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10月10号出生的,就是天秤座。”
“呵呵,这个生日依照中国文化来讲,是个很完美的日子哦。”
“是吗?”他嘴角微微上扬,专心致志地往天上寻找,好像在自言自语,“天秤座位于室女座的东南方向。星座中最亮的四颗3m星α、β、γ、σ组成了一个四边形。β星又和春季大三角构成了一个大的菱形。一个很美的星座。菱形不同于矩形的呆板,有闪烁光芒的感觉,朦胧而迷幻,是完美的星星的代表。夏季可以比较清晰地看见她们。不过,因为天气和地理位置的原因,通常不能完整地观测到。”
简凡随着他的指示,在深蓝色的缎绸里找寻那一群珍珠。她的眼睛,完全没有在意星星闪烁的狡黠,只是愣愣地在夜空发现中,他微笑时闪光的褐色琥珀眼睛逐渐闪现。
一转眼,他的笑脸近在眼前。
夜色的凉意从脚底袭来,一直凉到指尖。麻麻的,酥酥的。只是她的脸,却红扑扑的燥热不已。她放下了理智,轻轻将嘴唇凑了上去。
楚时飞说,接吻的技巧在于,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眼神要充满诱惑和邀请,唇瓣要随着呼吸颤动,嘴角的笑意要恰到好处。将你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轻轻摩挲往复。将气息直接喷在他的脸上,然后在离开的一瞬间,让他一把抓住你。
他的嘴唇,凉得一如这冷清的月色。可是她没有退缩,反而更深入了。
唇与齿,相互交合送吐。
是的,这个吻那样熟悉,仿佛在心里面,他们已经演习多次,反复琢磨了,以至于在真实的瞬间,突然产生错觉,以为这还是在梦里,还是在想象里。
她的眼睛,在夜空下,像流转而过的流星。
可以对着她许愿吗?希望这个梦能够不醒。
安稷突然惊醒,下意识推开了简凡。只是一个轻微的拒绝,让简凡身体里的热量迅速散去。
安稷有些窘迫,不安地抬头看着神色迷茫的夜空,“对不起。”
她眼里的流星划落,光芒尽失。
14.楚氏原则之只受不攻
从开门到床的那一段距离,在激烈拥吻的热量中,手在对方身体游走,双方的衣服已经脱的差不多了。
欲望是最经不起挑逗的东西,一经点燃,便不燃到彻底不罢休。陌生的身体,每一处都是未开发的战场。探索与侵略同行,连舌头都是带有进攻性的,在口腔内汲取氧气,靠着对方的气息呼吸,气流急促而粗狂。
这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理智与羞耻。想找个窒息的空间,将自己塞满,让对方无处可逃。
一吻终了,两人以最原始的方式相视。喘着粗气,燥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脖颈处,胸膛口,皮肤里最敏感的细胞,扩张着,尽情呼吸。是眼里的雾气,还是室内的空气朦胧,看不清真实的人。
本能是指不用经过大脑细致地思量,下意识就做出的举动。人类最本质的本能,就是欲望。上帝赐予人类冲动,是给与我们一个繁衍生息的机会。然而,我们也可以利用欲望,完成外乎繁殖的满足。
一切都是自然的。没有羞涩与矫揉造作,好像融为一体,是天生的使命。身体很主动地寻找同类的契合点,一点一点,逐步深入。
莫城,应该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做爱。虽然是两性个中高手,但对着同样精练强韧的身体,难免有一些生硬和犹疑。
虽然楚时飞事先有估计过痛疼程度,不过,事到临头,还是吃痛地紧皱眉头。
十指紧拽床单。酒店里白色的床单,有一种腻腻的灰尘的味道,混合着细细的汗水,黏黏糊糊地让人透不过气来。每一次不加控制的抽动,都让他痛得快要晕厥。痛里夹杂着一丝甜甜的,麻麻的快意,像闪电般划过暗色的天际,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后退。
交合处的炙热,烤干了他的心智。他,无法思考,也无法集中精力看清面前的那个人。
莫城轻柔地吻干他额头的汗珠,用手松开他紧缠着床单的指头。十指交握,楚时飞将所有的力量加在莫城的指关节上。莫城皱着眉头,转而含住他的耳垂,用力咬下。
紧缩的喉咙里,细细地传来含糊不清的叫声和压抑着的呜咽声。
身体本能地往上送,腰身高起,泪水顺着眼角划下。
那个人的脸,浸在泪水里,荡漾着光芒,投下长长的阴影,黑朔的眸子里,写满了坚毅,画满了柔情。
终于是这个人了呢,终于等到了这个人,终于是他来吻去此刻眼角的泪。
莫城细碎的刘海垂了下来,凝着汗水的亮光,在喘气中微微颤动。身下的人,脸颊绯红,神色涣散迷离,好像凝聚不起的一团雾气。迷人却不真实。
为什么他有这么多的眼泪,怎么想擦,也擦不去?
一路高峰,宣泄而下。床单湿了一片。
在完全瘫软了的人耳边,模模糊糊地呢喃着,“You belong to me。”(你是我的。)
喉咙里隐约的声响,不知是肯定的回答还是无意识的应声。
很久没这么痛过了,不过好在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早已养成,楚时飞还没有难堪到下不了床。只是龇牙咧嘴地坐在吧台上时,难免被麦柯当众取笑。
“没有人性。”楚时飞痛得实在想不出恶毒的词句反驳回去了。
麦柯千年不变的扑克脸总算有了笑容,“你这是典型的滋润过度。”
“你……”
“行了,麦子,你就别再取笑他了。我们家小飞很可怜的呢。”莫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有献身精神,给直人当靶子,值得肯定和表扬。”
楚时飞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一个。
“看来你还是坚守你的楚氏原则——只守不攻啊。”
楚氏原则一,只守不攻。楚时飞认为,舒舒服服地让人服侍就好啦,干嘛做那种吃力讨好别人的活。所以,他死守万年不变的小受原则。这也是他的很多朋友很放心地把自家小受交给他当朋友的原因。
莫洛继续打趣他,一手随意掀起他的领口,“印记太生硬,技术太差。”
“去你的,阿洛,你别幸灾乐祸。你们俩都不是东西。”一激动,不小心动到了痛处,楚时飞冷吸一口气,连万年不骂的国骂都出口了。
“真的伤到啦?”莫洛一皱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以为我想啊。调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楚时飞闭着眼睛忍着痛。
莫洛看了他一眼,“看来是认真的哦。”
楚时飞没理他,不是明摆着吗。
“哎——”莫洛摸了摸他的头,长叹一声,却没有开口。
“一个大好青年,祖国栋梁,没事叹什么气。”
“得,又来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楚时飞勉强抬了一下手,算是给沈继之打招呼。
“咦,时飞怎么了?”沈继之看见楚时飞很不顾形象地趴着,大惑不解。
“吃多了,撑的。”莫洛忍着笑解释道。
沈继之一愣,然后了然地一笑,“哦。”
“你们……”楚时飞决定不再说话了。
“对了,你们最近看见萧放了吗?”
“你房里的人问我们?”莫洛奇怪地反问。
“哦,没什么。只是最近老是联系不到他。”沈继之皱着眉。
“该不会跟人私奔了吧?”楚时飞适时打击。
“和人私奔了倒还好,起码还能找回来。可是无声无息的……”
“别担心了。他老婆最近不是和他闹离婚吗,大概烦心了,出去躲两天了吧。”莫洛安慰道。
“就是担心这个。”沈继之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们,但他不说,大家也就遵守规矩地不问。
“喂,你那个谁,唱的太菜了。我吧里不收废品,杜绝噪音!”
那个小鬼想把他们店给拆了吗?吉他有这么弹的吗,搞得像是要砸锅卖铁的样子,全场充斥着糜烂疯狂的金属味道。秦文凯摇头晃脑,唱得好像要把肺呕出来似的。
是我老了不能欣赏摇滚了,还是他确实在抽风?
“秦文凯!”楚时飞走近几步,打算制止这种谋人性命的行为。
“吱——”一声尖锐刺耳的破弦音划破喧闹。秦文凯耷拉着右手,鲜血从指缝里渗出。他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眸子,看不清表情。
吉他弦断了。
“疯了。”楚时飞低声喃喃。
“老板,要换把好吉他,别糟蹋了音乐。”他甩开刘海,嘴角留着嘲弄的笑。
楚时飞脸色沉了下来,“哦?给我个理由先。什么好音乐?”
莫洛绕过楚时飞,跳上了舞台,径自拉起了秦文凯的右手,仔细查看起来。
秦文凯眯着双眼,玩味地看着他。
莫洛放开了他的手,软软地一笑,“没有伤到指头,不过指甲破了,还是要好好上药。听说职业吉他手的手指都是上了保险,看来是真的有必要。”
“他那是职业病。你指头最好上了保险,不然莫医生的诊费可是很高昂的。你那不叫工伤,别指望报销。”楚时飞冷冷地看着莫洛。在我眼皮底下调戏我的员工。
秦文凯瞪了他一眼,转眼看着莫洛,“你是医生?”
“嗯。确切地说,我是一名整形医生,属于外科。”
秦文凯低了低头。
莫洛轻轻一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让我替你上药?”
秦文凯认真地看着他,咬了咬下嘴唇,像下定决心似的,笑了,“好啊。”
莫洛笑着回头,示意楚时飞,“人,我带走了?”
“随便,顺便把他的抽风给治了。”
莫洛啊莫洛,那个可不像是个什么好玩的小鬼。好自为之。
楚时飞回到吧台,指着莫洛喝过的酒杯对麦柯说,“酒费两倍往上加。”
“你打劫啊?”麦柯睁大眼。
“说过要场地费的,还便宜了他呢。”
“抠门。”
“嗯?那你这个月奖金没有了。”
“当我没说。”
“沈继之来过吗?”
“咦?你们两玩捉迷藏吗?一个接一个来。要不我把他叫来,你们自己玩?”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这。”萧放坐下就点了一杯极烈的俄罗斯伏特加。
“怎么了,你们?”楚时飞还是忍不住问了。
萧放把身子往后一靠,吐出一口气。“你知道我要离婚的事吧。”
“嗯。”
“他是我妻子的律师。”
“继之?”
“嗯。”
“也就是说,他帮你妻子和你离婚?”
“嗯。”
楚时飞摇了摇头。萧放较起真来,是很难劝服的。“也许,他只是恰好受你妻子委托的呢?你知道,沈继之可是S市最吃香的律师。”
“他没有告诉我。”
“他不好开口吧。何况这几天见到你,不是醉着就是半昏不醒的。”
“他帮我妻子收集证据。”
“什么证据?”
“你知道,她是以什么理由提出离婚的吗?”
楚时飞摇了摇头。
“她知道了我是同性恋。”萧放看着楚时飞,眼里满是自嘲,“他帮她收集,我是同性恋的证据。是他。”
“萧放……”
萧放哭笑不得地摇着头,“他可以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法庭上,当众揭发,指着我说,看,他是个同性恋吗?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萧放,不要把结果想得这么惨。”
“他难道就真的不肯放手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正常人的生活?”楚时飞提高了音调,“什么叫正常人的生活?”
“什么叫正常人的生活?”他嘲弄地喝了一口,“可以大庭广众地拥抱你的爱人,可以和他结婚,在一起,不用担心周围人的鄙夷和排斥。可是正正当当地表白,被爱,不用暧昧地在酒吧里打诨。可以被他优先考虑,不会在和前途的比较中,毫不犹豫地被抛弃了。”
“萧放……”楚时飞终是心软了,语气缓和了下来。
是啊,正常人的生活。
这一群人做梦都想要的生活。
我们是一群“暗夜情人”,在世俗看不见的角落里,寻找光明。
我们的未来呢?
好像,根本不应该考虑什么将来。人生须臾,且趣今生,兮徨死后?
只是,没有未来的爱情,再美,终归像封闭空间中的生存,最终会耗氧而亡。
未来,就是一团棉花,可以堵住空虚的魂灵,让你有厚实的拥抱感。
即使吸了泪水后,它会变得异常沉重。
15.我们不是天使
“小凡。”楚时飞轻轻摇醒躺在沙发上的简凡。
简凡揉揉眼睛,迷糊地看了一眼楚时飞,含糊了半天,说了一句,“你妈妈已经睡了。我跟她说,你在处理一些酒吧里的事。”
“嗯。”楚时飞重重地坐了下来,还是有些痛,略一皱眉,伸开了双臂,“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小心着凉。”
“嗯。”简凡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自从昨天回来,简凡就没怎么说话。楚时飞知道她的约会不顺利,只是没有问出口。
有些事情,沉默的就让它沉默。
“时飞。”
“嗯?”
“一个男人,如果不和你做爱,表示什么?”
“第一,他想要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医学术语叫不举。第二,他不想要你。”楚时飞回答得很肯定。
简凡曲起双腿,把头埋在膝间。楚时飞耐心地等着。
“气氛很好。吃饭,挑选礼物,一起看星空。他认识很多星座,指着给我看。因为有月亮的缘故,很多星星看不清楚。而且他说,人在生日的时候往往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星座的。但是,他指了他的星座给我看。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大概轮廓。狮子座。很美,起码我想象它很美。”因为埋着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然后呢?”
“然后,我们很自然地亲吻,很自然地在一起。只是到最后,他放开了。”
楚时飞舒了一口气,“小凡,算了吧。”
“可是,我知道他是想要我的,他是爱我的,起码是喜欢我,从他的眼神里。”她的眼睛里泛着亮光。
“相信我,小凡,不举是你更不想要的答案。”楚时飞很认真地想着,回了一句。
简凡果然笑开了,“楚时飞,没有同情心是会遭报应的。”
“我想也是。”
沙发,一个抱枕,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你……还痛吗?”莫城想了很久,问出了一句话。
“没事了。”
莫城很难堪地发现,他的第一次给楚时飞带来不小的麻烦。男人和女人真的是有本质区别的啊。虽然事前和Henry做过功课,还是没有掌握好火候,实在太不应该。所以他很虚心地和Henry讨教过了。后者给了他一罐药膏。
楚时飞黑了脸,“这是什么?”
“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