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三十秒,许岩回复了:这里有比我高的女的吗?
程逸凯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许岩随後再回了一条:你别气了,我跟里蕙一早就认识,人家都结婚了。
许岩出来的时候,程逸凯忽然觉得时间过得那麽快,他们从认识到如今陪著许岩走到莫斯科,简直像是一集电视剧一样,拖沓无聊但是让人津津有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生活。
许岩穿著黑色西装,没有扣起来,里面的衬衫很薄很有型,不是传统的那种,领口大开,程逸凯隔得老远也觉得自己要流口水了,这个许岩居然进去以後换衣服了,还换这麽骚的,靠,回去收拾他。
许岩站在舞台中央,拉琴的时候还像是在家里的感觉,英俊淡定,程逸凯觉得只要许岩一拉琴,这个世界就是属於他的,无论多麽混乱无助,到了他的手里便会使出魔法。他在程逸凯的心中不亚於救世主,本来也没有信仰,索性信仰就成了许岩。
这麽说也许有些夸张,但是,程逸凯真是离不开许岩了,如果离开他就等同於被主抛弃的信徒。
他会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都说巴赫的恰空是可以诠释人生的,程逸凯却觉得许岩拉出来的恰空是在诠释爱情,一种相知相守的爱情,有渴望有追求有侵占有陪伴有理解有距离有过失有平淡,每一个音符都委婉动听,像是在低诉又像是在挣扎,一点一滴的敲在人心头,而琴音制造出来的丰富音色也全面的展示了无伴奏巴赫的特色,这就是许岩的本领,一边演绎著别人的作品,一边演绎著自己。
接著许岩对著观众席鞠躬,手里的小提琴还是琴弓已经休息。程逸凯在台下拍手,一直拍,拍得手掌都红了。
爱神的奴隶 26 车祸
第一轮比赛出结果那天程逸凯比许岩还记得,虽然都明白许岩入围是很正常的,可是程逸凯还是很激动,兴奋不已。
许岩拍拍小逸的肩说,“你用得著这麽激动麽,不相信你老公我啊。”
“你就翘尾巴吧,看你第二轮怎麽办,这些人可都有两刷子,你行不行啊。”
许岩抱住程逸凯,笑著说,“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啊。”
“放手快放手,周围都是人呢。”
“哟~你这个脸皮厚过城墙的人居然还会害臊。”
“人那麽多,对你影响不好。”
许岩放开程逸凯,摸摸程逸凯的鼻子,认真的说:“我不介意别人知道我是同性恋,我也很自豪我的爱人能陪著我比赛,其他人怎麽看就是他们的事了。”
“行了啊,别得瑟。”程逸凯甜甜的笑,许岩的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真想亲一口。
许岩正要再逗逗小逸就看到远远儿的一个大美人飘过来,身边还跟了个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呃,这不就是川井理蕙和三木胜麽,程逸凯的脸色顿时暗了暗,许岩也撒开了手,两人原地立正,没有再说话。
“Daniel,恭喜你进入第二轮决赛了。”
“谢谢。”许岩嘴角扯出一个不大的弧度。
“程也陪你来了。”三木胜对程逸凯笑了笑,不过程逸凯还是木著一张脸。
“也恭喜理蕙了。”
大美女听到许岩这麽说呵呵的笑起来,霎时间人已经走到许岩和程逸凯中间,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听说你在东京住了一段时间,真学会日文了?”
“马马虎虎。”
“这个是你的学弟?”
“不是,是我的──”
话没说完就被程逸凯打断了,他怯怯的说,“他跟我在北京认识的,我们是好朋友。”
理蕙对著程逸凯一笑,程逸凯都有点儿脸红,这人真是太漂亮了,怎麽能这麽漂亮呢。许岩看到程逸凯的反应很意外,他还以为程逸凯会对理蕙有敌意,可意外的程逸凯呆头呆脑的笑了一下,还自动退让半步,让理蕙靠在许岩旁边,看到这样的程逸凯许岩那个气呀。
可又不好说什麽,当著这麽些人。
晚上吃过饭回到酒店,程逸凯迫不及待的推倒许岩在床上,嘻嘻哈哈的一阵乱摸。
许岩翻身把程逸凯压在身下,问他:“你今天怎麽回事,对理蕙那麽客气,你看上她了?”
“你说她怎麽那麽好看,皮肤好到一个毛孔都看不见。”
“拜托,那是打粉了好不好。”
“不会吧,我仔细看了的,她应该没化妆。”
“你还敢仔细看,嗯?”
“石头,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不要亲那里……”
程逸凯的哀号渐渐变成了喘息,许岩拉掉他的裤子隔著内裤亲吻那根已经很有精神的小弟弟,口水渐渐的把内裤湿润,程逸凯抓著许岩的头发,想要直接和那薄薄的唇瓣接触。这麽多天的禁欲已经让他忍不住了,二十出头的小夥子,正是欲 望旺盛的年纪,许岩平时别看一副没有性 欲的死样子,背地里比程逸凯还放纵,现在他也快忍不住了,从比赛那天开始到现在,每天的练习和程逸凯的紧张搞得心情都让他们没有心情好好做 爱,终於等到了出结果的日子,两个人脑子里自然都是这些XXOO得事。
程逸凯把舌头伸出来轻轻的舔许岩的乳 头,许岩觉得像是轻微触电一样,那种美妙的感觉不言而喻。
他发胀的下身也随著程逸凯的动作而抖了抖。
程逸凯压住许岩的肩头,许岩钩钩嘴角,“你想上我?”
“不想,你过两天还比赛呢,我不想你上台的时候是瘸的。”
“你要干什麽?”
“从上面来啊,你享受一下这种和女人做的体位。”
许岩把程逸凯掀翻,从他的力度上看,他是生气了。不过他也知道程逸凯今天也不高兴,是因为川井理蕙,只是这人憋在心里头不想说出来让自己闹心。
死小孩儿!
许岩狠狠的亲程逸凯,把舌头伸到他的口腔里一阵搅和,程逸凯扭动身子想呼一口气,许岩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两个人较劲了十来分锺,终於都累了才松开。
许岩看著程逸凯的眼睛,不说话。
程逸凯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才开口,“好啦,做吧,我不想别的。”
许岩这才脸色稍微缓和,开始温柔的轻吻,前 戏,润滑,插 入……
两人最後沈沈睡去,许岩也忘记和程逸凯谈川井理蕙的事。第二天程逸凯醒来时许岩已经起来在上网了,程逸凯揉了揉酸胀的腰,嘟囔著,回去再收拾你丫的。
第二轮比赛开始以後就有了一种低气压的氛围,和第一轮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伊萨伊的无伴奏作品帕格尼尼的炫技随想曲,每一个选手能看出去他们的用心,这一轮是决定命运的一轮,抽到一号的奥地利选手跟许岩选了一样的曲目,程逸凯听得特别认真,听完之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虽然说整体感觉和风格都很强硬,但是细致的处理又能看出选手的功底,至少在这一点上无可挑剔。许岩确实很拿手帕格尼尼,可是伊萨伊呢,伊萨伊的技术还有对乐曲的表现力,许岩未必能在这个选手之上。
程逸凯很紧张,第一轮比赛大家的演绎看不出特别的卖力,这第二轮仿佛才真的拿出了看家本领。
当然他还是对许岩很有信心。
许岩是个做什麽都一丝不苟的人,第一轮他很认真的对待,第二轮他也能好表现出自己的实力,这是许岩的习惯,至於拿不拿得第一,许岩讲究的是心服口服,所以他当初没有去参加汉诺威的比赛,他需要的是真正公证的舞台,可是现今这个舞台高手云集。
二号选手是美国的爱德华•摩根,是波士顿有很高的声誉,後来参加了奥地利的乐团,人称“小提琴魔鬼”,他最拿手的就是高难度曲目,个人风格十分强烈,对很多乐曲有自我见解并且只按自己的方式演奏,而且在作曲上也很有建树。
这个人的第一轮就是十分出色,赢得了音乐厅里最多最久的掌声。
他第二个出场,加上前面那个家夥的表现,後面的人无疑都会紧张起来。
待到许岩出场的时候程逸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可是又觉得这样不好,於是坐下。许岩一抬头面对观众席就看到程逸凯了,那孩子像是很担心自己,许岩知道程逸凯也许看不清楚自己的表情但还是安慰似的笑了笑。
程逸凯看到许岩把小提琴架起,然後顿了顿举起弓,这个动作像是看了一万遍似的,很熟悉,很喜欢,也很让他害怕,是怕许岩被小提琴伤害。
许岩拉完伊萨伊,停了停,然後再拿起小提琴,帕格尼尼第十三随想曲,许岩可以用来颠倒众生的随想曲就此响起。
程逸凯看著许岩,那首他听过不下千次的随想曲又一次响起了。
变奏转调一次一次的演绎,程逸凯相信许岩不会有丝毫差错,在这首随想曲上。
许岩的婉转和风度翩翩都随著音阶流泻,程逸凯渐渐地眼里有了些不明的液体,他就这样一直持续到许岩结束了演奏。
程逸凯低下头,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听下去了。
不是因为许岩有失误,而是以往那些许岩和他的往事齐齐涌上心头,他知道那个人用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在练琴,那个人比自己勤奋一万倍,他不能想象的努力,但是为什麽在那样大的舞台上听到他的琴声却忍不住要流泪。他一定能拿奖的,他那样对待音乐的人不会被埋没,可是程逸凯为什麽觉得自己和许岩越走越远了呢。
他一口气跑到剧院门外,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等他再回到音乐厅的时候正好是川井理蕙在拉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的第二乐章,那是极高技巧的人才能拉出的颤音快板,她的长发随著手臂的用力而摇曳,带著丝丝的锐利和不可抗拒,站在这个舞台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致命的魅力,对音乐的解读和演绎,无论是帕格尼尼还是塔拉蒂,无论是悠扬婉转还是千姿百态,音乐总是动人的。
程逸凯坐下来发现旁边位置上的人不见了,再看右边,坐著的不是许岩麽。
“你怎麽到这里来了。”
“嘘──偷偷跑出来从後面溜进来的。”
“哦。”
“刚刚去哪了,我怎麽到处都找不到。”
“洗手间。”
“胡说,我在洗手间找了两圈。”
“我出去了一会儿,因为听你的演奏有点激动。我怕我控制不好情绪。”
“一会儿晚上想吃什麽?”
“你心情很好麽?还没比赛完就想著吃。”
“我尽力了,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你觉得你能进最後一轮吗?”
“不知道啊,你看理蕙也拉得很好,当年她可是摘掉三大比赛的第一,今年估计是奔著第一名来的吧。”
“还有那个奥地利的德国的美国的意大利的,都好强,最後入围一般就八个人吧。”
“嗯,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比到最後了。”
程逸凯轻轻捶了许岩大腿一下,“你怎麽这麽悠闲。”
“本来就是嘛,拉琴又不是为了比赛拿第一,要比我厉害的人那不太多了,何况还有那麽多天才还没生出来呢。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天赋极高的人,只是靠勤练能有现在的成绩就不错了。”
“哎,我知道你其实还是想拿第一的。”
“当然,第一也是想拿的,我又不是只会练琴的傻子。”
等当日的比赛结束後许岩拉著程逸凯往剧院外面走,路过的人时而跟许岩打招呼,时而点点头,程逸凯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许岩还是坚持要拉著他的手,一秒锺也不放开。
一边走向停车场,程逸凯一边碎碎念:“怎麽看不到我们的车了。”
“找车牌呗,车牌你还记得吗?”
“记不得了,不过我记得就是停在这里的啊,怎麽会不见了呢。”
“找找看嘛,不著急。”
就在许岩说不著急的时候程逸凯忽然朝他奔过来,许岩以为程逸凯要跟他开玩笑,结果程逸凯只吼了一句:“後面有车!”就把许岩扑倒在两个车之间的停车空隙里。许岩被那一下冲击得很厉害,脑子撞到了後面一辆银色宝马上,等他甩甩脑袋睁开眼睛时程逸凯正趴在他身上,右半身靠在自己小腿上,腿被挤在车胎边,左手臂被汽车压了过去,血顿时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惊心动魄的血红色。
许岩一惊之下头又撞到车身上一次。他轻轻推开程逸凯站起身,就看到自己租来的那辆宝蓝色奥迪扬长而去,能看见的只是个黑人坐在驾驶室。
许岩也顾不了那麽多了,他两条腿那里能追得上四个轮子,现在只能先送程逸凯去医院。
救护车没有到,倒是川井理蕙到了停车场。
她一个人见到许岩急得团团转,程逸凯已经昏迷了,这情况摆明是出了车祸,於是她和许岩架起程逸凯放到後座就往医院开。
附近最近的医院也要二十分锺才能开到,许岩绝望的抱著脑袋,想哭哭不出来。
爱神的奴隶 27 祸首
手术室里医生一直忙碌著,许岩和川井理蕙坐在休息室里,等待命运昭示的结果。
医生从那扇门里鱼贯而出,许岩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其中一名医生摘了口罩,开始对许岩说病人的情况,只可惜他说的是俄语,许岩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他用英文问:“请问,能讲英文吗?”
医生愣了愣叫来一个护士,护士耐性的打电话叫来翻译,这时候许岩已经快疯了,他只想知道小逸是生是死有没有受不能恢复的伤。
可惜没有任何人能帮他。理蕙也不懂俄语。
翻译匆匆忙忙跑过来,许岩抓著他的胳膊就问,“病人到底是什麽情况。”
翻译一脸无辜的看著许岩,用不地道的英文回答:“我也要先问问主刀医生。”
医生和翻译在旁边说了挺长时间,等翻译转过身看到许岩的时候对方的眼睛里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什麽样的家属他都见过,这个也不例外,於是他先说了一句能稳定对方情绪的话,“病人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需要观察48小时,如果48小时内能苏醒,就说明身体在正常的恢复了。”
许岩听到这个结果并没有脱力的坐下去而是紧接著追问,“那脱离危险得可能性有多大,他48小时内醒过来的几率是多大。”
“病人很年轻,只要体质不差就没有问题,即使中间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但是总的来说病人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至於伤到得神经,恢复起来可能比较麻烦。”
“神经?哪里的神经?”
“左手臂。”
许岩扶著额头有些绝望,他知道如果小逸失去了左手不能弹琴了一定会每天都不高兴,小逸是那麽的喜欢钢琴。
川井理蕙告辞之後许岩趴在程逸凯的病房玻璃上,呜呜的哭了出来。
他哭得像是婴儿一样,值班的护士跑来劝阻他,他不得不离开医院,回酒店,一点食欲都没有,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忽然想起应该通知程逸凯的父母,看了看时间还是决定打过去先告诉他们比较好,毕竟程逸凯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