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在众人把目光投向门口,无风门自向两侧打开。一个灵巧的身影踏门栏而入站定。身
后之门,自动轻合。来人穿着红色的袍子,大而明亮的眼睛,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
,轻抿,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们十杀为什么叫十杀那就是成员一直都是十个人,如果减少一个,上头就会添加
一个。而这次代替程禀界的就是这柳风皇,这不是几天前大家都知道了的事情了么?
既然我们知晓他的底细,他怎么会不知我们的底细?我们十人要互相知根知底这样要
混进我们十杀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了。”
“火曳姐你回来了。”安止云一见是火曳,便把目光移到火曳手上的那个挂着锁的木
制箱子。说道,“你说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上头传达下来写着风皇资料的密文你以为看过我们还要保存吗?早就被销毁了。你
那天不是正好不在吗。所以师傅刚刚才要特地给你介绍一番。”刘止晦解释道。
“那你既然认出了我,为何又不表明身份,还鬼鬼祟祟一路跟随,就不怕我真动气杀
了你。”安止云瞟了眼柳风皇。
柳风皇轻道,“作为“十杀”的杀手是除了任务之外,为了组织的隐秘性除非遭遇到
生命威胁,否则不能妄动杀戒,这点我相信比我更早踏入“十杀”的止云贤弟,你是
比我更清楚的。因为我们“十杀”有这样严谨的纪律,所以妄杀的“鬼门监”才视我
们为眼中钉。”
安止云听柳风皇这么一说,合情合理并无奇怪的地方,只嘟囔了一句,“还贤弟。”
心中即使有疑虑便也作罢。
火曳走了过来,把箱子往石桌上一放,“老爷子,公孙皓季的首级就在这里面了。”
“辛苦你了。”郑镐天站了起来,提过箱子。就要往里走。
“师傅——”
“怎么了?你还有问题。”
安止云道,“这柳风皇的长相——”
郑镐天好奇的停了下来,“长相?他的长相怎么了?”说着有意识的仔细的看了眼柳
风皇,“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是属于端正者。”
“止云啊,你当我们这是往春楼吗?”
某人的一句话,似湖中投下巨石。大家都乐了。
郑镐天轻笑了声,摇头进了屋。
安止云望着师傅的背影,心里有块地方闷闷的很不舒服。
柳风皇侧脸望着安止云若有所思。
不止说云——03
◆
“鬼门监”
鬼门一开,终身监禁。
踏进鬼门监的那一刻,你的终身只能为了它而活着。
这两句话是在江湖流传着关于“鬼门监”这个杀手门的所有信息。而其他的竟无人知
晓,“鬼门监”的人总是踏着月色飘身而至取走要的东西,留下一张鬼门令牌。
弄的江湖中人,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只要给“鬼门监”同样等价的东西,他就可以
用尽一切方法替你办到你要的。不管是否合乎道义,伦理。
在群山怀抱中,一方连绵楼宇伴山而建。亭台楼阁,从四处高耸的悬崖处飞流直下四
条巨大瀑布。水花四溅。
楼宇前方,高高的悬崖壁上刻着豪迈苍劲“鬼门监”三个黑色大字,黑的让人触目惊
心。只要盯着那字稍微看的久了点,仿佛灵魂也会被深深吸噬。
一人闲倚在窗前,手里握着本书。身着珠灰色袍子,底上绣着昏暗不清的图案。腰系
一络银色宽锻。
“门主。”一个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说话的人俊面薄唇,长剑佩玉。一袭白衣更是
衬托的玉树临风。
银珠灰色袍子的男子微挺了挺身,那人轻凑了过来,附在对方的耳边细语了几声。
“谁?” 珠灰色袍子的男子转过了脸,男子脸上带了张银色面具,只露出黑幽慑人的
眼眸。声音冷而低沉。
“具回报的函子上写的是“十杀”的安止云。”
“安—止—云—”男子站了起来,把手中的书忘靠着墙的椅上一扔,“倒是没有听过
此人的名号。”
“在杀手录上排在红页子上。”
“哼,不过是区区的红页还敢来挑衅,这鲤上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男子说着一甩
袖,“梦影。”
“属下在。”白衣男子单膝跪地。
“提安止云的人头来见我,这年头刺激的事倒是少了。日子过的倒也乏味了。”
“是。”说着起身。
“等一下。”
“如果你的速度够快的话,他还没被弄死的话。还是捉活的过来吧,我倒是想见见这
个勇气可佳的人,最后是个怎么后悔法。”
吏梦影微微一笑。“是,我定会让门主满意的,不让他来破坏。”说着起身离去。
仇冷灸看了眼,远去的白色影子,叫了声,“来人。”
一个黑衣男子闪身而出,黝黑脸盘,面无表情。单膝跪地,“门主,何事吩咐。”
“让缱沙过来一趟。”
“是,”说着人影一闪,消失在仇冷灸的面前。
仇冷灸抬眼望着蓝蓝色的天空,冷漠被倒印在眼中的蓝色所覆盖。看人看不清楚面具
下是怎样的表情。
◆
吏梦影穿过廊子的时候,正好看见陆叮咛,好好的心情马上被打消的一干二净,连片
残渣也没剩下。
心里默默的念着在他看见自己的那一刻,能趁早溜走,可是——
“死哥哥”
吏梦影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听到陆叮咛的这句‘死哥哥’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但是
如果觉的这样他吏梦影就会破坏他在“鬼门监”一向的俊美形象的话,那只能说明你
还不够了解吏梦影。
“哎呀~”吏梦影一个转身一百八十度,弯腰面带灿烂烂的连那太阳看了都会觉的自
己比不过的耀眼光芒,“我说叮咛啊~过了今年你就十三岁了,你怎么还记恨那好久
以前的事呢?”
“死哥哥你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不过才三年。” 陆叮咛完全不被吏梦影的微笑所迷
惑。
吏梦影站直了身,是啊,时间过的这么快,从陆叮咛到“鬼门监”已经三年了。想当
初元德带着他来的时候,那么小小的圆圆脸的一个,躲在元德的身后。自己一时口快
,说了句,‘哎呀,是个可爱的小闺女’。
在听元德讲他名字时,又因为这个名字,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呵呵,名字也很人见
人爱。’
让他一直记恨到现在。
陆叮咛长的很快,三年的时间,原本圆圆脸,现在下巴也有点尖了,个子也窜的很快
,记得刚来的时候不过到自己的大腿。
是啊,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元德离开也三年了。
吏梦影叹了一口气,摸上了陆叮咛的头,“你会成长成像元德一样的男子汉的。叮咛
。”
在吏梦影摸陆叮咛头的时候,陆叮咛其实有机会闪开,自己却没有那么做。虽然自己
记恨那件事,每次遇到他,就会吵他,但是也只有陆叮咛自己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
孤单。
在这人才济济,弱略强食的“鬼门监”大家相信的都只有自己。
陆叮咛却相信元德以及他的好朋友吏梦影。自己只有吵吵他,才能让他记起自己的存
在,记着元德。也让自己在“鬼门监”无休止的漫漫岁月,至少有点精神的寄托。
吏梦影收回了手,看了眼正在沉思的陆叮咛,改变的是不是不只有他的外形呢?回了
回神,“我要去办点事,回来给你带东西吧。”说着转身要离去。
“死——” 陆叮咛叫了声,马上闭上了嘴换了个词,“你要去哪——”
吏梦影没回头,伸手朝前指了指。
“是留魂堂啊。你要去任务了?”
吏梦影没说话。只是一味的朝前走,看见叮咛总是会让自己想起过往那些埋藏着的不
想再去挖掘的事。
“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陆叮咛对那个远去的人影叫道。
吏梦影一个回身,看这向他飞奔而来的陆叮咛,微微一笑。此时阳光倾泻,亮亮的照
了这人一身光辉。
如果可以的话,在这事事难料的“鬼门监”,元德我希望我能够照顾你的孩子,如果
有一年的时间我会照顾一年,两年照顾两年,如果我能够活那么久的话……
陆叮咛永远会记得这一天,这一时,这一刻,这一瞬间吏梦影对自己展现的温柔笑颜
。那么柔和和亲善。
这么温柔的笑脸让陆叮咛忘记了,吏梦影其实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也忘记了自己
以后也要重复这条路。
纵使有太多的温柔也总是埋藏在杀手这张面具下面。
◆
留魂堂
吏梦影一踏进留魂堂,有点嘈杂的留魂堂,顷刻安安静静。
吏梦影扫视了下四周。
“史公子来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梁伯伯,还有我。”陆叮咛叫道。
负责留魂堂的梁酉,穿着松垮的藏青袍子,满头白发,双目有力,整个人看上去却很
精神。
“哎呀,小叮咛是陪你史大哥一起来的吗?”
陆叮咛点点头。
“给我一块赤鬼令牌。” 吏梦影冷淡道。
吏梦影的话,让原本安静的留魂堂又变回原先的嘈杂了。
另几位等这领任务牌的杀手纷纷窃窃私语。
“很久没看到赤鬼令牌了。”其中一人较有年纪的人说道。
“什么是赤鬼令牌?我来了刚一年。”穿深色衣的年轻男子问。
“门主竟然出了赤鬼令牌,看来是真有人得罪我们“鬼门监”了。”接话的是盘腿坐
在桌上穿褐色衣服的中年大叔。
“赤鬼令牌和鬼手令牌不同,鬼手令牌是专门用来做任务的,而是赤鬼令牌是用来追
杀来挑衅本门者。”
“现在怎么还会有这样胆大的人。真不知道是不是活的太安逸了想变法子死死。”另
一人说着阴阴的哧笑了声,那笑声似在喉咙里发出。沉闷让人很不舒服。
“这样看来,在传的姜公子被杀的事情是真的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一语毕众人皆惊。
“那这张赤鬼令牌就是对那个杀了姜公子的人实施的了?”有人猜测。
“姜公子如若被杀是属实,那么公子行列又将空缺一人,就像当年元公子一样,门主
下令马上就有人代替那位置。从今天开始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表现了。”
“是啊,是啊,”另一些人马上附和道,“这公子的地位是多少人,多少年想也想不
来的,先不说这待遇,还可以亲自和门主说话。在我们众人之中我觉的楼恪你最有望
当选。”
叫楼恪的男子虽不表态,但可以看出脸露得意之色。
一些附和,一些冷漠,一些冷哼不削。
“厄,”一人好奇,“那当年是谁上了位?”
吏梦影一语不发,手有点抖从梁酉那接过那张赤鬼令牌,红色的底,上面印着黑色不
知名的图腾,恍然间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鬼脸,一个猛然朝你撕咬过来。仔细一看却还
是原来那样无连接细碎的图腾。顶上有个暗勾,底下垂挂着黑色的穗子。
赤鬼令牌还是赤鬼令牌,改变的只是和三年前接到令牌时自己的心态。
把赤鬼令牌翻了个,吏梦影把剑拿出剑尖朝下立好,把赤鬼令牌暗扣在剑柄顶端。流
穗自然垂下。
“叮咛,我们走。” 吏梦影说着提剑,走出留魂堂。
“哦……哦……” 陆叮咛抬头看了看这些杀手,应着跟了出去。该怎么说呢,不喜欢
他们,总是容易讹语奉承见风使舵。
见吏梦影出了门,原本还压抑住的小小喧闹,彻底掀翻。
最后说话的人还不死心的推推旁边的那个盘腿坐在桌上穿褐色衣服的中年大叔摸样的
杀手。“我问的问题你们怎没一个回答啊。”
“什么问题?”
“是谁顶了元公子的位置?”
‘嘿嘿……’叫楼恪的男子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答案刚刚不是就在你眼前吗,还
用的着我们来回答吗?”
“是他——史——”好象想到什么,马上噤声。
这话一出,不知道内情的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不止说云——04
◆
缱沙踏进留魂堂时,里面空荡荡的。梁酉也不知去向。
缱沙抬眼仔细望了望,还是如他所愿的看见了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
那人身穿黑色滚金边袍子,一头浓黑的头发向后收拢。眼睛上蒙着块黑色布条,布条
一直延伸到脑后,随便扎了个结,垂挂下来。
双手修长而白皙。此时正一手握着鬼手令牌,一手拿着剑。
“要我帮忙吗?”虽然知道说出的话,也是没有用的,但是每次看见池庆真,缱沙总
是会想这么问。也总是忘记其实池庆真在十年前就给剑佩鬼手令牌了。怎么会不熟练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瞎子也没事了,真的是闭上眼睛也能佩了。’
“不用。”说这话的空挡,池庆真正好把暗勾对准。然后再用力甩甩,看会不会掉下
来,最后才提起剑,把它搁在桌角。回头看缱沙。
“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待在门主身边一向很少出任务的吗?” 池庆真道。
“啊——哦。” 缱沙把目光从左右摇晃的流穗身上,收了回来,“替门主出去办点事
。一向很少出任务不代表不出任务。如果呆在门主旁边都不用干活的话,那受宠的彰
鹰又是怎么一回事?”
缱沙后半句话态度的转变让池庆真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自己无意间的话,又让他多想
了。
“缱沙,当年你离开我们,到门主身边,我们并没有说什么,何况是到今日,你——
”
“先不说我了,倒是你,是什么角色轮到你出马?”可能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缱沙
忙问了句话补救。
“江南涌德山庄的庄主,有着江南第一大善人之称的朱涌千。” 池庆真淡淡道。
“大善人。” 缱沙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象是在重复对方
的话,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恩,” 池庆真抽过桌角的剑,“善人总是死的比较早。”说着站了起来。往门口走
去。
“对了。”
池庆真站住脚,侧脸细听。
“吏梦影带赤鬼令牌出去了,你知道吗?” 缱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