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番外————成川

不是不想纠缠着安不放的，不是不想就这样抱住他吻住他的。但是我若在大厅广众之下,在肖氏的谈判对手眼下做出这种事,安一定会更恨我,更加没有缓和的余地。
沮丧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被老妈电召去喝下午茶。
"辛三公子出师未捷身先死？"妈优雅的喝着茶,浑不在意四周投来的目光。
我美丽的母亲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天生丽质加后天保养,怎么看也才三十左右。二哥以前和我说笑,说就是关芝琳也不见得有老妈水灵,我还笑他对继母动心,当心被老头子暴扁。
"小捷,你喜欢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安。"我郑重声明,杜绝老妈可能会有的好心。
妈蹙起秀丽的眉："明明你是男生,怎么会喜欢男生？"大是困惑不解。
我撒娇,拉住妈的手："妈妈,你反对我和安在一起？"
"我不知道。"妈的优点是她不懂的问题决不会横加干涉,所以学画的妈能和一身铜臭的爸相安无事二十几年。
"不过你爸爸会怎么想？"
"等他知道了再说吧。反正妈你是不会告诉他的是吧？辛迅辛敏要说的话也早就说了。"我倒不怕爸知道,反正我现在的生活费由大哥二哥出,何况爸从来就奈何不了我。
"辛敏说你最近不事生产光会花钱。"
"我又不是母猪,什么不事生产。辛敏就是会信口胡说。"
妈自皮包里取出一叠钱给我："我身上只有这些。"
我接过来,在妈脸上亲了一下，招来一片杀人目光。
"你哪来的钱？"妈身上有钱就已经是奇迹了,谁不知我艺术家脾气的妈从来不问人间事的。
"出门时你凌叔放我皮包里的。"
我翻翻白眼,那个万能秘书大概也知道我最近缺钱了。多半老爸封杀我的命令就是他一手执行的。
还要和妈说几句话,手机又响起,以为是林的手下报告安的消息,匆忙取出。看号码却是老头子本人,希奇。
老头子哇啦哇啦讲了一通,关心了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后跳过我的经济状况,直接转到重点。
"辛捷,不要带着姜女士在公众场合逗留太久,免得招来登徒子,要知道姜女士的美丽是无人可挡的。"我哀叹,老头子怎么可以讲出这种肉麻当有趣的话,也不想想他有六十岁了。斜着眼睛看看妈,妈笑的灿若桃李,十分开心。妈最讨厌别人叫她辛夫人,老头子几句"姜女士"叫得投其所好,马屁拍到十足。
我翻着白眼把手机递给妈。两个人在电话里甜蜜几句,妈满脸幸福的挂掉电话。
"辛先生说派人来接我，我先回去了。有事找你两个哥哥。"换言之就是不要打扰他们两人世界,我点头,表示明白。
又和妈闲聊了几句,车子就来了,恭恭敬敬的等在楼下。妈仪态万方的挥挥手,绝尘而去。
我盯着桌子发呆,盘算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安。
身后有人笑："小弟弟,你的姐姐真美。"
若不是女声,我真会以为老头子一语成谶,真的有登徒子来打听妈的身家。
说话的人走到我面前,大大方方的坐下。中午遇到的丰德科技的代表。
她向我伸出手,自我介绍："王露茜。丰德科技开发部经理。"
我握住她的手指摇几下："我叫辛捷,辛辣的辛,捷报的捷。"
"辛捷，你的姐姐很漂亮,肖先生的眼光很好。"
我急忙纠正："那不是我姐姐。"怎能让她以为妈是安的女朋友,让我白白吃个亏。
王露茜很疑惑："明明她长的和你一模一样。"
我叹口气,纠正她的语法："不是她和我长的一模一样,而是我和她长的一模一样。我是她儿子,她是我妈妈。就这样。"
王露茜抱歉的笑笑："对不起。"
"没关系。我妈妈听见一定很高兴。"
"有这么漂亮的妈妈和弟弟,肖先生的女友一定很美丽。"她三句话不离安。
"不错,安哥哥的爱人和我长的一模一样。"我一脸陶醉,与有荣焉,"我最喜欢安哥哥了,要是安哥哥做了别人的爱人我也不答应。"
"认识你很高兴。"王露茜笑眯眯的,一副真的很高兴的样子。我猜她没有和弟弟们相处的经验,才会以为小孩子都很好骗,随便一根棒棒糖就能让我上当。
"我也很高兴。王姐姐,你不是在和肖氏谈生意吗？"打蛇顺棍上,套问她安的消息。
"已经结束了。我经过这里看见你和你妈妈,就进来看一下,没想到你妈妈先走了。"王露茜的语气有些遗憾。我不动声色的笑,她以为妈妈是安的女朋友才会进来,想探一探虚实,知己知彼好百战不殆的。
"王姐姐,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出去？"
"六点时我们公司有一场宴会,辛捷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瞪大眼很疑惑的看着她。王露茜解释："是庆祝我们和肖氏合作顺利的,肖先生也会来哦。"
她抛出安来当诱饵,我当然不让人失望的咬住："好啊,我要去,谢谢王姐姐了。"
我的预感没有任。何错误。一路上,王露茜一直在探问安和我"姐姐"的事情。可惜她遇见的是我,不仅没套出话来,反被我套出她的话。她和安在美国留学时是校友,曾有几面之缘。不过安入校时她即将毕业并无深交。后安回国两人又因为公事相遇。也是那时王露茜才知道安是肖氏唯一的继承人。
到了酒店过了半个小时安都没有来,只看到他的新任女秘书,我对她做个鬼脸,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最后只说了一句："总经理今晚身体不舒服,不会来了。"我笑笑的,不太相信。我知道她是个好秘书，打发我也是她的责任之一。
一刻钟后,林的手下打电话过来,说安去了某个地方接了一个女人后又去了间酒吧。我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孤影"是家情调很好的酒吧,里面的驻唱乐队水准也很高。我曾经来过几次。进去后四处张望,林的手下从暗处出来,指给我看安的位置。最里的角落,安和一个女人神情亲密的说着话。我眯着眼,示意林的手下退开。熟门熟路的走到"孤影"的休息室,抓住正在休息的主唱。
"阿杰,你很累吧？今晚唱了多少歌？"
阿杰喝着水,慢慢问我："辛捷,辛敏呢？"
阿杰是二哥的朋友。二哥的狐朋狗党满天下,给我提供不少便利。比如此时。
我扯着阿杰："你喉咙哑了,我去代你唱吧。"
"你知道自你上次来闹了个鸡飞狗跳之后你已经上了不受欢迎客人名单的榜首了。"
"阿杰,今天是情人节,我陪女朋友一起来的,她想我唱首歌送给她。"我发挥无赖的最高功力,死缠烂打。
阿杰问了问我"女朋友"的位置,出去看了看,片刻后回来。
"我没看见你说的女朋友,倒有个男人很眼熟,好象和你一起来过。"
我呵呵笑,没想到阿杰记忆力这么好,连忙打岔,怕他继续回想。偏偏他真的想起来了。
"去年情人节你们两一起来的,你还在我们酒吧吻他,害得客人以为进错Gay吧！后来你还和人闹起来,是不是？怎么,你被他甩了,他旁边的哪个女人相貌没你好,身材比你棒,看样子也很有修养。到底是女人好。"阿杰满有兴味的说,一脸的幸灾乐祸。不愧是二哥的狐朋狗党。
我狞笑："阿杰,不想我砸场子就给我乖乖的坐在这。"
阿杰看着我，过半天,叹口气："果然是辛敏的弟弟,一般的无赖。"
我从安的后面绕过去,跳到台上,对台上的几个人说了几句。
音乐响起,拿了话筒唱起来。
永邦,《只想大声呼唤你的名字》。
我有一把动听的嗓子,安曾说过我很适合当明星,漂亮的脸,动听的嗓音,挺拔的身材,加上青春的年纪,我有大红大紫的潜力。那时安尚不知我有不需当明星的资本。
台下一片欢呼鼓掌。我不闻不理,只深情款款的看向安的方向。安早已看到我,跟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似乎有意离开。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我暗示乐队停掉音乐,拿着麦克风大声表白："安,我爱你！安，我想呼唤的永远只有你的名字！安,我希望每天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安,我每晚4点半想到的人只有你！"心里大叹书到用时方恨少,我真该多看几本言情小说的。
台下的人不知道我在向个男人表白,全部替我喝彩,大声鼓励。我越发得意。那个女人的身形已经僵掉,甩开安一个人走开。安向我走过来,十分生气。我以为他要打我,他只是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冷冷开口："不要再缠着我。"转身离开,我抛下话筒追过去,被人推推搡搡一直到门口都没有追上。追到停车场,安正要上车,我扑过去抱住他,安空有空道黑带的功力也无法甩开我,比起安,我有更多打架的经验。
"你找人跟踪我？"安站着不动,浑身僵硬,我伏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的怒气。"没有。安,我们是巧遇。"
"这么巧？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安不信我。
"安,去年今天我们中午和晚上都在哪里？"
"忘了。"冷冰冰的两个字。
我隔着衣服亲他的背,发现他的大衣忘在酒吧了。
"安,那天我们也在这里喝酒,同样你将衣服忘在这。隔了好几天我们才去取回来的。安,就算你要忘记这些事,可是今天还是和我去了同样的地方。安,你其实还是爱我的是不是？人的潜意识......"
安将我过肩摔摔了出去。冷眼看我掉在冰凉的地上,龇牙咧嘴。
"我再说次,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不然我报警告你骚扰。"
我捂着腰："安,你要阻止我有很多方法,报警恰好是最无效的一种。"
安拉开车门,发动车子,我动也不动坐在地上。安摇下车窗："这是不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看看他："安,你开过来好了，死在你车下让你一辈子记得我也比现在这样对我不闻不理的好。安,如果你够狠心就趁现在解决掉我这个祸害。肖氏的总经理就算酒后驾车撞死无辜路人也不会判刑的。这是个金钱的世界。"我把后几个字说的重重好似至理名言。
"如果撞死的是辛家的三公子就不一样了。肖氏辛氏向来对立，商场无人不知。辛捷，我不管过去你是为什么理由接近我,以后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从我身上得到肖氏的情报那是不可能的。辛捷,不要以为世上只有你是聪明人,可以随意玩弄他人。"
我哈哈的笑："安,我什么时候玩弄过你，不是你一直在玩弄我吗？"心头忽然冰凉。我没有对不起过安,但他认为我错，我就花了半年的时间向他道歉。一心的委屈求和只换来这个结果。
安开车冲了过来,我就地滚开。安又倒车,我狼狈地在地上滚来滚去,还在笑。安终于动怒,不再以冰冷的面具对我。车停下来的时候,我跪在地上大笑,眼泪掉了下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安开了车门下来,恶狠狠的。我无力闪避,任由他将我踢倒在地，安还不解气,膝盖压住我的腰,伸手揪住我的衣领。
我张开腿,咯咯笑："安,你想在这里做吗？不觉得冷？还是你喜欢这个调调？"
安一拳击在我下颚，我倒在地上不再动。
这是安第一次动手打我,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
安开着车走了,我找出电话："不必跟着他了,你回去吧。"
扔了电话,我抱着头,躺在地上看星星。
一阵脚步声传来，林的手下蹲下来："辛先生,你没事吧？如果你要报警我可以证明他动手打你。"
我冷冷看他,决定告诉林解雇掉他。
"辛先生？"
我开口,一字一句："你还可以证明是我雇你跟踪他。"
他反应过来,讪讪的笑,退开去。留下我独自欣赏情人节的星空,灿烂而遥远。

第二日,二哥打电话给我。
"小弟,听说你昨晚当众示爱不成自暴自弃，露宿街头？"
"阿杰那大嘴巴。"我捧着头呻吟。昨晚我躺在停车场上睡着，直到阿杰回家经过发现将我捡回去。
"你声音哑哑的，受了风寒？很适合演苦肉计，不过肖某人铁石心肠未必会被你打动，看你这半年百宝出尽毫无进展就知道了。"二哥向来以打击我为乐趣。我不耐："辛二公子，难为你今儿这么早来关心我，难道是昨晚没有约会一觉睡到现在来骚扰我？"
"错了，我是在睡觉前来对我亲爱的小弟表示一下关心。哎，通宵大达旦的狂欢真的很累，我睡了。"明明是来讽刺我还要说成关心，我正要回骂他他已经笑着挂断电话。自小和两个哥哥交手就很少有占到上风。
腹诽他数句，电话又响，我抓起："辛敏，你很闲？就算你一无是处也可以到公司去当跑腿小弟，不要来烦我。"
"是辛捷吗？"怯怯的女声，有些熟悉。"我是小晴。"
我"哦"一声，不明白小丫头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已经八点半了，你还没来，是不是病了？我和阿明还等着你来呢。"知道没有打错电话，小晴立刻活跃起来。
"我病了，现在睡着。"
"那，辛捷你休息吧！别担心，我记得帮你送花的。"
"谢谢。"
我关上手机，拉上被子，想好好睡一觉。
猛地打个喷嚏。我摸摸鼻子，还真的感冒了。过了一个年才长了一岁就衰老了许多。想当年我曾在雪夜里站在陌生女人的门外等安出来，硬冻了一夜也没有病，第二天照旧活蹦乱跳的去骚扰安。现在才吹了几小时的风就感冒了，可笑。
喷嚏越打越猛，爬起来喝了杯热水继续回去睡。我不喜欢吃药更没有储存药物的习惯，热水与热被窝是我对付感冒的一贯方法。
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结果到傍晚发起烧来，迷迷糊糊的，人懒得动。大哥在门外把门打的震天响，我也闭着眼不回应。后来大哥也不知用什么方法进来，硬抱了我去医院看急诊，甚是夸张。
等我醒过来时睡在床上，手上一块瘀青，是小护士在大哥的威胁下越急越错留下的杰作。
我口渴的要命，又爬不起来，打量四周的环境，是大哥的房子。
有人端着杯水过来，扶起我，喂我喝下水。
"辛敏？"
"辛三公子高烧40度尚未糊涂，认的出我是你二哥不是你梦中情人。"二哥一贯的调侃，却隐约有些怒气，"老头子相貌平凡也照样有三个美女替他生下儿子，你空长了一张脸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枉费了岚姨优良的遗传基因。地球上有二分之一是男人，你喜欢的话尽可以一天换一个，偏偏就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人家当你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你还偏要贴上去，我就没见过你这么......"
"辛敏。"大哥喝止，免得二哥说出让我更难堪的话，二哥平日似潇洒成性，万事都可以不计较，一但生气起来却是刻薄无比，一张嘴可以说得你只恨不得立时死掉。
我知道二哥这次真的很生气，大哥也生气。他们平日不干涉我的行动不代表他们真的支持不反对。不干涉只是基于对我的尊重。我低低头。
"好了，别哭了。辛敏不对，大哥替你骂他。"大哥在床边坐下，将我抱在怀里，轻拍着我的背安抚。
我摸摸眼睛，湿湿的。生病的人真脆弱。我抱住大哥，头埋在他胸前不肯抬起来。二哥自另一边抱住我。
"乖，小捷，二哥不对，二哥道歉。"
我擦擦眼睛，从大哥怀里挣出来，二哥忙搂我靠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