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大帅哥仁杰突破心理防线,将旁观者视为石雕,喜滋滋地半抱半举着小侯爷,走了几步,温柔问道,“小雪,到我的卧房去沟通,好不好?”
小侯爷双手搂着仁杰的颈子,气势不减,威严地扫了一下站在树端的白一,“你们在外守着,嗯,有任何异动就示警。”
丁二嬉皮笑脸地问,“侯爷,如果是房内有可疑的动静,属下该怎么办?”
小侯爷晶莹如玉的脸,泛起一丝潮红,他清清嗓子,问仁杰,“仁公子有何高见?”
仁杰一本正经地回答,“各位自然是坚守岗位,视而不见,两耳不闻窗内事。”
小侯爷嘻嘻地笑着,悄悄地俯首轻咬仁杰的颈子,眼眸如春水荡漾,瞬时将仁杰的注意力席卷而去。
丁二笑得开怀,“仁公子说得是。”
白一不紧不慢地说道,“侯爷,时候不早,我们得快些回府。”
小侯爷一挣跳下地,一只手仍勾着仁杰头颈,有些犹豫地问,“白一,三更天了吗?”
白一面带难色,点头道,“三更鼓刚响过,只怕……”
小侯爷的神情变得凝重,猛的搂紧仁杰,迅速地说,“小杰,我要先回去。此事说来话长,你切勿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话音未落,他垂着肩,不情愿地转身举步离开。
仁杰飞跃而起,三两下扯开自己的外套,刷的一抖,将小侯爷和自己罩住,挡住所有人的视线,隔出一个两人的独立小世界。
小侯爷身随意动,默契地伸手扶住衣袍。
仁杰摸索着捧起小侯爷的脸,双唇激动地颤抖,在佳人脸上细细地寻觅,一触到柔软滋润的嘴角,他脑子一片空白,胸口跳得如痴如狂。
仁杰舌尖火热,轻叩小侯爷的贝齿,滑进他的口中,小侯爷逸出难抑的呻吟,伸出舌尖与之嬉戏。仁杰勾卷住对方的丁香小舌,热烈地汲取清香。他的下腹热流翻滚,情不自禁地贴近小侯爷,带着难耐的激情,微颤地摩擦。
他感到小侯爷胸部的起伏,胯下渐渐硬挺,便含糊地低喃,“小雪,我陪你回去。”
小侯爷如同从美梦中惊醒,退开半步,声音冷涩,“小杰,我愿日日与你相守,不过,此刻有些麻烦……我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小侯爷将仁杰的衣袍收好,递上,他脸颊绯红,微微的喘着,眼中羞涩与爱欲共存,犹如漫天的星光都在闪耀,俊美得让人失去了呼吸。
仁杰将小侯爷的玉手置于唇边,温柔地亲吻一下,“我信你。”
小侯爷留恋地抚摸着仁杰的唇瓣,指尖过处,犹如接通了电流,仁杰心口激荡,含住玉指,轻轻地吮吸,目光中柔情脉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对方。
小侯爷止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白一立于树梢,不得已地催促,“侯爷,快走吧。”
小侯爷深呼吸,眼神恢复清明,举手间,叱诧风云的英气尽显,“小杰,告辞了!”
仁杰温和地笑语,“小雪保重!改天我设法登门拜访。”
小侯爷一行三人急如轻风,全力赶回运河旁的侯爷府第。
一入雪园,小侯爷就有一种异样的不安。
他慢慢走近中厅,一个苍老不失威武的声音响起,“逆子,你去了何处?”
厅中的高背太师椅中,端坐着精神矍铄的薛老王爷,身后静静地站了两排王府护卫,二管家薛福手捧一根手柄裹金的皮鞭,伸手尴尬地上前请安,“少爷,您回来了。”
小侯爷恭敬地行礼,“父王大驾光临,孩儿惶恐。”
他的眼神如电,射向藏身于护卫中的一名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太监身体抖了一下,立刻垂下头,一动不敢动。
薛王爷起身,迈步到小侯爷身边,凌厉地打量一番,“说,你是去夜会仁公子吗?”
丁二单膝点地,“王爷,小侯爷只是心烦,出去散步,恳请王爷明察。”
薛王爷气咻咻地问,“是这样吗?为何遣走于公公,迷昏几位禁军官员?”
小侯爷叹息一声,双膝跪下,“爹,孩儿,孩儿情非得已,请爹爹责罚。”
薛王爷脸色很沉痛,“糊涂!你若执意亲近仁公子,轻则罢官,重则丧命!”
小侯爷挺直身体,神情清冷,有一种高贵的绝断,“孩儿知道,可让我忘了仁公子,却万万做不到。”
薛王爷一听,惊怒不已,扬手重重地挥出一个巴掌,将小侯爷打得斜摔出去。
老王爷一生战功显赫,长子薛凯风采翩然,可惜身体较弱,晚年得次子薛邵,文才武略无不精通,少年起就跟随自己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汗马功劳,先皇早早就指为驸马。
小侯爷不仅光耀门庭,为国之栋梁,民间百姓亦敬之爱之,每次出征前,京城市民都蜂拥而出,争相目睹国宝美公子薛小将军的英姿。
薛王爷对次子爱逾性命,谁想他偏偏命犯孤鸿,不恋地位高贵的公主,却与一个平庸男子搅在一起,连名誉和前程都不顾了。
老王爷不由越想越气,厉声喝道,“薛福,取家法!本王要管教这不孝之子。”
薛福扑通跪倒,颤颤巍巍地爬前几步,将手中金柄怕皮鞭半举,哀声求情,“王爷,请三思!”
薛王爷望向直挺挺跪着的爱子,见他神情倔强冷漠,并无悔意,只得把心一横,吩咐,“张校尉,本王令你等人,将小侯爷拖下去鞭三十。”
张校尉带队出列,低头答应:“遵命!”他中等身材,方脸虎目,半跪着接过皮鞭,来到小侯爷面前,语气平和地说,“小侯爷,得罪了。”
丁二抢前护住小侯爷,怒目圆睁,“大胆,谁敢动侯爷?”
张校尉身后的几名护卫立刻畏缩不前。
白一在小侯爷身边跪下,沉声道,“王爷,小人护主有失,愿同领责罚。”
薛王爷冷笑,“好忠心的奴才,小侯爷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白一和丁二退开几步,跪在地上齐声道,“属下冒犯王爷,愿与小侯爷一同受罚!”
小侯爷俊目隐有莹光,“父王莫恼,孩儿愿领受家法,白一丁二,你们还不退下。”
小侯爷被带到院中。
很快,皮鞭划空的声音响起,一下一下,仿佛抽在薛老王爷身上。
丁二脸色沉痛,沙哑地说,“王爷,小侯爷下江南查案,为退强敌,曾身中奇毒,至今余毒未清,他如何经受得起这三十重鞭?”
薛王爷身子一颤,烦躁地踱来踱去,最后停在那名太监身前,冷冰冰地问,“于公公,本王处置是否公正?”
于公公小声回道,“王爷英明!”
“那么,于公公回宫后,知道如何回禀皇上吧?”
于公公慌忙跪倒,“王爷,小人绝不敢说混话。”
薛王爷点头,“如此甚好,薛福,快扶于公公起身,把府中珍藏的玉如意孝敬给于公公。”
于公公得了宝贝,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薛王爷来到院中,见到小侯爷背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垂着头似乎已经昏死过去。他急得大喝一声,“停!快停下,混帐东西,都给我滚!”
张校尉收了鞭,带领众护卫躬身退出。
白一和丁二早就抢出门,协力扶起小侯爷,驾着回到卧房。
小侯爷趴在床头,勉强睁开眼睛,声音虚弱,“父王,孩儿不孝,惹您生气了。”
薛王爷苍老的脸上,每条皱纹都夹着风霜,藏着心疼,“邵儿,为父也是无可奈何。当年高祖立国,娶了男子为后,男皇后篡位改制,险些断送我后傏大好江山。”
小侯爷星眸半启,幽幽地说,“孩儿听母亲提过这段故事。”
薛王爷眼中有些湿润,颤抖地扶着爱子的肩膀,“先皇为免后世子孙重蹈覆辙,下了密旨,皇子王孙一律不得娶男妻,否则充军流放,若与五品以上官员逆乱,则是杀头重罪,那官员也少不得罢官丢命。”
白一忽然插话,“王爷,恕小人斗胆,人说惠王爷李翔有男宠三十名,为何他能逍遥法外?”
薛王爷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你懂什么,惠王爷幼时救驾有功,被封为监国大将军,持先皇钦赐宝剑,在朝堂上御前设专座议政,并不受此密旨约束。”
小侯爷长叹一声,双目无神,怔怔地发呆。
薛王爷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劝慰,“邵儿,密旨是说不能取男子为正妻,你若真心喜欢那仁公子,待你将公主迎娶过门,父王找个理由将仁公子贬为庶人,一年后你纳他为侍妾,只要三年内将他宫刑去势,你们自然可以长相厮守,你也可以为薛家留后,岂不两全其美?”
小侯爷垂下眼帘,看不清表情,淡淡地说,“谢谢父王一片苦心,这事无需再提,孩儿自会谨守本分。”
他白嫩的俊脸,那一巴掌的五指红印,瘀青渗血,异常触目惊心,嘴唇微颤流出血丝,身上的蓝色衣袍被皮鞭撕裂,挂在背部的一根根布条沾满鲜血,粘着破碎的肌肤,伤处青肿污红黑紫一应俱全,惨不忍睹。
薛王爷看得心中内疚,老泪点点,“邵儿,你,你为何不讨个饶?”那个混帐校尉,居然敢伤我儿,看我明日如何整治他。
小侯爷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精力流失殆尽,“父王,薛家儿郎,怎能屈膝求饶?”
“你歇着吧。”薛王爷头疼心也痛,无奈站起,吩咐薛福,“明日一早去请薛神医,替小侯爷疗伤。”
薛福赶紧答应,伺候着薛王爷离开。
这一晚,白云寺禅房内,仁杰辗转反侧,睡得不安宁。他凝神思索小侯爷的话,暗自心惊,明白有一股可怕的势力想分开小侯爷和自己,自己必须谋定而后动。
笠日清晨,仁杰打起精神上朝。
含元殿门外,文武百官静候宣召。仁杰与二哥怀礼相携等待,悄然无语,他举目四望,却找不到小侯爷姣美的身姿。
大殿两廊,长长的两列殿前卫士,手执戈矛,银色盔甲在阳光下闪耀,渲染出肃稳威严的朝堂气氛。
这时,鼓响三声,一位手执拂尘,身着朱衣的太监从一侧走出,向门殿外大声宣道:“时辰已到,文武百官上殿!”
一声喊后,文武官员从左右两廊按品级进入大殿,整齐分列于殿堂两旁。
鼓响五通后,传来一派庄严的鼓乐之声,宫娥彩女太监拥着皇上进了大殿。
仁杰有模有样地俯身下拜,与群臣山呼万岁。
他站起身低眉顺眼,谨守本分以免冒犯天威。
今天的朝仪议题有两个。
一是皇上欲征慕猛士从军以征讨吐蕃,征召不拘一格,百姓官吏均可应征,附议者众,当下拟订诏书。
二是有人参告武卫大将军权善才,昨日误砍皇家陵墓的柏树。
皇上一听大怒,疾言厉色地说:“善才斫陵上树,是使我不孝,必须杀之!”
仁杰心中不以为然,一棵树怎么值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略侧首注目怀礼,见他神情自若淡泊,悠然傲立于殿中,似乎对此事兴趣缺缺。周围的大臣无人作声,眼看这大将军就要为了一株柏树丧命,仁杰脑中有些焦躁,想为之求情,又担心自己出言不当,动辄得咎,连累了二哥。
他正垂着头犹豫,一副极其优美而冷静的嗓子问道,“大理寺少卿,掌管律法,你有什么意见?”
仁杰抬头看去,皇上御座左下首,端坐着一位绝世美男,肤色白皙凝脂,五官若美玉雕成,毫无瑕疵,嘴色艳丽的仿若点了胭脂,锦袍玉带更衬得体态风流俊美绝伦。
仁杰只轻瞟了一眼,就胆寒心惊,额上渗出冷汗。这绝色美人,月中仙子之姿,阎罗般狠毒之心,正是老熟人惠王爷李翔。
仁杰对早前险些被逼侍寝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此刻,心头一激动,抛开戒惧,昂首出列答道,“国法,以人命为重,物为轻,现在仅为昭陵一株柏杀一将军,后世会如何看待?权善才罪不致死,臣不敢妄奏,以免陷皇上的千秋伟名于不义。”
惠王爷李翔脸上眼神踞傲冷峭,隐隐透出煞气,一拍椅子扶手,“大胆,你想忤逆皇令?”
仁杰已经镇定下来,心想今日已经和色魔王爷撞上,不论如何示弱讨好,也不可能轻易过关,只会受更多耻笑凌辱,不如理智地周旋一番,在言语上不要落把柄。
仁杰微微一笑,恰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吹进殿中,古人常说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笑若初阳,熠熠生辉,指的正是这种飞扬顾盼的皎美丰姿。
他从容地据法说理,“犯言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通尧、舜则易,依据律法量刑,才能取信于百姓,本今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是法不信于人,怎么让世人效仿服从?”
怀礼出列奏道,“臣以为,大理寺少卿说得有理。后傏一向以礼法治国,仁大人不敢奉制杀善才,正是出于一片忠心,维护陛下的仁德啊。”
皇上皱着眉头想了想,转头问,“怀礼爱卿说得有理,监国将军以为如何?”
李翔一口浊气憋得胸口发痛,怒视仁杰,张嘴就要发作,暴虐的模样仿佛要将仁杰当场剜心。他静默了一会,忽然,唇边荡起一朵笑颜,显得英俊倜傥,悠悠地凝视着仁杰,“仁少卿,你倒是心地宽厚,看来,本王该与你好生亲近一番。”
044.戏龙
李翔五官俊美,心如豺狼,此刻脸上带着笑容,仿佛稳重的谦谦君子,眼光在仁杰身上略作停留,就若无其事地转开,面对皇上,恭敬有礼,“陛下英明,可否赦免权将军死罪,改判流放?”
李翔谈笑间一语定生死。权将车得以活命,发配柳州。
仁杰背上的冷汗湿了内衫,心中暗叹,李翔位高权重,翻手云覆手雨,转瞬间就能控制怒气,实在是深不可测,能屈能伸,绝非常人所及,这样的敌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位狠角色还是避之为吉。
仁杰这么打算,人家却不准备放过他。
下朝后,他到大理寺坐定,摊开卷宗准备批示,左推丞就上前禀告,“监国将军惠王爷来访。”
“下官见过王爷。”仁杰陪着小心,行了大礼。
李翔面皎如满月,眼波如春花,一反常态的温和,笑着将仁杰扶起,就势扣着他的手腕,“仁少卿,我听说大理寺风景优美,就烦请大人带我参观一下吧。”
仁杰浑身一震,面前这位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大理寺是中央的审判机关,负责审理中央百官犯罪及京师徒刑以上案件,沿袭旧制,设大理寺狱,作为中央监狱,主要关押诸司犯罪的官吏和京城地区重要案犯。流、徒判决后送刑部复核,死刑犯在此判决后直接送皇帝批准。
大理寺狱与府衙前后共计十几进宫殿,广殿明柱气象辉煌,衙门连着重狱。由于重狱广布御林军驻守,大理寺内外侍卫林立戒备森严。
目前,大理寺卿告老还乡,仁杰少卿以副职总掌全权。大理寺公事诸多,仁杰手下设大理寺正二人,推丞四人,断丞六人,司直六人,评事十二人,主簿二人,以及寺中低级官员二百多名。各地设州县二级,太守刺史县卫兼任司法,州设有司户参军事分掌民刑事案件,由此层层管束下去,犹如一个跨国大集团般繁杂万绪。
而仁杰就是这个超级集团的首席执行总裁。
如今,仁杰总裁面色多云转阴,郁郁地陪着惠王爷,身后是大理寺大大小小的官员,素闻王爷威名,均战战兢兢地躬身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