意不过就是为了让我乖乖的去拓拔怀那里,王爷果然不同凡响!”陆冰笑看着对方,连一贯深邃的眼眸也挂上了浓浓的笑意,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想法。
“子幽说得不错,这的确是拓拔怀授意的,恐怕连这场战争也是他所预料中的!”拓拔静还未说完,陆冰已经接了上去,“拓拔怀想趁中御朝纲不稳的时候,把子幽抓来,动摇暄武帝的心,让他贸然出兵,而他则趁机夺得更多的土地。只可惜他聪明过头了,错估了王爷的忠心,错估了皇上的狠心!”
陆冰的话让拓拔静隐约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问道:“难道轩辕越会不关心子幽的死活吗?”
“子幽的死活他当然是关心的,只是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他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以达到他最想达到的目的!子幽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罢了,在棋子还没有完成作用之前,他是不会让我死的!”陆冰冷笑着,他不会甘心做一颗棋子的,至少也要是一颗不安分的棋子。
对方的话越来越高深,拓拔静无法知晓其中的玄机,但是陆冰说话的语气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揪心,近身上前道:“本王听得出子幽的无奈,子幽可否将事实告知本王?”
“王爷不必要知道,既然已经明确了一些事情,子幽该想想如何对付拓拔怀了!王爷的兵马最好还是不要动,既然您想坐山观虎斗,那就要坐得稳,坐得牢!”说罢陆冰就不再理会拓拔静,潜心思考接下去所要应付的事情,毕竟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敌人。
第十三章
白衣胜雪,青丝如黛;
清丽绝世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星辰般的眼眸里,透露着出尘脱俗的流光;
不胜往日的庄重,一番随意;
却更显天上难得,地上难寻……
这是当日所有在西戎皇宫里的人所见到的情景,陆冰那种如同天神一般的美,深深吸引住了在座的人,当然也就不会漏掉在高位上的那位王者了。
一眼望去,你很难想象那人竟然是那个传说中,沉迷于酒色的拓拔怀,与拓拔静一模一样的外貌掩饰着他的本性。
可是陆冰从小练就的识人能力,却让他清楚的明白,对方不过是一个空皮囊而已,微微一笑就已经将拓拔怀的心抓在了手中。
望着此时所处的寝宫,陆冰无奈的摇着头,原本以为拓拔怀会顾及他是中御丞相的身份,现在看来,真是个要色不要命的家伙,可惜了那身好样貌。方在思索间,陆冰就感觉有人在后面反抱住了他,陆冰不由再次叹息,他是不是太高估了拓拔怀。
一个转身巧妙的甩开了对方的束缚:“初次见面,戎王就如此待本相,难道贵国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不轻不重的语气却足以震慑住拓拔怀,见对方不语,陆冰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说着,“皇上的兵马已经在西戎边境集结,难道戎王不怕此举为您招来杀身之祸吗?”
“区区几个中御的小兵,陆相认为本王会怕吗?”拓拔怀自信的笑着,缓步上前堵住陆冰的退路,情色迷离的盯着对方,“这场仗本王是赢定了的,陆相现在应该想的事情是如何取悦本王。本王高兴了,封侯将相未尝不是不可能的?”手指轻轻一挑,拓拔怀已经解开了陆冰的衣衫。
不动声色的用手阻挡着对方的进一步侵入,陆冰继续道:“难道戎王忘了上次的失败吗?”
“上次?”拓拔怀一挑眉,上次的失利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在上次的战争中,他第一次见到了陆冰,那种从容,那种自信,让他发誓一定要得到陆冰。拓拔怀伸手揽上陆冰的腰,俯身在他耳边道,“本王当然没有忘记上次的失败!”
面对对方更加无礼的举动,陆冰只好正色道:“戎王请自重,本相可不是供你玩乐的娼妓!”
“你不是吗?”拓拔怀不愧是声色老手,陆冰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被他压在了地上,长及腰间的青丝撒落在地上,为陆冰披上了一层往日所没有的柔美。执手抚摩着那青丝,拓拔怀笑道,“你如果不是的话,那大明宫夜夜的笙箫为谁而响啊?”
“戎王,你若再侮辱本相,休怪本相不客气!”未等陆冰说完,拓拔怀已扯开他的衣服,从白皙的颈间开始,细细的品尝起来,“本王知道陆相的功夫了得,所以在这个寝宫里点了许多专门对付武林人士的迷香。陆相就不要再挣扎了,否则本王会提前要了你哦!”
陆冰一凝气,果然如对方所言,丹田内一阵空虚,身体有说不出的乏力。正想出声,双唇已经被对方夺去,几乎让他眩晕的长吻,让陆冰只能紧紧握住双手来保持清醒:“戎王!他日中御灭戎之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啊……”
“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啊!”狠狠的煽了对方一个耳光,细细的血丝从陆冰的嘴角流出,拓拔怀舔着血丝笑道,“我不是说过,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哼!就凭你战胜得了中御的大军,战胜得了裕溪王爷……”陆冰冷笑着,却换来了拓拔怀更深的怒意,一把将地图展开在陆冰的眼前,“本王就让你看看,你所谓的中御大军究竟是在怎样的一个包围当中?”
兵力分布图让陆冰完全陷入惊异当中,中御竟然如此轻易的钻进了西戎的包围圈当中。就算是故意中计也不是这样的,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陆冰的思维飞速运转着,已经完全顾不得拓拔怀。
拓拔怀非常满意陆冰的反应,上前再次将那绝美人儿搂在怀里,这个人可是他花了三年的时间,苦心经营才得到的。三年的欲望在瞬间爆发了出来,再也听不到周围的一切,感觉到的只是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陆冰重重的一踢,将拓拔怀的身体从他身上除去,双指一动,一根极细的银针显露在眼前。鄙夷的看着地上的拓拔怀,拿起军事分布图继续看了起来!现在中御的大军处于极其不利的境地,退回去的话已经来不及了,那不如趁其不备攻打西戎!主意已定,陆冰一掠身轻易的离开了西戎的皇宫!
戈壁边境的中御军营里,翔雷正对着军事地图沉思着,烛光雕刻着他俊寿无暇的脸,凝重感笼罩着一切。当日接到圣旨,轩辕越下令他火速带兵前往西戎,可大军已经在此潜行多日,却依然没有看到一丝西戎兵马?这其间似乎隐隐约约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翔雷本是聪明之极的人,要看出一些阴谋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只可惜这回牵涉太广,太多,千头万绪合在一起是一团严严实实的迷雾,也许只有布局者才看得清吧!
布局者?翔雷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陆冰……从来不敢小看对方的能耐,睿智,自信,谈笑间早已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短短的几个月就将他们谋划了三年的事情破坏得一干二净,傅琴心失踪,董孤鸿被斩,逼得他抄捡南宫世家,现在又是这变幻莫测的西戎局势?
回想那天深夜,不清楚陆冰送走的人究竟是谁,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和拓拔怀之间的对峙。模棱两可的话让翔雷觉得其中一定大有文章,当看到陆冰苍白着脸昏迷在拓拔怀的怀中时,仇恨了这么多年的心猛然间痛了起来,子幽啊子幽,聪明如你,算尽一切之后,你究竟得到了些什么?
“王爷,快四更了,该歇息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将翔雷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来人正笑看着他。
翔雷笑着拍拍对方,语气中瞒是宠溺:“御儿先睡吧,我还有些事情做完就睡!”
羞涩的红着脸,柳御含笑摇摇头:“王爷不睡,我也不睡!我就在这儿陪着王爷!”
翔雷无奈,只好让对方留了下来,西戎的夜是宁静的,连一丝虫叫也没有,莫名的郁闷压积在心头,起身道:“陪我出去走走!”说罢拉着柳御的手走出了军帐。
帐外寒风萧萧,天阴阴的沉着,皓月星空也敛去了光辉。胡天八月即飞雪,看是要下雪了吧,这雪一下,帐怕是更难打了吧!长长的叹息声回荡在原野中,寒冷使得柳御颤抖的缩着脖子,翔雷见状忙把自己身上的裘皮披风披到了柳御的身上:“天冷,御儿要当心,我们还是回去吧!”
就在转身的刹那,悲凉的萧声在空旷的大地响起,柳御愣了愣,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在吹箫?真有雅兴,抬头笑看翔雷,对方的脸色却让柳御的笑容渐渐淡去。
“这……”翔雷诧异着,这萧声是三年前他和董孤鸿,陆冰一起攻打西戎的时候所拟定的暗号。三人都精通音律,于是就将很多军事秘密拟成音调,借此来传递消息。此时能够用这种方法的人只有一个,翔雷向传出萧声的方向望去,陆冰……
“御儿,传令各位将军即刻起寨,三军直奔西戎国都!”清楚了陆冰所传达的信息,翔雷立即做出了决断!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天已亮却依然灰暗,狂风席卷着雪珠预示着残酷的一天已经来临。
陆冰遥望东方,阴沉浓重,这样的天怕是最适合突袭的,相信翔雷能知晓萧声的涵义,想要起身离开那里,谁知一夜的寒风早已冰冷如骨,苦笑着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缓缓的向前东边走着,这个身子已经越来越坏,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万一真的支撑不到,那该怎么办呢?
“驾……”雄浑的声音在戈壁上响起……
第十四章
“驾……”雄浑的声音在戈壁上响起,陆冰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一把揽上了马,“子幽果然神机妙算,本王没有错看你!本王凌驾西戎的宿愿指日可待,哈哈……”王者般的笑声传遍了四周,陆冰也不禁为对方所感动,低头淡淡的笑着。
悉心的为那早已冻僵的人儿裹上狐裘,拓拔静驰马上了更高的山丘,俯瞰大地,笑看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战争是悲壮的,战争更是残酷的,无论对于赢的那一方,还是输的那一方,鲜血夹杂着泥土飞溅着,腥味伴随着空气飘荡着。
“子幽不喜欢么?”见怀里的人儿皱着眉,捂着鼻的样子,拓拔静笑问着。
“一将成名万骨枯!哪一个做帝王的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的!” 撇开头不再望向战场,胜利也许是他所期望的,但是鲜血却绝对不是他所想要的。
轻笑着将陆冰搂得更深:“既然子幽不想看,那我们就离开吧!”
陆冰轻轻的点着头,层层的睡意早已控制着他,靠在拓拔静的身上,对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让陆冰觉得说不出的安心,许久不见的梦境又浮了上来,微微一笑,不再去听战场上那惨烈的声音,任由对方将他带离这里!
江南,山水孕育中如画的故乡,小桥流水,烟雨人家;西子美仑美涣的潋影,清荡着多少才子佳人的梦。西凌竹海……紫竹深处,幽静如斯,那里是记忆中的家园,宁静,祥和,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漫步竹林,微风轻拂化作阵阵动人的音韵,执手碧玉箫,如慕如斯……
“玉人何处暗笙箫……”悠远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引得吹箫人低头含笑,那笑容纯净清雅,任万般红尘如何浸染,也无法抹去。
“子幽,家父来信催促,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保重!”片片竹丝飘落在来人的发间,似在述说着那依依的不舍。
强忍心中的不舍,将玉箫托于手中,碧绿映衬着雪肤,格外动人,“师兄此去路途遥远,为弟无以相送,一曲阳关三叠,祝君一路顺风!”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萧声悠远,似述吹箫人无尽的祝愿;马蹄声声,带不走远去人浓浓的思念……
子幽……摩挲着手中的碧玉箫,岁月如斯却并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印记,依然碧玉如初,可执箫人呢?依然是眉峰如黛,巧唇如丹,可是沧桑隐忍却爬上了他的脸颊,即使是在沉睡中,双眉依然紧锁,眼角隐含泪珠,“悔当初不该把你留在钱塘,要是带走你,今天也不会是如此结果!”
陆冰朦朦胧胧的低喃着,微睁的双眼迷离着,消瘦的手无力的柔着头,双眉锁得更紧了!见陆冰醒来,拓拔静忙拿起床边的手巾,为他细细的擦拭着。温暖的触感让陆冰渐渐清晰了起来,抬头笑谢道:“劳烦王爷了!”
“子幽,你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沉睡个一两天,这让我很担心!”自从将陆冰从拓拔怀那里带回之后,陆冰又沉睡了整整两天,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是因为真气使用过度而昏迷的,那这次就说不过去了,只是吹了一会箫就累成这样子,太不正常了!
“王爷请放心,子幽清楚自己的身子!多谢王爷关心!”对方的关心让陆冰感动,给了拓拔静一个安慰的笑容。CE63F风之:)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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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句话!”直觉告诉拓拔静,陆冰一定有很多事隐瞒着,不由微怒道,“本王想听实话,告诉我,子幽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实话?陆冰摇头苦笑着,实话是你听不得的!抬眼正想和对方解释,却已经被对方揽入了怀中:“你为什么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呢?身子是你自己的,别人怎么夺都是夺不去的!”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感觉瞬间从陆冰的心底涌起,怎么会是他?将过去的怀疑一点一点的串起来,往日的记忆与之重叠了起来!之所以会觉得熟悉,之所以会有如此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老天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泪水从陆冰的脸上滑落。
“子幽你怎么了?你不要哭啊?”担忧中夹杂着焦急。
“师兄……”不想喊出口,不想承认这个事实,那个被他深埋在记忆中的身影竟然再次出现在眼前,竟然还是别国未来的统治者,他自己未来的对手!
“子幽……”默默的为他抹去泪水,拓拔静叹道,“还是让你发现了,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我不想让子幽知道,你的师兄竟然是西戎的影王!你怪我吗?子幽?”
陆冰含泪摇着头:“子幽不怪你,子幽只怪老天为什么要和子幽开这样的玩笑?”
“子幽从来不怨天尤人的,今天怎么就怪起老天来了?”不想让陆冰再悲伤,拓拔静忙笑道,“其实我还是瞒高兴的,一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二来,这么多年了,子幽还记得我!”
“虽然只在钱塘待了短短的三个月,但好歹你也是子幽的师兄,子幽怎么会忘记呢?”拓拔静是陆冰在静心禅院时的师兄,当时他不明白为何主持会收拓拔静为俗家弟子,现在他明白了!
“是吗?我可是时时都记得你!我还记得子幽是静心禅院里最会赖床的人,每天的早课都迟到,气得主持让你从今往后都不用去上早课了,以为你会改一改,结果你更加变本加厉,真的连早课也不来上了!”少年时的陆冰虽然有着同年人所没有的习性,但是有些时候多少也会流露出他那年纪该有的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