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色光线————砂砾

作者:砂砾  录入:08-03


周末里充斥著喧哗声的台北街头一直是这一处闹区固有的特色,随著两旁的建筑物环绕延伸出攸长的步道,熙来攘往的人潮也透露出晴朗的天气。在这个散发出浓浓的盛夏气息里,纵然是已接近傍晚时刻,不过这个温度实在还称不上宜人。

这三道修长的身影也是人潮里的其中之一。
「你们也说点什麽啊!从刚才谈完公事就那麽安静。」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停止哼歌,不耐的回过头。「难得我还体贴的想让你们叙叙旧。」
微微挑著一道充满不耐的眉,这一头在光线折射下闪著淡淡光圈的褐发男子,使人感觉得出他有著和这个夏天相较下毫不逊色的热情,也和他的名字「江彦阳」相呼应著。
比小麦色略浅一点的健康肤色以及匀称的身形,却有著一张极具美感的细致脸庞而丝毫不显突兀。
然而对於一个性格大剌剌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形容恐怕只会令他暴跳如雷。
「是这样啊?我就觉得奇怪,平常你总是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今天怎麽会这麽安静?」拨起垂下来影响视线的浏海,淡红色的唇角微微扬起。
走在他後方嘴角溢出绝美弧度的男子,拥有著令人称羡的飘逸发丝,及肩的半长发就算被捆在脑後,依旧无法忽视它们绝佳的生命力。深邃的五官、柔和的眼神,再加上他脸上多半是挂著淡淡的笑容,透露出他有著温和的个性。
虽然三人年龄相同却因他这股稳重的气息,使得江彦阳和闵旋都自然的在心里将他以大哥看待。
「你是说我平常很吵吗?」江彦阳双手环在胸前,从他眉间的皱折就能明白他很不悦
「啊,我没那个意思!」刘志轩举起双手赶紧否认,脸上却是带著玩笑意味的弧度。
「因为我和闵旋在打赌,闽旋猜第一个说话的人一定是你!」他恶作剧的看向身旁毫无表情的男子。
江彦阳随著他的视线将注意力移向闽旋,脸上冒出了一条青筋。
「你们几岁了啊?玩这什麽无聊的游戏?」一个堂堂25岁的男人被公认聒噪,让他自尊心极为受损。他不满的走向他。
一旁总是保持沉默的闵旋,先是抬眼望著向他大步走来的人,双眼微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然後无视於他的将视线移往别处。
当然,以他这种严谨的个性,怎麽可能跟刘志轩打这种赌!根本是降低自己的智商。
不过又再斜眼望向眼前的褐发男子,他就是有把无名火。
「笨蛋!」
什、什麽?
因他鄙视的态度大为光火的江彦阳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认为气势输给他,只会让他越来越嚣张。
「喂!我是不奢望你会变得平易近人啦,」他指著他的鼻头,「不过你这种恶劣的个性,怎麽还是和以前一样没长进啊?」
闵旋拍开他碍眼的的手,用著极为冷淡的表情睨著他。
「这句话留著自己用!」他看都懒得看他,绕过他身旁迳自就向前走去。
闵旋虽然处事并不很圆滑,但因他过人的脑筋和自信,才二十三岁就被知名数位科技公司的董事长赏识,短短两年间就升上了总经理,不负期望的也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
对公司产品未来的走向有他一番独特的远见,举凡数位监控与简报相关产品的研发,有著一针见血的未来展望及创意,经过市场上的验证,让人也著实对他卓越的的能力甚感钦佩。
他专业锐利的眼光,更也因此为公司争取到不少客户。所以就算他不刻意迎合上司和客户,也仍富有极高的评价。
不仅事业有了基础,他的外型也相当抢眼,虽然性格稍嫌冷酷,但对女人却兄岩钥咕艿奈Γ庖哺堑旃塘俗钣屑壑档幕平鸬ド砗捍艘幻烂?br/>但是对於众多女人的爱慕,他本人却不以为意丝毫不感兴趣,简言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你……」江彦阳瞪大了双眼却吐不出半句话。
也不知为什麽,江彦阳面对闵旋挑衅总会令他脑袋一片空白,跟他争吵的结果也常是他一人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力反攻。
「拜托,别吵了!大家都这麽久没见……」看著眼前火药味十足的状况,刘志轩懊恼自己不该这样开玩笑。
毕竟他们从以前就是死对头,一点点小事都可能引起爆炸,而忘了他这个『大哥』还是有成为炮灰的危险。
当时他总是担任居中协调的角色,没想到将近十年後的今天,三人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他们依旧剑拔弩张,而他还是只得在一旁努力洒水。
想到这里他不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东西快买一买!不是说要去【屋顶】吗?」闵旋的提醒让刘志轩征了一下……
国中时期中有两年的时间,三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然而毕业後因为闵旋随著父母搬家,而和闵旋失去了连络。
在当时闵旋不止是毫无预警的消失在他们眼前,期间也从来没主动和他们连系,就这样彷佛人间蒸发般毫无音讯,令他们感到相当错愕也很不满。
就在近十年後的今天,却又因为事业而将他们再次牵绊在一起。不过这样的巧合,让本该简单的情谊产生了复杂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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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
「闵姿錡!」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叫住了眼前的女孩。
「有事吗?闵大哥…对不起,总经哩!」她紧张的改口。
闽旋微斜倾了下头,表情有著些许不耐。
他将一个资料夹递给她。
「这份报告请你重打!」那没有起伏的音调,让人听来十分冷漠。
「你这里、还有这里的翻译有点问题,这不是一个秘书该犯的错误!更何况是这麽简单…。」注视著她难过的表情,他皱皱眉头,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刚到这工作,还不是很习惯,希望你能更用心一点。」
虽然他的口气并没有特别的严厉,但那种极为冷淡的音调使闵姿錡难过得差点掉下泪水。
「好,我不会再令你失望了。」接过资料。她看著闵旋冷峻的脸,水亮的大眼逐渐黯淡。
认为男孩子一般所喜欢的女孩类型,应该是温柔体贴弱不禁风的。这是她根深蒂固的观念,至少她周围的男性朋友让她不得不信。因此原本活泼开朗带点迷糊的性格的闵姿錡,却只为了想让闽旋对自己产生好感而显得压抑。
再者,也许是闽旋的严肃也让她不敢有造次的言词。
她曾疑惑喜欢闽旋的理由,认为自己对他的是否太过小心翼翼,甚至变得不像自己,这种爱情令她感到沉重,也开始有了放弃的念头。但是这个想法在见到他的脸後,却总是立刻很不争气的消失殆尽了。
虽然是堂兄妹但却没有血缘关系,小时候也不常见面,生活更是没有什麽交集,但是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她渐渐被他吸引。
几次亲戚的聚会曾看见过他,最後一次见到他,是在闽旋母亲的勧翆孋一直到她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在所有亲戚中唯一和闽旋有联络的人,才要求母亲游说,请闽旋介绍她到这间公司工作。
现在她还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虽然几次都差点冲口而出,但一和他四目相接就马上又打退堂鼓了。
她知道打他主义的女人很多,而要一一打垮她们决对是项艰钜的战役。何况以她们的关系别说怕闵旋看不上她了,说不定连长辈都不会允许。
种种的困难就摆在眼前一目了然,但是她还是不想轻易的放弃,
午后
两个男人走入了台北市一处颇具规模的科技办公大楼。
「对不起!请问闵先生在吗?」刘志轩用著他一贯的和煦笑容,望著前来招呼的闵姿錡。
「请问有预约吗?」闵姿錡则用商业化的笑容回应。
「我们没有预约,不过请你转告他,就说江彦阳找。他一定会见我们的,好吗?」江彦阳微微地一笑,似乎深信眼前的女孩会被他的笑容所迷惑住!可惜他似乎太过自信了,闵姿錡的无动於衷令自命不凡的他踼到了铁板。
他很难相信竟有女人可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呃!好的,请稍等一下。」制式话的笑容後,她一脸纳闷的走入最里面的办公室。
还是楼下的小姐比较实在。江彦阳盯著她的背影,不由得想起楼下客服过分亲切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时间,闵姿琦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
「呃……闵先生他没空。」
「没空?」江彦阳听到这样的回应,不由得眯起双眸。
看著闵姿錡的表情他就猜到闵旋绝对是故意的,他大为光火地大步朝向她刚走出来的办公室。
「老朋友来找你,怎麽是这种态度啊?」用力将门推开。江彦阳站在门口,难掩气愤的质问办公室里的主人。
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因声响而露出惊讶的眼神,看向这两个显然是不速之客的人物。
〝有没有搞错?″闵姿錡脸色瞬间惨白。
「先生!你们怎麽可以这样呢?不是说了闵先生没空吗?」她慌张的走进办公室想拦住他。
闵旋则是悠閒地坐在椅子上,手上的钢笔也在桌上不断的摆弄著。完全无视於一旁的骚动。
「闵旋…」随後跟进来的刘志轩一副求助的语气。他轻轻摩擦额头,一脸尴尬。
他终於抬起头望了望刘志轩,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但是这样的表情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得太久,旋即又将视线移往因骚动而围过来的职员。
「没事了,你们继续午休。」
等人群纷纷散去,刘志轩将门带上,转身面对著江彦阳。
「不是早叫你改改你那冲动的个性吗?」他的语气并不像是责备,而是有些无奈的味道。
当他告诉江彦阳有闽旋的消息後,工作才一结束江彦阳即拖著他到闽旋的公司。虽然认为不该这麽突然,不过江彦阳似乎兴奋过了头,也或许江彦阳想给闵旋一个惊喜,才会连个电话都不让他打。
然而现在看不见江彦阳预测的结果,换来的却是尴尬的气氛……
「你干嘛不念念他?说没空,明明就翘著二郎腿,一副很閒的样子。」对於久别的朋友是这种态度吗?他死盯仍一脸不以为意的闽旋。
「我们有立场吗?事先没预约你还这样硬闯。」刘志轩双手环著胸,歪著头注视著气极败坏的江彦阳,一边也为自己同意他的做法而感到後悔。
「好了!有什麽事?」闵旋顺手将笔安置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不想将他的工作时间浪费在这没营养的争执上。
「喂,你还没给我答案!」双眉一敛,江彦阳走向他,双手用力的撑在他桌上。
「你哪位?」带著似笑非笑的轻视表情,闵旋根本丝毫不给他面子。
「喂!呜…」一旁的刘志轩从身後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乖乖…别说话!」他像安抚小孩似的阻止他接下来的谩骂。脸上又渗出一滴汗水。
〝还是野蛮人一个!″闵旋将视线移回桌上,无视前方射来的烈焰视线,他继续翻阅著桌上的文件。
「我们是曜,今天来是想跟你谈上次那份广告企划。」刘志轩看著闵旋并说明来意,手仍是制住江彦阳不断挣扎的身体一点也不敢放松。
虽然想一探究竟才是主要目的!但若是这麽说,以目前情况看来说不定只会招来一记白眼和难堪的驱逐。
「嗯?」闵旋愣了一下。
他是知道这间广告公司的老板是江彦阳的叔叔,也大概猜到刘志轩和江彦阳也许还有连络,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连工作都在一起。
闵旋耸耸肩抬起脸,「那件事不是己经谈得很清楚了吗?」他的表情相当不耐烦。
「我晓得,很抱歉!那的确是我们的疏失,其实我们真的是诚心想和贵公司合作。」他还是将资料递给了闵旋。
看闽旋接过资料後他又赶紧继续解释:「这个案子现在由我接手,我稍微看了一下这份企划,发现确实有不妥的地方,所以我做了些修正。希望这次能让你满意!」
刘志轩才刚从国外回来,今天一回到公司就听说他们最近极力合作的客户,对於他们的提案感到不甚满意,在双方合作上变得相当棘手。
顾不得多作休息,他马上向董事长了解情况,然而却让他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再三确认後,他相信这个难稿的客户很可能就是不告而别的闽旋。
惊讶之於,刘志轩很快的拨了通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在外跑外务的江彦阳。於是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闽旋略看了一下资料夹的内容,思考了一会儿,「我会再考虑。」给了这个答覆後他便将资料夹阖上。
刘志轩松了口气,微笑著点了下头。
「最近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到哪走走?」不等对方有下逐客令的机会,刘志轩紧接著问。
他想为久别重逢的三个人再好好聚聚,也想知道他为什麽离开後却不和他们连络?
听到刘志轩的提议,原本还散发熊熊火焰的眼神开始闪起兴奋的光芒。
「我们去【屋顶】吧!」江彦阳掰开刘志轩的手抢快的回答,刚才的火爆气氛彷佛已被他抛开。
他一直是这种大而化之的个性,就算从前和闽旋吵的再厉害,却都能很快的转换情绪,也许他真的将闽旋当成朋友看待;也说不定是他天生少根筋!?总之,对於和闽旋的这种微妙相处方式,他压根从不曾去细想。
「不好!」刘志轩的神情略显僵硬。
「怎麽了吗?」江彦阳发现不只刘志轩,就连闵旋也是有点怪异。
「…没什麽啦!我想…己经那麽久了,那里应该早拆了吧?乾脆换个地方,免得白跑。」意识到自己正在自掘坟墓,他全身石化般僵直。
江彦阳满是疑惑的看著他。「我前些时候有经过那附近,别担心!那里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你有什麽问题?」说完他又更仔细端详他脸上的变化。
安静了约莫三秒,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适时的打破了这股怪异的气氛。
「嗯,那就去吧!」闵旋也看向刘志轩。
江彦阳眯著眼,也盯著依旧踌躇的男子。
「……既然你们这麽决定,……那好吧!」注意到闽旋别有用意的眼光,他带著迟疑的笑容答应。
「那麽明天下午,可以吗?」江彦阳看著闽旋,得到了同意的眼神後,又看向挤出为难笑容的刘志轩。
纵然是迷惑刘志轩闪烁的言词,可是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再逼问也是枉然,江彦阳也只能暗自猜想他异常反应的原因。
【屋顶】其实只是一栋七层楼高的废弃的大楼罢了,但那里对他们三人的意义却是不凡的,这里是他们三人一起发现的基地,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心情不好,总会到这里吹吹凉风。也常一起到这里狂欢聚会,嘻闹、喝酒;虽然闵旋总是最沉默的那个人,也相当自律,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时的他似乎少了些平时过於严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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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重!难道真的要我一个人扛到七楼吗?」江彦阳吃力的搬著两箱啤酒和一袋零食,瞪视著眼前双手空空的两人,心里著实有些火大。
「能者多劳啊!我知道你很热心…」刘志轩说完,即以最快的速度朝楼顶跑去。
他真不解,这里十年前明明就已经是危楼了,怎麽到现在还不拆?
「你这王八蛋!」江彦阳气到眼睛差点冒出火来。但他也只有认命的份,是自己提议要来这里的,这个罪是他该受的,不过他才不後悔。
因为这笔帐他打算慢慢的讨回来。
嘴里的抱怨声在发现离自己越来越靠近的身影後而止住。原本走在他前面的闵旋转过身,向他伸出手来……
他睁大双眼,「你要帮我拿?谢了!」毕竟闵旋也只是嘴巴坏了点而已嘛!比起那个卑鄙的笑面虎,这时懂得向他伸出援手的闽旋是可爱多了。
终於有人分担他的重担,江彦阳少了平常的怒言相向,倒对他感激了起来。
而闵旋的表情依旧倨傲,他皱皱眉心伸手挑著箱子上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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