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礼优雅踱过来,温和地提醒,“大哥,你认清这一点就好,别再玩试探游戏。”
夏邑王衣袖一甩,脸上有可疑的晕红,忿忿地离去,嘴里念叨,“胡说,懒得理你,总是偏袒小三。”
怀礼转向小侯爷,亲切地说,“请你原谅大哥,他与小三感情很深,总以保护人自居,以为三弟天下无双,没人可以匹配。”
小侯爷会心的点点头,“我了解。”
怀礼取出一个古朴的首饰盒,送到小侯爷手里,“这颗夜明珠,是我母亲的遗物,父王命我赠给你,我家的小三,就拜托你了!”
小侯爷接过,心中十分畅快,这是不是代表小杰的一家子都喜欢小爷我,呵呵。
“多谢二哥,”他拍着胸脯保证,“请转告令尊,我们定能找到解药,小杰会活得健康快乐。”
第二天,仁杰向两位哥哥和阿飞道别,带着随意的一批高手,偕同小侯爷悄然赴北疆。
初夏的暖风袭人,枝头绿意盎然,柳絮纷飞如雪,一片大好风光。
小侯爷倚着轿中的软榻,心情无比晴朗,原本担心朱颜跟来,恰好百变门有些急事,那人先行一步绕道扬州,等处理好帮务再去探访二人。
终于,我可以和小杰单独相处了。
“小雪,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仁杰握起他的玉指,举至唇边亲吻。
小侯爷手腕一翻,轻巧地勾起仁杰的下巴,煞有介事地打量,“小杰,你长得太俊了,小爷看着喜欢得紧。”
仁杰抿嘴含笑,舌尖在对方的手心上一舔……“多谢夸奖,小人随时恭候侯爷……的宠幸。”
小侯爷一点也不客气,往前一扑,将仁杰按到在床榻上,好像不是在拥抱情人,而是在与朋友谈诗论画,神色自在清闲,“小杰,我有一事不明?”
仁杰说,“请讲?”
小侯爷好奇地问,“你是如何击败夏邑王的密术?”
“他没有败。”
“他赢了?那么,你怎么逃出来的?”想到被困意识界的经历,小侯爷仍有几分心悸,假如仁杰真的被抹去记忆,变成了李翔的任三少……那么,我情何以堪?
他立刻收回思绪,不愿去想这种可能性。
“我并没有输。”仁杰将小侯爷搂在怀里,随着马车的颠簸,身体肌肤相亲磨蹭,让人心慌慌,意乱神迷。
小侯爷舒服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脸,“别卖关子,你到底怎么安全脱险的?”
仁杰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密宗咒语厉害无比,我哪里能任他再一次施展?一进门,我就撒出迷香,将他打昏,所以,他在房内安静地休息,我在一旁陪了三个时辰,完全符合事先的约定……”
“小杰真聪明!”小侯爷露出骄傲的笑容。
没想到,小杰宽容正直,也会暗算别人,但小侯爷偏袒爱侣,一点也不觉得小杰的手段恶劣,俗话说,大英雄成事不拘小节嘛。
仁杰摆出一个帅气的表情,笑道,“此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我们初入山庄那晚,他在茶中下药,令我们昏睡了数日,我只是取回一点利息罢了。”
小侯爷由衷地快活,在仁杰身上拧麻花似地扭来扭去,“小杰,前些天,你害我操心无数,准备如何补偿我?”
仁杰的手开始不太老实,侵入美人的衣内放肆游走,笑容有几分邪气,“这一路上,我会为娘子你沐浴更衣,端茶送水,全心全意伺候你,如何?”
小侯爷俊脸微恙,正要反驳,“小爷才是相公!”
马车忽然重重地一颠,停了下来。
车夫是薛王爷军中校尉,诚惶诚恐地汇报,“山坡上滚下来几颗大石块,小人一时闪避不及,左车轮被撞得略歪,恳请大人责罚。”
小侯爷放开仁杰,掀开车帘子一角,淡淡地说,“不必自责,何时能修好?”
“大约一炷香时间。”那人道。
仁杰建议,“小雪,外面骄阳正烈,你在车中歇息,我出去给你买些点心。”
“你去吧。”
小侯爷昨夜喝得欢,此时仍有些微醺,倚在榻上,慵懒中带着几分撩人的清韵,仁杰一阵心猿意马,狠狠地亲了几口,才跳下车。
走了不远,就听见一曲激越铿锵的四面埋伏,杀伐声起,精骑游兵散,急弦座客惊,嘈嘈切切,如珍珠落玉盘。
仁杰心中一动,循着乐声,走入前方华丽的大酒楼。
大厅中央有一个宽敞的舞台,正在上演楚地绝唱《霸王别姬》。
宫移庭树静,月转榭花轻。
一管清幽的箫声加入,曲调轻挑温婉,勾起仁杰埋在心底的一抹记忆,他举目望去,乐席中,赫然有一位翩翩贵公子,竟是威震京都的惠王爷李翔。
他一身鲜艳的锦缎红袍,黑亮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眼睛眉梢带着湿润的情意,一扫平时的威风冷酷,显出从所未见的凄美,清艳,勾魂夺魄。
“李翔?”仁杰只觉心神震荡,不觉迈步向他靠近。
李翔手持玉萧悠然吹奏,由初时的哀怨变得平和,甚至有几分欢快,他全身笼罩在明亮的金辉中,连红袍也折射出耀目的光彩。而他的双眼更亮,如夜星般璀灿动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仁杰。
舞台上,霸王唱道:
想俺项羽,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
奈若何?
这十几步,仁杰走得艰难,背上渗出了汗水,他握起李翔的一缕发丝,感触万千,“李翔,为何散发?”
“因为,我找不到小杰所送的金簪。”李翔随手扔下萧,将仁杰抱了个满怀,双眼湿漉漉的,“小杰,本王来为你送行。”
仁杰身体僵硬,任三的记忆呼之欲出,看来,大哥的功夫没有白费。
他从腰包里取出一个蓝色锦囊,为李翔挂在颈中,“这是任三少的护身符,他跌下悬崖前,曾塞在你怀里,被大哥取去,后来二哥转赠给我,很灵验的,现在物归原主吧。”
李翔紧搂着对方,眼眶内一片莹亮,“小杰,为何你不愿做任三?”
仁杰低下头,轻轻地在李翔额头印上一吻,真诚而毫无欲念,“小翔子,你要开心些。”
一股温热的气息注入李翔的体内,那种冰寒的寂寞淡了几分,他恨不得时间停止,永远这么拥着小杰。
仁杰轻轻地挣开他,掏出丝巾,擦拭他眼角的泪水,笑容有些苦涩,“李翔,对不起,我该走了。”
这时,舞台的虞姬手持宝剑,搁在自己的颈间,凄凉地唱道: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李翔的眼前一片模糊,依稀看见任三微笑道,“李翔,对不起,这样的结局或许最好。”
红尘孽债互相拖欠,三生也还不完。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曲终人散,仁杰终于离他而去了,李翔神态高贵,独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噙着一个恍惚的微笑,喃喃自语,“小杰,我的小杰,你何时才会回来?”
从此,天高水远,此情鸿雁难寄。
别时容易见时难,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美少年之36计》正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